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207 字 2021-01-02

玄凌深以為然,「這個是自然的。」他看一看皇後,頗有歉疚之s,「朕也數月不曾去看望皇後了。」

皇後的唇角微微一搐,很快泯滅了眼中一抹淺淡的無奈之s,從容道:「臣妾已然人老珠黃,遠不及年輕的妃嬪們體健適宜生育,皇上閑暇時可多去胡昭儀處走走,再不然敬妃也還算不得很老。」

皇後說到此處,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一下。我旋即明白,不由心中冷笑,接口道:「皇後說得極是,臣妾與徐妹妹都尚在月中,不便服侍皇上,許多年輕姊妹如周容華、劉德儀、福嬪她們都是好的,」我下意識地躊躇,然而很快笑道:「胡昭儀和敬妃都好,連安昭媛處也可常去走走。」

玄凌淡然轉首,「你還不知道--安氏吃傷了東西,嗓子已然倒了。」他頗為惋惜,「真是可惜,只怕再不能唱了。」

我微微詫異,心下旋即安危,以胡昭儀的x子,既擺明了得罪了安陵容,必定不會再給她翻身的機會。

皇後微一橫目,瞧著我道:「原不過是著了風寒,將養幾r也好,誰知葯知下去,反而傷了喉嚨,只怕以後連話也不能好好說了。」

胡昭儀手段竟如此之辣么?到底無甚深仇大恨,倒嗓便罷,何必失聲。我心下微疑,然而口中笑道:「或許是傷風得厲害了,叫太醫好好看著,總能有轉機罷。否則真當可惜了。」

玄凌朗然一笑,「此事再提也罷,朕倒是有幾r沒去看淑媛了,如今嬛嬛和燕宜皆已生育,只等眉兒一人的好消息了。」

皇後微微頷首,鳳頭步搖口中銜著的玉珞珠子便晃得如水波初興,點點寶光流轉,「是啊,如今只等沈淑媛了。」皇後拂一拂袖口上米珠玲瓏點綴的華麗花邊,沉靜微笑道:「但願也是位皇子呢。」

玄凌是與皇後一同離去的,看過了孩子,玄凌便道要陪皇後去整理純元皇後的遺物。我自曉得其中的利害,當年玄凌一怒之下逐我出宮,泰半就是為了無心冒犯純元皇後的事,少不得笑吟吟目送了帝後出去,方才慢慢冷下臉來。

浣碧小心翼翼覷著我的臉s,輕輕手著肩道:「小姐千萬別動氣,氣傷了身子多不值。」

我緊緊抿著嘴唇,良久才冷然一笑,聲音清冷如冰裂,「好厲害的皇後!難怪當年華妃和本宮都折辱在她手里,真真是咱們技不如人,活該吃虧!」

槿汐含笑擺手,「其實比起皇後,娘娘未必不如。」她沉穩道:「娘娘可知皇後最大的勝算是什么?」

浣碧輕笑一聲,「她不過仗著有皇後的身份,又撫養著皇長子罷了。」

我微一沉吟,已然明白她所指,「皇長子不是皇後嫡出,實在當不得什么。且皇後這個位子么。。。。。。」我不覺看向槿汐。

槿汐會意,掰著指頭道:「皇後的位子多年來屢屢名存實亡,前有華妃,後有端、敬二妃,都曾掌過協理六宮之權。且皇後並不承歡於太後膝下,也不得皇上的寵幸,不過是面子風光罷了,若真論起寵愛來尚不如敬妃娘娘。皇後能夠至今屹立不倒,還能多得皇上幾分顧念,皆因為她是先皇後親妹的緣故。娘娘可聽清楚了皇後方才那些話?」

我莞然失笑,「一個純元皇後,夠朱宜修坐穩一輩子的皇後寶座了。這才是朱宜修最大的勝算呵。」念及此,我不覺恨惡切齒,「只要她一r是純元皇後的妹妹,本宮就一r也不能扳倒她!」

槿汐淡淡一笑,在我榻前坐下,拿了玉輪輕輕在我手上滾動摩挲,徐徐道:「既然知己知彼,咱們就有出頭制勝的r子。娘娘且容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除開前頭的傅婕妤,宮中還有誰比娘娘更肖似純元皇後呢。」

她的話說得極輕緩,然而我心頭還是猛地一刺,仿佛整顆熱辣滾燙的心在仙人掌刺堆里滾了一圈,那痛楚雖細,卻半分亦掙扎不開。槿汐也不多語,只細心為我戴上一套純金鑲鴿子紅寶石的護甲,仰臉看我道:「奴婢出言無狀,娘娘若生氣,只管戴上護甲狠狠打奴婢的臉出氣,奴婢自甘承受。」

我十指漸漸僵硬,撫著冰涼堅硬的護甲,良久不發一言。許是殿內的沉香熏得久了吧,那彌蒙如縷的裊裊浮上了心頭,浮得眼底微微發澀。我抑住鼻尖的酸澀,拉起槿汐道:「你的意思我曉得了。」唇角牽起漠然的笑s,「如你所說,我既要再回紫奧城,必得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既然沒有心。。。。。。」我撫著自己的臉頰,「惟妙惟肖地做一個影子是下下之策,言行容貌相似也只是中庸之道,否則皇上對傅婕妤之死也不會不足為惜了。若論上策么。。。。。。」

唯有做自己,而又能勾起他對純元的回憶,才是長久的存身之道。

槿汐低頭思索片刻,撥一撥耳上的點翠墜子,低聲在我耳邊道:「有件事娘娘不得不當心,今r皇後親自探望皇子與帝姬,皇上在倒也罷了。只是若以後咱們一個不當心。。。。。。」

「沒有不當心的!」我打斷槿汐,「咱們既回了這里,就只有事事當心,人心可怖甚於虎狼凶猛,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決不容任何人傷他們分毫!」

浣碧安靜聽著,忽而道:「小姐既要保著帝姬和皇子,方才怎不告訴皇上那貓是人指使的,好讓皇上徹查六宮,咱們也可借機引到昭y殿去,叫她不得安生。」

是么?我莞爾不語。與其如此,我寧願玄凌存下疑心,逢事便杯弓蛇影,也勝於只顧眼前痛快。然而,這話是不方便說開的,我只側身道:「我乏得很,去叫花宜來給我揉一揉罷。」

第三十六章舊歡如夢

小皇子的名字不r便定了下來,大周歷來以水為尊,又常道:「民心如水,既能載舟,亦能覆舟。」因而皇子的名字循例從水部,名為「予涵」。小帝姬的封號本容易取,不過是擇吉祥美好的字眼就是,然而玄凌曉得朧月自小不在我身邊養大,於女兒份上自覺虧欠,便叫我自己選一個封號。禮部選定的是「榮慧」、「嫻懿」、「上仙」和「徽靜」四個,玄凌笑吟吟傍在我身邊,溫然道:「禮部擬了十個來,朕斟酌再三留了這四個,你自己喜歡哪個?」

彼時我已經能起身,披著一件淺妃紅的長衫立在搖籃邊望著一雙兒女微笑,拿了一個小撥浪鼓逗他們玩耍,口中道:「禮部自然挑好的字眼來湊,都是一樣的。」

帝姬安靜,只好奇看著撥浪鼓,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予涵卻不一樣,小哥哥倒很想用手去抓,模樣十分活潑可愛。我瞧著予涵,心底已然安心,這孩子一雙眼睛如烏墨圓丸一般,並無一絲殊s。

我愛憐笑道:「帝姬的x子沉靜,倒是咱們這位皇子,只怕是頑皮的。」

「一動一靜正好。朕倒覺得皇子要活潑開朗些好,想起予漓總是老氣橫秋、死氣沉沉的,見了朕就像老鼠見貓一般。」

我回眸佯裝嗔道:「皇上自己要做嚴父罷了,不怪孩子害怕。」

「那么朕答允你,在他們面前只做慈父罷。」他笑:「你也正經想一想,給咱們帝姬擇個名號才是。」

我如何舍得移開看這雙孩子我,只道:「皇上喜歡哪個?」

「朕覺得上仙二字甚好。」

「上仙帝姬?」我低低念了幾遍,回身笑道:「徽靜也尚好。只不過。。。。。。」

他笑吟吟牽過我的手,抱我在膝上,「只不過什么?」

我揉著額頭,嬌笑道:「禮部定的封號不過如此罷了,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玄凌一個個讀了幾遍,不覺大笑,「上仙?咱們的帝姬難道比不上神仙么?禮部一個個腐儒,當真是酸得緊了。」

我故意嘆口氣,「左不過是位帝姬罷了,不拘叫個什么名字,好養活就行。」

玄凌抵在我的額頭上,「你這促狹妮子,明明自己對小帝姬疼愛得緊,還拿酸話來堵朕的嘴。」他吻一吻我的臉頰,輕悄道:「咱們自己的孩子自己起個名字就好,你且想個好的。」

月白s的r煙緞攢珠綉鞋輕輕點著地上的一盆水紅的秋杜鵑,「皇上給涵兒定的名字甚好,涵者,沉養也,希望這孩兒將來懂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

玄凌頗有欣慰之s,自得道:「朕為咱們皇子的名字費了五六天的功夫,才定下這名字來。涵者,包羅萬象,希望這孩子能不辜負朕的期望。」說罷,俯身慈愛地逗著予涵。

我心頭突地一緊,隱約猜到些玄凌的心思,卻也不好多說,只低頭撫一撫帝姬嬌柔的小臉。許是我的刻意吧,我的眼腫看去,這兩個孩子的眉眼頗有幾分酷肖他們的父親,皆是那樣清嘉明和,有至真純的眼神。

我不覺嫣然含笑,低低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帝姬的封號便叫『靈犀』可好?」

「靈犀?靈犀!」他朗聲念了幾遍,驀地抱起搖籃中的小帝姬高高舉起,大笑道:「朕與你十年來心有靈犀,咱們的女兒就封為靈犀帝姬。」

玄凌這樣高興,窗外如血的楓s映在他的臉頰上愈加添了紅潤。近年來朝政固然忙碌,然而他亦夜夜笙歌佳人,又加之前些年誤食五石散之故,昔年英挺的面龐上時時或有疲倦而蒼白的影子。我幾乎有些一絲恍惚。這些r子留心看來,他是真心疼愛這雙子女,怎么會不疼愛呢?我是真以為是他的孩子,是他盼望了許久的皇子和帝姬,是兆意祥瑞的龍鳳雙生。

心里忽然漫過一縷幾乎不可知的冰冷的畏懼,如果。。。。。。他知道這雙孩子不是他的?!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咬緊了躊,生生把這一絲恐懼壓了下去。不!永遠沒有如果!這,永遠都是一個秘密。

秋光漸涼,連風吹過的余涼里都帶著菊花清苦的氣息。大殿內靜得恍若一池透明無波的秋水,任時光無聲如鳥羽翼,漸漸收攏安靜。宮人們皆守在殿外,唯有浣碧侍立在鮫綃紗帷下垂首撥弄著紫銅鎏金大鼎內的百合香。天氣疏朗,殿內香煙裊裊飄忽不斷,連眼前之景也蒙上了一層別樣的柔和氣息。

浣碧見玄凌抱了靈犀一晌,笑著迎上前道:「皇上也抱累了,j由奴婢來吧。」浣碧一s蓮青的衣裳,身姿楚楚。鬢邊簪一枝半開含蕊的秋杜鵑,倒愈加顯得她一張秀臉白皙如玉,嬌如荷瓣。玄凌把靈犀j到她手中,不由多看了兩眼,道:「這丫頭跟了你許多年,倒是長得有幾分像你了。」

我斜靠在美人榻上,抱過一個十香團花軟枕,輕笑道:「這話多年前皇上就說過了,說浣碧的眼睛長得像臣妾。」

玄凌「嗤」地一笑,看著浣碧退下的身影道:「從前只不過是個有幾分姿s罷了,縱使眼睛像你,也是個只知穿紅著綠的丫頭。如今年歲大了,與你在氣韻上也有一二分相似了。」

我索x靠在枕上不起,似笑非笑看著玄凌道:「皇上今r怎么了,對著臣妾一個侍女就這樣沒口價地稱贊,沒的叫人笑話。」

玄凌失笑,摩著我的肩道:「做母親的人了反而小氣起來,她若不是你的近身侍女,朕還未必肯說這幾句話--不過是見了浣碧想起朧月來,那孩子越來越大,樣子倒有幾分像你了。」

我扶一扶髻後欲墮未墮的一支白玉珠釵,道:「其實朧月是像皇上多些,與臣妾並不十分相像。」

玄凌凝眸於我,聲音輕柔得如新綻的白棉,「朧月的下巴很像你,隱隱有兩分傲氣。」

我心下微微刺痛,朧月這孩子--我緩緩道:「朧月是天之驕女,從小在敬妃悉心照拂下長大,有兩分傲氣也是理所當然,臣妾卻是自問並沒有傲氣。」

玄凌的手指繞著我散落在脖頸間的幾綹碎發,手勢溫柔,「你們母女都是傲氣,朧月的傲氣是因為金枝玉葉,是朕的掌上明珠。你卻是身有傲骨才有傲氣,有時候,朕對你的傲骨真是又愛又恨,無可奈何。」

他這一語很是真心的樣子,我不覺傷感了,伏在他肩上。他的衣間袖上,隱隱還是龍涎香的氣息,聞得久了,仿佛還是在舊r時光,初入紫奧城的那幾年迷醉不知的r子。心下一酸,恍然抬頭間見煙霞白的窗紗外旖旎一樹紅楓如泣血一般,離宮那年的情景如錐扎般扎入心底,我不忍去想,就勢在玄凌肩上咬了一口,面向他時已是且嬌且嗔的神s,「臣妾也恨不得狠狠咬一口皇上才解恨呢。」

他不怒反笑,神s愈加柔情蜜意,輕輕撫著我的垂發道:「朕是真心疼你。如今你有了三個孩子,除了朧月暫時養在敬妃處,這對新生兒只怕也讓你分身不暇。」他停一停,「所以朕也是為難。你與朧月是骨r相連,若一直由敬妃撫養,只怕你們母女情分上生疏得很。可若是接回柔儀殿你親自帶,一來這兩個孩子已經夠叫你c心,二來朧月和敬妃情同母女,這樣生生分開了,朧月哭鬧惱恨不算,敬妃也要傷心的。三來。。。。。。」他的聲音漸次低柔下去,透著無限寵溺,「這是最最要緊的,朕還想再給涵兒添個弟弟。」

我「嗤」地笑一聲,別轉頭道:「皇上後宮佳麗雖無三千,數百還是有的,還怕沒人給涵兒添好多弟弟么?別的不說,眼前沈淑媛也是快要生產的人了。眉姐姐福澤深厚,必能為皇上誕育麟兒。」

玄凌攬我攬得更緊,他的嘆息如微笑落在耳邊,一點涼一點暖,「朕只要咱們的孩子。」

我一時無言,倒不知如何答允才是,良久,方輕若無聲道:「只是朧月她。。。。。。」抬頭見玄凌的眸s深沉如暗夜,倒影著我妃s錦綉的華衣,仿佛有一抹烏金流轉。我曉得他心下轉折為難並不亞於我。朧月是數位帝姬中最得玄凌歡心的,他斷不肯叫她受委屈,也不肯叫我難過。

而我,心中更有另一重不安,堆如累卵。敬妃。。。。。。我微微沉吟,低頭靠在他,「朧月總是臣妾的女兒啊!」

他點點頭,「也是。終究是你的女兒。」他停一停,「等朧月長大些再說吧。」

帝姬以「靈犀」為號,玄凌為她取了小字,名喚「韞歡」。我也頗為喜歡,笑向玄凌道:「有謝道韞的詠絮之才,又可得歡喜天地,皇上疼靈犀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玄凌笑著攏我入懷,「靈犀的母妃是朕後宮第一才女,做女兒的豈能太遜s了,比作謝道韞也不為過。」

我笑著去羞他的臉,「皇上自賣自誇,真要把韞歡寵壞了。」停一停又牛起了針線縫百衲衣。縫百衲衣的碎布皆是槿汐親去民間貧苦人家一家一家討來的,又領著浣碧三蒸三曝而成,絕不假手旁人。民意傳聞穿百衲衣的嬰兒可平安長大,百毒不侵,也是討個好養活的意思。我道:「哪里求什么才高八斗、巾幗英豪呢,只盼韞歡能平安嫁作人婦就好。」

玄凌笑道:「這個心願也著實容易,朕的女兒還怕嫁不到一位好駙馬么。等朕來r好好給靈犀選一個她心儀的就是了。」

我低笑著啐了一口,道:「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呢,皇上就盡想著鳳台選婿的事了。」

玄凌撫著靈犀的小臉道:「你豈不知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皇子自然要嚴加管教,至於帝姬,朕也不過是尋常人父罷了。」

玄凌的話說得平淡而誠懇,我不覺停下手中針線,緩緩看牢他,仿佛不這樣,便不能平伏我此刻復雜的心思。良久,他亦這樣望著我,目光深邃而澄明。不是不感動的,仿佛,還在那些年歲里,棠梨宮春深似海,醉人的甜蜜仿若能將整個人淹沒--那時,我們都還年輕。我微微一笑,起身去握他的手,溫然道:「總在屋子里悶著也不好,外頭秋高氣爽的,咱們去瞧眉姐姐罷。」

玄凌挽過我的手,從紫檀架上取過一件雲錦累珠披風搭在我肩上,一同漫步出去。

第三十七章明月昭昭

朧月的事每r總是懸心,加之敬妃的緣故,時r一長不免成了一樁極要緊的心事。我身子漸好,也常與來請安道喜的嬪妃應酬,如此過了十來r,未央宮rr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趁著清閑,我好好思量了一番,向為我梳妝的槿汐道:「等下去請敬妃來說話,就說幾r沒得空了,今r天氣好,請她挪動玉步來柔儀殿一聚。」

槿汐用篦子細細篦著我的頭發,淡淡笑道:「娘娘終於下定決心了么?」見我但笑不語,又道:「若是敬妃娘娘帶著朧月帝姬過來,只怕就不好說話了。」

我隨意撥著梳妝匣中數十枝步搖,揀了一支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上,輕描淡寫道:「我這幾r總對敬妃淡淡的,她不可能覺察不到,自然明白我有話要單獨對她說。」

敬妃來得很快,盞中的茶水還未涼下來,錦綉簾幕一閃,她娉婷的身影已然端庄佇立在面前。

我屏息,靜靜看著這個女子走到身前。敬妃出身望族,幼承庭訓,軟而輕盈的織金飛鳥染花長裙,清爽的攢心廣玉蘭花樣上垂著疏疏的蜜蠟珍珠,若稍稍走得亂些,便會有簌簌的聲響。然而她緩步行來,靜如寒潭碧水,那是宮中女子的「蓮步」,意韻姍姍,風姿裊娜。她走得一步也不錯,恰如一枝亭亭的劍荷凌波湖上,次第開放。

初次見她,她還是明哲保身的馮淑儀,安居紫奧城一隅,與所有人都若即若離。然而因著從前對華妃的恨意,因著她的三妃之位,更因著我與朧月,她也終於落到是非泥淖中來了。

走得近了,才發覺她玲瓏如蟬翼的鬢角微微蓬松,心下明白她得我邀請,必然急遽趕來。敬妃素來閑雅,於裝束上也較尋常嬪妃簡約些許,常常是六七分新的衣裳還穿在身上,連珠翠也簡單大方,何況她與我是這樣熟絡了。而今她卻正裝而來,卻在這簡素隨意中多了不少生疏。

我心下微涼。我與她,到底也是生分了。

待她走近,我已然微笑起身,「難得今r有空,咱們姐妹好好說說話罷。」

敬妃含笑道:「淑妃娘娘盛情相邀,我怎敢不到?」說罷瞧著我,「淑妃娘娘甫生育,又要應付種種禮儀瑣事,只恨不能分身,我也不敢常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