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大約十一點，我家客廳真是熱鬧。

客桌上擺滿阿呆泡的一杯杯熱茶，但卻沒有人取用。

我，坐在沙發。

阿呆，圓茶盤抱在胸前，沉默站在我的沙發後。

坐我旁邊的小奈美。

兩只紅色鳳凰雙雛，一直在小奈美大腿上啾啾叫媽媽。

沉默端坐在我們對面沙發的胖貍貓。

鳳，穿著中國古代文人華衣彩冠的先生，站在窗旁，神色凝重看著窗外山區繁星，不發一語。

凰，穿著中國古代婦女彩服發飾，不顧身份跪在小奈美面前，流著眼淚一直對那兩只小鳳凰說：「孩子，媽媽在這，媽媽在這里啊……」

當然，還有一旁地毯上的事件元凶：背部燒焦，趴在地上已經恢復清醒，卻依然奄奄一息的黃色小狐狸……

至於另外三只和小咪，雖然已經被哄去房間睡，不過還是在二樓走廊轉角，偷偷探頭向下看。

凰，哭泣看著我們三人：「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們，大恩大德我們夫妻絕不遺忘！」

我欲言又止的開口：「孩子還給你們絕對沒有問題啦……」

問題是，看這樣，這對明顯什么都不懂的『小雞』願意回去親生父母身邊嗎？

凰，露出笑容，真正把雙手伸去，就要把小奈美大腿上的孩子抱去。

這對紅色小雞驚恐躲著媽媽的雙手，在小奈美大腿上左右閃躲，最後甚至直接靠到小奈美的肚子上，完全縮成一團，驚恐的一直啾啾叫。

「孩子，是媽媽啊！是媽媽啊！」

紅色小雞依然驚恐啾叫個不停，躲著親生母。

幽幽的，窗旁看著夜空繁星的鳳，開口說：「這是天意啊……」

凰，依然哭著想把孩子抱起：「孩子，是媽媽啊！」

鳳，轉過頭來哀傷看著凰：「罷了。孩子沒有落入這只小狐狸手里，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真正難以處理。奈美既有能力和無形巧合相幫而獲得你我愛子，必定天生能力不差，人中龍鳳，我們孩子也算歸得其所。昭昭天命如此運轉，必然不可違抗。」

聽丈夫這樣說，雖然百般不願，凰，還是哀痛哭了。

「不過，孩子帶不走……」

鳳凶狠轉身，大踏步朝地毯上奄奄一息的黃色狐狸走去，「這只可惡小狐狸的命我們帶的走！」

憤怒的鳳蹲下，舉起手成擒爪樣，重重揮下，明顯就要痛下殺手。

小狐狸虛弱眼睛看著，然後什么也不說的干脆閉上。

就在最後一秒，鳳的手在狐狸頭上方停下動作。

鳳，憤怒大喊：「為什么？到底為什么？你為什么一點不怕？」

狐狸慢慢張開雙眼，冽嘴發出我都能聽懂的清楚笑聲：「嘻嘻嘻……」

鳳，激動大喊：「你笑什么？」

「我既敢做，又豈怕失足死？」

我竟然真的能聽懂？

難道真是因為狐狸比起只會變身的貍貓，通人的能力更強？

這樣說，傳說故事的狐狸，好像的確大都有辦法直接跟人類說話啊……

鳳，伸手狠狠抓起狐狸頭：「死狐狸！真的這么不怕死？」

「嘿嘿嘿……是啊，我本來就是不怕死的大膽狐狸，還奢求什么？」

「你到底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要殺就殺！好死，勝過處處受輕視，被你們排擠。」

鳳，重重抓高她的頭，然後重重摔壓到地毯上：「給我說清楚！」

碰的一聲，狐狸妹妹立刻悶哼：「嗚！」

雖然有一層地毯，不過肯定還是很痛。

鳳，再次重重抓高她的頭，然後狠狠的重新摔壓到地毯上：「不給我說清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碰的一聲，狐狸妹妹再次悶哼：「嗚！」

看到鳳爸爸的嚴刑拷打真的開始，一點都不留情，我趕緊轉頭，對站在背後已經嚇到臉色發白的阿呆說：「快把小奈美和女孩們帶回房間！」

阿呆點頭，然後趕緊走向樓梯，把抱著兩只紅色小雞的小奈美和躲在二樓轉角偷看的女孩們帶進房間。當然，身為兩只小雞親母的凰，為了孩子，也哭著追在小奈美背後一起進入二樓房間。

狐狸妹妹笑了：「嘿嘿嘿……」

鳳，真正沒有顧忌的瘋狂了：「還笑什么？」

他徹底高抓狐狸頭，把整只狐狸像是沒有重量般抓起來，高到他的手都沒有辦法再舉起，然後重重摔下。

加倍猛烈的撞擊聲響，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明顯頭骨被撞碎，鮮血也立刻從耳孔、鼻孔和嘴巴噴出。

然後小狐狸四腿和尾巴猛烈抽動幾下，再無聲息，似乎真的死了。

我正訝異真把這只狐狸妹妹殺了，鳳爸爸又有了動作。

鳳，重新把斷氣的小狐狸高高抓起：「想死？沒那么便宜的事！」

忽然刺眼光芒一閃，狐狸竟然又開始抖動手腳，更好像頭上的傷已經完全恢復，死而還魂了。

我無聲的驚嘆不已，因為古人流傳的所謂透過法力神力的死而復活，看來這樣的傳說真有可能是真的啊……

隨意控制生物的生死，鳳凰真的是這么神奇強大的靈異生物嗎？

我極訝異的時候，鳳又狠狠抓著狐狸頭摔打下去。

狐狸再次死去，然後又被抓起來復活……

虐殺數次之後，那塊地毯幾乎都是血，鳳終於像是稍微發泄過心頭火，只是這樣高高把這只狐狸抓吊著，然後看著依然坐在沙發上的我和胖貍貓。

「弄污穢貴府地板毛皮，來日我必賠償一整套全新上好毛皮。」

我只能說：「不過一塊地毯，好說，好說……」

端坐沙發上的胖貍貓穩重看著鳳開口：「嘎啊！」

鳳，憤恨看著手中的小狐狸：「我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不過至少也要問出為什么，這件事是我們夫妻真正想知道的，明明無怨無仇，禮遇有佳……」

胖貍貓安靜了。

鳳，張口大吼：「想爽快讓我殺害，就給我好好招出原因！」

「嘿嘿嘿……嘿嘿嘿……」

被他抓吊在手中的小狐狸，臉頭滿身是血的又笑了……

「想死就說出到底為什么？」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大家看到我都喊我是狐狸精！我是狐狸精沒錯，但我過去又害過誰了？明著罵我也好，背地罵我也好，你們有誰看的起我？既然這樣，我就轟轟烈烈的做件大事給你們看！」

「你有能耐就該靠自己的能力成為誰都敬畏的九尾，去讓大家瞧的起，不是向我們無辜夫婦和愛子下手！」

「想奪得你們的鳳凰雙雛，作為使從，就是我想成為九尾的努力！知道如果我得到鳳凰雙雛，可以少努力多久？這樣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你的作為，才真正決定自己偉大與否的品格！就算你成為九尾，如果品格不好，還是永遠只有惡名，大家喊打的下流獸物！」

小狐狸怒吼回去：「從發現我是只狐狸開始，你們心中就已經給我貼上邪惡狡猾的記號！既然我永遠洗不清，也不必顧慮你們怎么看我！」

鳳，也喊回去：「如果我們夫妻真正輕視你，就不會容忍你出現在我們的地盤！」

「我數次請求親見你們一面，你們都只派出一個人類女孩亡魂小紫回答我，奈美卻能直接見到你們，這不是對我的輕視和防備是什么？」

「如果你真沒有惡意離開，我們夫婦還會覺得真有虧待你！現在你這番話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說服力！」

「嘿嘿嘿，總是高高在上受盡尊崇的鳳啊，不論怎樣這件事還是學我自認倒楣吧。明明意外等到你們產下，隨時會孵化的蛋也真被我搶到手，最後卻又轉到別人手中……嘿嘿嘿……嘿嘿嘿……至少我啊，能惡整到自視高尚的你們，這條賤命也算夠本啦！哈哈哈！哇哈哈哈！」

「你真的只因為這么無聊的理由，就把腦筋動到我們夫婦頭上，拆散我家庭？」

「我就是要整你們過口氣！哈哈哈！哈哈哈！反正我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狐狸精啊！殺我啊？我已經老實告訴你為什么，殺我啊！」

鳳，憤憤把她摔到沾滿血的地毯上：「看你這樣，殺你真是太便宜你！」

趴在地上的狐狸開口：「反正不管殺不殺我，我都夠本啦！哈哈哈！殺我啊！快殺我實現你的諾言啊！我在黃泉之下也高興啦，哈哈哈！」

這時，樓梯上方二樓處，忽然傳來冷酷話語聲。

凰，臉上依有淚痕，站在樓梯最上階，冰冷無情低頭看著小狐狸：「去黃泉也夠本？真天真愚笨！我丈夫答應殺你，可是我絕不答應！我們自然還有辦法對付你這只小狐狸，不要瞧不起我們！」

「什么？你們想做什么？」

鳳，憤怒大喊：「我這就先遵守約定，把你殺了，讓你對我沒有怨言！」

小狐狸真正緊張大喊了：「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鳳，再次重重一掌朝胸口下去，骨折肉破，鮮血混著內臟向四周爆裂噴灑。

攤倒在地的小狐狸無法哀嚎，立即喪命。

凰，立刻走下樓梯，端庄蹲下，伸手撫去，光芒閃去，被殺的小狐狸傷口立刻恢復，魂魄再次聚集恢復生命，驚顫喘氣，抖動手腳。

「我已遵照約定，無愧於你！」

鳳，高聲喊完，雙手背在後腰，如古代文人君子般再次向窗戶踏去。

小狐狸驚恐看著俯視自己的凰。

凰，憤恨俯視小狐狸：「死亡的痛苦只是一時，難消我夫妻心頭恨！」

「你到底想做什么……」

凰，滿臉淚水，對她悲喊：「我也要你長遠嘗嘗我感受的痛苦！我的無辜孩子們遭遇的事！」

完全不知道鳳凰打算做什么的小狐狸驚恐叫喊：「到底想做什么？」

凰，抬起頭：「奈美小姐，請下樓吧。」

二樓走廊轉角內，阿呆終於陪著雙手捧著小雞的小奈美，一起走出來，踏下樓梯。

她們看到滿地和四周都是血，阿呆和小奈美明顯都被嚇到，但還是安靜走到凰身邊。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狐狸精恐喊著，掙扎著想爬起來。

凰，伸出右手，用食指輕輕觸在小狐狸身上，立刻如有千斤重壓，動彈不得：「咿咿咿咿──────！」

然後，凰，伸出左手，輕輕握著小奈美的手臂……

小狐狸拼命吐出這句話：「你……到底想做什么……」

「狐狸天性喜歡自由無拘，自由自在獨自修煉到今天的你，被強迫成為他人使魔，完全受人擺佈操弄，生死更不能自己，必定更加生不如死！」

「你……真的要我……成為人類使魔……」

凰，嘶聲哭喊：「我就借力給奈美收了你！讓你受她擺佈，服侍我可憐無辜的孩子們！」

小狐狸明顯吃驚了，真正的驚恐，就算已經修煉到這個程度，明顯完全不知道還能這樣做。

凰，平氣轉頭看著愣愣的小奈美：「奈美小姐，請跟我───」這時，原本極度驚恐的小狐狸，竟然態度一變，陰森笑起來：「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凰，憤怒大喊：「都這個時候了，還笑什么？」

「我是在笑自己，成王敗寇，都拼著命把事情做到這程度，還是不能擁有鳳凰雙雛，更必須成為隨人歡喜擺佈的使魔，也只能自認這是我的天命了……」

「奈美小姐，請跟我一起說，然後一直用我說的話問她，問到她回答你為止。」

「好。」

凰，對小奈美溫柔說：「告訴我，魂名。給予我，魂魄精華。」

小奈美乖乖照說：「告訴我，魂名。給予我，魂魄精華。」

「咿咿咿──────！」

很明顯，小狐狸在抗拒。

站在窗邊的鳳，對她大喊：「都這時候，還不死心？」

凰，似乎更加使上靈力。

小狐狸痛苦的圓睜雙眼：「呀啊啊啊──────！」

小奈美再開口：「告訴我，魂名。給予我，魂魄精華。」

幾秒後，依然沒有回答。

凰，似乎更加使上靈力。

小狐狸更淒厲恐怖叫喊：「呀啊啊啊──────！」

小奈美再開口：「告訴我，魂名。給予我，魂魄精華。」

小狐狸完全痛苦叫喊：「啊啊啊啊──────！」

小奈美再開口：「告訴我，魂名。給予我，魂魄精華。」

繼續掙扎一會，小狐狸終於放棄。

她張開嘴，然後變的像是失神，如空殼般，沒有自主能力的開始對小奈美說話。

她說的魂名，好像只有小奈美能聽見，其他人都聽不見。

接著，小奈美訝異了，微微把小雞抱在懷里保護，好像想向後退。

凰，溫柔的緊緊握著她：「不要擔心，那是她的魂魄精華。」

小奈美就這樣一直看著我和阿呆都看不見的魂魄精華，直到那個魂魄精華進入小奈美體內。

「奈美小姐，看著她，請跟我說：永遠服從我，不可傷害欺詐我，不可傷害欺詐我身邊親近者。」

小奈美乖乖的開口：「永遠服從我，不可傷害欺詐我，不可傷害欺詐我身邊親近者。」

小狐狸慢慢開口：「謹尊主命……」

鳳，重新轉回頭看著窗外，無聲嘆氣。

凰，也放開小奈美的手，更不再控制小狐狸，端庄站立。

這時的小狐狸，忽然全身的傷都好了，燒焦的背部也完全恢復原狀，她回過神，然後慢慢坐起來，低著頭，半聲不發，完全失神落魄的模樣，更明顯受到極大的震撼，真的成為一個人類小孩的使魔。

鳳，看著窗外開口：「奈美小姐，請開口命令這只狐狸，命令她清掃被弄髒污的客廳。」

小奈美猶豫看看陪在身邊的阿呆姊姊，再看看我。

我點點頭。

小奈美終於說：「小狐狸，打掃客廳。」

小狐狸沉默幾秒，終於慢慢站起來：「謹尊主命……」

然後小狐狸立刻在我們眼前幻化成狐狸妹妹，開始安靜清理沾染上鮮血的所有部位。

鳳，窗邊的他重新走回凰身邊。

鳳凰夫婦，一起對我作挹行禮。

「來日，我們夫婦必會備足禮品正式回禮，也望隨時可以讓我們見見愛子一面。」

我趕緊說：「這個當然，隨時歡迎。」

然後鳳凰夫婦一起向胖貍貓彎腰作挹：「也請您多費心指導愛子。」

胖貍貓很慎重的彎腰回禮：「嘎啊！」

最後，他們再對著小奈美和阿呆：「請多照顧導愛子了。」

阿呆趕緊彎腰說：「我們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