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河(1 / 2)

鶯歌燕舞,流水小橋,萬花紅遍三千里。正值麗春,鍾山翠綠滿眼望,山花爛漫,正是踏春尋幽探勝的好時節,亦是春雨綿綿。

春雨纖細如廉,百里秦淮已在夜色籠罩之下,魚舟仍往來穿梭於江心,燈火與星辰交相輝映在水光婆娑里,這夜無風雨,朗月清輝,不遠處傳來江南女子的抒懷小調。

歌聲清麗,仿佛已被這江南的美好所感染,幽怨的離愁別恨也越發顯得凄美了。歌聲乘著夜色飄散四周,只聽得岸邊一酒樓上飲酒行歡的一眾人痴了。其中一人未等歌聲停下,不由得就鼓掌喝彩道:「如斯美景,如斯曲調,今朝不枉特赴江南一趟。」說話間又自把酒斟上,昂首間杯落酒干,似是十分盡興。

此人身著天藍長袍,臉如淡金,生得方面大耳,鷹鼻鷂眼,胸垂花白長髯,是個年約五旬以上的老者。

與他鄰桌的是一位羽衣道士,發髻雖是梳得整整齊齊,已是白發多於黑發,臉上卻是一絲皺紋也沒有,鶴發童顏,樣貌確是似個有道之士。他雖是出家人,此刻亦為這歌聲所動,聽老者如此說法,不由合十稽首道:「原來碧天山庄的宮庄主在此,貧道有禮了。」

宮姓老者聞言,轉首凝視,發現此人原來是曾有過幾面之緣的道人衛虛子。

他知道這衛虛子乃是山西著名大派棲霞觀的主持,十年前因棲霞觀的後起之秀玉音子為五台派的天衣劍客戈天衣所傷,又復不滿五台派的聲名意氣,且當時正盛行佛道之爭,於是一怒之下獨闖清涼寺的十衍大陣。

出乎世人意料的是這聲名不顯的道人卻竟然能在這和少林一百零八羅漢大陣

齊名的佛門絕學的無鑄威力中全身而退,雖然亦是身受重傷,但十衍大陣確實無法困得住他。一時名動江湖,武林側目,名望直迫當世的一流高手「三艷雙飛琴簫掌」,多年來一直在佛道兩門中享有大名。

只是這幾年一直隱居觀中,不曾在武林中走動,不料今日竟出現在此。回了一禮道:「宮易丹見過道長。」

見他身旁尚有幾名小道士在側,其中尤以昨側那人最為奇怪,雖是身著道裝,梳著道髻,但一付臉上死氣沉沉,陰森森的極為駭人,全無一般道門中人的氣質。

衛虛子此刻卻全無介紹之意,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知道這老道向來不究禮節,粗疏狂放,也不介意,想起近日大事,不由心中一動,暗中掃視了那異樣的道人一眼,試探的道:「道長鶴駕在此,莫非亦是赴禎王之約嗎?」

禎王乃當今皇室貴蕢,藩地就是這江南富庶之地金陵城,其人生性好武,豪爽好客,門下網羅了無數奇人異士江湖豪傑。因此禎王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其名下的別府鏡水山庄亦是名滿白山黑水之間,無人不知。

雖然江湖傳聞禎王本人是絕世高手,但從未曾有人親眼目睹他出過手,畢竟是皇室宗貴,身份尊崇,有事哪用他出手,早有手下打點辦妥一切。使這鏡水山庄名揚武林的固然是他府中的如雲高手,亦因主人是領轄金陵的皇室藩王。

而近日崛起的年輕一代最為耀眼的少年高手,「- 四秀七英三公子」的一秀「紫衣鸞鳳」——他的女兒陵陽郡主朱韻妃更是使鏡水山庄更超極具勢力的「東庄西堡南會北幫」之一的東庄「天碧山庄」。

老者宮易丹見衛虛子默然頷首,當下肅手請他坐下,舉杯邀酒,訝然道:「此次禎王為女兒慶祝生日,遍邀江湖群雄,想不到世外的棲霞觀亦會至此。」

頓了頓,又問道:「如今江湖後起之秀輩出,這禎王郡主向以美貌武功為名。不知道長可曉得她是師出何門嗎?」

衛虛子搖首道:「貧道不知,莫非宮施主知道?」

宮易丹眼中射出異光,嘴角噙著一絲自得的微笑,天虛道人暗自奇怪之際,宮易丹卻已正容道:「宮某江湖草莽一個,怎會認識陵陽郡主呢?」

衛虛子暗忖道:「看他摸樣似乎知曉實情,卻來試探於我,莫非這郡主的出身頗有些來歷?」他雖是道門名家,性情木吶,脾氣卻是不符道家的清凈無為,異常火暴,不然也不會有多年前的那場名聞佛道兩派的「寺觀之爭」了。此刻心中不由對宮易丹的話有了些好奇之情,無奈和眼前此人無甚交情,卻也不好出言相詢,無奈之下瞪了宮易丹一眼,游目四顧,不在言語。

正自暗惱之際,卻見隔臨了三四桌的一處有位年輕公子正朝他頷首微笑著,他雖不識此人,但見對方主動打招呼,也不能不理會,當下點頭致意,細細打量起那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