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即煉獄,我佛亦修羅(2 / 2)

御街行 休屠城 782 字 2021-01-02

他的手指在我手腕上箍了一把,淡淡瞥了小二哥一眼,回頭與我道:「夫人可曾聽說過這位大人不曾?」

自然是聽過,此位將軍握著趙家手里收回來兵權,日前正駐守在西北邊疆,正等著路上的詔令回京述職。

永州道相鄰定州道,定州道有博陵郡,永州主郡祁陵,他不去博陵,卻往祁陵行去。

過了永州道界碑,一路卻是民生凋敝之景,遙遙望去破屋寒舍比比皆是,城郭也俱是寒酸不堪,沿途依稀有不少佛龕寺廟的頹垣殘舍,這實在稀罕,立朝兩百余年的勵精圖治,四野俱是民物阜蕃之相,何時有聽聞過這樣的殘敗,我驚詫掀起帷簾問他:「這是怎么了?」

他臉上半點表情也無,緩緩的答:「劫後之景,自然頹廢了些。」

我不解:「遭過什么劫?未曾聞過此地有過水旱之災。」

他答:「天瘟。」

「何時之事?」

他久久不語,只是迎風注視著眼前之景。

我滿腹疑竇,徐徐問道:「你說過,你是博陵崔氏,此崔,可是那個五姓七家的崔?我們為何不去博陵,反而要來祁陵?」

「祁陵崔家啊...」他的喟嘆散在風中。

馬車沒有進祁陵城,沿著城外的一條官道緩緩行了許久,日暮時分終於在一處山坳處見到一座搖搖欲墜的宗祠。

那斑駁古舊宗祠門牌立於茵茵荒草之中,鐫金大字已被蛛絲結的黯淡破敗,比人高的草叢中隨處可見粉碎如泥的塑像,他背著手,輕蔑的踢開腳下的一塊圓石,那石頭骨碌碌的滾進草深處,掩埋在翠色之下。

我看的真切,那是一尊小彌勒佛的頭顱,模糊的臉上已是劃痕累累,卻依稀能看出那眉目栩栩如生的雕工。這里,從腳下到宗祠的短短一段距離,居然堆積著難以計數的佛像碎片,在經年的風雨中塌成了泥山土堆,連綿著拔高了地勢。

這實在太過詭異,滿地殘留的陶土脫了金繪彩飾,顯露出一種猙獰的形態來,這不止像一個佛像的廢墟,倒像一個斷體殘肢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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