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嬌花蒙塵·百媚之體(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8480 字 2021-01-02

說起川中最富饒的地方,成都與江州永遠並駕齊驅,猶如兩顆明珠在益州大地上光亮奪目。

成都占據了一望無際的川西平原,廣袤的幅員,肥沃的土地,是得天獨厚的天府之國。而江州則恰恰相反,在這里你幾乎找不到一寸平整的土地,若是漫步於江州地面,永遠是在爬山或是下山,從古至今,絕沒有比「山城」更加適合它的詞匯。

唯一平整的,只有水。數江交匯之地依然得天之眷顧,想要離開被群山環繞的川中,從江州水路堪稱上上之選。

吳征迤邐而行,轉過山頭,江州城盡入眼底。

前世熟悉的吊腳樓,河岸上成排的纖夫,甚至是清晨濕潤的薄霧,隔世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無論身處哪個世界,大自然限定了一處的地貌,智慧終要將當地的發展殊途同歸。

地勢帶給江州無窮的財富,也帶來無窮的煩惱。

因為人人家境都不錯,盜匪極容易盯上這里,也因為群山夾群江的地勢,若是守御敵國大軍進攻自然穩如泰山。可面對三三兩兩高飛高走的蟊賊,簡直是歷代江州太守無解的難題。

「三師姑的家就在那里。」戴志傑遙指著山頂一處壯闊庄園道。

天門山俯瞰兩江,正是江州最好的地方。不僅景色宜人,更是一處風水寶地。作為江州漕幫龍頭,遠遠望去,陸家庄園幾乎占據了天門山頂的一半,可見其財勢之大。

「要去拜會么?」戴志傑熟悉各地風土人情世故,甚至遍屬數大秦國名門世家子弟都一一刻在腦海。吳征自然是從善如流。

「先辦了正事好些。咱們入江州不宜過度張揚打草驚蛇。早些把事情辦完,才好計較。」既是緝拿盜匪,一干昆侖門人大喇喇地上陸家庄園拜會,嚇跑了蟊賊還領個屁的功勞。

「咱們分頭入江州?」吳征早熟,然而統御之才可是他還不具備的,對當朝地理風物的認知更是淺薄,自從昆侖下山絕大多數事情都是戴志傑拿主意。

也難為這位昆侖派二師兄平日里武功勤練不輟,腦子里還要記下如許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吳征十分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長著一副立體地圖模樣,上邊插著密密麻麻的小人,想誰便能拎起那個小人,所有資料躍然而出。

「分頭好些,最好再喬裝打扮一番。我帶了不少材料來。」戴志傑從馬車上取出一只大包囊,里頭各色化妝之物一應俱全。

吳征扮作一黑面小廝,跟在扮作土氣行商的楊宜知身後。

此舉令他極為不滿。今生一副皮囊比起前世要好得太多,吳征向來以帥哥自居。依世間的風俗,見面要稱一聲「吳郎」的。

「大師兄您相貌太過英俊瀟灑,風姿不凡,如此醒目顯眼可不妥當,只得委屈些。」一番恭維話讓吳征略微接受,回目見到木雄飛木揚舞兄妹,火氣又騰地冒上來。

這對親兄妹相差兩歲,哥哥高大帥氣,妹妹亦是出挑嬌美。一眾師兄弟都在扮丑,唯有這倆貨還是之前的行頭,光鮮亮麗將余人都比了下去。

「你們倆怎么回事?不用喬裝的嗎?」「大師兄,我們扮作兄妹啊……」「我……」終都是少年脾性,愛美好出風頭。見吳征硬生生吞下罵娘的粗話,實際領頭人戴志傑笑罵兩句也不做深究。此次江州鬧的匪患並不大,一干蟊賊搶了就跑,或藏在人群里找不著,或快速隱於深山。縱使逮著不少,也是於事無補難以禁絕。昆侖派放心讓眾弟子單獨下山也是經過了全面評估——這點事都辦不好,還當什么昆侖門人?

師兄弟們約好了集合地點,一路做下昆侖派暗號標記以備不測,分批從不同道路進入江州。

十七年來第一次身入大城市,吳征極為開心。

川女在前世里便極具艷名!雖說身量大多嬌小,可是肌膚白皙模樣精致,一口婉轉嬌柔,變化極多的川音方言在她們音調細軟的嘴里更是宜快宜慢。快時如同竹筒爆豆子,清脆嘹亮好似銀鈴。慢時又如情人低語,溫柔旖旎銷魂蝕骨。

江州女子較之成都更加火辣直爽。當世風氣較為開放,即使還是早春時節,亦有不少女子身著開襟服飾,露出頸下胸口大片白花花的雪肉,引來不少登徒子垂涎的目光。

「哎,長這么大,整個大秦就成都和江州最愛來。」楊宜知左右觀望瞧個不停,簡直看花了眼。

「你是在給我顯擺見識廣博嗎?」陰測測的聲音襲來,楊宜知遍體生寒縮了縮脖子。

「大師兄,待此間事了,小弟帶您去樂樂如何?」大師兄從小在昆侖長大,這都十七歲了還沒碰過女子,做師弟的怎能不暗暗著急?

吳征撇了撇嘴:「老子的初精怎能交給煙花女子?像你似的不成器。」兩人竊竊私語。江州大部分同門都是初來,先摸摸地形實地考察,起碼做到心中有數再去拜會江州太守配合緝拿盜匪,才像個誠心幫忙的模樣。

行至天門山中腰,一座壯觀的吊腳樓建築依山壁而建,如高山般拔地而起。洪涯壁三個鮮紅大字刻在山壁邊,讓吳征心中一跳。

六層高的吊腳樓從崖底直達崖頂,天門山交通要道於此地正巧過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之聲此起彼伏甚為興旺。

「前世還在這里吃過一碗麻辣薯粉。」吳征心中暗道。不由仰著頭細細觀望,期盼找到些前世的記憶。

與前世里現代化建築技術相比,洪涯壁的木制結構顯得有些顫巍巍的,走在上面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不過經歷許多年月,風吹日曬痕跡下的吊腳樓依然巍巍而立,顯然比看上去堅固得多。

吳征來回觀望,忽然一個略有印象的身影躍入眼簾。照說江州舉目無親,所識者只有幾個師弟妹,那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個略有印象從何說起?吳征心下疑惑,視線不由鎖定那個身影打量。

那人雙手攏在袖中,背影看去不算高卻極為敦實。黝黑的肌膚,遒勁的肌肉,沉穩的腳步似乎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此刻他正倚欄站立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一頭長發並未綰起,遮去大半邊面目。明明並不熟識,卻偏偏覺得朦朧的背影有那么些印象。

吳征心中疑惑,向楊宜知道:「上三層走走。」二人順著兩側僅有兩道護欄的木梯上樓,一個轉角便失去那人的蹤跡。

吳征皺眉搜尋,吊腳樓仿佛一望可達盡頭的長街,然而那道熟悉的人影卻不見了蹤跡。甚至樓梯旁有不少人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他的視線,氣氛令人捉摸不透地怪異。

「客從何來?」一名倚在欄邊懶洋洋的男子看似閑漢,卻在與吳征楊宜知擦肩而過時攔住去路。寬大的衣袍下隱現堅硬的長條物,顯是帶了兵刃。

「昆侖弟子楊宜知見過大人。」閑漢手掌微翻露出面銅質令牌刻畫著一匹惡狼,竟是江州太守麾下百夫長。

「原是楊公子,不敢當。此地將生異變,還請早回。」「可是緝拿盜匪?正奉師命下山協助……」一句話尚未說完,異變陡生!

兩扇緊閉的大門被一股氣浪拍飛,三名行人正擋在中央,慘叫聲中被橫推出去又撞碎圍欄,飄飄盪盪地從三層墜落。

「動手!」不知誰發出的爆喝聲中,行人紛紛抽出兵刃向屋內沖去。

「哈哈哈!散兵游勇!」乒乒乓乓重物墜地或是撞碎桌椅之聲過後,一名身形古怪,似乎佝僂著身子步伐又有些蹣跚的黑袍人電射而出,足不停步騰空躍起從三樓撞碎護欄處躍落。

驚叫聲亂成一片,「壞了!」百夫長抽出長刀不及招呼便順著樓梯狂奔——看來只學了軍營里的本事,輕功有些捉急。

「這個人……好強!」楊宜知瞪大了牛眼。黑袍人只偶露崢嶸,那一手震碎門板的內力與躍落時的輕功均是上上之選,竟是一位不下九品的大高手。

街道上叫賣的貨郎,下廚的伙夫,挑腳的擔夫,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紛紛撤去偽裝露出行藏。明晃晃的兵刀四起,灰袍人隨手抓擲片刻間便去得遠了。

吳征手心冒汗。看今日形勢黑袍人顯是盜匪之首隱藏於市集里,江州處明察暗訪鎖定了位置,今日暗收羅網緝凶。「跟去看看。」已表明了身份,再袖手旁觀別說撈不著功勞,回去反倒會被責罰。

吳征一躍而起,一路攀欄搭柱,亦是輕飄飄落下地來,雖無黑袍人的震撼,身手也是大顯不凡。

「好俊的青雲縱!」說話的男子三綹長須,面目白凈頗具威嚴。

吳征忙斂容行禮:「見過富大人,弟子昆侖派吳征。」來江州之前早已將主要人物記得精熟,這位男子在人群中被團團圍住仍顯卓爾不凡,自然是江州首席人物,太守富久昌了。

富久昌對這位近來風頭出盡的昆侖大弟子早聽人介紹過形貌模樣,已猜到吳征身份,聞言道:「原來是吳賢侄,果然英雄出少年!現下不是說話處,這伙蟊賊扎手得很,容稍後再敘。」看富久昌氣定神閑的模樣,顯是已做好充分的准備,吳征略略定下心來。朝剛剛落下的楊宜知點點頭,二人站在富久昌身旁觀望。

黑袍人武藝高強。然而江州守軍有備而來早早在各條路線上布下戰陣,以半弧形截擊。更有扎馬長槍,強弓勁弩等致命軍械,縱是黑袍人展露出九品的身手,也不敢硬撼軍陣。

他左沖右突,隨手撥開潑雨般的狼牙箭,只對延綿達半里厚的軍陣無可奈何。軍陣首尾呼應,強行撞進去只會身陷重圍,施展輕功也不可能飛躍半里距離。看來被擒拿也是遲早的事情。

富久昌隨口呼喝,身邊掌旗使揮舞令旗,各處軍陣只包圍阻路絕不貪功冒進,打算以鐵桶陣活活耗死黑袍人。

這種原始卻極為有效的戰場傳令方式讓吳征目眩神迷。

站在富久昌身邊,見這一臉文氣的太守指揮軍陣,掌旗使舞出復雜的旗語,近兩千人的大軍分進合擊分毫不差。吳征心想:只有半分鍾不到的延遲,好厲害!

眼見包圍黑袍人的圈子越來越小,留給他的時間空間均已不多。吳征心中暗想:前後與右側崖頂都已堵死,唯一的退路只有從左側山崖躍下,不知富大人安排了沒有。

黑袍人當局者再迷也發現了此點,他早早靠在斷崖邊,不讓這一側被兵丁堵上斷了後路。眼見無力突圍,黑袍人縱身向崖底躍下。

「收網!」富久昌一聲令下,雄長悠遠的號角聲想起,崖下樹林中發出沖天箭羽,密密麻麻就算一只蒼蠅也得被萬箭穿心。

「媽了批!」黑袍人一聲怒罵,單手如鉤抓緊崖壁定住身形,一手撥打箭羽,雙足仿佛黏在崖壁上,以驚人的武功緩緩又向崖頂攀去。

崖上的兵丁也開始放箭上下夾攻。黑袍人深吸一口氣,雙臂平舉橫身足底踩在垂直的崖面上,如履平地般狂奔了十幾步,一口內息才終於渙散,復又矮身雙手抓住崖壁。

這十幾步跨的好大,瞄准他攢射的箭陣全數落空。這一手橫身行壁的絕技更是讓眾人一呆,富久昌也未及時傳下軍令,攻勢一緩。

「師妹在這里!」打斗聲又起,卻是從方才洪涯壁三層處傳來。這聲音吳征聽過,正是之前門派大比時和他對陣的王廣葉。青城派也來了?

富久昌始終沉穩的面色忽然大變,顧不得黑袍人抬眼望天。

只見王廣葉領著五名青城門人正與三人斗得甚急,其中正有吳征覺得有印象的人影。此刻他終於想起此人是誰。

臉上蒙了黑巾,背上多了個大麻袋,左臂空了一截,五年前受吳征連累的白凈小廝劉榮成了黑膚敦實的漢子,手中一柄長劍力斗王廣葉,竟頗有沉穩氣度。

王廣葉長劍青光閃閃正步步緊逼,看看占據上風。不防劉榮左向虛引仿佛粘住他劍身順勢削落。

王廣葉大驚失色百忙中棄劍後躍:「你……你怎會這招如竹中空?」劉榮冷笑一聲從缺口殺出,身形如兔起鶻落竟也修成一身高妙輕功,即使身背的大麻袋看著甚為沉重,青城門人呼喝著追趕,卻越追越遠。

看富久昌驚怒交加的神色以及王廣葉呼喊的師妹,不用猜也知道劉榮背負的麻袋里必是迭輕蝶了。

「去召集同門保護富大人,不要輕舉妄動不可分散。」這里幫不上忙,以吳征高過同輩一截的武功,劉榮那邊倒是足以應付一下。再者以劉榮和迭輕蝶之間的仇恨,這一下怕要鬧出大事來。至於保護富大人雲雲,怕是富大人保護他們才對。

吳征始終對劉榮懷有歉意,當年被迭輕蝶斷去一臂純屬遭了無妄之災。可世界便是如此不公,心狠手辣的迭輕蝶偏偏是驃騎將軍,青城掌門的掌上明珠,劉榮一旦怒極傷了迭輕蝶,那可是闖下大禍神仙也救不活了……

吳征施展輕功朝著劉榮奔逃的方向追去,他輕功更佳,不久便超過青城門人。見來了救星,王廣葉高叫:「吳師兄,還請幫忙救下師妹。」吳征只回頭一笑一言不發,這話隨便答應了可是給自己下套子。

《道理訣》內力布滿全身極為悠長雄厚,運力於雙腿時隱見肌膚表皮膨脹而起,仿佛賁張的肌肉。追逐的雙方差距越拉越大,當先奔跑的劉榮即使身背一人,反倒不見累贅。其後的吳征後發先至,也將青城門人遠遠甩開,待轉過一處山腳,只剩吳征與劉榮一追一逃,余人盡皆看不見了。

劉榮長力極佳,背負一人奔行足有半個時辰速度絲毫不見減弱,吳征越追越奇:自己從小修煉,又有《道理訣》神功,怎地劉榮的內力竟似不弱於他?

念及此處心頭一陣不爽。雖是四十余歲的靈魂,這具身體卻萌發著旺盛的荷爾蒙,成熟的大腦有時擋不住青春的沖動。

提氣順著劉榮上山的路徑直追。不知不覺中已追出七十余里路,此地群山繚繞荒無人煙,若非跟著目標,便是出動江州全數官軍拉網搜索也難以找到。幸而吳征心細也不托大,一路留下昆侖派暗記。既已鎖定了目標便不急於貿然動手,若能等候追尋暗記而來的同門與江州官軍,顯然更有把握。

山路狹窄,吳征不敢過於靠近,遠遠墜著劉榮跟隨。

劉榮步入一片密林,吳征看不清他身影,只得略等候片刻才悄悄掠入林中。

這一片林子被茂密緊連的樹冠遮天蔽日,林中形同夜晚。吳征入內許久完全迷失了方向,想要退出樹林卻找不著道路,不由心中一緊,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竄,越竄越慌。

「征兒,莫要亂動。」熟悉的聲音如一根細線鑽入耳朵,吳征詫異回頭。林影重重看不見陸菲嫣的身形。既是師姑到來,吳征依言立在原地等候。

過了一柱香時分,陸菲嫣在一頂大樹後飄然而至:「青城派的迷途幻陣,你破不了的。」「師姑怎會來此?」香風熏人欲醉,吳征心頭大定。陸菲嫣已是九品下的功力,有她前來坐鎮,配合江州官軍拿下神秘黑袍人不成問題。

「這里的事情有古怪師姑才急忙趕來,還是晚了一步。」江州蟊賊作亂,危害雖不算太大卻令人煩不勝煩。昆侖派上下也並未當一回事,便遣了弟子下山協助。

然而接下來數日傳來的情報卻奇怪得很。

往常的蟊賊都是搶一個防不勝防,得手後絕不會久呆。這一回卻大為不同,蟊賊雖也是搶了就跑卻久久不曾離去,仿佛布下了陷阱在等待獵物一般。顧不凡收到信報之後幾名同門商議,都覺得其中必有陰謀。

江州是陸菲嫣故鄉,里里外外的一切以她最為熟悉,因此撲天雙雕載著她日夜兼程率先趕來支援,杜中天等人則從陸路前來。陸菲嫣抵達之後循著昆侖派暗記一路追至此處,遠遠望見吳征陷落迷陣,旁觀許久才看穿其中門道入內救援。

「應該是。聽說迭輕蝶被抓了,富大人雖未明言,看他擔驚受怕的模樣怕是假不了。我追著個人到了此處便被困住。」「志傑宜知他們呢?」「我和宜知一道,正巧撞見富太守緝拿盜匪,宜知應當已召集同門匯合與富太守在一處了。」「我們進去看看,莫要大意。能布下迷途幻陣的絕非一般人,只是他們抓迭輕蝶干么?青城派內訌么?」縱是成熟如陸菲嫣,也壓抑不住心頭好奇。

二人穿過幻陣,藏匿著身形小心前行。一路上吳征將洪涯壁發生的事情詳說一遍,只是驚鴻一瞥,陸菲嫣也推測不出黑袍客是何許人也。

密林之外竟是一處破敗的庄園。庄園被山谷環抱繚繞,進出的唯一路徑便是迷途幻陣!

陸菲嫣納罕不已,她是江州本地人,家族更是漕運總把頭堪稱江州一霸。可此處的庄園聞所未聞,仿佛憑空冒出一般。只能暗道深山老林之中,錯漏了也不稀奇。

青石板鑄就的道路已被荒草埋沒;水銹斑斑的看門石獅子仍能見威武之態;朱漆大門寬達三丈,便是兩輛馬車並排也進得去;飛檐翹角的屋頂遮著橘色的琉璃瓦亦未完全褪色。加上寬達二十丈的院牆,庄園雖已破舊,依稀能看出昔日的繁華豪奢。若在想想建於這等杳無人煙之處,更是詭異得很。

吳征與陸菲嫣藏於牆角高及腰側的荒草叢中,傾聽許久方才互相使個眼色。不敢貿然施展輕功,陸菲嫣扶住圍牆如壁虎般四肢貼住牆壁慢慢攀至牆頂,露出雙點漆眼眸窺視確認無人,悄無聲息地飄落院里隱沒草叢。

吳征左右張望掩護陸菲嫣上牆,不經意間見師姑攀爬時綳緊浮凸的臀兒,忍不住熱血上頭。那臀兒因陸菲嫣屈身的姿勢而正對吳征高高撅起,豐美如去皮後滿裹漿汁的水梨,引人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地深嗅一口先品芬芳清幽的味道,再重重咬上一嘴嘗嘗彈牙軟膩的臀肉。

定了定心神,吳征深呼吸幾口,再把梆硬的雞兒擺好位置不至於丟了丑,才輕巧越過圍牆。躍動的身姿落地時幾未發出一絲一毫聲響,讓陸菲嫣暗自贊賞,嫣然一笑。

兩人順著牆根摸索前行,在朱漆大門正對的一處廳堂邊停下,悄悄打開窗棱摸了進去。

亂糟糟的廳堂牆角散落著不少雜物,擺放的梨木桌椅雖結實,漆面卻大多斑駁掉落。奇的是如此破敗之所偏干凈得很,應是不久前有人刻意打掃過。

「有人來了!」陸菲嫣始終豎著耳朵傾聽動靜,門外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之外,遠處亦有人奔行而來,其速之快令陸菲嫣暗暗心驚:這人功力在我之上。

忙准備示意吳征躲藏身形,只見他已在四處張望尋找藏身之所。兩人幾乎同時選定了高掛於房梁大書「義高千古」的牌匾。

近處的腳步聲來得不快,遠處還有段距離。陸菲嫣與吳征輕功俱都高妙,迅速藏好身形以待良機。

牌匾甚大足有十尺寬,四尺高。但吳征高大,陸菲嫣出挑,藏於其中空間也不多,不免鼻息相聞。幸好勾住沉重牌匾的木架子極為結實可以借力,否則只能攀在牆上時間久了兩人都不好受。

「咯吱呀」,苦澀的房門被推開,三個腳步聲踏入廳堂。不久那奔行的腳步聲不邁大門,也是翻越院牆入廳。

「師尊受傷了?」黑袍人肩背上插著兩只羽箭,整顆箭鏃全數入肉,血跡已然干涸。他掰斷箭桿,令劉榮以尖刀劃開皮肉將箭頭取出,狼牙箭頭帶著倒鉤導致血肉如注,「都是些皮外傷不妨事。人帶回來了?」包扎完畢黑袍人全程未曾痛哼一聲,竟是條十足十的硬漢。

劉榮似是情緒有些低落,低聲應道:「帶回來了,放在後院屋內。」「嘿嘿嘿!本想抓些小蝦米耍耍,不想釣上條大魚。」黑袍人陰測測的笑聲猶如刀刮銹鐵,令人不寒而栗:「帶她過來。」劉榮一言不發離去,背了迭輕蝶回到廳堂。名門貴女始終昏迷不醒任由擺布,奇的是落在三個男人之手許久,居然身上衣物僅因拉扯而皺起,並未有被扒動的痕跡。

「摸都不讓摸一下?」黑袍人陰測測的聲音嗤笑道:「你小子真看上這妮子了?」劉榮仍低著頭一言不發,似是默認。

「嘿嘿嘿,真是有趣!弄醒她。」吳征抽了抽嘴角,斬了你一只手臂,然後喜歡上這個刁蠻透頂的仇人?行,這人腦洞夠大。

惡臭撲鼻,迭輕蝶從昏迷中醒來連連干嘔,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好容易喘勻了氣,迭輕蝶頭暈腦脹虛弱無力道:「你們竟敢抓我?」身陷囹圄依然口出惡言,真是沒葯救了。吳征心中暗嘆,望向陸菲嫣見她也是一般的鄙夷神色,心中優越感登時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