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 2)

</br>諾大的寒隱寺卻異常冷清,寺廟里的和尚加起來竟還不到五個,廟里的住持是個上了年紀,眉毛胡子都花白的老和尚。

白玉樘他們被主持邀至廟里,一同席地而坐,吃了個簡單的晚餐。

華雲天被主持安排在廟里的偏房里休息,雲淺用身上帶的葯盒給他做了些簡單的治療,好在傷勢不重,這會兒正獨自一人在房間里休息。

「各位施主,粗茶淡飯,還請多多包涵。」住持看起來至少有七十上下,一張口牙齒都快掉光了。

「住持不必客氣,應該是我們多有打攪。」白玉樘環視了下寒隱寺,「在下冒昧問一句,為何這么大的寺廟,怎會就只有你們幾位?」

「還不都是被彌樂的鬼娘給吃了。」一個胖胖的和尚放下手中的稀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旁邊的彌樂。

彌樂深埋下腦袋,悶聲不吭。

主持睨了一眼胖和尚:「悟塵,休得胡言。」

「住持,我說錯什么了?」悟塵甚是不服氣的樣子,「那鬼婆娘不僅嚇跑廟里的其他和尚,連跑來這里上香的游客也不放過,就是因為彌樂那個鬼娘,以前香火繁盛的寒隱寺,才淪落成如今這般落魄。」

悟塵氣不過,又盛了一碗稀飯,氣呼呼的大口喝了起來。

「那為何你還沒有被嚇跑?」主持懟了悟塵一句,「寺院里的米糧都快要被你吃光了。」

悟塵訕訕一笑:「我底盤重,跑不了多遠,還不如躲在寒隱寺里,留條小命。」

白玉樘他們身為客人,插不上話,只得尷尬的坐在那里。

彌樂放下手中吃光的碗,悶聲走到外面打掃院子去了。

住持望著彌樂的背影,他老人家有些渾濁的雙眼里,竟染上難以名狀的悲憫,兀自娓娓道來:「彌樂是個苦命的孩子,他何嘗不是個受害者,錯就錯在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原來彌樂的母親紫央生前是某城富貴人家的三太太,剛過門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因此招來長年不孕的大房和二房太太的嫉妒,為了爭奪家中的財產,那兩任太太連手開始散布難聽的謠言,中傷紫央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種,紫央未嫁人之前,原本就有個相愛的男子,被那兩個太太抓住把柄添油加醋,流言蜚語傳的越來越真。

當時彌樂的父親長年在外做生意,平常在家的日子都要掰著指頭算,這么細琢磨,也開始懷疑紫央肚中的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親骨肉。

男人後來聽信兩任妻子鼓吹的枕邊風,已深信紫央肚中的孩子是野種,對紫央不理不睬,那兩任惡毒的妻子見狀,更加變本加厲,為了斬草除根,她們在紫央懷胎剛滿七月時,突然找來產婆,活生生剖了肚中嬰兒,還作假滴血認親,讓彌樂的父親對紫央徹底死心。

紫央在咽氣的最後一眼,都未曾看到自己的孩兒,就大失血含恨離世了。

住持講得累了,便稍作休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悟塵直起身子,一臉震驚:「耶,好長的故事,住持這是從哪里聽來的?」

「這些不是道聽途來的,可是彌樂的母親親口講給我聽的。」住持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老衲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十六年前的一個晚上,我似睡非睡,突聽得耳邊傳來女子的哭泣聲,走到院子里看到一個身披嫁衣的姑娘,坐在井邊哭泣,後來才知道那女鬼就是彌樂的母親,她給我講了自己是如何慘死的,最後哭著求我說她剛出世的兒子,被人丟在這暮幽島上,讓我救救那孩子。」

住持那日醒來,只當做了個奇怪的夢,並未多加在意,可不知為何他那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的,到底還是派人找了去,果然在山野的荒草中,找到一個被野狗咬得奄奄一息的嬰兒,也就是紫央口中的兒子,現在的小和尚彌樂。

* *

白玉樘許是坐久了,他坐在原地微抻了下腰,不解問了一句:「那女鬼早在十六年前,就開始在這里為非作亂,為何不找人早早捉了她去?」

住持閉著眼搖搖頭:「不,自從我將小彌樂養在寺廟中,這么多年一直都相安無事,那以後我也再沒有做過,任何關於彌樂母親的夢,之所以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還是因為彌樂父親的那兩個家妻,也不知道她們從哪里聽到風聲,知道彌樂還沒死,恐是擔憂她們做過的壞事被人拆穿,竟又喪心病狂的派人對付彌樂。」

悟塵探著身子,搶話道:「這里我知道,那天早晨我們剛一打開寺廟的門,就看到門口躺著兩具屍體,皆是被人折斷脖頸慘死,那死狀……」

「阿彌陀福,善哉,善哉。」住持連忙打斷悟塵的話,「彌樂的母親本是善良之軀,因心中執念太深,才一直徘徊於人間,為了保護她的孩子,這才又動了殺心,從此再無回頭路。」

「打那兒以後,但凡欺負彌樂的,沒一個有好下場的,我們寒隱寺也落了個惡鬼出沒的名聲,哎,凄慘到飯都快吃不上了。」

白玉樘清淡眸子移過去,睨了一眼,悟塵面前摞了足有一尺來高的,吃光的飯碗。

青何換了個坐姿,這寒隱寺女鬼故事長得,他腿都快坐麻了,可見著大伙都沒起身,他也不好意思獨自站起。

雲淺乖巧的抱著膝蓋坐在那里,也忍不住問了一句:「住持,那女鬼為何會穿一身嫁衣,是不是有什么說法?」

悟塵抬手拿過第三個饅頭,又隨口搶先回了一句:「咱也不知道那鬼婆娘心里到底在想些啥,咱也不敢問吶。」

旁邊一個小和尚雙手合十,微點頭致意了下雲淺,甚是認真的回道:「聽說最近幾年,外面正流行靠絲潑累,說是一種怪裝辟,以前寒隱寺這邊游客多時,小僧就見過很多著裝怪異的人,八成那個女鬼只是單純喜歡新娘子裝扮吧。」

雲淺:「……」

青何望了一眼院落,一早走進寒隱寺時,他就看到院落的一角擺著一個鎮魂碑,可那鎮魂碑上已經裂縫叢生,只得又用紅繩綁在碑上,扯入地下,繼續鎮魂。

「住持,我看那鎮魂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再這么裂下去,遲早鎮魂碑會碎掉,到時那女鬼的煞氣就很難再被鎮住了。」

住持長嘆口氣,回青何道:「老衲也是擔心不已,彌樂的母親如今執念深重,也放不下彌樂,總是想跑來看他一眼,可每次來卻都無端生出是非,這才請大師作法鎮魂,阻止她進入寒隱寺。其實老早就發現鎮魂碑已生出裂縫,只是現在已經沒人敢跑來這暮幽島了,自然請不來任何大師了。」

「那啥,聊了這么久了,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幾位是因何事跑到這寒隱寺的,難不成也是來冒險,一睹那婆娘長啥鬼樣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