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 / 2)

美麗廢物 無顏花痴 2215 字 2021-01-02

田恬隔了幾分鍾回他一句:你不用來了。

付悉坐在車上看了消息,一顆心像墜入極寒冰窖冰封千里,身體都有些僵硬,腦袋不住往不好的情況想,打字的時候手還在抖,只是他自己並未察覺。

他問田恬,潘瑜情況如何,懇請田恬能告訴他。

所幸潘瑜並無大礙,田恬說潘瑜只是輕微腦震盪,還有一點皮外傷,在醫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現在這會兒潘家人都在病房里照看潘瑜,他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受歡迎,讓他別費心思了。

付悉松了口氣,靠在駕駛座上緩了好久的神,一抹額頭,才發現自己出了一層冷汗。

他坐在光線晦暗的車廂里,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沉思,怎么也提不起上樓回舞室繼續練舞的勁,腦子像被扔進熱鍋里煎一樣,細細密密的刺痛,昏昏沉沉。

田恬最終還是給了他地址,給他之後警告他最好不要去探望潘瑜,說潘瑜現在過得挺好的,讓他不要再去打擾潘瑜了。

付悉看著那條信息看了半晌,盯著「她現在過得挺好的」這句話看了又看,看得幾乎都要不認識這幾個字了才罷休,而後扯著嘴角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回復田恬:好。

他在樓下靜坐了幾個小時,直到天邊染上了耀眼的紅霞,暮色悄然降臨,他才整理好心情上樓把接下來的舞編好。

出舞蹈室的時候已經將近早晨,尚未破曉,天空依舊灰蒙蒙的一層墨色,付悉開車回家的路上像是失了魂一樣把車開到了醫院,反應過來才有些恍然。

下了車靠在一邊,付悉仔細想了想,在樓下買了幾份潘瑜平時愛吃的早餐和水果,想趁著她還沒醒放在她病房里。

他上了樓,按著田恬給的病房號找到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眼,里面燈還關著,隱約能看到里面唯一的病床上團著的小小一團。如同從前的許多個夜晚,潘瑜弓著背側卧在床上,被子蓋住了半張臉,一頭海藻似的長發散在枕頭上。

付悉站在門外看了片刻,手放在門把上又放下,循環了幾次後,他忽然失去了勇氣,嘆了口氣,覺得還是算了吧,抬腳准備離開。

這時他突然聽見病房里傳來了細弱的嗚咽聲,付悉腳步一頓,轉頭,神色略有震盪。

玻璃窗內,病床上的人從睡夢中哭著醒過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付悉側過身子避開了些以防里面的人看到他,里面依舊沒開燈。

過了幾分鍾,哭聲依然斷斷續續,付悉挪了挪步子往里看。

潘瑜抱著腿坐在床頭,腦袋埋在臂彎里正在抽噎,一頭長發落在手臂上,昏暗的病房里襯得她纖細的手臂分外慘白。

付悉輕輕蹙起眉頭,眼神沉靜地靜默望著里面的人。隔著一張門,他很想像以前一樣,在她哭泣難過的時候把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可是現在呢?

他垂下眼眸,將眼中的情緒全數遮掩。

病房里的潘瑜壓著嗓子哭了一陣,悶著臉覺得難受,於是抬起頭望著右邊牆上的窗外,喘幾口氣,咬著下嘴唇想把喉嚨里止不住的哽咽咽下去,卻因為委屈和難過而更加悲傷,對著窗外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色哭得悲壯,壓抑不住便沒再壓抑,干脆放肆地哭了起來。

門外的付悉聽著這越來越撕心裂肺的哭泣,眉頭緊皺,似是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沖動,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安靜的病房里除了病床、床頭一個擺著花的高腳桌、櫃子以外,只有靠牆一排椅子,開門聲尤為明顯。

潘瑜聽到聲音收了哭腔看過去,屋內沒開燈走廊有光,來人逆著光,身後是走廊冷白的光線,只能看到是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肩寬腰窄,身形高瘦,像極了付悉。

付悉關上門,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坐在床沿。

床沿陷下去一塊。

潘瑜傻愣愣地面朝著靠自己非常近的人,呼吸都清晰可聞,但她眼前因為淚水而變得模糊,看不太真切,想要伸手去揉眼睛看清楚,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來人抱住了。

她的額頭貼著那人的下巴,上半身被溫暖的懷抱包裹,她吸了吸鼻子,聞到的再熟悉不過的像陽光一樣晴朗的味道,混著一絲絲汗味。

她聽到頭頂的人用付悉的聲音低聲說:「別哭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抱你。」

潘瑜被他抱著,耳朵滾過這道聲音後脊背一僵,眼睛微微睜大了,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曲線低落到他的胸口,暈濕面料直接接觸到他的胸口皮膚。

付悉還在哄她:「別哭,不要哭啊寶。」

潘瑜眼前已經全被眼淚糊住了,她沉默了兩秒,緩緩抬起手臂回抱住付悉的背,腦袋埋在付悉胸口,克制不住地哇哇大哭,邊哭還邊哽咽著說:「你,你為什么,要來。」

「我一點都,不想,見你。」

明明最不想見的就是你,為什么偏偏在清晨夢醒時,因為失去了夢境中的你而悲傷到無法抑制。

關於這點,恐怕潘瑜都沒辦法說明白。

付悉像是潘瑜經歷的雨後一場轉瞬即逝的彩虹,高高懸掛在天空,連接著不知名的地方,絢爛奪目,卻曇花一現。

潘瑜哭完清醒以後,付悉放開了她。表現得就像完全沒有剛才擁抱這回事一樣,指著桌上的早餐對她說:「這是給你帶的早餐,挑你喜歡的吃吧,吃不了就放著。」

潘瑜抹了一把臉,靠坐在床頭,保持沉默。

付悉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盡管潘瑜從未抬頭看過他一眼,他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似乎想把她的樣子烙在腦海里。

過了很久,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付悉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怎么也摒除不了亂糟糟的思緒進入睡眠。

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全是潘瑜哭得梨花帶雨、面色蒼白、虛弱無力的模樣。潘瑜瘦了許多,臉都小了一圈,下頜角更加清晰利落,跟從前那個意氣風發,恣意妄為的明媚女孩不太一樣了。

而造成這些的根源,大半來自於付悉自己。

他早就知道潘瑜有多喜歡他,只是不知道這個「多喜歡」其實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更深厚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