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121 字 2021-01-02

我有些不解,只是笑道:「什么希罕月餅呢,巴巴兒地叫你拿來。」

阿晉只是一味地笑,「娘子看了就知道,王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叫我一定要親自送到娘子手上呢。」

我側首想了想,向他道:「這樣正經叫你拿月餅來,想必是什么難得的了。不知是冰皮月餅呢還是雙黃香蓮作餡的。」

阿晉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裹,一層又一層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著的油紙和素帕,無比珍重著送到我面前,「娘子自己看吧。」

不過是尋常月餅的樣子,半點特別的地方也看不出,浣碧在一邊疑惑著笑道:「不是和尋常的一樣么?」

我心下微微疑惑,於是掰開月餅一看,原來月餅正中是空心的,正嵌著一張小紙條,我取出展開一看,卻是工工整整寫著「有備無患」四個字。

我一時想不出是什么,於是問阿晉道:「這是什么?」

阿晉笑嘻嘻道:「王爺說今r是中秋,要賞等猜謎的,所以叫我拿了謎底給娘子,說娘子冰雪聰明,定能猜到謎面。」

浣碧在一旁也猜不出來,笑著嗔道:「阿晉,你家王爺最古怪了,猜謎猜謎,自然是猜謎底了,哪里有給了謎底去猜謎面的啊。」

阿晉雙手一攤,皺眉笑道:「王爺的意思,咱們只有聽著的份,難道拿話去駁么。」說著向我笑道:「娘子費心了。」說完,卻不笑了,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咱們王爺自己不痛快,卻還想著要博娘子一笑。」

阿晉一向說話心直口快,人也機靈,突然這樣說,必定是有緣故了,於是也不支聲,只淡淡看了浣碧一眼。

浣碧笑道:「這可是笑話了,王爺是天潢貴胄,金玉之軀,即便有誰得罪了,一頓g棒也就打發了,有什么不痛快的。」

阿晉正s道:「這話可錯了,一則我們王爺不是這樣的人,二則,王爺煩心的事是太後的意思。太後說王爺年紀不小,已經為他相好了一位小姐做咱們清河王妃。太後自己滿意的很,說是不r就要安排著叫王爺見一見呢。」

我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就去瞧浣碧,浣碧也是大大地意外,失聲道:「是當真么?」

阿晉愁眉苦臉道:「當然是當真了,要不然王爺怎么會不痛快,近兩年太後催得緊,說王爺二十四了,哪有這個年紀還不納妃的,連個妾侍都沒有,不成皇家的體統。所以這回定的是沛國公家的小姐,芳名叫什么尤靜嫻的,聽說十分賢淑溫柔,不止太後贊好,連幾位太妃也不住口地誇好呢。」

我的心上突然泛起一陣說不出的一陣涼意,仿佛冬r里誰的手在冰水里湃過,又捂到了我的心口上來取暖。明知道這種涼意是莫名的而且是不該有的,忙掩飾著和靖微笑道:「這是好事,王爺的年紀若換了旁人恐怕都兒女成群了,也是時候該娶一位王妃住持家政了。」

浣碧輕輕道:「小姐……」

我含笑看著她,道:「王爺要納妃是好事,況且太後的眼光自然是十分不錯的,咱們先賀喜王爺就是了。」

阿晉聽我這樣說,「嘿」了一聲,語中已帶了幾分不悅,道:「我們王爺正為這事滿肚子的不樂意呢。我原以為王爺待娘子是知己,娘子也必定十分懂得王爺的心思,卻不想娘子說出賀喜王爺這番話來,阿晉不愛聽,先告辭一步。」說著氣呼呼躍上馬去,一揚鞭自顧自走了。

風聲寂寂停下,四周皆是無聲的寂靜。我手里握著從月餅里取出的那張紙條,手心緊緊攥著。浣碧扶著我的手臂道:「夜有些涼了,咱們進去吧。」

我聽她聲音中頗有黯然之意,不似往常一般,回頭看一看她,果然神情落寞。我無聲地嘆息一句,輕輕道:「浣碧,你是怪我方才說這樣的話么?」

浣碧搖一搖頭,片刻又點一點頭,道:「小姐是真心要賀喜王爺的么?阿晉不曉得,卻瞞不過奴婢的。」

我的憂愁如春草漫漫延伸出來,我極力讓自己不去顧及,反問浣碧,「那你覺得我該怎么說?除了恭喜什么都不是我該說的。」

浣碧的指尖微涼如葉尖的一抹露水,「這是喜事,可是誰也不會歡喜。」她微微低頭,「阿晉不是說,王爺也不樂意么?」

「樂意不樂意,王爺的年紀到了,又是太後意思,難道真能違抗么?」

我別轉頭去,慢慢點上一枝檀香,煙火的氣息和著檀香溫暖平和的香氣讓我的心稍微踏實一點,卻也更覺得凄微了。

浣碧倚在門上,看著我的動作,幽幽道:「小姐煩心的時候,最愛點檀香了。」

我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淡定道:「我覺得我煩心了么?」

浣碧只是搖頭,笑一笑道:「王爺若有了家室,必定沒那么自在,也再不會像現在這樣能偶爾能見一次了。」

我用力嗅著檀香的氣息,良久方道:「你很盼望常常見到六王么?」

終究,也不肯再多言了。

那是中秋節後的一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群尼都去晚課的時分,玄清踏著滿地r白月s而來,長身立在門前。直到他的影子被光影移動到我的視線內的時候,我才發覺他來了。

微微一驚,很快起身道:「你從不來這里的,今r怎么來了?」

他的神情閑閑的,恍若無事一般,只走近我微微笑道:「在做什么呢?」

我擱下手中的毛筆,淡淡笑道:「還能做什么呢,左不過是為太後抄錄佛經罷了。過幾天芳若又要來取了。」

他「唔」一聲,靜靜翻閱我抄錄好的經文,看了一晌,徐徐道:「你的字又有進益了。只是……」他指著字看著我道:「你是否心緒不寧,這幾個字寫得有些浮了。」

我淡淡瞟了一眼,只作不經意道:「王爺細心,這些都我都瞞不過你去。」見浣碧捧了茶進來,我方才微微笑道:「多謝你昨r那個月餅,一時高興所以才把字寫得浮躁了。」

玄清眸中一亮,唇齒間已蘊上了溫暖的笑意,道:「你猜到了。」

浣碧泡的茶水是杭白菊泡的,微黃的花朵一朵朵在滾水里綻放開來,明媚鮮活的一朵一朵綻開來,綻出原本潔白的s澤來,連茶水都帶著青青的s澤。輕輕一低頭,便聞得到那股清逸香氣。

我曉得浣碧的用心所在,昨r阿晉的那番話說出來,我自然是不高興了。而阿晉一向心直口快,回去必定會把我的話一五一十告訴玄清,那么玄清必定更不高興了。所以她並不選別的茶來泡,只沖了白菊,這樣平心靜氣的茶水。

我慢慢啜了一口茶,笑吟吟道:「有備無患是謎底,要猜個謎面呢,實在是有些費勁。我也想了半r往《三國》上想去,才知道的,卻不知准不准?還要王爺來定。」

他捧茶在手,只是笑,「你且說來聽聽。」

「備,《三國》里指的是大漢皇叔劉備,劉備一生功業,建國蜀中,成為蜀國之主。而無患即指平安。」我的手指輕輕彈在細瓷茶盞上,有清脆悅耳的響聲,玎玎如鈴。我的笑容松弛而安定,「蜀中與川北相近,王爺是想告訴我,我遠在川北的爹娘妹妹都平安康健。」

他的笑容欣慰而舒展,「你全猜中了。我派去的人已經來回報,你爹娘的身體都好,無一點病痛,而你爹爹這兩年興修水利,開挖渠道便利航運,政績頗佳,在百姓間的口碑亦好,很得愛戴。」'下期更新12月16r'

31——出其東門(下)

川北貧瘠之地,爹娘都好,我便稍稍放心了。我心下感動,語氣也不覺便得溫柔,道:「多謝王爺告訴我這些。」又擔憂道:「邊地苦寒,爹爹的腿腳一直也不大好,若是身子骨酸痛可怎么好呢?」

玄清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好看的新月的弧度,他說:「過了中秋就要入冬,只怕時氣越發不好。昨r有邊使入川,我便請溫太醫找了幾方祛濕松骨的膏葯,一並送去給甄大人了。」

我心下安慰,更是感念他的細心體貼,於是道:「多謝王爺費心了。」

他朗聲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費心的呢,費心的是溫太醫,一聽說我要去的膏葯是給川北甄遠道大人的,連夜選了最好的葯材研制了新膏葯送到我府上的,我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

心內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也是感慰。宮里,幸好還有個溫實初。然而也不願意玄清多心,於是矜持笑道:「溫太醫與我家本是世代相j的故友,如今肯這樣幫忙也是難得的了。」微微黯然,這世間,本就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也難為溫實初的一片心意了。

然而面上轉了笑意,半是嗔道:「只是王爺的謎語九曲十八轉,要猜到當真是繁難不已。」

「若是簡單的,以你的聰慧,一定是即刻猜出來了,又有什么意思。」他彈指笑著,似乎是在細細品味白菊茶的清雅滋味,「昨r是中秋,我料想你必定會想家,所以特意選了個難解的謎題,也好舒緩一下你的思鄉之情。」

玄清總是這樣,在無聲無息處無聲無息地給我以感動,並不是驚濤駭浪一般澎湃的幸福的沖擊,而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地一點一滴地浸潤,叫我並不會不自覺地去抵抗。

心里這樣一點點地溫暖著,仿佛茶盞中被水浸泡開了的一朵朵白菊,舒暢地伸展著。

忽地想起浣碧昨夜所說的那句話——「王爺若有了家室,必定沒那么自在,也再不會像現在這樣偶爾能見一次了。」

想偶爾見一次也不能了,他不能,我也不能。

想到此,心里也不覺微微黯然,神s也寂寥了下來。

正巧浣碧捧了一大束菊花進來,不過是尋常的銀絲蟹爪菊花,並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但是姿態自然,潔白如霜,亦十分清雅可觀。

浣碧只遠遠站在南窗下,認真換了花束c瓶。因她在,我一時也不說話,玄清也不便說,於是只沉默著相對坐著喝茶。

片刻,浣碧抱了換下的開到大半殘敗的黃菊下去。她走得匆忙,一點細碎的花瓣從她的懷抱中漏了下來,焦黃到發黑的顏s,微微蜷起,似一點萎靡而焦灼的心。

他的婚事,他若不說,我是半個字也不會向他提起的。只作不知罷了,我能說什么呢。

良久,茶亦涼透了。他終於道:「昨天,阿晉惹你生氣了?」

我搖頭,淡淡而疏離的微笑一直保持在唇角,「阿晉說話一向爽利,若他說了什么,我也不會生氣的。」

他的眼瞼微有些疲倦地半合著,輕輕道:「他很多嘴」,想了想又道:「那么,你知道了?」

我的手指淡漠地劃過桌面,道:「知道了。我只是為王爺高興。」我慢慢道:「沛國公尤府的小姐,自然是好的,何況太後又喜歡。」我含了一口茶水在口中,茶水亦是冰涼地洇在舌尖喉頭,冷靜道:「沛國公當年與太祖皇帝一同征戰沙場,出生入死,才有了這份功名,也是一刀一槍打回來的。沛國公家世顯赫,已經榮耀了百年,雖然現在手中早沒有了實權,但家教甚好,教出來的女兒家必定是大家閨秀、風華出眾。靜嫻……」我微微沉吟著笑道:「一聽就知道是溫柔大方的好女兒家的名字,先恭喜王爺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滔滔不絕地說那么多話,仿佛身不由己一般,說得越多,心里那種凄涼的感覺越是濃重,像霧氣一般一重一重地襲卷了上來。

玄清的神s隨著我的話語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

他默然良久,忽然兀自泛起一抹優曇花似的微笑,含著淡淡的一縷愁緒,望著我道:「你是真心恭喜我么?」

有那么一瞬間,我很想別過頭去,非常想。可是終於按捺住了,笑到最柔和的狀態,「當然是真心恭賀。」

他只是默不作聲。我不敢看他,只是他投s在茶水中的影子那么清晰,清晰地我不得不看到。

他的手伸過來一點,想要捉住我的手。我一驚,本能地縮了回去,再不敢抬起頭來。

他的笑容愈發冰涼,雖然是笑著的,可是一點愉悅的情緒也無,仿佛一張空d的面具,讓人看一眼,只覺得心里驟然被秋風蒼茫地吹過,只余斜y脈脈。

他的手,就要這樣保持在離我一寸的距離,我幾乎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涼意。他的聲音依舊平和,「無論你是否口不應心,我只告訴你,我並不喜歡尤靜嫻。」他緩緩站起身來,負手站在窗前,那束銀絲蟹爪菊潔白地明媚在他身前,窗外的梧桐樹葉寂靜落下。「有句話,正好能拿來表達我此刻的心思」他的語氣有些淡薄,淡薄中透露出不可更改的堅定,「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1)尤靜嫻即便如何好到極處,偏偏不是我所中意的。」

有女如雲,匪我思存。他竟拿這句話來表明他的心跡。

我無話可說,只低低嘆息了一句,道:「可是太後十分中意尤家小姐,王爺也的確是該成婚的年紀了,難道要一直這樣拖下去么?」

他的目光灼灼如火,明亮如赤焰,「太後不知道,你卻是知道的,縞衣綦巾,才是聊樂我員。(2)」

心頭劇烈地一震,縞衣綦巾,我不正是修行的縞衣人么?他那樣直接地說出來了,不迂回,也不婉轉。那一瞬間,我忽然不想逃避了,縱然明白他的心意,縱然明白,那又如何呢?於是道:「王爺即便不中意尤家小姐,太後也會為你挑選其他匹配的婚事,王爺拒絕得了尤小姐,也能拒絕以為的每一位么?太後的鳳意,並不是好婉辭的啊。」我清一清有些含糊的嗓子,道:「王爺方才說『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可是縞衣綦巾之人對王爺,未必是王爺對她的心思,王爺又是何苦呢?」

有秋葉翩然飛舞如蝶,那樣金黃的顏s,竟是天涼好的秋的季節了。他站在無數落葉之前,緩緩道:「縱使母後一定要指婚,我拼死不肯也就是了。母後再堅持,終究也拗不過我自己的心意。我不是君主,婚姻之事不會關聯國運,母後也是不會太勉強我的。」他望著我,目光中的灼熱沒有一分退卻,卻如漲潮的水,水漲船高,「至於縞衣綦巾之人是否心意與我相同,我只堅持自己的心意等待她就是了。因為清相信,精誠所至,總有金石為開的一天。」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坦白地對我說出他的心意。

我倒抽一口涼氣,回過呼吸來竟有一點一點蔓延的暖意。幾乎有一剎那的動搖,終於還是沒有再想下去。索x不願再理他,只說:「精誠所至,或許會有金石為開的一天。只是妾心若如古井;誓不願意再起波瀾;再多精誠,也未必有用的,何必白白用心呢。」

他卻以坦然的笑迎接我的冷淡,道:「是否金石為開,清只管傾盡精誠就是。」他看向我,只道:「清只希望,娘子再不要說『恭喜』二字,清實在害怕之極。」

我哀哀嘆一口氣,淺笑道:「好。我再不隨便說就是。只是真有那一r,你也不讓我真心恭賀一下么?」他的眉頭蹙了起來,我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

他的笑意終於溫暖起來,道:「你可知道,昨晚阿晉告訴我你恭喜我的事,我真真是要被你氣瘋了,恨不得立刻從家宴上跑出來和你好好理論。」

我啐了一口,淡淡道:「我本是好心,你何必找我理論呢。」我微笑出來,「清河王一向自負從容悠閑,謙謙君子,從不曉得你也會有這樣氣急敗壞的時候。」

「也就你這樣氣我罷了。」他悠然嘆息著苦笑,「也就你能這樣氣到我。」

我低低笑了一聲,再也不言語了。

(1)、(2)、出自《詩經·鄭風·出其東門》全文為: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翻譯後意思為:漫步城東門,美女多若天上雲。雖然多若雲,非我所思人。唯此素衣綠頭巾,令我愛在漫步城門外,美女多若茅花白。雖若茅花白,亦非我所懷。唯此素衣紅佩巾,可娛可相愛。此詩是男子表現自己愛有所專。

32——病心(上)

漸漸入冬,我的勞作依舊繁忙,身體卻r漸變得疲倦,常常在深夜里咳嗽不已,秋末冬初的燥氣迫得我無法安睡。

自中秋那一次以後,我再不許玄清道甘露寺來。心里隱隱覺得,溫實初來是無妨的。而他來,若被人撞見,只怕又不必要的是非張揚。而我,是不願意他被傳言牽連的。

天氣冷了,我也懶怠往長河邊去。或許並不是懶怠,而是想起太後對他婚事的關注,我便遲疑駐足了畢竟,我與他是不適合的。佛門姑子與天潢貴胄,天子廢妃與俊逸少年,無論怎么看,都是不搭邊的。

於是,往往只是槿汐去見他。

槿汐這次回來,卻是包了小小一盅冰糖燉雪梨,尚有余溫。她道:「奴婢上回偶然和王爺提了提娘子的咳嗽,王爺這回就拿了冰糖雪梨來,讓娘子潤肺的。」

我正低頭抄錄佛經,聽了只道:「擱在一邊吧,我抄完再吃。」

槿汐站在一旁看我寫了一會兒,道:「芳若倒有兩個月沒來了呢。」

我點頭道:「胡德儀剛生下了和睦帝姬,又從昌嬪進了德儀,正在得寵的時候。芳若又要常常帶著帝姬去太後那里,自然忙碌些,沒功夫常常來拿佛經了。」

槿汐在耳邊輕聲道:「芳若不來也是好事。她來得勤表明後宮某些嬪妃盯娘子盯得緊,所以她要常來看顧娘子的安危。她若不常來了,也就是說宮里有些人對娘子也漸漸松懈了。」

我蘸飽了墨汁,淡淡道:「我出宮也兩年,明知我是回不去的,r子久了,她們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何況,胡德儀剛生下了和睦帝姬,正在得寵的時候,多少人的心思眼睛都在她身上呢。」

「只是……」槿汐遲疑著道:「聽說是胡德儀再不能生了。」

「哦?」我擱下毛筆,看著她道:「你如何得知的?」

「前兩r溫太醫送些止咳的葯來,娘子出去了。奴婢和他閑聊時說起的。溫大人說,胡德儀因為生育和睦帝姬傷了身子,再要有孕就難了。」槿汐依舊低眉順目。

我心思一轉,「那胡德儀自己知不知道?」

「恐怕不知道,若是知道,這樣傷了身子的又有什么痕跡肯尋呢。生孩子么,總是有風險的。即便晉康翁主生氣傷心,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我冷冷一笑,胡德儀是晉康翁主的女兒,她的孩子不會生不出來。而一個帝姬,生下來又有什么要緊,在宮里的人眼里,要緊的是以胡德儀的得寵,以後卻不能再生了。再無後患。何況生下的即便是皇子,養不養得大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