13.傳臚(上)(1 / 2)

江山為聘 行煙煙 1014 字 2021-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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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朱門緊閉,內中宮燈色曖,一室靜得出奇。

太陽升了又落,殿磚之上一片斑駁灰影,細密的花紋,邊緣模糊,如春日里多般壓抑的情。

他坐著,一動不動地望著這些素衣素妝的女子們。

都是這么的年輕,這么的充滿朝氣,可她們究竟知不知道,真正的朝堂是個什么樣子

不少女子擱下手中的筆,取出凌晨時分在殿外丹陛下祗候時領的宮餅,在位子上靜靜地吃了起來。

唯獨她一直垂著頭,懸腕揮筆,墨點白宣,背脊豎得筆直,好似一點都不知累。

眼底墨色濃郁,下筆如飛,紅線直格中字跡工整,左手邊上的裱金題紙已摞起一薄疊。

一片紅唇纖眉素顏中,他的目光漸漸移向她,看她眼睫不自禁地上下輕掀,看她額角碎發擋了眉梢,看她臉上一副極其投入認真的神色,看她傾心在寫這一篇文章。

周圍數個女子吃了東西,又重新開始寫策論。

就只有她身邊的那一包宮餅,仍是完好如初,動也未動。

他察覺到她的與眾不同之處,身子一斜,索性橫臂撐了下巴,凝神盯著她打量。

腦中回憶起那一日在沖州城北的黃土官道上,破廟一座,素衣一人,雙眼執拗而堅定地望著他,竟然開口問他,他貴姓,他名什。

他自生來至今,還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的名字天下人盡知,可卻沒有一人敢叫,更是鮮有人知道那究竟代表了何種深意。

寡者,獨也。

自古帝王皆寡獨,便是他那對如同劍與劍鞘般匹配的父母,亦是獨自走過了多少歲月,流了多少血汗與淚,犧牲了多少人與事物,才換得這一生短短數十年的相依相守。

以寡為名,並非是想要他一生寡獨,而是這浸染了二人一生心血的江山天下,獨他可繼。

他是二人一生一世的唯一子嗣,帝王之苦之難之孤寡,將來除了他,還有誰人有資格代領

旁人只看見他風光無限,卻哪懂他肩頭重擔究竟有多沉,為君難,為君難不可道。

便是可道,卻也無人道。

&l;殿下&r;

身旁光祿寺的官吏見他盯著一個女子出神,不由在他耳側低喚了一聲。

他幡然回神,知自己失態,不由皺眉,又抬眼望了她一下,卻恰觸上她探過來的目光。

猶是同那一日一樣的清湛目光。

他不動聲色地挪開眼,望向殿角一側,目光沿殿晃過與座眾人,然後才收回來。

她看起來這么年輕,至多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張臉龐單純清秀,可卻敢於在進士科州試上違例作論,同他以往見過的女子有著太大的差別。

可她違例又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微微闔眸,又想起數日前古欽在禮部貢院里對他說的話。

是沒想到,短短數日間她竟能結識沈知禮,而沈知禮竟也肯為她去古欽府上投帖。

可見她的確是有與眾不同之處的。

大紅色的燭液滴了下來,火一樣的色澤,血一樣的觸目。

再抬眼時,卻發現她仍然在望著他。

他兩眼一黑,沒料到她會如此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