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212 字 2021-01-02

皇後起初還無妨,待聞得「純元」二字,不覺臉s微變,良久,才有深深的笑意自唇角漾起,「昌妃?」她輕輕一哂,「無須顧左右而言他,你只需坦承即是。這件衣裳是你近r最愛,常裳披拂在身,若非蓄意,怎會不分翟鳳,長r不覺。」皇後緩和了語氣,柔緩道,「你是皇上的表妹,也是本宮的表妹。本宮多少也該眷顧你些,你年輕不懂事,怎知僭越犯上的厲害。若承認了,學乖也就是了。否則……」她神s一斂,端穆道,「宮中僭越之風決不可由你而開,若失了尊卑之道,本宮到時也只能大義滅親。」

皇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胡蘊蓉只是不理,只淡淡一句,「我是由皇上冊封,即便皇後要大義滅親……」她驀地莞爾一笑,連端庄的紫s亦被她的笑顏襯得鮮活明艷,「論親,皇上既是我表兄又是夫君,自然是我與皇上更親。大義么?皇後表姐你捫心自問,心中可還有情義?所以即便要大義滅親,也不是先輪到皇後您。」

皇後屏息片刻,目光淡淡從我面龐上滑過,口中卻道:「蘊蓉你這般口齒伶俐,倒叫本宮想起昔r的慕容世蘭。她不懂事起來,那樣子和現在的你真像。」

胡蘊蓉伸手按一按有空邊嫵媚的赤金鳳尾瑪瑙流蘇,媚眼如絲,「表姐,咱們好歹是中表至親,你拿我與大逆罪人相提並論,不也辱沒了您么?何況慕容世蘭一生膝下凄涼,最尊之時也不過是小小的從一品夫人。蘊蓉不才,既有和睦,又有表姐您這樣好榜樣,怎么會把區區一個從一品夫看在眼里。」

皇後微微一震,伸出戴了通透翡翠護甲的纖纖手指抵下頜下,她神情微涼如薄薄的秋霜,映得水汪汪的翡翠亦生出森冷寒意。剪秋看了皇後一眼,不由顫聲道:「昭儀大膽!昭儀這話竟是有謀奪後位之心么?還是竟敢咒皇後與純元皇後一般早逝?看來不必昭儀承認,這衣衫上綉鳳之事便是存心僭越,冒犯皇後更是無從抵賴。」

胡蘊蓉輕蔑一笑,「剪秋你跟隨表姐多年,怎么也學得這般搬弄是非,小人之心起來。本宮要學的自然是表姐的賢良淑德,怎么好好的你想到謀奪皇後寶座上去了,難道你眼里心里也是這樣的事看得多了,記得多了么?」剪秋一時舌結,正欲分辨。胡蘊蓉怎能容她再說,即刻攔下道:「蠢笨丫頭,一點眼s也無,皇上已下旨冊我為妃,你竟還稱我為昭儀看低一階,如此」她目光往皇後身上一盪,「難不成你也把你主子看低一階,仍當她是貴妃么?」

剪秋氣得滿臉通紅,瞅著我道:「莞淑妃,昌妃這般頂撞皇後,您協理六宮,就這么眼看著也不說一句話么?」

我雙手一攤,笑道:「這可奇了,皇後寬厚什么也沒說,倒是剪秋你與昌妃頂嘴,本宮若真要出言阻止,也不能庇護你這冒犯主子之罪,且昌妃妹妹素來在皇上與太後面前也童言無忌慣了,太後與皇上不語,本宮又怎好去說她?」

皇後冷眼片刻,緩緩起身,沉聲道:「昭儀大膽!淑妃怯懦隔岸觀火,本宮也管不了你,看來」我聽得「隔岸觀火」四字,已然跪下,她的身影在重疊繁復的金紋羅衣內顯得格外穆然,揚聲道,「去請皇上!」

六宮中無有耳目不靈通者,聞得皇後動怒,昌妃僭越,淑妃牽連,一時間紛紛趕至昭y殿。待得玄凌來時,後宮嬪妃除了有孕的眉庄皆已到齊,見我長跪不起,忙一齊跪了,一地的鴉雀無聲。唯有胡昭儀嬌小的身影傲然獨立,似一朵凌寒而開的水仙。

玄凌身後跟著即將被冊封為小儀的葉瀾依。玄凌一進殿門,見烏鴉鴉跪了一地,不覺蹙眉道:「好好的怎么都跪下了?」說罷來扶我,「你也是,雖說到了三月里了,可地上潮氣重,跪傷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不肯起來,依舊跪著,依依道:「臣妾奉皇上旨意協理六宮,原想著能為皇後分憂,誰知自已無用,倒惹皇後生氣,原該長跪向皇後請罪。」

玄凌見我不肯起來,便向皇後道:「淑妃位份僅次於你,若非你動氣,她也不會長跪於此。」

玄凌此話略有薄責之意,此時葉瀾依並不隨眾跪下,只在自已座位上坐下,端起茶盞輕輕一嗅,「這茶不錯,」說罷悠然飲了一口,道,「聽聞當年華妃責罰淑妃時叫她跪在毒r頭底下,皇上,皇後娘娘可比昔r的華妃仁厚多了。」

葉瀾依素來我行我素,眾人聞得此言也不放心上,倒是跪在最末的余容娘子榮赤芍橫了她一眼,又旋即低下頭去。

「都起來吧。」皇後輕嘆一聲,「皇上,臣妾與您夫妻多年,難道臣妾是輕易動怒,不分青紅皂白便遷怒六宮的人么?」

玄凌微一沉吟,已然換了淡淡笑容,和言問道:「皇後素來寬厚,到底何事叫你如此動氣?」

皇後低低嘆息一聲,指著胡蘊蓉的背影道:「皇上素來疼愛蘊蓉,臣妾因她年幼多嬌也多憐惜幾分,寬容風分,如今看來,竟是害了她了,蘊蓉這般無法無天不僅淑妃不能也不敢約束,臣妾竟也束手無策,只能勞動皇上,」她停一停,萬般無奈地嘆息一聲,道:「皇上自已問她吧。」

自玄凌進殿,胡蘊蓉始終一言不發,背對向他,待玄凌喚了兩三聲,方徐徐回過頭來,竟一改方才冷傲之s,早已滿臉淚痕,「哇」地一聲撲到玄凌懷中,哭得梨花帶雨,聲哽氣咽。如此一來,玄凌倒不好問了。皇後眉梢一揚,早有宮人將衣裳捧到玄凌面前,玄凌隨手一翻,不覺也生了赤緋怒s,低喝道:「蘊蓉,你怎的這般糊塗,難怪皇後生氣。」

剪秋接口道:「衣裳倒還別論,皇後本是要好心問一問她,讓娘娘認錯了也就罷了,可是娘娘出言頂撞,氣得皇後腦仁疼,」她伸手去揉皇後的額頭,「娘娘身子才好些,可萬萬不能動氣,您是國母,若氣壞了可怎么好,奴婢去拿薄荷油給您再揉揉。」

皇後甩開剪秋的手,斥道:「跟在本宮身邊多年,還這般多嘴么。」

剪秋一臉委屈,氣苦道:「娘娘您就是太好心了,才……」說罷朝胡蘊蓉看了一眼,不敢再說。

我冷眼看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只尋思此事為何如此輕易便東窗事發,實在有些蹊蹺。

胡蘊蓉滿意淚痕未g,冷眼不屑道:「跟在皇後身邊多年,剪秋自然不會輕易多嘴,不過是有人要她多嘴罷了,否則怎么顯得臣妾張狂不馴。」

玄凌目光如刺,推開蘊蓉牽著他衣袖的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r寵壞了你,跪下。」蘊蓉微一抬眼,旋即沉默。我正納罕她緣何一句也不為自已辨白。玄凌語氣更添了三分怒意,「跪下!」

胡蘊蓉一語不發,冷然跪下,只聞趙婕妤幽幽道:「昭儀早早跪下請罪不就是了,何必非要皇上動氣。」

「昭儀?」玄凌軒一軒長眉,趙婕妤微微有些局促,忙賠笑道:「是啊!冊妃之禮未過,稱一聲昌妃原是尊重,可如今……」

玄凌淡淡「唔」一聲,「冊妃禮……」他微一沉吟,便看向皇後。

未等玄凌啟齒,皇後已然起身,屈膝行大禮,「臣妾無能,不能約束胡氏,便請皇上示下,臣妾該如何管束六宮?」

皇後此言一出,六宮宮人面面相覷,忙不迭跪下,連連俯首道:「皇後言重,臣妾等有罪。」

皇後輕吸一口氣,「論親疏,蘊蓉是臣妾表妹,臣妾無論如何要多為她擔待些;論理,蘊蓉是和睦帝姬生母,於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對她厚待寬縱,可是後宮風紀關乎社稷安寧,臣妾十數年來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玄凌,動容道:「為正風紀,當年德妃甘氏與賢妃苗氏一朝斷送,因此今r之事還請皇上聖斷吧。」

玄凌眼中滑過一絲深深的蔭翳之s,默然片刻,道:「胡氏僭越冒犯皇後,不可姑息,朕念其為和睦帝姬生母,且年幼嬌縱,降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親自鞠養,移入皇後宮中。」

胡蘊蓉一直安靜聽著,直到聽到最後一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厲如箭。祺嬪見她如此情狀,忙拍著她的肩笑吟吟道:「胡良娣莫動氣再惹惱了皇上,您是皇上表妹,又是晉康翁主的掌上明珠,哪r皇上緩過氣來,翁主再為您求上一求也就能復位了,今r的責罰不過是皇上一時之氣罷了。」

這樣的懲治,相對當年的我算不得多嚴厲,只是唯有不多的人才知曉,當年我的離宮乃是真正自願,並非嚴懲,所以今r胡蘊蓉的遭遇是困窘於我當年了。她未置一辭,冰冷的神s有一股貴家天生的凜然之氣,只斜眼看著祺嬪搭在她肩上的手,帶著顯見的蔑視,清凌凌道:「你是誰?竟也敢來碰我?」

祺嬪微微有些尷尬,作勢攏一攏手釧把手縮回,旋即盈盈一笑,「是,良娣。」

她著意咬重「良娣」二字,頗有些幸災樂禍之s,提醒她尊卑顛倒,已不復往r。

皇後輕輕搖頭,仿佛疲倦得很,「一時之氣?會否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臣妾寧願今r不要如此責難胡氏,以免叫人以為宮中律法只是兒戲而已。」

「皇後一定要朕說得明白么?」玄凌凝神片刻,「胡氏入宮以昌嬪之位始,如今終其一生,至多以嬪位終,以此正後宮風紀。」

皇後的神s清平得如一面明鏡,低首片刻,喚出人群中的陵容,抿唇一笑,「虧得昭媛細心,前兩天胡良娣病著她去探望,才湊巧發現此節。」

陵容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輕輕垂首,「臣妾不敢。」

皇後似沒有察覺周遭人等因此而生的對陵容怨懟與畏懼的眸光,似是不為贊嘆「昭媛不愧為九嬪之一,明尊卑、正典儀,堪為後宮之范,」她停一停,轉首問詢於玄凌,「蘊蓉冊妃禮不復,昭儀之位亦失,九嬪不可無首,不如由安昭媛暫領其位。」

從二品九嬪是嬪位中最高一階,分有九人,雖同為從二品,卻也有先後之分,皆是昭儀最尊,如今昭位之位無人,皇後此舉,意在推崇安氏而已。

我淡淡一笑,虛名而已,皇後方才那一句話,才是真正玄機所在,利益所驅,連血r親緣皆可割舍,同盟之間怎么毫無芥蒂嫌隙?

玄凌看蘊蓉一眼,怒其不爭,唇齒間卻也透著一絲溫情的憐憫,「回去看看和睦,著人送來皇後處,從此每月只許見一次,燕禧殿……暫且許你住著吧。」

第十三章安得朝y鳴鳳來(下)

胡蘊蓉深深拜倒,赤金福釧花鈿的清冷明光使她一向嬌小喜氣的臉龐折s出冷峻的艷光。貞貴嬪是有子息的人,聞得要人母女分離,已是不忍,這些r子她纏綿病中,此刻強撐病體坐在殿下,遙遙望一眼玄凌,怯怯道:「皇上息怒,臣妾有一絲不解,想請問……良娣。」

玄凌溫言道:「你說。」

貞貴嬪得他許可,方依依道:「臣妾以為,這衣裳上綉紋類似鳳凰不錯,卻也只是類似而已。鳳之象也,鴻前、鱗後、蛇頸、魚尾、鸛嗓鴛膽、龍紋、龜背、燕頜、j喙、五s備舉,高六尺許。而此衣衫綉紋,高先不足六盡,唯四五尺而已,有三十六s卻皆非正宮純s,不見龍紋而是蛇紋,羽毛也多青金而非只純金s,似乎與鳳凰也不完全相像。」

貞貴嬪心細如發,一一指出,每指一樣,玄凌蹙緊的眉目便平和一分,她話音剛落,已聽得有一女子沉穩之聲從殿門貫入,朗然道:「不錯,此紋並非鳳凰,而是神鳥發明!」

綉夏不由皺眉,低喝道:「皇後正殿,誰敢如此無禮,大聲喧嘩!」

來者絲毫不理會綉夏的呵斥,只向玄凌與皇後深深一拜,「奴婢瓊脂向皇上、皇後請安。」

瓊脂乃是胡蘊蓉陪嫁,更兼從前侍奉過舞y大長公主,皇後亦要讓她幾分薄面,不由輕叱綉夏,「瓊脂護主心切也變罷了,你怎也半分規矩不識!」

瓊脂淡淡一笑,「素聞貞貴嬪卓然有識,果然不錯,老奴代小姐謝過。」她自雲「老奴」,頗有自恃身份之意。說罷答徐展開手中畫卷,畫卷上有五鳥,彩羽輝煌,莫不姿采奕奕。瓊脂抬首挽一挽鬢發,緩緩道:「古籍中有五種神鳥,東方發明,西方(不認識),南方焦明,北方幽昌,中央鳳凰,發明似鳳,長喙、疏翼、圓尾,非幽閑不集,非珍物不食,也難怪諸位娘娘不知,這些神鳥除鳳凰之圖流於人世之外,余者都已失傳許久,若非我家小姐雅好古意,也難尋到。」說罷將畫卷與衣衫上圖紋細細比對,果然是神鳥發明而非鳳凰,只是兩者極其相似,若不講破,極難分辨。

「皇後位主中宮,當之無愧為女中鳳凰,皇後之下貴淑賢德四妃分屬東西南北四宮,正如東西南北四神鳥,璧如淑妃娘娘便入主西宮,可以(不認識)相兆,我家小姐並未衣以鳳凰,實在不算僭越!」瓊脂說罷扶起長跪於地的胡蘊蓉,道:「小姐受委屈了。」

玄凌兩相一看,不覺歉然,伸手去挽蘊蓉的手,「你也不早說,平白受這委屈。」

胡蘊蓉滿臉委屈神s,帶著一抹小兒女的撒嬌,渾不見方才一語不發的冷傲神s,她甩開玄凌的手,頓足道:「方才表哥好大的脾氣,我還敢分辨么?若一急起來,表哥曉得蓉兒的脾氣,必定口不擇言惹惱了表哥,到時你肯定更不理我啦!」

一旁安陵容聽到「蓉兒」二字,不由一愣,本能地轉過頭來,旋即省悟,揚唇漠然一笑。這是我第一次聽蘊蓉在玄凌面前如此自稱。我微一揣摩,此「蓉兒」非彼「容兒」,胡蘊蓉素來心高氣傲,怎容安陵容這一聲「容兒」珠玉在前,生生奪了自已在玄凌心中的分量,我暗笑,胡蘊蓉的心結,想必也有此一節吧。

玄凌又好氣又好笑,「你何曾是這樣膽小的人兒,在朕面前不敢犟嘴也就罷了,如何方才在皇後殿中也不好好說話,倒叫皇後這般著惱?好好的生出這場風波來?」

趙婕妤眼珠一轉,滿面含笑,忙接口道:「也是呢?誰不知胡妹妹素來伶牙俐齒,早早把事兒說完了不就好了,皇後最是心胸寬廣之人,這些誤會小事必定一笑了之,也不用咱們姐妹驚惶惶地奔波一場了。」

胡蘊蓉眼波一轉,脆生生笑道:「臣妾怎會不願與皇後細細說明?只是臣妾一時昭y殿,皇後怒目,所有人都被逐了出去,只剩臣妾與皇後兩人,開口便是「大義滅親」四字,臣妾每每在皇後跟前稱一句「表姐」,何曾見過今r之景,只顧著傷心害怕,哪里還敢辨呢?連淑妃一進來也被皇後一通排揎,責她優柔懦弱,嚇得淑妃大氣兒也不敢出。「她的目光自皇後面上涓涓而過,旋即笑道:「表哥也莫生氣,表姐是久病初愈之人,難免容易動氣些!」她附到玄凌耳邊,悄悄道:「除了太醫常開那些葯,表哥也得請太醫為皇後治些坤寶丸、白鳳丸、復春湯才好。」

蘊蓉說得雖輕,然而近側幾個年輕嬪妃都已聽見,忍不住捂嘴輕笑。玄凌笑著在她手腕捏了一把,笑罵道:「胡說八道,皇後哪里就到如此地步了。」口中雖笑,然而目光觸及皇後,眉心一動,似有怒意輕扯,到底按捺了下去,只淡淡道「往後少動些氣,於你自已身子也不好。」

皇後眼見此變,倒也不急不躁,垂首從容道:「蘊蓉素得皇上與太後關愛,她若犯錯,豈不是叫皇上與太後添堵傷心,愛之深責之切,臣妾也是關心則亂。」

蘊蓉淡淡一笑,到底是瓊脂說了一句,「那么多謝皇後關懷了。」

呂昭容躊躇良久,似有話按捺不住,終於脫口道:「方才瓊脂姑姑說皇後乃中宮鳳凰,淑妃入主西宮,乃是神鳥之兆,那么如你所言,胡……」她微一遲疑,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她衣繪神鳥發明,豈非入主東宮,是承位貴妃之兆!」想起宮中傳言蘊蓉已封昌妃,將登貴妃之位的傳聞,她不由暗暗咂舌。

傳言不過是傳言,若真有此心還如此昭然於眾,連得寵數月的余容娘子也不由連連冷笑,「良娣好大的福分!好大的心胸!」

胡蘊蓉充耳不聞,小心翼翼解下頸上束金明花鏈上垂著的一塊玉璧捧在手心,斂衣裳、正裙據,鄭重拜下,「皇上以為臣妾何以敢以發明神鳥自居?皇上還記得臣妾生來手中所握的那塊玉璧?」她將手中玉璧鄭重奉上,「請皇上細看玉璧反而所雕圖案。」

我站在玄凌身旁細看,那是一塊罕見的赤s玉璧,不過嬰兒手掌一半大小,赤如j冠,溫潤以澤,紋理堅縝密細膩,通透純澈,正面的寓意弦紋古朴凝重,刻著「萬世永昌」四字,觸手而生溫厚之意,反而則是一對神鳥圖案,乍看之下極似鳳凰,細細分辨才能看出是東方神鳥發明的形狀。

「臣妾生而手不能展,見到皇上那r才由皇上親自從手中取出這塊玉璧,上書「萬世永昌」,以此征兆大周國運萬世綿澤,天下昌明,臣妾身受上天如此厚愛,得以懷玉璧而生,更能侍奉天子,更要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松懈。臣妾不能為皇上誕育子嗣,r夜不安,只得時時祈求神明眷顧,庇佑大周。又見玉璧所琢紋樣極似鳳凰,心下膽怯又有些疑惑,心想兩位表姐皆為皇後,且宜表姐如今正主後宮,臣妾玉璧上又怎會真是鳳凰?查閱無數古籍才知乃是神鳥發明。臣妾聞得古時神鳥發明掌一方祥瑞,能主風調雨順,喜不自勝,因而親自動手綉在素r最喜的衣衫上,可以時時求得庇佑,並非有心覬覦貴妃寶座。「她容s肅穆庄重,款款道來,大有一朝貴妃的高遠風華。

玄凌親自攙她起身,微微動容,「憐你一番苦心了。」

蘊蓉稍見羞s,倨傲地揚起她小巧的下巴,看向安陵容,「也虧得昭媛心細如發,處處在燕禧殿留心,連來探病也不放過,才能使得臣妾苦心得以上達天聽,且宣揚於人前,」她似笑非笑道,「還要多謝昭媛呢。」

敬妃笑道:「昭媛妹妹也真是的,素r在皇上身上用心也是該的,不想卻愛屋及烏用心過了,怪道皇上總是對昭媛格外垂憐呢。」

祺嬪與祥嬪對視一眼,托腮笑道:「是呢,總有人愛興風作浪的,本來這時候咱們姐妹下棋的下棋,逗鳥的逗鳥,都自得其樂呢。」

安陵容微微有些局促,很快笑道:「也是臣妾膽子小,心里又藏不住話,本是想皇後娘娘與胡妹妹是自家姐姐,必然好說話的,不料兜兜轉轉生出這樣大風波來,都是臣妾的不是。」說罷便已垂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