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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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怎么信你?涇州、禹州那幾萬條人命,你以為能擺著當看不見嗎?」我的嗓門更大了。

「那些人不是我殺的!」太上皇吼了起來。

「但賬都掛在你頭上!」我也吼回去。

我們兩人這會兒脾氣都很大,扯著嗓門互吼過後,就在那大眼瞪小眼。

良久,等我們兩人都順過氣後,我也不走了,一p/股坐在地上,看著他問:「說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太上皇看著我,然後一字一句的道:「我母妃是前朝皇帝的六代世孫?」

我一怔,張大嘴巴看著他,半晌,才擠出一句來:「你是在開玩笑吧!」

太上皇垂下頭,顯得有點無精打采:「我也希望自己在開玩笑,我外公當初匆忙起事,就是因為我娘有點等不及了。」

「你當時都已經是皇帝了,他們為何還要起事?」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來,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遼郡王當初為何要突然起兵造反,如此明目張膽的謀圖自己外孫的皇位,他掛著外戚名聲又有皇帝生母依仗,他完全可以從朝堂開始,一點一點蠶食的皇權,並不用急於一時。

「因為我是個雜種啊!」太上皇扶著臉,自嘲的笑,「前朝皇族的純血到母妃這一代就斷了,她想自己的稱皇復辟!」

我皺了皺眉,前朝皇室為保血統純正近親相親,繼承大統的皇帝都必須娶自己的直系姐妹為後,有甚者為保血脈甚至強娶自己的女兒為妻。前朝這以一血脈傳承,行顛倒倫理之事,一直為他國和本國朝臣及民眾詬病。後來還發生了一件荒謬之極的事,當時的皇帝因為沒有兒子繼承皇位,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那已嫁給魏國皇子,正頂著大肚子回國探視母親的女兒身上,強占的女兒不說,還把女兒腹中的孩兒強行流掉,策立為貴妃。此事極大的激怒了魏國,一場歷時多年的大戰就這樣拉開的帷幕。

五年後,前朝大敗,帝亡,原本強盛一時的國家,便開始急速步入衰敗,燕雲十六州被魏國奪走;河西以北被黨項等少數民族控制;西東百頃良田也被晉國趁火打劫,納入囊中。當時我那掌管前朝一半軍權的老祖宗,在一些新派勢力的支持下得機成事,宮成功後策立新朝。

我那老祖宗念舊情,並沒有對前朝的皇族趕盡殺絕,而是劃了個地方給他們,讓他們隱姓埋名的在哪里生活下去,誰也沒想到隔了那么多年後,他們竟然會再起風波。

造火槍,搶劇毒,殺魏皇,奪皇位……前朝皇族步步為營,嘔心瀝血數代才鋪就成今日的形勢,他們斷不會輕易放手。

「河西之戰只是個開端,接著魏國也會大舉向我國進攻,火槍的威力在涇州和禹州已經得到證實,以後會在其他戰事中大肆使用。」太上皇閉上眼睛道。

「前朝和魏國的仇恨甚重,為何張太妃會助於量奪位?」張太妃恨我們趙家,我明白,但他們竟然願意和當時直接導致他們亡國的魏國同謀,我就不理解了。

太上皇嗤笑了一聲,道:「於量的母妃是我乃乃的堂姐,於量小時曾和我母妃有過一段情!」說道這里,他頓了一頓,抬眼看著我,然後一字一句的道:「於量和我長得也有幾分相似!」

我心口咯噔的一聲,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我才結結巴巴的問:「難道你是於量的……」

太上皇低頭,笑得更古怪了:「如果我是,我娘就不會這樣對我了,我只不過是我母妃和一個長得像於量的小戲子下的雜種罷了!」

太上皇越笑越大聲,最後抱著肚子,眼淚都出來了。

良久,他才止住笑,抬頭看著我說:「尚卿,你說我是不是一個笑話?」

「不是!」我擦了擦他的臉,懶得和他矯情,直接把他扛起來就走。

他也沒掙扎,由著我扛。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尚卿,我沒有叛國!」

我「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你要真叛國了,皇後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他垂頭不言,我繼續道:「是你通知拓拔桀去救皇後的吧!」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

我搖頭嘆笑。

「你不生氣嗎?」

「生氣什么?」

「皇後紅杏出牆!」

「我應該生氣嗎?」

「……不應該!」

「……」我額間一痛,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太上皇似乎心情很不錯,在我肩上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喂,尚卿,我現在很高興呢!」

「高興什么?」

「皇後出牆了!」

「這你剛才說過了!」我托了托他,提醒道。

「最大的威脅沒有了!」他笑得有些j詐。

「啊?」我腳下一頓,有些訝然道,「我還以為你最忌諱子墨?」

他「哼」了一聲,語帶幾分輕蔑和鄙夷道:「我忌諱他做什么,他又不會生孩子!」

我一愕,啞口無言……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走了一陣子,我才把他放了下來,改成背。

這個山崖很大,我順著溪水往下走,走了兩個多時辰,出路沒找著,天上倒是下了一場暴雨,我背著太上皇在附近慌忙的找了個山d就鑽了進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看來老天爺不打算讓我們好過啊!」我在山d里找個的干燥的地方把太上皇放了下來,望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勢惆悵不已。

「或是老天爺知我們久未重逢,故意下這場知情雨,讓我們可以多些時間互道情衷!」太上皇倒是樂觀,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沒他這本事,就近撿起一些還沒被雨淋濕的木頭堆了一堆,就生起火來。火不好生,點了幾次都只是透出一陣濃煙來,我被這濃煙熏得邊咳嗽;邊一個勁的掉眼淚。

太上皇在旁邊看不下去,一瘸一瘸的就過來幫我。也不知道是他本事大還是他運氣好,他拿著木頭撥弄了幾下,火真一下就透了起來,我見了大喜,忙往上面加樹葉架枝條,好讓火燒的更旺些。

「雲凌,想不到你還挺有本事的!」我笑嘻嘻的推了他一把,沒想到這小子野外求生的本事還真令人刮目相看。

他朝我笑了一笑,不知道是在火光映照下,還是怎地,我覺得他臉色異常紅潤。我猶疑的伸出手去,想碰碰他的臉,結果手還未碰到,他已經整個人,直直向著我倒了過來。

「雲凌!」我大駭的把他接住。

熾熱的溫度從他臉上傳來,燙得嚇人!

正文番外—太上皇篇(貳)

「吃飯了!」隨著宮女的吆喝聲,半碗米粥「哐啷」的一聲被丟到門角。

宮女一走,茶飯角落處立即闖了出來一個約五歲大的小童,他跪在地上,雙手捧起這半碗已經有些酸餿米粥,咕嚕咕嚕的往肚子里灌。

他已經有兩天沒吃飯了,如果實在餓得慌的話,他就會摳那些木頭和竹片里的蟲子吃,以前住在這里的老太監說,這些蟲子吃了能活命,還有牆邊的那些野草,餓了也是可以拿來填肚子。

那個老太監已經死了,去年冬天的時候,他抱著一根木頭摳蟲子,摳著摳著就睡了著,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過,從此這件柴房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老太監是第一個向他跪拜,叫他四皇子的人,他總是嘮嘮叨叨的說他是龍之鳳孫,不應該受這個委屈,他應該華衣貴服,為人上之人。

當時趙雲凌問他:「為人上之人,會有米飯吃嗎?」

老太監摸著他的頭,哈哈的笑:「當然了!」

「那為什么宮里的老嬤嬤總說我養不大?」

每到趙雲凌問起這個的時候,老太監總是摸著他的頭,沉默不語。有一次,他問急了,老太監才告訴他,在宮里男孩子要養得大,就必須要懂得隱藏自己,要低調,要不露喜怒,要不讓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老太監說了很多,最後歸於一句話:不要招惹宮里的貴人。

「什么是宮里的貴人?」他又問。

「貴人就是可以把太監宮女招來揮去的人!」老太監說。

「就像我娘那樣?」他問。

「是啊,但他們比采女娘娘的權力更大!」老太監繼續說,「您如果見到他們,要特別小心千萬不要招惹他們,離他們越遠越好!」

在知道自己頂頭有十幾個兄長養不大以後,趙雲凌緊緊的記住了老太監的話:不要招惹那些貴人。

老太監臨死的那晚,趙雲凌扯著老太監長袍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除了你,還會有其他人喜歡我嗎?」

老太監看著他,一口稀疏的黃牙笑得一攏一攏的,他說:「沒有人生來就遭人厭,世間那么大,您以後一定會遇到喜歡您,保護您和愛護您的人!」

老太監的話,趙雲凌一直都記著。就算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爹,就算他娘不喜歡他,就算那些宮女太監欺負他,但是世界那么大,總會有那么一個人願意喜歡他,保護他的。

五歲那年,他忽然被宮女從柴房里拎了出來,在水里刷出一層厚泥後,他第一次穿新衣裳,他娘親濃妝艷抹的和一眾仆役站著院子外面,隨著遠處人潮漸近,她把他拉近身側,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他。

走過來的是一個鳳冠黃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大家都跪在地上向她磕頭,高呼千歲。他知道這是皇後——皇宮里最有勢力的女人。

她先是把誠惶誠恐的娘親扶起,又笑著拉起他,低頭仔細的打量他。

她打量他,他也在打量她,只是他的打量很快就被他娘厲聲喝止。她娘把他拉過來,在衣袖里掐他的手臂,但她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扇他巴掌。

皇後來了以後,他的生活變得好過了些,雖然米粥還是涼的但起碼已經不餿了,他從柴房搬了出來,有了一間不上鎖小房子,白天的時候會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領他到一個叫做南書房的地方讀書,那里很寬敞,但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上學。

教導他的太傅姓程,據說是本朝最有學問的人。他從程太傅哪里知道自己有三個和自己年紀相差甚遠的皇兄和八個已經出嫁了的皇姐,程太傅有時候也會熱情洋溢的說起他父皇,說他是一個明君,一個好皇帝。每到這個時候,他總靜靜的聽著,他從來都沒見過父皇,只是偶爾會從娘親口中聽到幾句對他不太好評價。

程太傅說,他父皇勤政愛民。

他問程太傅,那他是民嗎?他父皇會不會也喜歡他。

程太傅笑了,和當年那個老太監一樣,摸著他的腦袋說:「你是他的血脈至親,他當然喜歡你!」

他父皇既然喜歡他,那他為什么從來都不來見他?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就像他也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老太監說,那個總是扇他巴掌的娘也是喜歡他的一樣!

那天餓了一餐,又被他娘親打了一頓後,他決定去見他的父皇。平時除了上學的那段時間,他是不被允許離開院子的。他換上以前老太監用自己的舊衣服改成的小太監服,偷偷的從後院的狗d爬了出去。出去以後,他才發現自己住著的這個叫做皇宮的地方大的嚇人。

他迷路了,兜兜轉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找到那個叫做御書房的地方。他坐在湖邊,摸著咕咕叫的肚皮,看著水里游的魚兒直咽口水。

湖里那么多魚,抓一條應該不會被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