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劫天雷·未雨綢繆(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5255 字 2021-01-02

荷葉搖擺不定,連清露積得多了都存不住,何況是成年人?冷月玦身嬌體輕自是占了大便宜,站在荷葉之上渾不受力似的搖搖擺擺,看著隨時都要跌下,實則足底牢牢,似與荷葉融為一體。比武較技之事原本不分場所,輕功也是武學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沒誰規定不准使輕功的。

吳征輕功亦是一大絕活,但比之冷月玦一身上天賜予的好身子就差了不少。他足下的荷葉紋絲不動,仿佛一面鐵旗釘在了污泥里,穩如泰山。可比之冷月玦的輕若無物渾然天成,刀劈斧鑿的刻意痕跡就太過明顯。

「冷師姐好輕功。」吳征由衷贊了一句!天陰門的輕功之學恐還在昆侖派之上,祝雅瞳施展的魔劫曇步較之昆侖派的青雲縱便要高上一籌。加之天陰門俱是些身體輕盈的女子,於輕功一項上更俱先天的優勢。吳征自幼最下苦功的便是輕功,如今立在荷葉之上竟然心中打鼓。最具信心的一項被人比了下去,微覺忐忑也是情理之中。

「恩。」冷月玦點了點頭道:「小心。」

嬌小麗人身形不見任何動作便輕飄飄地躍起,如同清風一般盤旋上升,那雙臂平舉的身姿便說是一面風箏般輕盈也不為過。

輕若無物般頓在空中片刻,再凌空下擊,雙腿絞若金刀交剪,借著下落沖擊的威勢與精妙的身形與力道控制,以及連綿不盡的後招,「魔劫曇步」中威力絕大的「天魔狂舞」無往不利。

魔劫曇步的妙用在於以絕頂輕功為根基,始終獲得占據地利,以高打低的優勢。以憂無患之能被祝雅瞳占得先機之後,也始終落得個被動挨打的局面,還手寥寥。

吳征有幸旁觀這對絕頂高手的交鋒之後眼界大開,心中也早模擬過應對魔劫曇步之方。只見他抖臂一振同樣沖天而起,使出一套極為繁復的掌法,行雲流水般連綿不絕招招搶攻。

魔劫曇步變招奇速,一旦被壓在地面則全是被動挨打。是以吳征反其道行之也躍在空中,斷然不能落在冷月玦身位下方。掌法盡選「天雷九段」中至為繁復的招式,飄逸無形一沾即走,叫冷月玦無從借力,魔劫曇步中借力使力的精妙之處也就發揮不出來。

冷月玦眉頭微揚,她對吳征的武功也下了苦功鑽研許久,深知他最擅長之處在於應變極快往往後發制人。這一回吳征的搶攻頗出意料之外!想來也是見過魔劫曇步的威力而施展的應對之招。雖是始料不及,冷月玦全無慌亂——吳征現下的打法比之他從前的詭異正常許多,倒免去了許多心思。

但見冷月玦輕舒藕臂衣袂飄飄身如鳳舞,信手揮灑擋架自如,忽然纖腰輕扭玉足一抬,在吳征的漫天掌影之中穿梭而過徑直點向他腰際。這一腳恍恍惚惚若有若無,竟然看得吳征心曠神怡,屈臂擋隔也不知怎地落了個空。他反應極快頓時醒悟,雙掌急使一招「雷厲風行」劈向冷月玦。

冷月玦身在空中轉折依然靈巧之極,她上身一曲避開兩掌,玉足神妙無方眼看命中。吳征卻是心頭一松,這一招攻守兼備,不僅逼得冷月玦必須閃躲,腳下也緩上些許,同時凌空掌劈內力也是他凌空變換身形的絕活。此刻待冷月玦玉足攻到,他已身形倒退刺斜里落去。

還待思量此後的應對之方,不想冷月玦似早已料到一般,在間不容發之際腳踝一彎正勾中腰帶順勢被吳征帶落。這一下好似黏在吳征身上,空著的左足踢出雨點流星籠罩了他整個上半身。

腿風凌冽,吳征不及去甩脫勾在腰帶的玉足,又見腿影繽紛,輕柔中蘊含莫大的威力,只得橫臂護住胸腰處,上身向後一倒凌空打了個旋兒。滿擬這一下不僅可避開腿踢,定然也可將冷月玦甩飛出去,可「魔劫曇步」最善纏勾之術,冷月玦雖被甩脫,然變招奇快玉腿一抬正勾在吳征腋下一挑,左足向吳征面門踩落。

吳征被壓在身下,視線里一只小巧蓮足急速變大,驚鴻一瞥間更見嬌小麗人裙裾倒飛而起,露出貼身褲管中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挺翹美臀。只是眼下不及有甚綺念,只來得及暗罵一聲:「晦氣!」便雙臂一合鉗拿蓮足。

冷月玦蓮足驟停,勾在吳征腋下的腳踝發力前踢,讓身形向後飄了尺許,雙足一蹬徑踩吳征胸口。吳征同樣應變神速,見機不可失忙雙掌上迎與蓮足對了一掌。兩道大力襲來,吳征在空中無所憑依,將冷月玦生生推高丈余的同時,仿佛塊大石頭般向蓮塘墜落。

這一下落的力道好大,吳征後背靠上蓮葉時便奮力一滾,雙掌攀在蓮葉邊緣輕飄飄地一盪劃個弧線落在一旁。動作有些狼狽,所幸未曾落水。不容他喘息片刻,冷月玦居高臨下又已攻到,仍是那一招「天魔狂舞」!

吳征在蓮葉之上斷然硬接不住,趕忙雙足連點,像只兔子般在四周蓮葉上亂串。冷月玦如影隨形,招招不離要害!吳征奔向哪里,腿影便跟到哪里。

兩人輕功俱佳,逃的如電閃雷鳴足不沾地,追的如天仙曼舞舉重若輕。冷月玦出招毫不容情,吳征也打出了真火暗罵道:「燕國的小婊子這是下死手要老子的性命!」

被動之下吳征忽施奇招,他落在蓮葉上再度發力之時順手攀住葉面前竄,帶著整張蓮葉連同莖稈都彎了起來。這一處左右蓮葉較為稀疏是他特地選定的所在,冷月玦身形嬌小,雖是身材比例極佳,玉腿的凈長總是不足難以腳踏實地。吳征貼著蓮葉平飛,冷月玦眼看落水之時雙足踏在被拉得幾與水面平齊的莖稈之上借力又起!

碩大的蓮葉遮擋了視線,冷月玦剛探出頭來,就見吳征竟然反身攻到。此時他抓著的蓮葉已然松開,柔韌的莖稈彈起冷月玦輕盈的身姿讓她極為別扭,吳征掌風虎虎來勢猛惡,冷月玦不敢硬接,百忙之中嬌軀一矮讓吳征撲了個空。

「呼,冷師姐好身手!」吳征落在蓮葉上喘了口氣,見冷月玦將莖稈踩得彎折又牢牢踏定,憑一莖稈之力正踩在水面之上,猶如凌波仙子。

「你有點無賴!」吳征脫身的這一招有些陰損,冷月玦自然頗不服氣。

「論武功還是冷師姐高上一籌,不使些機巧法兒我已是輸了。」吳征四肢同著葉面,勢如撲食的猛虎。

「吳師兄不使出真功夫來,還是要輸。」冷月玦順著莖稈錯步前行,雙足正如貓步行成一條直線,性感無比,卻又透著致命的危險。

「恩,我還不想輸!」印證之後吳征已覺想出的應對之方太過投機取巧,起不了大作用。魔劫曇步雖奇巧,自家的應變之能也稱世間一絕,以快對快,以奇制奇,他又怕得誰來!

「我會出全力!吳師兄當心!」冷月玦踏至莖稈末端雙足一點,亦是貼著水面飛行,瞬間鑽至吳征踏定的蓮葉之下。嬌小麗人一攀莖稈旋身而上!

高手對決絕非只憑自身修為,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兩軍對壘時不可或缺,高手比武同樣如此。吳征借蓮葉遮擋視線一舉扳回局面,此前居高臨下還隱占上風。冷月玦若是硬生生地自莖稈上施展輕功躍起,必然遭致吳征後發制人的強有力攻勢,或許勝負立分。然則她也鑽入葉底,吳征的視線同樣被遮擋摸不清她的動作。若是心虛閃避又輕易失了耗費極大心力才占據的地利。

吳征仍以猛虎之姿趴伏葉中不動,屏息凝神細細感應。雙目忽然精光一閃大喝一聲,餓虎撲食般向正前方撲去。

吳征撲至蓮葉邊緣時,冷月玦恰巧躍出身形,兩人都毫無意外之色。吳征使得正是「平地驚雷」,這一招花巧不多卻是威力極大,要逼得冷月玦上不了葉面。只需她在空中無所憑依,此後連環進招,便是耍無賴將她壓入水面也算是她輸了。

冷月玦又似已料到這一招!她躍起之時身軀似在葉底兜了個回旋呈前撲之勢,兩只小小的柔荑綳得筆直不管不顧徑擊吳征胸膛。這同樣是極為無賴,但有極為有效的打法。冷月玦來得又快又突然,若是讓她搶進懷里,吳征就只剩下拼命接她一掌兩敗俱傷的選擇。

吳征當然不會這么做!他雙掌向中央一合,砰地一聲大響與冷月玦四掌相對,只覺一股陰柔內力洶涌澎湃,如長江大河般潮涌奔來。

花招之後又是絕無花巧,吳征的內力進展神速但年齡小了冷月玦幾歲,四掌甫一相交便被推得退後兩步。借此良機,冷月玦足底一點葉面飛身而起,變掌為抓扣住吳征手掌自他頭頂倒飛而過,恰似吳征抓住她手掌將她甩了個半圓一般。

方位變換,冷月玦正踏在蓮葉中央安安穩穩。吳征落在一側頓時讓葉面傾斜足下失重,他內力本就稍遜,這一下更抵擋不住,雙臂幾乎已曲到了胸前。

葉面傾倒,吳征在下冷月玦在上,吳征率先落水難以翻盤敗勢已定!冷月玦正欲一鼓作氣奠定勝局,不想吳征露出個狡獪之極的詭笑,同樣變掌為抓扣住冷月玦手掌不放,竟是要生生將她一同拖入水中。

冷月玦秀眉一蹙香唇一撅大是不滿,孤男寡女一同落水成何體統?夏衫本薄若是沾了水難免春光大泄!嬌小麗人雙腿驟分一前一後平直貼於葉面,竟讓蓮葉不再傾倒。只是這一下分心二用,既需催動內力又需穩住蓮葉,雙臂登時被吳征反推了過來。

吳征扳回局面便不再糾纏,他猛然發力,一放即收,借力一個旋身翻落一旁的蓮葉上,動作亦是干脆利落瀟灑翩然。「慚愧,冷師姐確實技高一籌,在下佩服!就不必再比了吧?」

分明武功要高尚一些,出了全力居然不能取勝,冷月玦心下有氣。可轉念一想,這小子機變百出也當真令人服氣。——比起在長安驛館以不可思議的反應速度料敵機先,從孟永淑劍下逃得性命,現下的機巧雖無賴了些,若非他反應如此迅速又怎能做得到!且令冷月玦服氣的是,自家已是倍下苦功,吳征的內力進展之速竟然還在她之上!

「好!方才不使殺手難以逼得吳師兄使出真本事,見諒。」想通了這些,冷月玦輕巧起身淡淡地一點頭,神色間的意思正是改天再來比過!

吳征回以一笑,幾個縱躍劃來小船抬頭道:「冷師姐請!」

冷月玦輕輕一點又從吳征頭頂躍過落在船尾道:「還是我來劃!」

吳征訥訥放開船槳坐在船頭暗道:「今日真是晦氣得夠了。菲菲是極愛騎在我臉上,居高臨下看我舔吃她敏感的穴兒,每一回都吃得她骨酥筋麻大有情趣!可老子和你不熟啊!」

比起來時的淡然,冷月玦面如寒霜,扳槳之時每一下都使上了內力,將小船劃得如在水面飛行,須臾就到了岸邊。折騰了一番兩人游性俱盡,一路又默不作聲地返回吳府。

「冷師姐回院里休息么?在下送你。」終於完成這一份不算輕松又不太愉快的工作,吳征長舒了一口氣。

「我去找義母大人。」

「這邊請!」

將冷月玦送至祝雅瞳居住的小院讓門口的仆從代為通傳之後,吳征以不便打擾母女倆敘話為由告辭離去。去時便覺有些沉悶,回來更覺尷尬,吳征忙不迭離去的樣子像只逃跑的兔子。

「看你有些生氣?玩的不開心么?」祝雅瞳雖知吳征對付女子辦法頗多,可碰上冷月玦這般淡漠的性子也不抱什么指望。

「沒有,看見許多新鮮物事,見識廣了許多。是女兒自己心情不好。」冷月玦偏頭躲開祝雅瞳的目光,又道:「義母大人有閑么?」

「恩!陛下的旨意是什么?現下說吧。」祝雅瞳始終端坐未曾起身,此時撥弄著發梢目光若有所思。

「這樣……」冷月玦猶疑道,雖是首次代傳天子口諭,據她所知皇帝的威儀即使是秘宣的口諭也當鄭重其事才對,祝雅瞳的態度著實有些輕慢隨意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你回去後就說祝雅瞳焚香沐浴,頓首百拜接旨不就成了?現下也沒旁人看見。」祝雅瞳反應過來雙眉一挑揶揄笑道。

「哦。」冷月玦先是一蹙眉頭,又展眉彎唇笑了笑。回去二字實是她現下最不願聽到與想到的事情。今日剛至成都城便有許多事情發生,不僅眼界大開,且件件有趣得緊甚稱心意。無論是新奇的自助餐,還是震撼人心的《清心普善咒》,泛舟荷塘時的蓮葉遮雨也算得上前所未有的瘋狂之舉,現下要讓她回到牢籠般的長安城可是萬分不肯。至於笑了笑則是祝雅瞳的俏皮之舉讓她又開心了起來,她本就不喜條條框框,覲見燕皇時險些喘不過氣來。用這種方式傳口諭此前料想不到,也覺甚是有趣。

「香凡夫人見安,久而未見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賊黨禍亂天下,流毒深遠,罪不容誅,朕既承天命,當立志為天下百姓拔此毒瘡永絕後患。不日朕將遣使傳旨秦,盛之主,共邀行此福澤蒼生之舉。卿於成都,當行大燕使臣之責,擇機面見秦皇言明朕之心意,力促此事成行。勿負朕之厚望!」

「臣妾遵旨。」祝雅瞳上身一低做了個半福卻未起身,嬌聲嬌氣道。

冷月玦嘴角一撇,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

「三國聯盟?你在長安可曾聽得北邊戰事如何?」燕皇鄭重其事是必然的,涉及前朝余黨無小事,說不得就要大動干戈。只是燕皇人雖自負口氣也狂傲,什么傳旨秦,盛之主,話外之音卻是讓祝雅瞳幫著在秦國周旋,似乎聯手對付賊黨事關重大,非得三國聯起手來同心協力才成。難道秦國不管暗香零落,燕國還能不管不成?賊黨勢力再大,燕國暫時管不到秦國的地界,橫掃燕國境內的賊黨難道還辦不到么?

「聽聞有些吃緊。黑胡人攻勢凶猛,女兒來秦國之前陛下兩月內增了三次兵共五萬人,四鎮將軍齊出。」

「這些我也知曉。那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呵呵,黑胡人以為有機可趁小覷中原豪傑,這一回非吃大虧不可!哎,雄主終究是雄主,此戰過後,大燕北境一線當有八年以上再無憂患。」祝雅瞳一言至此語聲漸低不可聞,只剩兩片香唇微微開合,似在喃喃自語。於中原蒼生而言大好的事情,她眉間卻有隱憂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