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5914 字 2021-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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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玄清自舒貴妃離宮之後一直由太後撫養,太後見了他在更是親厚,拉了他在身邊坐下笑道:「清兒最不讓哀家放心。何時大婚有個人來管住你就好了,也算哀家這么多年對你母妃有個j代了。」

玄清一笑:「母後放心,兒臣有了心儀之人必定會迎娶了給母後來請安。只是兒臣的心儀之人很是難得。」

太後微笑對玄凌道:「皇帝也聽聽這話。滿朝文武家的淑女清兒你自己慢慢揀選,再不成,只要是好的,門楣低一些也沒什么。」

玄清只是微笑不語,玄凌道:「母後別急,或許明r就有他的心儀之人了也未可知。」

太後無奈微笑:「但願如此,也只好由得他了。」

太後漸漸有了疲倦之s,便先回宮。幾位太妃似乎對太後很是敬服,見太後有倦s,馬上也陪同太後一起回宮。家宴就由帝後主持。

席位按妃嬪位分由高至低,我與玄凌隔得並不近,遠遠見他與皇後並肩而坐,明黃織錦緞袍更顯得他面如冠玉,有君王風儀。

我微微含笑朝他,他顯然是見到了,亦含笑向我,目光眷戀如綿,迢迢不絕。大庭廣眾之下,我不覺紅了臉,含羞低頭飲了一盅酒。

再抬頭玄凌已在和皇後說話,卻見玄清趁著無人注意朝我的方向略略舉杯示意,與他會心一笑,舉起面前酒杯仰頭飲下。

席間玄凌頻頻目視於我,吩咐李長親自將自己面前的菜s分與我,多是我平r愛吃的一些。雖然按制不能說話,卻也是情意綿綿。不由心情愉悅。

好不容易家宴結束,中秋之夜玄凌自然是宿在皇後的昭y殿,嬪妃各自回宮安寢。坐於轎輦之上,剛才的酒意泛上來,臉頰滾滾的燙,身上也軟綿綿起來。支手歪了一會兒,抬頭見天上月s極美,十五的月亮團團如一輪冰盤,高高的懸在那黑藍絨底般的夜空上,明亮皎潔。月華如水,映在裙上比目玉佩上,更是瑩瑩溫潤。比目原是成雙之魚,又是如此月圓之夜,我卻只身一人,對影成雙,聽得太y池中鷺鷥劃水而過的清冷之聲,不覺生了孤涼之感。那皎潔月s也成了太y池浮著漂萍菱葉的一汪黯淡水s。

自宴散後返回瑩心堂,流朱、浣碧服侍我換下了吉服,又卸了大妝,將臉上脂粉洗得gg凈凈,我不自覺的摸一摸臉,道:「臉燙得厲害,今晚的確是喝的多了些。」

流朱抿嘴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席間好生眷顧小姐,連新近得寵的安美人也不能分去了半分。」

我嗔道:「不要胡說。」

浣碧微微一怔,微笑如初:「是么?」

流朱接口道:「你沒有去自然沒有看見,華妃氣得眼都直了。」說著彎腰咯咯笑起來,「也要氣氣她才好,省得她不曉得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rr那么囂張。」

我瞪她一眼道:「胡咀什么!雖是在自己宮里也得謹慎著點兒。」

流朱這才收斂,低眉答了聲「是」。

浣碧抱著我的禮服輕輕撫平掛起,道:「皇上待我們小姐從來都是很好的。」

聞言心頭微微一暖,卻又淡淡蘊起微涼。

才換過寢衣,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響,以為是小連子在外上夜,遂道:「也不早了,去關上宮門歇息吧。」

卻是李長的聲音,恭敬道:「叨擾小主安睡,是奴才的不是。」

見是他,不由納罕這么晚他還來做什么,忙客氣道:「還不曾睡下。公公這么晚有什么事么?」

他道:「皇上有一物叫奴才務必轉j小主,希望小主良夜好夢。」

說著含笑遞與槿汐j到我手上,是一個木盒制做得非常精致紫檀描金木盒。盒口開啟處貼著一張封條,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封」字,旁邊題有御筆親書五個小字:「賜婕妤甄氏」。

李長只是陪笑站著道:「請婕妤小主一觀,奴才也好回去復命。」

微微疑惑,打開一看,只覺得心頭跳得甚快,眼中微微一熱,一時不能自已,盒中赫然是一枚銀s絲絛的同心結,結子紋路盤曲回旋,扣與扣連環相套,編織得既結實又飽滿,顯然是精心編制的。旁邊一張小小絹紙上寫著兩行楷書: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這是梁武帝蕭衍《有所思》一詩中的兩句,見他親筆寫來,我不自覺的微笑出來,片刻方道:「請公公為我謝過皇上。」

李長只是笑:「是。恭喜小主。」說著同槿汐等人一同退了出去。

月s如欲醉的濃華,透過冰紋的窗紗似r白輕霧籠於地面,我握了同心結在手,含笑安然睡去。

對著鏡子慢慢梳理了長發,只見鏡中人眉目如畫,臉上微露憔悴之s,但雙眸依舊燦燦如星,似兩丸黑水銀,顧盼間寶光流轉不定。

盤算著玄凌已經在我這里歇了三晚,想來今晚會去陵容處。由眉庄的事起,幾乎一直落於下風。本以為有陵容的得寵,華妃等人並不敢把我怎樣,如今看來靠人不如靠己,是該好好謀劃了。

絞一綹頭發在手,陷入沉思之中。忽從鏡中見身後窗外有碧綠衣裳一閃,幾乎以為是自己花了眼。遂喝道:「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卻是浣碧轉身進來,笑吟吟如常道:「皇上讓花房的公公送了幾盆新開紫菊的『雙飛燕』和『剪霞綃』來。奴婢是想問問小姐是否現在就要觀賞,又怕驚擾了小姐。」

我對菊花其實並不不怎么喜愛,總覺得它氣味不好,但是眉庄卻喜歡得很。去年的秋天她正當寵,想來玄凌賞她的名貴菊花也不計其數,堂前堂後盛開如霞似雲,連她所居的堂名也叫作「存菊堂」。

心下黯然,今年的菊花依然盛開,而眉庄的榮寵卻煙消雲散了。

昔r風光無限的存菊堂今r已成了階下囚的牢籠,眉庄被禁閉其中,只剩下「存菊堂」的堂號空自惹人傷感。

我心中一動,看浣碧一眼,只若無其事道:「你去教人擱在廊下好好養著,我等下去看。」想了想又道:「昨r皇上賞下來的首飾不錯,你挑些好的去送給安美人、馮淑儀和欣貴嬪。再轉告馮淑儀,說我明晚過去陪她說話。」

浣碧應了是,輕盈旋身出去。

我望著她裊裊身影消失在簾外,驟然心思貫通,計上心來,陷入無盡的思量之中。

晚間玄凌沒來我宮中,便帶了槿汐、品兒去和煦堂拜訪曹婕妤。想是去的突然,曹婕妤很是意外。因有r前溫儀帝姬的事,她總是有些難掩的不自然。

我只是親切握了她手,道:「妹妹很想念帝姬,特意過來看看。曹姐姐不會是不歡迎吧。」

見我說的客氣,她忙讓著我進去,命宮女捧上香茗待客,道:「怎么會。r夜想著妹妹能夠過來坐坐,只是怕妹妹還氣我糊塗。」

我與她一同坐下,微笑接過宮女奉上的茶,徐徐吹散浮起的泡沫,道:「曹姐姐這樣說倒是叫妹妹難為情。那r的事只是一場誤會。妹妹就是怕曹姐姐還耿耿於懷,特意過來與姐姐結開心結。大家共同侍奉皇上,原該不分彼此才好。怎能因小小誤會傷了彼此的情分呢。」

曹婕妤連連點頭道:「正是這個話。」說著拉我的手撫弄,眼角綻出一點濕潤的光,「我雖痴長你幾歲,卻是個糊塗人,那天聽了那起子混帳東西的混帳話,竟白白叫妹妹受了這樣天大的委屈,著實該打。」說著作勢就要打自己。

我忙按住她的手,道:「姐姐再這樣就是要趕妹妹走了。都是那些個宮女多嘴多舌,平白害的咱們姐妹生分了。原不g姐姐的事,姐姐只是關心帝姬而已,關心則亂么。」

曹婕妤感嘆道:「沒想到這么大個宮里竟是妹妹最明白我。我統共只有溫儀一個女兒,自然是心肝寶貝的疼,她又是個三災八難的身子,難不得我不c心。如此竟中了別人的計冤枉了妹妹。」

我微笑道:「過去的話就別在提了。今r突然過來看姐姐真是冒昧,姐姐別見怪才好。」說著命品兒把東西端上來,一件一件指著道:「這是我親手綉的幾件肚兜給帝姬用,妹妹針線不好,這只是一點心意,姐姐別嫌棄才好。」又道:「這些料子是織造所新進上來的,姐姐自然不缺這些,只是裁著衣服隨意穿吧。」「這些水粉胭脂是閑來的時候崔順人親手制的,用來搽臉很是細膩紅潤,竟比內務府送來的好,姐姐也不妨試試。」

我說一樣東西,曹婕妤便贊一通,兩人很是親熱,竟如從未有過嫌隙一樣。她看過一回,拿起我送給溫儀帝姬的肚兜愛不釋手的翻看,嘖嘖道:「妹妹的手真巧,那翟鳳綉的竟像能飛起來一樣,那花朵兒一眼看著能聞出香味來。」說著讓r母抱了溫儀出來比著穿上肚兜,贊嘆不已。似乎對我沒有一絲防備之心。

我微笑看著眼前一切,抱了一會兒溫儀,才拉過曹婕妤悄悄的說:「這些不過是些尋常之物,妹妹還有一物要贈與姐姐,只是這里不太方便,可否去內室?」

曹婕妤想了一想就答應了,與我一同進入內室。內室很是y翳涼爽,層層疊疊的薄紗帷幕無聲垂地。床榻上放著玫瑰紫織錦薄被,榻前案幾上聳肩粉彩花瓶里疏疏c著幾枝時新花卉,並不如何奢華。我從袖中取出小小一只琺琅鑲金匣子,鄭重道:「請姐姐務必收下此物。」

曹婕妤見我如此鄭重微微吃驚,道:「妹妹這是做什么。」便按我坐下,接過匣子打開一看。她的神s在匣子打開的剎那變的驚異和不能相信,道:「這么貴重的禮物,我可萬萬不能收下。妹妹還是拿回去吧。」

我堅決道:「妹妹本有話求姐姐。姐姐如此一說,不是拒絕妹妹嗎?」

曹婕妤小心放下匣子,柔和道:「妹妹有什么話盡管說,姐姐能幫的自然不會推辭。」

我收斂笑容,含泣道:「華妃娘娘高貴典雅,妹妹內心是欽服已極,只是不知怎么得罪於娘娘,竟叫娘娘誤會於我,使妹妹不得親近娘娘風華。」說罷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妹妹獨自在這深宮之中孤苦萬分。現在沈常在被禁足,妹妹更是孤零零一個了。還望姐姐垂憐。」

曹婕妤一臉驚異,安慰道:「妹妹這是怎么說的。妹妹備受皇上寵愛,又與安美人情同姐妹,怎的說出這話來。」

我垂淚道:「妹妹哪里有什么寵愛,不過是皇上瞧著新鮮才多過來兩r,怕過不了幾r還是要拋在腦後,安妹妹也是個不伶俐的。眼見這皇上越來越寵愛她,不知妹妹我將來要置身何地。」

曹婕妤聽完眼圈也紅了,嘆氣道:「妹妹這話說的我傷心,做姐姐的不也是這樣的境況。雖說還有個孩子,卻也只是個帝姬,頂不得事的。」

我忙道:「華妃娘娘很信任姐姐,還望姐姐在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能得娘娘一r的照拂,妹妹就感激不盡了。」說著拿起絹子默默擦拭臉頰淚痕。

曹婕妤勸慰了我一會兒道:「妹妹有這份心娘娘必然能知曉。只是這禮物還是拿回去吧,姐姐會盡力在娘娘面前說合的。」

我感泣道:「若如此妹妹願為娘娘和姐姐效犬馬之勞。」復有打開匣子放在曹婕妤面前,「這一匣子蜜合香是皇上所賜,聽說是南詔的貢品,統共只有這么一匣子。還望姐姐不嫌棄,收下吧。」

曹婕妤忙道:「此物實在是太珍貴了。妹妹這樣平白送人只怕外人知道了不好。」

我微笑,「姐姐若肯幫我就比什么都珍貴了,我怎會在姐姐面前吝惜一匣子香料呢。何況這是皇上私下賞我的,並不曾記檔。」略停一停又道:「此蜜合香幽若無味,可是沾在衣裳上就會經久彌香,不同尋常香料。妹妹福薄,姐姐笑納就是。」我又補充一句:「可別叫旁人曉得才好。」

如此推卻幾番,曹婕妤也含笑收下了,擱在內室的妝台上。又聊了許久,我才起身告辭。

回了瑩心堂,舉袖一聞,身上已沾染了若有若無的蜜合香味道,只是這香氣幽微,不仔細聞也不易發覺,不由微笑浮上嘴角。

小連子進來道:「小主剛走,曹婕妤宮里的音袖就把小主送的東西全悄悄丟了出去。」

這本是意料中事,她哪里會真心收我送的東西。我意不在此,挑眉道:「連香料也扔了么?」

小連子糊塗道:「什么香料,並沒見啊。」

我微微一笑,「知道了。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槿汐道:「小主那么確定曹婕妤會收下您送的蜜合香。」

與曹婕妤說了許久的話,口g舌燥,我端起青花纏枝的茶盞,一氣飲下半盞,長長的丹蔻指甲,輕輕地拿起青s茶鍾的蓋子,發出了叮當的清音,目光狀似漫不經心的一掠,方才悠悠地道:「她久在華妃之下半點也不敢僭越,我瞧她吃穿用度都恪守本分,連內室也過如此,就曉得她從未用過這樣名貴的香料。何況蜜合香的確難得,除了皇後這樣不愛香氣的人,哪有女子會拒絕呢?就算她對我再有戒心,亦不舍得扔了這香料的。」我擱下茶盞一笑:「放不下榮華富貴的人,終究成不了大氣候。」

槿汐道:「小主胸有成竹,奴婢也就放心了。」說著笑:「奴婢跟著小主快一年了,猜度人心精細之處實在叫奴婢欽服。」

我淡淡道:「拿什么猜度人心呢,不過就是說話前多思量一會子罷了。」我微微冷笑,「人心?那是最難猜度的,以我這點微末道行要猜度是可以,猜准就難了。」

槿汐陪笑道:「小主只消能猜准皇上的心意就盡夠了。」

我輕輕吹著手指上金護甲上鑲嵌著的一顆珍珠道:「在這後宮里,要想升,必須猜得中皇上的心思;但要想活,就必須猜得中後宮其他女人的心思。」說著看槿汐:「安排下去的事都布置好了么?」

槿汐道:「是。奴婢與小允子、小連子安排得妥妥當當,再無旁人知曉。」

我淺淺而笑:「那就好,別辜負了我那一匣子蜜合香,當真是寶貝呢。」

注釋:

(1)、出自宋•蘇軾《d仙歌》詞。此句描寫的是後蜀孟昶寵妃花x夫人的神仙姿態,馨香風度。相傳原是孟昶所作,東坡為之後續。

卷一正文第四十一章意難平

次r清早起來梳妝,浣碧幫我梳理好發髻,從盛放著首飾的木盤里挑了枝珍珠步搖,長長的珠串在利落的指尖瀝瀝作響,方在髻上比了一比,我已經搖頭,「步搖原是貴嬪以上方能用的,上次皇上賜我已是格外施寵。今r非節非宴的太過招搖。皇上雖寵愛我,也不能太過僭越了。」

浣碧只得放下,揀了支蝶花吊穗銀發簪別上,道:「小姐也太小心了。皇上對安美人的眷顧不如小姐,安美人還不是成r家花枝招展,珠玉滿頭。」

我從鏡子里留意浣碧的神s,微笑道:「安美人再珠玉滿頭,卻也沒有越過她的本分,偶爾珠飾華麗些也算不了什么。」說罷微微收斂笑意:「這話別再說了,叫愛搬弄是非的人聽去了還以為我是見不得安美人得寵呢。」

浣碧道了「是」,想想終究不服氣,小聲道:「她不算是頂美的,家世也算不得好。怎么皇上那么喜歡她,就為了她歌聲好聽么?」

我對鏡描摹如柳細眉,徐徐道:「承恩不在貌,也無關家世,只看皇上是否中意。要不然也是枉然。」說著睨了她一眼,道:「怎么今天說話總冒冒失失的。謹慎妥帖是你的長處,好好的揣著,可別丟了。」

浣碧低頭抿嘴一笑,不再說下去,只說:「皇上早吩咐了要過來和小姐一同用早膳。小姐也該打扮的鮮艷些才是。」

我回首打量她幾眼,見她穿著桃紅s軟綢羅衣,用r白s綢子配做領口,一s桃紅裙子,一雙碧s鞋子微露衣外,頭上也是點藍點翠的銀飾珠花,恰到好處地襯出黑亮的柔發和俊俏的臉。清秀之外倍添嬌艷。仔細一看已發現有不妥,故意略過不去提醒,只不動聲s淺笑道:「你今r倒打扮的倒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