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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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霧氤氳,韻錦濕淋淋地走到鏡子前,用手抹去霧氣,她很久沒有這樣看過的自己,沒有任何遮掩和防備的蘇韻錦,原來還是個脆弱的女人。她的手沿著脖子一路往下,停留在平坦的小腹。

陸路最後下車前看她的眼神她記得很清楚,她不奇怪陸路這樣的愛情完美主義者會對她那么失望,事實上,就連多年的朋友莫郁華也曾經對她的選擇持不贊同的 態度。內心驕傲的蘇韻錦,把尊嚴看得比什么還重要的蘇韻錦,竟然成為了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沒有什么比這個更諷刺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會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也許她還是會那樣。離開程錚的最初一段時間,她試過不眠不休地把手機攥在手心,不管兩個人在一起怎么痛 苦,她潛意識里都有一個莫名的堅持,他會來找她,一定會的,就像從前無數次的爭吵過後,他總會把她找回來,到時她會親口告訴他那一句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可是他沒有。

當她松開手將他送給她的手機沉入珠江的那一刻起,她終於清醒,她和程錚真的分開了,他對她死了心,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系。她不是沒有想過,兩個人在繼續在一起遲早會窒息,可他真正放手,如將她的血肉之軀生生斬開,那種痛何止是撕心裂肺可以形容。

他說她不愛他,他竟然說她不愛他

接下來就是那不堪回首的噩夢一樣的三個多月,她絕望地躺在病床上,連最不堪的念頭也有過。半夜醒過來,喉嚨火燎一般的干痛,她按亮呼叫燈,值夜的護士 開了小差,她只得自己掙扎著去拿床頭的一杯水,第一次夠不著,第二次咬牙把身子探出一些,第三次的時候刀口迸裂,她終於夠著了哪杯水,如甘霖般從喉嚨灌進 去,就連傷口的疼痛也暫時感覺不到。

那時候,郁華去了上海,做一件她一輩子最大的傻事;居安追隨章粵去了法國;她沒有想到後果那么嚴重,起初連媽媽也沒敢告訴。一個人舉目無親地在醫院里,同事那邊卻帶來了公司即將人事大調整的消息。她預感到自己什么將失去,索性什么都不害怕了。

這時徐總獨自來看她,她受寵若驚,雖然他是當初慧眼將她招聘進公司的人,但作為公司高層領導,親自來看她這樣一個名不經傳的小職員,的確是意外而又意 外的事。他給她打點好醫院的事情,在公司人事大動盪的關口為她保留了一席之地,下班後偶爾來看看她。韻錦不是傻瓜,從他的眼神里她漸漸看懂了一些東西,在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異樣地緘默。後來媽媽還是知道了她的病,立刻從老家趕了過來,不見了程錚,卻遇到了徐致衡,媽媽十分意外,但也沒說什么,當然,韻錦並 沒有告訴她,徐致衡在台灣結過婚,後來被總部調到大陸任職,妻子不願意跟過來,兩人便漸成了分居狀態。

出院後,想起過去,恍如隔世,她知道有些東西她是永遠失去了。坦白地說,徐致衡沒有逼過她,一切是她自己的決定。在生和死的邊緣走了一輪,才發現原本 她的那些堅持和可憐的自尊是多么可笑,人到了絕境,一無所有的時候,自尊不值一錢。她沒有權力清高,因為她還得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更好,她已經失去了愛, 不能再失去繼續尋找幸福的能力。徐致衡是恰恰出現在這個時候的一個人,他在深淵邊緣拉了一把,是她溺斃前的一根稻草,她沒有別的什么可以還給他的了。

於是就這么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第三者。拋開別的不談,其實她和徐致衡之間談不上交易,他成熟、英俊、事業有成、知情識趣,最重要的是有著成熟男人的寬容 和豁達,如果更早一點遇到,她會愛上他。他在她眼里不是一個功成名就的已婚男子,而是一個身在異鄉的寂寞的人。她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她是一個活生生的 人,一個女人,接近四年的時間,冷暖自知,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相互慰籍,相互取暖,彼此需要。

除了在醫院時,韻錦沒有接受徐致衡任何形式上的贈予,她需要錢,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在公事上她沒有因為和徐致衡的曖昧關系而覺得有所倚持,不想要要名 不正言不順的成績,所以必須更加努力,毫不懈怠;徐致衡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很少將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去,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她幾年來 事業的順利,其中都有他的功勞。有些事情是很現實的,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在醫院躺了三個月後,面臨公司的人事大洗牌,還能保住她的位置;不可能在病愈後 重新得到那個她住院前曾經拒絕了的培訓機會;她的企劃方案做得再好,作為一個沒有資歷的年輕人,如果沒有上司的肯定很難付諸實際;人事考核和升遷的關鍵時 候,面臨同等條件的競爭者,他沒有理由選擇另一個人,而不是她。這些她都很清楚,能做的,只有咬了牙做得更好,向所有的人證明她配得到現在的一切,她還是 成功的,這些年來,公司里關於她和徐致衡的流言不是沒有,但是明里暗里,沒有一個人敢說,她蘇韻錦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名不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