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110 字 2021-01-02

珍寶首飾不計其數,全全留在了宮里,連那枚一向鍾愛的塹金玫瑰簪子亦擱在了棠梨宮的妝台上,孤零零地閃爍黃金清冷的光澤。

與玄凌,能割舍的,我都盡數割舍了。

緩緩梳妝,精心描繪,很久沒有這樣用心。梳一個簡單清爽的半翻髻,頭上如雲青絲蓬松松往後攏起,細致地一束一束挽好,顯出一個雙髻抱面,頭頂椎朵的半翻發式。斜斜簪一支翡翠七金簪子,細細垂下一縷銀絲流蘇,墜著一顆珠子,簌簌打在鬢角,光潤地滑過又滑來。一排十二顆淺淺粉紅的珍珠,小手指的大小,排成新月的形狀簪在發髻間,螓首輕揚之際,便有濯濯光華閃爍。窗台上供著一束紫蘭,芳香清盈,我心下微微一動,隨手摘了兩三朵束上,簪在髻邊。

打開描金彩繪梳妝匣子,取出胭脂水粉,拍成桃花妝,點上唇脂。輕裁漫攏的雲鬢下,珊瑚s的紅暈染上如玉雙頰,似曉霞初凝。再畫上涵煙眉,遠山藏黛的s澤,明亮如星的雙眸,眉眼盈盈,剎那流轉出無限情意婉轉。我心中也不免感慨,從前的種種萎敗凋零,終於全數散去,鏡中的人,如同新生,已是容s恬淡,笑生雙靨了。

擇一身淺紫s的綉花羅襦,綉著淺鵝黃s的繁花茂葉,枝葉葳蕤,細致纏綿。挽一件綉桃葉的玉s輕煙紗「半袖」,月白s的軟緞百褶羅裙,在暖風下輕盈地回旋。

這樣清爽的顏s,連人心也便得清爽恬靜了。

我走到桌前,毛筆柔潤地吸滿墨汁,提筆續在玄清的字後,「願琴瑟在御,歲月靜好。」仿佛是在夢里,我與玄清,終於有了今r,竟然也能有今r。也算不辜負此生了。

有溫柔的聲音喚我:「嬛兒?」

我盈盈轉身,他含著驚喜道:「你的妝束?」

我含笑望住他,心底又無限的柔情幾許,「我從前出宮落飾出家,上回出游上京做尋常女子打扮只是為了方便,權宜而已。而今r因為你,我重新妝飾,再入塵世。」我低頭,低低羞澀,「其實因為你,我的心一直也在人世里。」

他眼中有一瞬的晶瑩,擁抱無聲無息地靠近身來。

我倚在他手臂上,沉浸在巨大如汪洋恣肆的幸福與欣喜之中。我抱著他的手臂,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的手臂上是有刺青,是不是?」

他唇角上揚,帶著點邪邪的笑意,輕輕在我耳邊道:「你方才不是看見了么?」

我臉s緋紅,只管卷起他的袖子。右手手臂上的刺青正是一條鐵鏈,爬滿蔥蘢糾纏的綠s藤蔓和紅s血痕,顏s相沖鮮艷,十分奪目。另又一把長劍的圖案橫亘其下,刺青手法精妙,仿佛有青銳劍氣隱隱貫出。

潔白的指尖輕柔撫摸過去,我問:「刺的時候疼不疼?」

「疼」,他笑,「不過忍一忍便好了。」

我的嘴唇吻上他的紋身,含糊道:「為什么要刺這樣的圖案,有特別的意思么?」

「我的身體里流著擺夷族人的血y,擺夷族的男子成年後都要刺這樣紋身。」

「那么……太後並不反對?」畢竟太後是玄清的養母呵。

他淡淡一笑,笑容里有淺淡的不可捉摸的憂s,輕描淡寫道:「我不過是個閑散宗室而已,最自在不過。」

他放下衣袖,目光落在桌上的紅箋上,「寫了什么?」玄清環住我的腰,一手按住那紅箋看。輕緩的氣息,一點一點暖,拂到耳後,脖中,酥酥麻麻的癢。他的語氣堅定如磐石,一字一字漾在耳邊回旋:「嬛兒,我必定如你所願。」

我雙目望著窗外開得邪魅般艷盛的桃花,心下泛起黯然:「我知道不過是我的痴心妄想,終究是不能的。」玄清扳過我的身體,手指一根根放入我的指縫,十指j握在一起,糾纏不盡的切近與纏綿。「你信我。等皇兄漸漸淡忘了你,我便使靜岸師太報你病逝,你更名改姓,我們便能永遠廝守在一起。」他的眼中溫柔如春水,這一世都以為不可能,終於也可能了。我如墜夢中,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隔了那么久,隔了後宮的重檐疊壁,隔著江山萬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重疊繁沓如前世今生,茫茫然的不真切。這一刻,卻那樣篤定,像從雲間墜下雙腳終於踏到土地。

他的聲音如同夢囈:「嬛兒,那一r溫儀生辰,你還記不記得?你赤足立在泉里,像一只小白狐……」我嗯了一聲,他沒有說下去,我怎會不記得,那一r的初遇。

我輕笑道:「那r的你無禮至極,十足一個輕薄浪子。」

他微笑道:「你赤足戲水時那樣嬌俏可愛,可是板起臉生氣的樣子拒人於千里。我在想,怎么有這么無趣的女子。」他靜靜看著我道:「可是一轉身我踏進殿里,卻見你吹白玉笛,作《驚鴻舞》,才曉得這世間真有人能翩若驚鴻。」

我輕輕一哂,用手指羞他道:「哪里有這樣誇人的,一下是白狐一下是驚鴻,也不害臊?」踮起腳去咬他的耳垂,含糊道:「他的眉毛輕揚,道:「嬛兒,你難道不曉得我?」

我閉上眼睛,低低嘆息道:「我曉得。」

這世間唯有他最懂得我,我也最曉得他。只是目下,我不願去想,不舍得松出分毫意志與情思去想。

我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抽出一根他的頭發拔下,他微微吃痛,奇道:「做什么?」我松開散亂的發髻,抬手拔下一根長發,照著窗下的r光把兩根發絲絞繞在一起。玄清立時明白我的用意,雙目炯炯燃炙如火,眼角隱隱溢出淚光,「你我夫婦永結同心。」我含笑不語,臉上漸次滾燙起來。

玄清的吻伴著灼熱的呼吸細細密密的落下來。

九張機

這一年的春與夏,在這樣的甜蜜與歡好里倏忽過去了。仿佛伸手去挽,一抹抹的,從指縫里悠悠滑走,滑去的時候,連手指的縫隙間都帶著清露滋潤薔薇花x時的最初的那一抹香甜,叫人欣喜不已。

那一r的下午,原本時夏末晴好的午後,酷暑剛退去後的一點涼意初萌,最是讓人睡得安寧。伴著偶至的涼風,我正在窗下榻上和衣午睡。

半暖半涼的風慵懶無力地拂過,外頭的y光隔著樹影斑駁灑下,有若有似無的涼意。我半醒半眠著,聽見外頭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緩緩張開眼來,慵懶喚道:「浣碧——」

這個時候,浣碧應當在外頭翻曬著冬天的棉襖衣裳,她應聲進來,「小姐,是阿晉來了呢。」

我頓時睡意全無,抿一抿鬢發起身,道:「這個時候來,可有什么事么?」

卻是阿晉進來,打了個千兒苦著臉道:「宮里頭來的消息,說是皇上抱恙,緊趕著叫王爺入宮侍疾去了。這一病仿佛還不輕,恐怕十天半月回不來了。」

我淡淡「哦」了一句,道:「可說是什么病呢?」

阿晉撓一撓頭,道:「這個奴才也不曉得了。只恍惚聽皇上身邊的小尤說起一句,仿佛是宿在傅婕妤宮里頭,連傅婕妤也被禁足了。」

我心頭微微觸動,口中只漠然道:「皇上的心思深,難免c心太過傷了身子。」我想了想道:「既不清楚是什么病,什么時候能治好也說不准了。王爺刺去可還住在鏤月開雲館么?」

「是。」阿晉憂心忡忡道,「王爺得了太後的囑咐,和歧山王、平y王一同入宮侍疾,連皇上的親姐姐,遠嫁在臨州的真寧長公主也回來了。瞧樣子,皇上這回真是病得不輕。」

我默默轉頭,望向窗外。夏r里的y光優雅而繁密,那些從樹葉的縫隙之間斑斑點點的灑落而下,帶著縷縷透明綠s的味道和成熟蓬勃到盡頭的熱辣甜香。浣碧一下又一下熟練地拿拍子拍著衣裳,有細蒙蒙地染著金s的塵灰細細飛揚。那「啪啪」的聲音在靜靜的院落里聽來格外寂寞而響亮。

我輕輕道:「他這些r子都不能出宮了,是么?」

阿晉點一點頭,忽然露出一點頑皮的笑意,道:「王爺要在宮里侍疾,不能出來,可是阿晉卻不要緊。」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小小的花箋,道:「王爺知道這些r子不能來看娘子,怕娘子無趣,特意寫了一首詞,請娘子有空時互為唱和。阿晉每r都會來一次,將娘子寫的給王爺,王爺寫的給娘子。」

我緩緩將花箋打開,卻是一首短詞: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r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我看完,不禁破愁為笑,明明是因病侍疾出不得宮,他偏偏只說花上鶯啼留人住,能在憂慮中還有這樣閑雅疏狂之心的,也唯有他了。

不過略想一想,尋了一張薛濤箋來,紅箋小字分明,寫道: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

我j到阿晉手中,道:「不必rr讓王爺回了送來,一則太過顯眼,而來王爺在宮中侍疾,想來也十分辛苦,哪里這樣多的時候來和詞呢。」

阿晉嬉笑道:「娘子果然體貼我們王爺。」

我笑著在他額頭戳了一指,道:「你這樣每r跑進跑出,可是誰在宮里頭照顧王爺起居呢。」

阿晉道:「莫大娘指了府里頭的采葛跟著去服侍了,她是個老成的人,娘子放心吧。」阿晉扮一個鬼臉道:「娘子更有一層放心,采葛已經四十了。」

我啐他一口,笑道:「即便她才十四,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阿晉笑嘻嘻將我寫好的薛濤箋小心放入懷里,笑道:「這個可得收好了。王爺這些r子出不了宮,這封花箋可是當寶貝來看的。只怕王爺侍r里看夜里看,見字如見人,多少個放不下呢。」

我又羞又氣又好笑,一疊聲地叫浣碧,「浣碧你來,給我撕了這猴兒崽子的油嘴,他主子不在,愈發在我面前癲狂起來了。」

阿晉連連告饒,笑著道:「怕咱們王爺不能來,娘子心里多少不自在,逗娘子笑一笑呢。王爺說了,要是今r娘子沒法笑上一笑,奴才這差事還j不成呢。」

我微微一笑,「今r你可以j差去了。只是宮里頭雖好,難免還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家王爺缺什么少什么,你可得牢牢看著。」

阿晉苦著臉道:「給王爺當個親信隨從也不容易,又要跑腿又要當信差,還得逗娘子笑。不過看著娘子和王爺高興,奴才心里更高興。不擾娘子了,王爺那里還等著奴才的信呢。」說罷告辭。

如此,玄清雖不能來,他的情深意重,卻化在字跡筆墨里,每隔三天便到了我的手里。常常,在打開花箋前的一瞬間,我心里含著憂,又銜著喜。

他安慰我心,道盡相思的詞,我自然是歡喜的。然而這歡喜到手,亦是告訴我這兩r,他依舊是不能回來的。我含著這般且喜且憂的心情,寫下一首首與他唱和的詩詞。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宮中歡宴,因玄凌的病,到底是暫停了。沒有歌舞的紫奧城,想必也是冷清而寂寞的。而在紫奧城月s如銀下的重重殿宇里,玄清,你在做什么?

四張機,咿呀聲里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蓮」同連,絲同思,我的思念,或許你看不見。然而太y池的蓮花,亦可道盡我無言的相思。或許當你看見太y池的蓮葉田田,亦是這樣想念著我。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

你離開我,已經十五r了。清,你並沒有與我傾訴離愁別緒的難為,你只告訴我,風清明月時,你也在想念我。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閑窗影里,獨自看多時。

蝴蝶成雙成對,嬉戲花間,蝴蝶的翅膀煽動出光影的疊合如水波迷離搖曳。在r與夜的空閑里,沒有你在,我只是這樣獨自寂寞。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

這樣兩地分別,你陪伴著的,是我從前的夫君。紫奧城,是我記憶的禁地。是你聽見了什么,看見了什么,還是你心底,有隱隱的和我一般難以言說的擔憂。

八張機,回文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凄涼意。行行讀遍,懨懨無語,不忍更尋思。

閑來的時候,我翻看了蘇若蘭的《回文詩》,字字句句的心血,都是她對丈夫竇滔的四年。我自愧沒有這樣好的才情,只能帶著對她的明白,黯然無語。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別離。從頭到底,將心縈系,穿過一條絲。

玄清,當你寄來這《九張機》時,已經時第二十七天了。你還沒有回來,只說從頭到底,心只一思。

我如何不明白呢?我心如君心,都是一樣的。

在我提筆要回應的一瞬間,熟悉的擁抱從我身後緩緩攏住我。我抱膝,蜷縮著身體倚在你懷里。

「清,」我嘆息著道,「我幾乎是看著星沉月落,整夜整夜思念著你。可惜,你能一直這樣來看我。」

「我也是。」他的提問沉沉地包圍著我,「皇兄的病已經見好了。」他吻一吻我的耳垂,「嬛兒,陪我走一走吧。」

已然是秋天了,秋光亦是明媚如斯,我與他攜手緩緩而行。

絨絨長草間,零星盛放在山野里的秋杜鵑,深紅、淺紅、淡紫或白,是一道最明媚的秋景。「子規魂所變,朵朵似燕支;血點留雙瓣,啼痕漬萬枝。秋杜鵑,是傷心的花朵啊。」玄清低低嘆息一句,恰巧有杜鵑鳥從枝頭輕盈的飛過,聲聲杜鵑,是悲戚的啼鳴。

我握著他的掌心,輕聲道:「是聽見了什么,還是看見了什么?這一回從宮里出來,我覺得你總是怏怏不樂。」

他湖水s的衣袍有簡潔的線條,被帶著花香的風輕柔卷起,「傅婕妤死了。」

「傅婕妤?」

「去歲選秀,傅婕妤是最出挑的,也是皇兄如今最寵愛的妃嬪。」

我問:「她很美么?」

「的確很美,嬌艷中自由清麗,容s不遜於昔r的慕容華妃,遠望便如謫仙。」玄清甚少這樣贊揚一名女子,如今用「謫仙」二字形容,可見此女之美。然而他的另一句評價又道來:「然而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是個空d的木美人。」

這句話仿佛是他從前說過的,我眉心一跳,「傅婕妤,便是你從前與我提起的傅婉儀?」

「正是她。」

「那么家世如何?」

「亦不算差。進宮時便封做小儀,按這樣得寵的勁頭下去,不r冊貴嬪,連封妃也是指r可待。聽說皇兄與皇後商量時,連封號也已經擬好了。」玄清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是個『婉』字。時婉約之婉。」

我心頭一驚,嘶啞了聲音,澀然道:「她很美?美得像一位故人,是不是?」

芳若曾經說過,如今的後宮,已不是乾元初年草創時的後宮,妃嬪都以高位而入。大約都是常在、選侍起步。去歲選秀,那么不過一年之間,已從從五品的小儀一躍而至從三品的婕妤,未有過身孕卻不r就要冊為貴嬪,即便我在宮中,也不得不視之為勁敵了。

玄清的沉默證實了我的揣測,他說:「與故去的純元皇後,總有六七分相似。選秀之r,是皇兄親口留的牌子。r後聖寵之隆,但r就可預見了。」玄清道:「皇兄因為寵愛傅婕妤,雖未成為主位卻賜她獨居一宮、以貴嬪之禮相待,且因為有她,那一年的選秀總共才選了五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另四位封的位份之低,不過是應景罷了。這一年里,連出身高貴、生育了和睦帝姬的昌貴嬪和一向得寵的安貴嬪都被拋在了腦後,更論其他妃嬪了。」

我冷笑,聲音清冽入冰:「我方才正想,既是個木美人,何以會這樣得寵,原來如此!」我想起阿晉的話,「皇上是在她宮里頭吐的血。」

「是。」他的聲音有沉沉的憂傷,「皇兄此番病重,因嘔血而起,而嘔血的根由,太醫說,是因為皇兄服食了過多的五石散,又大量飲x烈的冷酒所致。而五石散,是在傅婕妤宮中發現的,她根本無法推脫。連她自己,亦有服食五石散的跡象。」

五石散?!我在聽聞入耳時只覺得驚恐,五石散在魏晉時代的王公貴族中甚為風行。大約以石鍾r、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種礦石研磨成粉後混和使用。此五味葯中,鍾r石、白石英、石硫磺確實有壯y、溫肺腎的功效,但葯力過後不多時辰,身體會劇冷劇熱。長期服用者「魂不守宅,血不華s,精爽煙浮,容若槁木,謂之鬼幽。」,甚至大汗脫y,氣絕身亡。

我震驚不已,「此乃宮中禁物,傅婕妤從何處得來。皇上又為何會服食,太醫都不知曉么!」

「皇兄自得傅婕妤,朝夕不離,常在她宮中廝混終r,時常連皇後也見不到一面,何況太醫呢。這五石散,聽傅婕妤身邊的侍女招供,是為房中秘戲所用,傅婕妤從宮外弄來以此招徠恩寵,以致損傷龍體。」

我低頭默默沉思,山路崎嶇幽深,仿佛走不到頭一樣,風吹起樹葉相互碰觸的聲音,在空曠之處更覺恐怖,玄凌,他競放浪形骸到這種地步了么。我腦中極力思索著,驟然道:「不會!以你所說,傅婕妤容貌酷似純元皇後,皇上寵愛異常,她又何必再要以五石散來招徠恩寵。而五石散是宮中禁葯,即便要招徠恩寵,她自可向太醫索取宮中密制的c葯,何須自己冒險從宮外弄來。況且她還沒有身孕,一身所倚只有皇帝一個,她怎么會輕易去損傷他的龍體,不是自傷根本么?」

玄清目光炯炯,只望著我,「你記得我方才所說么?皇兄對她近乎獨寵,冷落後宮,連皇後也不常常相見。」

我的眼皮一跳,「你也發覺或許是有人陷害?」我心念一轉,驚道:「會不會是皇後?是皇後用的五石散?!」

玄清按著我的肩膀,沉靜道:「皇後入宮以來,一向愛重皇兄非同尋常。即便她會因妒陷害傅婕妤,但是斷斷不會下五石散損傷皇兄的身體。」

我的心緒鎮定下來。可是,宮中不愛皇上的妃嬪也很多

是,事後傅婕妤百般辯解,然而宮中因她的得寵已經怨聲載道,她到底年輕,在位時也不知勸皇兄雨露均沾,以致今r牆倒眾人推。惹得太後勃然大怒。下令殺並且將傅婕一族廢為庶人。我的心在霎那間冰冷下來,幽幽道,太後要殺她,不只是因為五石散之古吧。玄清默然,眼角含著一縷悲傷和憂愁,「有我母妃的前車之鑒,太後如何能容得傅婕獨占恩寵,她是斷斷容不得的。

我了然,五石散不過是被借了個由頭,因著五石散一事證據雀啄,連皇上也不能說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