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唇槍舌劍·折枝斷腸(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6268 字 2021-01-02

立身中原之地的燕國無論哪一方面都要領先秦與盛。而燕國皇室自是頂峰中的頂峰,作為皇室的門面之一,年升樓無論建造工藝還是裝飾格調均為當世最高的水准。

吳征不懂建築學,但以木頭為架構能搭起五層且面積達到近千平米的大廈,十八根梁柱圍成圓形讓出中央一大片空地,還能讓大廈穩如泰山,光這一點就極為不易。

而這些梁柱又可作為支撐,只需在梁柱與牆面之間架上木板,便能搭建出單獨的隔間,精細巧妙。

今日登樓的每一人都可稱達官貴人,每位單獨的桌椅不僅以檀木制就,紅漆為面,桌椅腳處做成外拐的弧形,美觀大方,四周則雕刻著錦鯉雲紋,巧妙精細,邊沿轉角處則全都施以打磨弧面,體貼入微。每張椅子旁都系著一面羊絨軟墊,喜坐軟面的可自行換上。

當圍成環形的窗戶被打開一半,不僅空氣清爽采光極佳,無論視線從哪里望去,都能俯瞰整座雄偉長安城,一片繁華景象盡收眼底。

張聖傑說完了他的奇談怪論便回到他的位子上——自然是吳征身邊僅有空著的那一處。

酒宴開席,各色宮廷菜色流水價地送了上來。手舉托盤的盡是妙齡少女,各個姿色秀麗,甚至不乏令人驚艷的絕色。

從規格上看,這一場宴會已是最高的國宴級別,連侍女和正在場中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者,都是從皇宮中遴選而出的宮女,禮遇甚重。可是一片鶯歌燕語中,刀兵交鋒的肅殺之氣卻越來越濃……

皇宮御書房,欒廣江依舊披著厚厚的裘衣,一手執筆批閱奏章,一手緊了緊領口。身邊偶爾有宦官宮女前來添茶加墨或是遞上送走奏折,俱是輕手輕腳猶如足不沾地,唯恐打擾了聚精會神的聖上。

僅余不時響起咳嗽聲的御書房忽然想起不加掩飾的踏步聲,不知何人膽子忒大,不僅如此,來人落座後道:「本公主近日愛喝霧峰雪芽,換來。」聲音細軟出自女子之口,她並未刻意高聲,只是一如平常,平日里如何,現下也是如何。

燕皇不以為忤,也不受打擾繼續批閱奏章,女子也不再做聲。偌大的房里又剩下咳嗽聲與茶蓋與茶碗輕碰的聲響。

兩炷香之後欒廣江推開奏章起身舒了舒筋骨,抿著茶道:「皇妹來了?」下坐的麗人一襲宮裝,濕潤得微冷的早春里依然露出小半瑩白的酥胸,麗色逼人。

「陛下傳召怎敢不來?」雖說了怎敢,卻不見太多敬畏之心,既未俯首帖耳,連站起行禮都不曾:「不知陛下招來臣妾有何吩咐?」言語中甚見疏遠。

欒廣江微微一笑道:「有何事皇妹還不知么?今日年升樓宴客,朕還不是擔心皇妹一向頑皮慣了又去搗亂,不得不親自看著你。」

「哦?陛下怎知臣妾要去搗亂?」欒采晴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怎么看都似心不在焉。

「為何不稱皇兄?自稱臣妾會更親近些么?咱們兄妹倆許久不見,定要輕疏如此?」欒廣江話題一轉說起了家常。

「大寶之上是陛下,皇兄也是陛下。至於我都嫁人啦,臣妾也沒不符禮法。」欒采晴依舊心不在焉,大大的鳳目不時眯起,不知在盤算著什么,旋即又道:「陛下安心,這一回臣妾會安守本分大局為重,絕不會真正難為吳征。待秦國使團離去後,臣妾也會來和陛下鬧。該做的,臣妾懂。」

「妹妹還在為當年的事情介懷?」兩人各自答非所問,倒像自說自話。

「大局為重臣妾不是不懂,臣妾對陛下歷來只有敬畏,何來介懷?」欒采晴美眸流轉突兀笑道:「否則當年臣妾為什么要跑出去?」

欒廣江搖頭笑道:「好吧,那都是朕的不好,給你的金令沒忘吧?朕許諾你的東西,終是不會反悔。」

「哥哥,不是什么東西都能賠償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朝臣一般,給一棒子再給顆甜棗便能開開心心。」欒采晴啜了口茶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妾若坐那個位子也會做一樣的事情。所以,陛下等了大寶就只能是陛下,不是皇兄,臣妾叫的沒有錯。」

「皇妹能理解朕的苦衷便好。」欒廣江唏噓道:「很多非朕本心所願,不得不為之……」

「哥哥不再是皇兄成了陛下,有些話不該說甚至不該去想。陛下自當一切為大燕著想,今日惹得陛下動了婦人之仁,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欒采晴掠了掠鬢角的發絲起身道:「臣妾許久未曾回宮也想走走,不知……」

「去吧,母後也常念著你!」欒廣江點了點頭。

「不煩擾陛下了。借陛下身邊人一用,臣妾擔心尋不著道路。」欒采晴福了一福正欲告退,忽又想起一事,從懷中貼肉處取出一面薄薄的令牌呈上道:「不說都忘了。陛下當年許諾臣妾一件事,臣妾今日正欲求一件事。」

欒廣江接過令牌,心中復雜紛亂,既有記憶中的懷念,也有松快的解脫:「奏來。」

「臣妾想請陛下允諾在吳征隨秦國使者離開燕國前不可對他動手,且懲治吳征以維護皇家顏面的事情,只能由臣妾一手來操辦。」

「哦?那是兩件事,不是一件。你要求哪一件。」欒廣江抽絲剝繭的功夫,與時刻警醒的細心並未因身體的病痛而失去。

「第一件不正是陛下心中所想么?所以,兩件其實也就是一件。」

欒廣江凝視了美婦片刻道:「皇妹若願入朝為官,當能為朕分憂許多。便依皇妹的意思吧。」

「臣妾謝過陛下!」欒采晴矮身施禮道:「吳征的事情還請陛下記在心上,臣妾先行告退。」

「朕讓高無影送你,回頭想用哪些人向朕討要即可。」

年升樓里歌舞飄搖賓主盡歡,吳征吃喝都不多,也不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眼下的局面他無能為力,不過仍讓他頗為興奮。能耳聞目睹霍永寧與龐頌德這樣聲名在外的大才應付不利局面,才是他的關注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閑談各地風物一番後,魯仲文話鋒一轉道:「說起來本官族中本出身涼州武威郡,五代之前方遷居長安城。本官向有歸鄉看一看族中故居之意,惜乎公務纏身,始終未能如願,引為憾事。」

吳征眉頭微跳,武威郡在涼州之戰前被奚半樓放棄,現下還掌控在燕國手中,魯仲文忽然提起此地含義甚深。

龐頌德向為老饕,今日卻早早停了箸,酒也不曾多飲,聞言捋了捋長須接話道:「不想魯大人祖居武威,與下官倒是有緣。下官曾為武威治中一職,對郡中諸事知之甚詳。倒要請魯大人放心,我大秦治下武威郡子民安居樂業,此回亦未受戰火波及,料想魯大人祖宅安然無恙。待來日大人得了空,下官定奏明聖上,願親駕車馬陪大人故地重游。」

一問一答看似不經意,倒讓凝神傾聽的吳征開了眼界,心中暗道:卧槽,談個判一開始就高深莫測到這種地步?家長里短的不帶絲毫煙火氣卻又處處都是陷阱,高手交鋒果然不同!藝術,語言的藝術!

魯仲文微微一笑道:「本官年事已高,常言道葉落歸根,告老還鄉之後重返武威郡頤養天年亦是人之常情。不知霍大人與龐大人意下如何?」

吳征摸了摸鼻子,好一記當頭炮。魯仲文不提涼州之爭,反倒說起他私人的話題,只是加上他的身份可就敏感已極了。燕國的侍中大人要到武威郡定居,秦國決不能答應。可要是此時出口否決,等同於秦國率先亮出了意圖,其後被魯仲文抓住破綻步步緊逼,難免要落了下風。

龐頌德不慌不忙道:「魯大人若是告老還鄉,還是那句話,下官願出迎五十里恭迎魯大人車駕,鞍前馬後送大人入祖屋。」

這話說得含含糊糊有混賴之嫌,吳征聽得一皺眉,他始終心中模擬對答,卻混沒料到龐頌德答得如此大失水准。正暗嘆魯仲文只需接話下去,龐頌德輕易便要落在下風。不想魯仲文口出之言又大出他意料之外。

「龐大人一番心意,本官心領了。敢問龐大人,武威郡內偏西有一口甜水井,再西二里處有一株蒼天胡楊。先祖遺信中曾言幼時常於樹下玩耍,不知其樹現下如何?」

吳征心中一凜這才回過味來。

龐頌德所言雖簡單又顯得賴皮,實則在說的是秦國官員迎迓燕國的白身,只不過這位白身有些不同尋常。至於全程陪同,自有監視之意,不怕你前侍中大人打什么歪腦筋,那開頭的一句告老還鄉便是前提。不想龐頌德隨口之言竟含有這么大的玄機,後頭挖了個大坑在等魯仲文。且話里話外,對涼州的主權宣示絲毫不露破綻,寸步不讓。魯仲文顯然洞若燭火,是以轉了話題,這里頭玄機就更深了,一個簡單的提問不僅考考秦國官員,後頭還可隨時接話道出答案,言下之意便是武威郡現下在燕國手中,所有的一切他知之甚詳輪不到你龐頌德來操心。

一顆胡楊樹便扯到地盤所屬之爭,這綿里藏針的味道讓吳征忍不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霍永寧微笑道:「說到這顆胡楊樹本官倒是一清二楚。其寬二尺,高不可計數,壯年時通體雪白!惜乎此樹年歲已高常遭病蟲之害,樹身已是千瘡百孔。幸得大秦武威子民常在樹蔭下納涼,感常年受其恩惠之心,不時為其捉蟲方能保得一條性命。難得子民有心,但常年如此也甚為艱難。」

吳征不由敬佩霍永寧博知善記,中書令連棵胡楊樹都記得清楚著實了不得,龐頌德此前應對得宜,要他說出這顆胡楊樹怕是無此能為。至於最後說什么救得甚為艱難,分明是罵老而不死是為賊,所指何人不言而明,讓吳征忍俊不禁。

「是呵,本官刻意致信丘大將軍問詢,亦知胡楊已老大限已到。遙想當年家祖幼時,大燕祖皇尚未登基,彼時官封鎮西將軍,牧兼雍涼二州。滄海桑田,不易到得今日胡楊將死,本官還不能歸鄉一探,可悲,可悲。」魯仲文這一席話等同於表明了態度,雖說這是爭議的焦點誰都猜得到,可似乎來得太快了些?

正當秦國使臣們心中疑惑,龐頌德正待接話時,魯仲文又道:「大燕新得了些稀罕之物,諸位大人見多識廣,正好請各位品評一二。」

魯仲文拍了拍手,便有一行侍女各捧著個托盤端上一樣物事在各桌呈上。只見潔白的瓷盤上放著一串果實,顆顆飽滿圓潤閃著紫紅色的光澤,不僅異香撲鼻,更煞是好看。

「此物是去歲時大燕使臣出訪西域番嶺時發現,番人也是剛剛種植。使臣帶回種子後竟然培植成樹,本為聖上的供果,今歲需入夏方可結果,這一批乃是去歲采收於皇宮冰窟里冰封收藏,今日聖上特許取出以招待貴客。其滋味酸甜可口汁水豐沛,諸位可試食用。」魯仲文說罷自取一顆剝去薄薄的紫紅色外皮,露出泛綠半透明的果肉咽下以示無異。

龐頌德見了新奇水果按捺不住,依樣吃了一顆,但覺滋味極美,忍不住又嘗了一顆贊道:「甚好!」他一顆接一顆地吃下去,心中卻思緒電轉:魯老兒張了大嘴要吞下大半個涼州,現下弄出這等番嶺的東西來示威么?嘿嘿,去歲帶回,除了這些種子怕不是要說與番人結了什么盟約,若是我大秦討要涼州,他燕國便約了番人兩面夾攻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住地吃下去以拖延時刻。

侍女們送上了紫果,不久後又托盤呈上一壺一杯,那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極為特異,不知又是什么東西要用這種杯子來飲。

魯仲文擺了擺手讓侍女們稍作等候,續道:「本官與霍大人是舊識,更是神交已久。燕秦兩國歷來亦是友邦情誼,只是涼州曾是我大燕祖皇根基之地如祖宅一般,我大燕軍入涼州實為認祖歸宗重回故地,倒非與秦國為難。霍大人,還請將下官之意轉達秦皇,祖宗之地不可棄,大燕皇室豈可做數祖忘典,背叛祖宗之事?」

霍永寧不接話反問道:「那倒不忙。敢問魯大人,這盤中又是什么新奇物事?本官好奇心大起忍不得了。」

「哈哈哈,是本官失禮了。呈上來!」

侍女們擺設酒瓶與酒杯,霍永寧向張聖傑道:「殿下,敢問一句中原本是盛國之地,不知貴國聖上可曾向魯大人討要舊地么?」

張聖傑一雙眼眸始終在侍女中特別嬌俏的幾位臉上游弋,聞言隨口道:「非也,父皇曾言大盛占據江南不過作為安身之地,中原本是前臨朝之地,臨朝之後無主,自然有德者居之。」

卧槽,簡直刷新勞資的三觀下限了老鐵!吳征自問臉皮實在夠厚,但是比起這位自己當孫太子,還要把老爹賣成兒皇帝的奇葩,差得簡直十萬八千里。

龐頌德暗暗搖頭,張聖傑隨口這一句話太過陰損,中原是無主的,誰拿去就是誰的。涼州,涼州他媽的就是前涼州牧的,秦國占了沒道理!今日秦燕交鋒原本不落下風,結果被你這混蛋一開口全亂了套……我……我日你娘賣批的!

侍女們擺上了酒瓶與酒杯便依次退下。魯仲文揭開瓶蓋略有得色道:「此酒首現於世間非同凡響……」

「霍大人您喝過的怎么忘了?」下首不起眼的角落里忽然傳來聲響,一名少年郎笑吟吟地起身,一手舉酒瓶一手持酒杯來到場中團團施禮,向魯仲文道:「魯大人,下官一時興起還請見諒。」

魯仲文見他劍眉星目,相貌甚為出眾,服飾佩戴自是秦國使臣中的符寶郎吳征,他犯不著與小輩置氣,掌心向天一舉道:「吳大人也知此物?無妨,快快請說。」

吳征笑道:「下官無禮!此物並非甚么稀罕物,川中便是小兒也常食用。此物分有數種,統稱為葡萄。果實有形長著名馬奶葡萄,呵呵,番人不識禮數便是粗俗。今日蒙燕國陛下賞賜的名紫葡萄,在川中亦名草龍珠。至於這瓶中么,便是紫葡萄所釀的美酒,酒液紫紅色澤艷麗美不勝收,以夜光杯飲之不僅可聞其香,可品其味,更可觀其色,可謂色香味俱全。下官還曾送過霍大人兩瓶,霍大人怎生忘了?」

「啊喲?」霍永寧一拍手掌做恍然大悟狀道:「原是此物,吳大人送的美酒一向公務繁忙尚未飲用,倒顯孤陋寡聞了。」

尼瑪……老哥穩,你這慌撒的比我高明多了,魯仲文想再找你發難也連個屁都問不出來,想刁難也沒得搞頭了。

吳征心中點贊又道:「不知年生樓里可有冰塊?此物以冰鎮之,滋味更佳!」

他說的頭頭是道,當世也沒有冰鎮的飲酒之法,魯仲文心中驚異卻無法辯駁索性道:「吳大人所言有趣,來,諸君一同如此品評如何?」

喝了原溫酒,年升樓又迅疾取來冰塊在一只大桶里裝了,將酒瓶封好沉入冰桶中,不多時再取出分發,試飲之下果然風味更佳。

吳征微笑道:「下官甚好舞文弄墨,世間也薄有聲名。曾對此酒作詩一首,還請魯大人指點。」

「吳大人有大詩才,本官洗耳恭聽。」事態迅速失控,魯仲文一時沒有辦法只得順水推舟。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吳征朗朗念出抄襲詩篇,微微一笑拱手告退。

霍永寧頻頻點頭率先撫掌大贊:「好詩,好詩!當真是超群絕倫,吳大人了不得!」他心中自也備下了一套說辭,可吳征此時的應對極為巧妙,先將葡萄說個底兒掉,一首詩不僅華彩繽紛,更是極為應景。其中的豪氣聽的人熱血沸騰,至於其中深意,完全可代大秦對這一場紛爭做出強有力的表態——涼州,還來!

魯仲文捋須道:「英雄出少年!來,美酒當前,佳作以佐酒,當為人生至樂!」

此後的酒宴只剩賓主盡歡,再未提起兩國紛爭之時。秦國口頭上占了上風自然見好就收,燕國則暗藏機鋒也不好鋒芒太露,眼下的局勢和平收藏當是兩國都可接受的局面。

今日的唇槍舌劍毫不亞於刀光劍影的凶險,昆侖派的門人雖因沒有官身上不得頂層,但以他們的修為耳力自是聽得一清二楚。霍永寧與龐頌德兩位大人能在盛國太子張聖傑突兀殺出時應對得體不落下風,著實令人驚嘆。而吳征又在關鍵時刻露了一手大出風頭,整個昆侖上下皆感與有榮焉。

林錦兒挑著眉毛將年生樓上的一切述說一遍,向來恬淡的女子神采飛揚,說話的語速都快了不少,連聲調都高了幾分。待說完後才湊近陸菲嫣壓低聲音道:「師姐,還記不記得韓將軍出事時在我院里咱們一道兒說的話?當時師門里都擔心他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現下看來全是多慮啦。征兒真是了不得!我看世間出色的弟子無出其右,便是冷月玦也不過是修煉多了些年頭,武功稍高而已。咱們昆侖下任掌門的位子怕是鐵鐵要落在他身上了。」

「你怎知冷月玦武功比征兒高些?」陸菲嫣聽得心潮澎湃,卻又忍不住反駁道。

「征兒現下的武功至多是七品上,冷月玦是八品……恩,當是上了。武功又有些克制,征兒進境雖快怕還不是她的對手。」林錦兒掰著指頭皺眉道,甚為不服氣。

「那你恐怕是錯了。」陸菲嫣抿了口茶悠然神往道:「征兒最強的功夫不是《道理訣》內功,而是隨機應變的本事與毅然決然的強大決斷力,還有,他能拿來殺人的也絕不僅僅是武功。你們沒一起去亭城,不知道地涌金蓮的神奇與震撼……看來,你這個准干娘還不如我了解他啦。」

說到毅然決然,陸菲嫣頓了一頓,若有所思。

「切!准干娘有什么用,他嘴上說得好聽,一句話也聽不進去。老大不小了終身大事不管,成日和韓將軍眉來眼去的有什么用?說起這事又會活活給他氣死。虧得人家和掌門師兄說好,待他成親時要給他做主家來著。」林錦兒氣得牙癢癢,只恨從小疼愛實在舍不得打上一頓。

陸菲嫣心中一沉,喉頭里梗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興許羨慕小師妹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似是妒忌有一位出眾伴侶的韓鐵雁?

師姐妹倆敘話多時,林錦兒還有防務在身告辭離去。屋里又剩下陸菲嫣空空落落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