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部分(2 / 2)

甄嬛傳 未知 6116 字 2021-01-02

二人跳上船去,他徐徐劃動船槳,向河心劃去,手勢十分嫻熟。我想起昔年在太y池偶遇他的情景,也是這般情形,他在船頭劃槳,而我安靜坐於船中,太y池中最後一攏荷花的芬芳氣息,仿佛還盈盈流動於鼻端。煙水波光的浮動間,依稀恍惚還是那年那月,我坐在他的船上,心跳如兔。而時光荏苒,如這身邊的河水悠悠向前流去,如今的我,竟也能與他攜手而行了。

回首間,自己也是感慨萬千,不曾想,還有今天。

一時心情歡快,不由自主打著拍子哼起歌來:「小妹子待情郎呀——恩情深,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這首歌是阿奴擺渡時常常哼唱的。

玄清聽我唱歌,回轉頭來微笑道:「很少聽你唱歌,原來你唱得這樣好。」

我微微羞赧,笑道:「有什么好的,只不過天天聽阿奴唱,再怎么笨也學會了。」

他沉吟著微笑:「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說著只注目看我。

我心下清亮,「撲哧」笑出來,「你仿佛很喜歡這山歌么?」

他道:「自然。比之詩詞,山歌更直指人心,沒有那樣迂回。男女歡悅之心,也表達得更鮮亮直白。」

我婉然笑道:「人人心思曲折婉轉,倒不如直接說出來好。」

《後宮·甄嬛傳4》55——金風玉露(中)

他的背影頎長倒影在我身上,仿佛整個人都被他的影子所籠罩著。天地明光照耀,都不如這一刻在他身影的籠罩下來得安心。

不覺輕聲笑了一聲,望著他道:「劃船的手勢還是這樣熟練,難道時常去太y池中練習么?」

他「嗤」一聲輕笑,「即便時常去太y池劃船,你以為每次都能遇上你這樣扮做宮女偷跑出來的女子么?」他看我,「那時候你的膽子可真大,敢這樣偷偷跑去看禁了足的惠貴嬪?」

「眉庄姐姐么?也不知道她如今好不好?」一想起眉庄,我心中總是牽念不已。

他安慰似的看著我,道:「她很好,今r我還瞧見了她。只是和從前一樣不太和人來往而已。」

我想起他剛才話中對眉庄的稱呼,不由微微蹙眉疑惑:「惠貴嬪?」

「是」。他略略沉吟,道:「今年七月初一,也就在六r前,奉太後恩旨,皇兄晉了沈眉庄為正三品貴嬪,遷出暢安宮,別居衍慶宮為主位,另建存菊殿居住。」

聽得是太後的恩旨,我心下明白太後必定還護佑著眉庄。而衍慶宮是宮中幾所形制較大的宮殿中的一所,與眉庄從前所住的暢安宮、也就是敬妃的宮殿比鄰而居,自是個十分好的所在。於是心下略略放心,神s也松弛了下來。

「可是……」玄清繼續道:「惠貴嬪拒絕了。」

我吃了一驚,忙道:「為什么,是皇後為難么,還是安陵容作梗?」

他緩緩搖頭,「都沒有。是惠貴嬪自己拒絕的。她自請獨居棠梨宮。」

棠梨宮,我矍然驚動,那正是我從前的紫奧城中的居所。我心下立時明白,棠梨宮自我被拘禁、又被驅逐出宮廷之後,自然已成了眾多嬪妃眼中的不祥之地,無人肯去居住,大約連玄凌也不願意踏足半步了。

我被逐出後宮,奉旨帶發修行,今生今世自然是要老死宮外,再也回不去了。那么與其我曾經所居住的宮殿他r被別的嬪妃奉旨雀占鳩巢,身為我的摯友,她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寧可是要自己去住的。

畢竟我入宮數載,棠梨宮是我多年來唯一的安身之所啊。

玄清也似乎十分感慨,「惠貴嬪不願居住形制富麗的衍慶宮,而是自請居住到被宮中所有人等視為不祥之地的棠梨宮,只怕從此之後,君恩更是稀薄了。」

我不由脫口問道:「她這樣做,難道太後不制止么?」

他感憫似的搖了搖頭,「你與她自小j好,難道不曉得她的脾氣么?何況皇後和安氏等人巴不得她失寵,自然會順水推舟的。」玄清劃槳的手勢許是因為心情的緣故也慢慢緩了下來,「我看她的意思,是想為你好好守著棠梨宮,一人冷清居住了。」

我內心驚動,原來他拒絕玄凌的好意,另要遷宮居住,原來還有這樣一層深意。棠梨宮乃是我和玄凌最後訣別之所,玄凌心中耿耿,自然不會讓別的寵妃住進去。而一旦誰住在棠梨宮中,玄凌自然也是不願再踏足一步的。也意味著,誰住在棠梨宮中,是和被皇帝冷落、再不相見是沒有分別的。

眉庄啊眉庄,她竟然對玄凌也決絕到這樣的地步。

然而也是,以她的氣x,是寧願孤老宮中,也絕對不會再回頭向玄凌乞憐的。

我又是感動,又是擔憂。想到眉庄如此綺年玉貌,卻要獨居在我的棠梨宮中郁郁終身,胸中更五味陳雜,憂煩不堪,道:「眉庄的一生,真是太可惜了。」

玄清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憐惜道:「你覺得她的一生是可惜了么?」

我往深處想去,越想越是難過,然而難過之中,慢慢也泛起一點欣慰來,把那難過也漸漸隱去了,終於露出一點安慰的神情來,「與其眉庄在我離開我很得聖寵,一人獨撐大局與皇後、安氏和管氏等人周旋斗爭不已,我情願她安穩居住在棠梨宮中,至少沒有x命之憂,能平安到老。」我伸手去握玄清的手,「有太後的保護,而且又是失寵之軀,皇後她們是不會去害她的。只要眉庄平安,我只要她能平安,不要活得那么辛苦。」

玄清的手心是溫熱的,透過我的肌膚一點點滲透到我的心里,我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的家族變故,我的離開,我的母女離散,眉庄未必不想為我報仇。可是如今的宮中,她勢單力孤、孤掌難鳴。哪怕她再恨、再有心,太後也容不得她為我去做什么。而太後必定是對她曉以厲害,太後也必定是答應了她什么,才會讓芳若每月來看我,要我呈上每月所抄錄的經文,證明我還活著,確保我還活著。那么,眉庄得寵與否又有什么重要呢?因為在我心中所盼望的,也只是要她好好活著,活得平安寧靜。

我的心境稍稍平復,抬頭看見他關切的目光,心下驟然一松,整個人舒緩了下來。

然而,我還有關心的人,於是問:「那么……」

他知曉我的心意,含笑道:「敬妃很好,朧月也很好。敬妃對朧月視如己出,朧月也很依戀她,母女情分很深。」

我心上十分安慰,不覺酒渦圓了起來,「那很好,有敬妃的愛護,我很放心。」

玄清道:「如今敬妃和端妃協理六宮,朧月x子又沉穩懂事,敬妃幾乎一刻也離不開她。而且……」他刻意咬重了字音,「朧月是帝姬,不是皇子,而且這樣年幼。」

我點點頭,心口激盪難言,眼中緩緩滑落兩行清淚,滑到嘴角,也不覺苦澀,唯覺甘甜。玄清已經說的很明白,朧月是帝姬,永遠不會威脅到誰的地位,而敬妃有協理六宮之權,旁人也不敢輕易動她。況且敬妃對朧月視如己出,時刻都帶在身邊,可見敬妃是下了決心一力要保護她。

我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口,「那么她父皇……」

「很好。」他的目光溫柔而懂得,如明月的清輝一般,叫人心生安定,「有綰綰兩個字,皇兄和母後自然視她為掌上明珠,何況朧月本身就很討人喜歡。」

我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他輕柔為我拭去淚痕,我的淚水亦這樣柔軟滲入他指間皮膚的細密紋理,他說:「每個人都好,你只需愛護你自己。」

我投入他的懷抱,輕而堅定的點頭,哽咽道:「是。我要好好愛護我自己,是因為你,也因為每一個讓我牽掛著愛著我的人。」

我仰起頭看著他,低低道:「清,謝謝你。總是給我帶來朧月的消息。我這個做母親的,其實虧欠她太多了。」

清的手勢安靜而溫情脈脈,溫言道:「你已經為她打算太多,她在宮里,會活得很好,身為母親,你已經盡力了。」

《後宮·甄嬛傳4》56——金風玉露(下)

浩浩長河漫漫無盡,他與我泛舟河上,停了船槳,任小舟自行漂泊。甘露寺的鍾聲悠悠回盪在遙遠的天際,隔得那樣遠,梵音入耳,也成了余音裊裊悠悠、纏綿如絲。天際遼闊無盡,滿天無數繁星傾倒在河中,顆顆明亮如碎鑽,青青水草搖曳水中,有郁郁的河水蓬勃的氣息,槳停舟止,如泛舟璀璨銀河之間,迢迢不止。他牢牢執著我的手,我安靜伏於他膝上。因是帶發修行,長長的頭發隨意散著,半點妝飾也無。他簡潔的衣衫有穿舊了的料子才有的柔軟伏貼的質感,緊緊貼在我的皮膚上。

只是這樣安靜相對。

他的聲音如三月檐間的風鈴,聞風泠泠輕響,輕淡而悅耳。頭發散碎地被風吹進眼中,我一次次撥開。他輕聲笑道:「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

我慵懶地側一側頭,婉轉接口道:「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我仰頭看他,「哧」一聲輕笑出來。他下巴有新刮過的青郁的s澤,像清晨r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

他的笑清朗而愉悅,攏我於他懷中,手指憐惜地穿過我的如流波一般微有光澤的青絲,道:「難怪世間女子都這樣珍視頭發,青絲滿頭,亦是情思滿頭。」

我一時調皮心起,用力拽下他額前一根頭發。拔的突然,他「哎呦」一聲,痛得皺了皺眉,道:「什么?」

我一笑對之,道:「你方才不是說青絲滿頭亦是情思滿頭么?清郎青絲這樣多,我便幫你拔去些煩惱情思,讓你少少煩惱一些,不好么?」

他大聲笑,曲了兩指來夾我的鼻子。小舟太小,我躲亦無處可躲,只得被他夾了一下鼻子才算完,他道:「誰說情思煩惱了。你便把我頭發全拔完了,我待你亦是一樣。」

我輕輕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話未說完就已笑倒在他懷抱之中。他懷里,永遠是這樣清潔芬芳的氣息,似矜纓淡淡的杜若清新。

他把腰間系著的紗袋解開,把袋中的螢火蟲一只只放出來攏在我手心之中,問:「喜歡么?」

美麗的螢火,散發著清涼微藍的光芒,若寒星點點。我驚喜道:「已經有滿天星光,我不敢再多貪心。」

流水的聲音湲湲潺潺,溫柔得如情人的低語呢喃。我貪戀地看著,終究還是覺得不忍,松開手把螢火蟲全放了出來,看它們漫漫散散飛在身邊。

我的手一伸,探到他懷中,小小的矜纓便穩穩落在我手心之中。鎖綉納紗的織法,銀s流蘇,玳瑁料珠,在月s下有柔和的光澤泛起。

想是這些年他保存得悉心完好,矜纓沒有半分舊去的樣子。我小心打開,道:「積年舊物了,還這樣貼身藏著么?」

他注視矜纓的目光柔和而懇切,道:「雖然是積年舊物,但這些年若沒有它陪在我身邊,恐怕我的心也不會這樣平靜。」矜纓中照例有幾片杜若的花瓣,g去的花朵依然有清甜的芬芳,芬芳之中安靜放著我的小像,他輕輕道:「山中人兮芳杜若,也唯有杜若這樣的花朵,才能匹配你的小像。」

我的手指從紅s的小像上輕輕撫過,指間也帶了流連的意味,道:「這是我從前的樣子了。」

這張小像,我是我剛進宮那年的除夕小允子親自為我剪的,以作祈福之用。他的手工極好,剪得栩栩如生。

我想起一事,不由好奇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卻總忘了——這小像,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我想一想,「當r我在倚梅園中遇見的人,並不是你。」

他點頭,「自然不是我。」他緩緩道給我聽,「當r皇兄離席散心,走到倚梅園中遇見了你,我並不知曉。我只是見他帶了酒意離去,又聽說是去了倚梅園,因此不放心,才同李長一同趕過去看看。」他的聲音略略低微,「倚梅園中的梅花是宮中開得最好的,當年純元皇後入宮,最得皇兄的珍愛,這倚梅園中數品珍貴的梅花,都是皇兄陪著純元皇後親手栽下的,供她冬r賞玩。所以我聽說皇兄中途離席去了倚梅園,才不放心親自過去。」

我微微低頭感慨「凡此種種前因,原來都是從純元皇後而起。」我苦笑,「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逃開過她的影子。」

他溫和安慰道:「其實你和她,並不是十分相像的。」

我點頭,「你只管說吧。」

「到倚梅園時,皇兄已經出來了,只吩咐了李長要盡快在倚梅園中尋出一個宮女來,我便知道,必是出什么事了。當時,也不過一時好奇,見李長扶著皇兄走了,便進倚梅園中看看。我想起,皇兄說那宮女與他隔著花樹說過話,我便往花開最盛,積雪下足印最深處去找,便發現了你的小像掛在樹枝之上,我便想應該是那宮女留下的。」

我掩唇輕笑,「你在怎知那宮女,也就是後來的妙音余娘子不是小像上之人。你見過妙音娘子么?」

「見過」,他輕笑一聲,「我一見,就知道她不是皇兄要找的那個人。」

「小像雖然剪得栩栩如生,但到底不是活人,其實也並不能一眼看出是誰。」

他頷首,「這個自然,我也不是憑小像知道她不是你。」他的眉毛微微軒起,頗為得意,「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我故意不理他,「你愛說便說,不愛說,我也不要聽了。」

他大笑,「因為足印。我那r看到雪地上的足印,比妙音娘子的雙足小得多了。而且皇兄曾與我說起過,和他說話的那宮女懂得些詩文。而妙音娘子出身蒔花宮女,怎么也不像說得出『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的話的人。既然不是她,我便拿定主意,把這小像匿藏了下來。」

「為什么要藏匿下來?」

「妙音娘子後來處處爭寵,越發證實了我的猜想。若她真是當夜與皇兄說話的那個宮女,既然有心躲避,又怎會在成為皇兄的嬪妃之後時時處處惹是生非。可見決不是同一人。」他笑:「既然與皇兄說話的宮女自稱是倚梅園的宮女,雖然未必是,但一定是這宮中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妙音娘子冒名頂替的事,卻也不做聲。我便覺得有趣,這樣視君恩皇寵如無物,將皇權富貴視作浮雲,又善解詩文,若只做宮女實在是可惜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有心要把她瞞下來做自己的姬妾。」

清的眼中有盪漾四溢的濃濃笑s,道:「我並無這樣想。只是覺得,若是可以,便與她做個詩歌唱和的知己,若讓她淪落在宮中辛苦c持,或是有一r步了妙音娘子的後塵,要與她這樣的女子爭寵爭斗,又有華妃高壓,那r子實在是十分辛苦了。我總覺得,這樣的女子是不該埋沒宮中的。」

我苦澀一笑,惶然別過頭道:「可惜,無論怎樣逃,我終究沒能逃脫自己的命。」

他回首往事,淡淡道:「所以當r你失子失寵,備受冷落。可是那一r我見你一襲素衣出現在倚梅園中為皇兄禱福,即便落了刻意之嫌,可是皇兄心里,是不會有半分在意的。」

我漠然一笑,「我總以為那次是他被我心意打動,卻不曉得還有純元皇後的緣故。」

他道:「你肯回頭取悅他,皇兄自然是高興的。雖然有些小小機心,可是在他看來只會是可憐可愛,更被你誤打誤撞選在倚梅園。所以你後來的得寵,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我低頭,緩緩道:「我其實並不知道倚梅園的緣故。」我凄冷一笑,轉頭道:「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她。」

他點頭,「我知道。只是現在都不要緊了,不要緊了。」玄清的神s漸漸有些凄微,像被濕涼的夜露沾濕了花瓣的夕顏,更像天邊那道薄而彎的月光,冷似秋霜,「我第一次在太平行宮見到在泉邊浣足的你,聽你念『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的句子時,我便已清楚,你必定是小像上的女子。雖然小像不是真人,我卻實實在在有那樣的感覺,一定是你。只可惜……我初次見到你時,你已經是皇兄身邊最得寵的甄婉儀了。」

甄婉儀,的確是呢。那一年的太平行宮,我是最得寵的婉儀小主。

我極力不願去回想惹我不快的與玄凌有關的往事,只笑道:「當r你好莽撞,看見我赤足也不回避,還敢問我的閨名,真真是個浪盪子。」

他握住我的手,頗有些赧然地笑道:「當r我真是冒失了,可是我從未在宮中見過像一般赤足吟唱的不羈女子。也只是很想知道你的名字,所以雖然知道不妥,還是問了出口。」

我笑著去羞他,用手指刮他的臉道:「女子l足最是矜貴,只有在d房花燭夜時才能讓自己的夫君瞧見,竟這樣被你白白瞧了去。問名也是夫家大禮,你怎么能問的出口?!」

他大笑摟住我的肩,道:「想想真是呢。可見你我的之間緣分早定,否則我怎會問出那樣的話,今r你又怎會在我身邊。」

我羞不自勝,啐道:「我怎么認識這樣的人呢,真真是運數不好。」

他也不答,只道:「我本想在尋到那名宮女時親手把小像還到她手中,可是從見到你那時起,我便知道,這小像,我再也不會肯還出去了。」

我明白他的用心,低低道:「我知道,因為我是皇帝的人,所以,你能保留的,只有這枚小像了。」

「在那些只能遙遙望著你的r子里,我所能保有的一切,都只有這枚小像。」他點頭,如浮雲一般的傷感中有顯而易見的喜悅歡欣,「我總以為,這一輩子,能留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我的手停留在他手心中,默默感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輕輕道:「不會的。」他「嗯」一聲,我道:「在宮中時,我便把你視作知己。只是,是我害怕自己的心。」

「那么,你現在還害怕么?」

他的肩膀堅實而穩妥,我靠著他,聽他的心跳聲沉沉入耳,定定道:「只要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他的目光有讓人安定的力量,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漫天星光再璀璨,亦璀璨不過他眼中執著的明光。

流螢飛舞周遭,明燦如流星劃過。我微微側首,他的溫暖潔凈的氣息裹著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覆蓋了下來。

《後宮·甄嬛傳4》57——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