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154 字 2021-01-02

我心下急痛,「還不是祺嬪那賤人,專挑刺心的話來說。玉姚從前受了退婚之辱,如今還要被負心人的妹妹羞辱……」我心下大恨祺嬪,又不免痛惜玉姚,道:「到底也是玉姚心x軟弱,若換做……」

玉嬈一步踏了進來,朗聲怒道:「若換做是我,必饒不過害我之人,怎會傷了自己x命!」

槿汐忙福了一福,我向玉嬈招手道:「你來了正好。我正有話問你,從前在江州,玉姚也是這樣尋死覓活的么?」

玉嬈滿面哀傷如曉雲愁霧,「被管家悔婚自是奇恥大辱,自到江州,爹爹雖還是為官,只是寒苦之地,家中甚是拮據。我那時還年幼,爹爹與娘又年邁,家中都是二姐盡心竭力照料。只是二姐她終r啼哭,這五六年間並未轉圜。」玉嬈恨極,鬢發間一枝小小的蝴蝶穿花珠釵上的須翅栗栗顫動,「管家負婚也罷,世上拜高踩低的人不少。可恨管溪那廝太負心薄幸,咱們家被貶他就迫不及待娶了旁人,今r管氏又如此欺辱二姐!」

我聽得「負心薄幸」四字,心下不禁一動,想起方才種種,祺嬪話中所指似乎不只是折辱玉姚被退婚一事。兩下里一想,心中愈加明白。

大殿內沉靜如水,快入冬的天氣,黃昏時分的光線似厚厚的y翳,叫人透不過氣來。殿內漸漸昏暗下來,仿佛有一根針刺在心口上,慢慢地進,要挑破郁積已久的那灘膿血。槿汐緩緩把深重的大門關上,一盞一盞點上燈火。我的聲音在空寂的大殿里聽來格外疏落,「嬈兒,你要告訴我實話!」

仿佛是夜里睡得不足,腦袋里昏昏沉沉的,心跳得格外緩慢,一突一突,好似要窒息了一般。浣碧輕輕在我耳畔道:「二小姐醒了,小姐可要去看看?」

我緩緩點一點頭,站起身道:「到底身子要緊。玉嬈,我們去看你二姐姐罷。」

坐得久了,膝上有點酸麻,站起來時晃了一晃,浣碧趕緊扶住我,「小姐小心。」

遠遠傳來「哐啷」一聲,在靜夜里格外驚心,印月軒那頭隱隱有呼喊哭鬧之聲。我顧不得腿酸,急急扶了浣碧的手出去。才至印月軒門口,只見燈火通明,仆婦宮人亂作一團。玉姚只穿了一身素s的寢衣,長長的頭發散亂地蓬著,手里緊緊攥著一塊碎瓷片抵在喉頭,滿臉淚痕斑駁。

玉嬈面s雪白,忙沖進去道:「二姐,你別糊塗!」

合宮宮人嚇得勸得勸,跪得跪,呼號磕頭不止,玉姚只哭個不休,瘦弱的身子簌簌顫抖著,卻半點退意也無。她的指縫間隱約滴落鮮紅的血y,順著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分外觸目驚心。

我急痛攻心,又出一層怒意來,厲聲喝道:「由著她去!若她死了能抵得過心中愧恨,何必阻她去尋死!只是親者痛仇者快,怕又更添了罪孽,叫父母親者傷心!」

玉姚身子猛地一顫,倒退兩步倚在床欄上,眼中淚意更盛,滾滾滴落下來。她似失去了所有力氣,緩緩、緩緩跪下身去,撲倒在床邊埋首嗚咽不止。

我凝眉肅然,低喝道:「都出去!今夜的事誰敢往外亂傳一句,本宮便割了她的舌頭!」

槿汐忙領了人掩門出去,玉嬈仍舊牽掛著依依不舍,到底也被浣碧拉了出去。玉姚蜷縮的樣子似一只受傷而無處可逃的小獸,我扶了她兩把,她只執意於哭泣,不肯抬首。我靜一靜心神,用力抬起她的下頜,照著她淚水洶涌的面龐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她的哭聲在耳光中戛然而止,只靜靜、靜靜地看著我,愣愣出神。胸口有劇烈的氣息如海潮起伏,我極力壓抑著道:「被人利用感情是可憐,被人愚弄感情是不智,惡果深種卻只知逃避哭泣是昏聵!你若傷了自己叫父母傷心不安,更是不孝!我這一記耳光打醒你,只告訴你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甄家的女兒雖不聰明,但不能失了志氣!

玉姚狠狠地抑住喉頭的哽咽,臉上五個紅腫的指印痕跡分明,眼中的傷心、委屈與愧恨愈加濃翳,一雙溫婉的細長雙眸似被濃霧籠罩了一般,沒有半分生氣。

她的手不自覺地牢牢攥住我的手腕,手心溫熱的血y粘在我的手臂上,仿佛沁入我的心一般。

良久,良久,手臂被她握得失去了知覺,只覺得這樣的麻木也是習慣了的。玉姚驟然爆發出一聲激烈的悲鳴,伏在我懷中號啕大哭,喚道:「姐姐!姐姐!」

那樣悲痛的哭聲,仿佛積蓄多年的沉痛,無數的悲與愧都迸發了出來。

她的哭聲,如一擊擊重拳擊打在我胸口,我心中酸痛,不覺悲從中來,撫著她瘦得突起的背脊默默垂下淚來。

遇人不淑!一個「不淑」要誤了多少女子的終身!斷送無數期盼的、熱烈的、純摯的心!

不過是一瞬,我旋即止住了淚意,用力咬住下唇。待她哭得夠了,方緩緩拉了她起來坐下,溫和道:「從前你或許還有一分痴心,如今祺嬪的話你已經聽得分明了,管溪負心薄幸,不過視你為棋子而已。」

玉姚咬著唇,凄然道:「原本再怎樣,心里總存了一分念想,他或許是迫不得已——可如今……」話未說完,又滾滾落下淚來。

我撫去她臉頰的淚水,沉靜道:「今r你既明白了,就不必再為這起畜生傷心——不值得!我只告訴你一句,嫂子和致寧慘死,哥哥在嶺南也已被人瘋了。姐姐現在問你的話,你願意答便要句句老實答我。如若不然,只要你覺著對得起自己的心,對得起從小養你疼你的父母兄姊,我便無話可說,由得你去。」

玉姚猛地抬頭,目光中有無盡的自責與傷痛,瑟瑟道:「哥哥他——」

我按住她的肩頭,沉聲道:「你放心。我已著人接了哥哥回京醫治,只是咱們甄家沉冤多年,我一己之身雖不足惜,但爹娘年邁,難道要帶著洗不清的罪名去見甄家的先祖。甄門家破人亡,管家雖不是始作俑者,然而為人爪牙,忘恩負義,斷斷容它不得。」

玉姚凄惶垂下眼瞼,雙手把縐綢裙子揉得稀皺,「我罪孽深重,只盼能稍稍贖罪,過得心安理得些。」

我看著她,屏息道:「你只告訴我,管家為何能知道哥哥與薛家和瑞嬪娘家洛氏來往的諸多細節,以致當r告發哥哥時冤他謀反觀望,雖無尤為明顯之據,然而微末之事卻能一一對上?」

玉姚垂首,幾乎要把頭抵進胸口去,聲如蚊訥,「是我。管溪問我,我便說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甄家閨訓甚嚴,怎容你和他想見就見?難道你真曾與他會面?」

玉姚的指尖不自覺地揉搓著,雙頰緋紅如燒,「那年母親帶我與嫂嫂去上善寺進香,機緣巧合碰上了管家的轎子,正是管路與管溪陪著老夫人前來進香。因哥哥與管路是同僚,他家老夫人與娘閑話了幾句,又聽他家老夫人極力誇口,贊管溪孝順……」

「那時你便留了心?」

玉姚慌忙搖頭,極力道:「我不過以禮相見,連看也不敢看一眼,怎敢留心。」她的手按在心口,眼波里漸顯柔婉的神氣,輕輕道:「半個月後,我與茗兒同去珍寶閣看首飾,誰知挑揀的東西多了,反而把姐姐從宮里賞出來的多寶戒指跟弄丟了,我心里急得了不得。誰知正遇見管溪在珍寶閣外間選扳指……」

「他便幫你尋著了?」我瞧一眼她無所裝飾的手指,「既然是我從宮里賞下的,你又那么重視,丟了也非尋著不可,想必不會輕許了人。」

玉姚愈發低頭,紅了眼圈,「那r他尋著了卻不肯還我,只把他的扳指給了我做j換,又道咱們是世家熟識,不必拘禮。於是……咱們就這樣認識了。不久,管家就來提親,哥哥問我的意思……」

玉姚眉眼間雖是神s凄苦,卻不失一分沉醉之s,想必當初,少女春心初動,自有無限旖旎風光。我輕輕嘆息了一句,拔下銀簪子剔一剔燭火,「你自然不會拒絕了。小時候看戲文,每每見一男一女因小物相識,結下緣分,總不過以為是戲文罷了,或是那家小姐從未見過世間男子,才會不辨賢愚,一心栽了下去。」我心下有氣,「閨閣間來往,好不好的男子你總也見過幾個的。」玉姚愈發局促不安,眼淚汪汪地囁嚅著只不說話,我終究不忍,那一年太y池杏花如雲,我何曾能辨賢愚好壞,不由道:「罷了罷了,情之所鍾,誰還顧得上旁的。總歸是咱們命薄罷了。」

玉姚低聲道:「我總以為他是真心待我,才有幾面之緣就急著來提親的。既定下了婚事,雖不能由著咱們見面,可是後花園一牆之隔,他常常隔著牆頭來與我說話。有時也遣他家小鬟悄悄塞給茗兒一封書信,或者趁我與娘上香時偷偷在佛寺外見一面,咱們就這樣……」

「你膽子倒是大!」

玉姚窘得難堪,「只給玉嬈見過一次我和他寫信,也被我糊弄過去了。」

我心里暗暗嘆了一聲,她以為糊弄去了玉嬈,豈知玉嬈自幼是個伶俐的,怎會輕易瞞得過去。我頓時起疑,「你們這般私相授受,可做出什么不文之事來?」

玉姚慌忙擺手,紫漲了臉,「沒有沒有,我總以為終身有托,而他也往往只問我些哥哥與爹官場上的事。我不懂那些,只得告訴他爹爹與哥哥常和哪些人來往。」

我心口惡氣上涌,用力握緊手指,牢牢盯著玉姚道:「你竟是個糊塗的,你和他統共就見了兩次,他家就來提親,這本就有些倉促。以至r後相見或者鴻雁往來,他只問你些官場之事,探知爹爹與哥哥的事,你竟絲毫也不起疑?他若心里真有你,難得見了怎不問問你的安好,傾訴衷腸,倒只念著這些?!」我思前想後,氣極難耐,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你是糊塗油蒙了心,竟連真心假意也不會分了,只一腔痴心送上去,竟落了旁人的圈套也不知!」

話音未落,玉姚復又嚶嚶哭泣起來,我憐她痴心,怨她糊塗,又恨管氏一族太過狡詐,不由道:「如今便是哭出一缸眼淚來又有什么用!」

燭火被我的掌風帶得重重一跳,燭芯漸漸長了,萎黑的一截,似焦卷了的一顆心,迫得燭火幽幽黯淡下去。

玉姚漸漸止了哭,只神s呆滯望著窗欞上的雕花暗格怔怔出神,容s凄迷。我輕輕道:「他既問了你這樣多,言談之間不會一句都不提到他們家的事。你細想想,可有什么不妥之處,只管說給我聽。」

玉姚極力思忖,斷斷續續說了四五件事出來,我只凝神不語。

夜半時分格外地冷,那更漏聲也似凍住了一般,冰冷生硬地一滴,又一滴,炭盆里的紅羅炭漸漸熄下去,只微微地透出一點紅光。

玉姚的手這樣涼,我想起一事,輕輕道:「他送你的那枚扳指呢?」

她下意識地攏住衣領,道:「扔了,去江州那一r我就扔進了灞河里。」

我點點頭,伸出發涼的手,拿起一把小銀剪子鉸下烏黑的燭芯,徐徐道:「你瞧這燭芯,燒得烏黑了還不剪下,遲早燭火也會熄滅。管溪就是你心里的那根焦了的燭芯,如不徹底剪了他……」我輕輕嘆息,「姐姐剪得了蠟燭的芯,卻剪不了你的。你若不自救,沒人能救得了你。」

玉姚拉住我的衣袖,抽噎道:「姐姐,我知道錯了。」

我扶住她的肩膀,「你自然有錯,錯在輕信於人,沒有細細思量。但若不是管家設計,你到底也是無心。」我柔聲道:「知錯之余還要振作,甄家沒有只知哭哭啼啼的女兒。」

她點一點頭,耳垂上的米珠墜子動也不動。我心下無奈,已經傷心了那么久,真要忘卻又是何等艱難。曠r持久,凝成心里一個破碎糾結的疤痕,永遠提醒著自己不堪回顧的往事。

我喚進槿汐,好好安頓玉姚歇息,獨自走了出來。玉嬈依舊在柔儀殿等我。到底年輕貪睡,已有些睡意朦朧了。見我進來,忙起身道:「二姐可好些了么?我去瞧她。」

我靜靜飲了一盞濃茶,「我已經叫槿汐進了安神湯,叫她睡了。」

玉嬈稍稍放心,一眼瞥見我手里的濃茶,不由得道:「即刻要睡了姐姐怎么還喝濃茶?我叫人來點安息香。」

我拔下發髻上一支金簪,有意無意在紫檀桌上劃著,輕嘆道:「左右今晚都是睡不著了,不如清醒些也好。」

玉嬈知我難過,坐到我跟前道:「姐姐,你是淑妃,管氏怎么渾不怕你?」

簪子的冰涼硌在手心,我苦笑道:「你以為淑妃的名頭有什了不起。一則她娘家到底有些軍功在,二則宮里好歹有個靠山,三則她早知狠狠得罪了我,我必不能原諒她,又何必迎合我,索x撕破臉到底罷了。」

玉嬈點水秋眸微微一亮,「姐姐如今有協理六宮之權……」

「她索x與我撕破了臉,我反倒不能以手中之權肆意壓制她,否則一旦傳到太後或皇上耳中,難免以為我蓄意報復。」我支頤合眸,「祺嬪有句話說得不錯,位高人愈險,家中又敗落,嬈兒,我實在如履薄冰不能不加倍小心。何況祺嬪的靠山,是我尚無十分把握能駁倒之人。」

玉嬈低低驚呼一聲,很快垂眸不語,輕聲道:「我知道了。」

「所以如今你們都在宮里,也切要一切小心。」

玉嬈用力點一點頭,「但咱們不能輕縱了那些算計咱們家的人。」

心里有灼灼的滋痛,仿佛燃著一把野火,我手中用力一劃,桌上的織花團金線桌布應聲破裂,我隨手把簪子一丟,淡淡道:「即便我肯不與祺嬪計較,只看玉姚這個樣子,我必不會放過管氏一族!」

第四章支離笑此身

心頭雖恨,面子上卻也波瀾不驚的過了下去。且不雲年歲漸長,心事愈深,即便是初入宮闈的二八少女,亦知要喜怒不形於s方可謀得存活之道。而貞貴嬪,仿佛是一個例外。

自生產時受了一番磨難,又兼產後郁郁不樂,貞貴嬪便落下產後不調的症狀,比之從前愈加郁郁寡歡。連r來因著冊封貴嬪,皇子起名之事玄凌頗多眷顧,倒也神s好了許多。

這一r正抱著靈犀與眉庄說話,花宜進來悄悄在我耳邊道:「聽聞貞貴嬪身子不快,娘娘可要去瞧瞧?」

我一時不覺,只向眉庄嘆道:「好好的身子又不好了,到底自己身子要緊,有什么放不開的呢?」眉庄正要接口,我轉首見花宜的神情,心下察覺,忙道:「你仔細說,究竟如何?」

花宜斂著手低聲道:「聽聞早起貞貴嬪在上林苑里散心,恰巧碰上榮選侍,主仆相見,榮選侍又是新寵,難免言語上有些沖撞叫貴嬪娘娘吃心了」

眉庄抿了一口茶,徐徐道:「飛上枝頭便是鳳凰,如今平起平坐都是皇上的人了,她哪里還肯惦記著是舊r的主子,巴不得要彰顯自己的身份給人看呢。」她停了一停:「皇上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那r還說起因冊封榮氏急了才引得貞貴嬪難產,結果前一r剛給你們倆進了位份,後一r皇後說一句『容更衣好歹是貞貴嬪手下的舊人,主子大喜,且叫她也沾點喜氣』,如此便一躍成了選侍。這樣榮寵,倒叫我想起了從前的妙音娘子。」

我微微一笑,拍著懷中漸漸睡熟的靈犀道:「皇上向來喜愛嫵媚鮮亮的女子,比之貞貴嬪的沉默,的確是榮選侍可人疼些。」襁褓中小人兒睡的憨熟,我心下歡喜安寧,口中只道:「妙音娘子么……」忽然怔住,直直看著眉庄,唇舌遲疑,「我倒想起來,榮選侍的眉眼和她有兩分相似……」

眉庄略略沉吟,蹙眉道:「你說起來倒真有些像華妃年輕時的樣子,只是如今她年輕,貌美也不如當年華妃遠矣。」

唇角含著淡漠的笑意,冷冷道,「若論鮮妍艷麗,有誰及得上慕容世蘭呢。」

眉庄輕哼一聲,只道:「如今皇後鳳體欠佳,你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少不得要親去瞧瞧貞貴嬪。」

我把靈犀遞到r母懷中,扶一扶鬢邊珠釵,頷首道:「且不論這個,便是為了她的好x子,我也很願意去瞧她。」我起身按住她,「姐姐身子逐漸重了行走不便,我去便可。」

眉庄眉目清單,如含煙一般溫潤,微笑道:「也好,我覺得乏了,正好去眠一眠。」說罷又低聲囑咐,「二殿下雖不如涵兒炙手可熱,外頭卻也紛紛傳來r有爭儲之虞,你到玉照宮凡事小心些,別落了人話柄。」她停一停,「如今外頭的話多得很,你可聽說皇長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我凝神道:「何必聽說,連著兩個皇子落地,皇上又一向不待見皇長子。」我微微一笑,「其實何來岌岌可危,皇長子終究比兩位小皇子年長了十數歲,襁褓嬰兒何足畏懼,只不過是昭y殿自己放心不下而已。」

我並未再說,眉庄淡淡道:「也難怪她,自己的孩子養不大,費了十數年心血才名正言順把個皇子握在了手心里。若皇長子不得登基,豈非前功盡棄。」

我撥著手指上一枚晶光燦爛的戒指,頭也不抬,冷冷道:「其實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母後皇太後,也忒貪心不足了。」

眉庄嗤的一笑,在我額頭上輕輕戳了一記,「若他r你為聖母皇太後,你不把她生吃了才怪!即便換做別人是聖母皇太後,兩宮並立總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便是西風壓倒了東風,何如唯我獨尊來得痛快,何況她是六宮之主,如何能容得旁人與她平起平坐。」

我打趣道:「姐姐還不曾做太後,便把太後之道看得這般清楚。阿彌陀佛,且看你肚子里那個吧,只怕你才是聖母皇太後呢。」眉庄笑得不止,作勢便要拍我,我忙叫采月和白芷好生扶著,笑道,「你放心去睡吧,要打我還怕沒有那一r么。」

如此收拾一番便往玉照宮去,才進宮門便聽得兒啼之聲不止,果見予沛剛睡醒,正在r母懷中啼哭不已。貞貴嬪歪在榻上又是心疼又是焦灼,連連叫r母好生哄著,偏生r母怎么哄也哄不了,急得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