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帶雨的蕊貴妃,仰著一張粉黛全無的花靨,兩只眼哭的恰恰好的迷蒙淺緋,滾滾的流下兩行清淚。柔緞似得黑發鬢邊簪一朵白海棠,在漓漓的雨中沾黏在臉頰,尖尖的下頜執拗的拗著,哭訴道:「皇上,奴婢罪該千刀萬剮,但奴婢對皇上是真心的。」
我擋在父皇面前,對一群束手的內室斥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拖下去,別沖撞了龍體。」
圓潤的肩膀被拉扯著露出一小片玉色肌膚,細細的琵琶骨凌凌浮在雪堆里,好似梗在心頭的刺,蕊淑妃好似跌落泥里的落花:「奴婢不願苟且偷生,但求皇上賜旨一死。」
父皇在我身後輕聲喝:「無憂,這么大的雨,你快些回轎。」
我驚疑的望著父皇的目光沉沉的在蕊淑妃身上逶巡,半響揮了揮手,任人把蕊貴妃拖下。
沒幾日,父皇因為身邊宮人伺候不周,狠狠的發了一頓脾氣,,蕊淑妃被人悄悄的送入了延福宮。
絕色,自然有絕色的道理。
聽到延福宮的消息,母妃做針線的手抖了抖,扎了個殷紅的血珠,洇染在錦緞上。
母妃身邊的小內侍出了宮門,去母舅家送些給蔚然做的小衣裳。
景陽寺的大皇子病倒了,連日的高燒不斷,還鬧著要出家。
蕊淑妃掩人耳目的成了延福宮的宮女,又一次入主了延福宮。後宮嬪妃,多半要嘔血。
但這不妨礙朝臣仍把大批女子送入宮中,宮里妃位不多,此番蕊淑妃沒了,前赴後繼自然需要人再補上去。
皇後恨蕊淑妃入骨,時常昭蕊淑妃問話,少不得有番虐待,惹得父皇十分不快。
蕊淑妃仍是怯柔的模樣,父皇無法,只得時時帶她在御前行走,再也不敢放入後宮。
帝後不合,於母妃而言,卻甚是愜意,越發煽風點火起來。
廢後,也不是沒有舊例的。
這個春天,雨水似乎特別的豐沛。
還未入夏,黃河下游就發生過幾次小小的決堤,黃河堤壩已許多年都未修繕,一直提心掉膽的應付了許多年。這次父皇調任兩浙轉運副使陳堯佐前往黃河修固堤壩,稟筆侍人張田督工。
烏邪椮終於把我要的話本子都送來了。出宮時他回頭問道:「公主的婚事,可定下了不曾?」
我惆悵囁囁:「還未。」
烏邪椮嘆道:「整個大宋的年輕才俊,可都在公主囊中,莫非是挑花了眼。」
「本宮都不著急,你急什么?」我撅著嘴道。
他沖我一笑:「無憂,你倒是可是考慮一下我,本王子也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英雄氣概,一點也不輸你們大宋棟梁。」
及笄以後,他就鮮少直呼我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