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不由己·針鋒相對(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5217 字 2021-01-02

屋子里幾處盛放用作解暑降溫的冰塊盆子全化作了水,絢麗的朝陽也跳出山頭送來晨曦。

窗前牡丹飽滿的花瓣尚掛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珍珠般的光芒。

吳征坐在窗前遙望窗外,若有所思。

情欲的淫靡氣味經久難散,記錄著昨夜一場不管不顧的男歡女愛。可激情過去,燭火燃到了盡頭,終要在清晨面對現實的一切。是欲止而分,還是相攜前行?

憐惜?同情?亦或是屈從於情欲?吳征並不認為如此。他的自控能力之強遠超常人,冷月玦主動尋歡事出有因,也足以撩動他心弦,讓他對這名舉世矚目表面光鮮的女子報以足夠的愛憐,可這些並不夠——她是燕國太子幾乎定下的女人!

吳征目光直勾勾的有些愣神,冰雖被他化成了水,他又何曾不是被水所包圍?在昆侖山上對顧盼的豪言壯語猶在耳間,與韓歸雁定情時的人生志向仿佛昨日。

可當冷月玦在自己懷里,他抗拒,擔驚受怕之時,又是什么最終讓他放下了一切忌憚,坦然接受這一份稱不上因喜愛而水乳交融的歡好?

自出使長安歸來不過短短數月時光,府里還新添了恩愛甚篤的陸菲嫣。可吳征也清楚地知道,現實正磨去他身上的銳氣與信心。在昆侖山上也曾遭遇挫折,可一切盡在掌握,不過是厚積薄發,因此他才敢對年幼的顧盼喊出帶領昆侖派渡過難關的豪言。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得有些畏縮而瞻前顧後,止步不前,戰戰兢兢?

暗香零落!憂無患!

吳征心中一抽,自暗夜中憂無患鬼魅般現身起,銳氣與自信便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自己!半強迫地占有陸菲嫣時的果決與被半強迫地冷月玦春風一夜,相隔不過三月時光,變化與差異何其之大。

陸菲嫣是師門長輩顧不凡的結發妻子,吳征全無半分顧慮。不是顧不凡待自己不好而引發的報復性仇恨,只是吳征自認為這件事無論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好事,更是自己必須要去做的,普天之下,沒有人會處理得比他更好。事實也是如此!

冷月玦是燕太子看上的禁臠,於是便要退縮了么?難道亭城會是吳征參與的最後一場燕秦大戰?吳征自嘲地哂笑一聲。

燕秦之間局勢的緩和不過是暫時,燕國始終是大秦最大的敵人,不死不休!若是燕軍攻破成都城,吳府也將是一片火海,玉石俱焚。吳征豈能容忍?

「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我是什么時候變得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了?」吳征喃喃自語,眼睜睜看著露珠少許被花瓣吸收,更多則被陽光蒸成了晨霧。

「什么遲早的事情?」冷月玦春睡初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支起半邊身子屈坐起來。薄薄的錦被順著肋部滑落,露出胸前初承雨露,兩顆飽飽漲漲,嫩蕊般粉嫩的美乳。

「你遲早要走,不過我現下舍不得了,想把你留在吳府!」吳征回身笑道,又躥至冷月玦身邊將她摟住道:「先別亂動。」

冷月玦順從地偎依在他胸口搖頭道:「遲早要走,我已知足啦,你不必為難。哎喲……」

新破身的女子恣情縱欲時或被快感所掩蓋,可當情潮褪去,傷痛便是銘刻於身的記憶,提醒著自己從今而後已從少女變成了女人。冷月玦也不例外,嬌小的身子舒展著想再次癱進溫暖的懷抱里,兩腿之間撕裂的陣痛讓她忍不住驚呼起來。

「說了別亂動!」吳征探入冰娃娃腿心輕輕摩挲,卷曲的絨毛雖纖細而稀疏,與粗糙手掌的摩擦仍發出沙沙聲響。被蹂躪一夜的花唇此刻就像糍糕一樣軟糯。

冷月玦縮了縮肩十分受用,呻吟般膩聲道:「還好,只是方才嚇了一跳……」忽然晃過神來又道:「也虧得你昨夜憐惜沒有莽撞。睡前我看你意猶未盡的模樣,是不是還不夠?」

「夠啦。只是你若是還想要,我大可奉陪到底。」吳征嘿然一笑,另一手又攀上美乳。

「我好像被施了巫術一樣,原來歡好的滋味這般難以讓人罷手!」

「錯了,與心愛之人歡好,才得甜美如斯。」

「咦?你不是人家的心愛之人啊!」

「不忙,很快就是了。」吳征斂容之際嘴角又帶著壞笑道:「我這人霸道得很。尋常女子看不上也不會碰,可一旦看上了碰過了,可就不允旁人再行染指!玦兒知足了想走?對不住,在下不知足,不許走!欒楚廷也好,柔惜雪也好,這一回誰的面子都不給!」

「你……」冷月玦嬌軀一搐嘆道:「你不該直呼師尊的名諱。」

師門重於山,當著冷月玦的面說起師尊不是的確讓她難堪,吳征卻撇了撇嘴道:「嫁入宮中的事情,她問過你沒有?呵呵,不客氣地說一句,她一個落發清修的女尼管的事情也太寬,我向來看她有些不順眼。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嘖,你胡說什么?」冷月玦大為不滿,從吳征懷里掙脫出來。

「別不承認,她強要你嫁入宮中,自家弟子不保護好,反要你去奉承旁人,不是奇貨可居待價而沽是什么?我就看不慣她了。」自由放飛的種子既已發芽,吳征自要狠狠地加上一把肥料,好讓它快些破土而出。

冷月玦撅著唇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師尊有她的苦衷,打理天陰門不容易,她是為門派考慮。這些……也是我的使命。」

「除了巴結權貴,她還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來?天陰門不容易,昆侖也不簡單呀。沒見我師尊要派中女弟子去做什么不願意的事了。」吳征一臉不屑,這一回倒是發自內心,實在對柔惜雪的做法頗為鄙視。

「哎,她其實為門派做了許多事情……你不是覺得我不諳世事,卻能在迭輕蝶的外宅做出絕佳選擇很好奇么?其實師尊費了十來年心血親自編纂了一本《江湖游歷》。說是游歷,實則內含行走江湖時無數突發狀況的應對之方,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可不下一本頂尖秘籍。門中弟子人人都修習受惠極多,光這一點,便比許多掌門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你說她旁的我不好多說什么,可她真的是為了門派考量,有些事你不知道而已。哼,說得昆侖多疼愛你似的,你難道想入朝當官?我看你八成也不想!」

額……冰娃娃較真起來居然也伶牙俐齒說得吳征難以辯駁,不過吳征心中大喜。昨夜兩人歡好之時也頗多甜言蜜語,然則激情途中自然情濃。現下激情冷卻,冷月玦還能因為至親的師傅與吳征之間好言環旋,足見在她心中吳征地位之重。

至於柔惜雪居然編纂了這么一本著作,倒讓吳征大為刮目相看。怪道冷月玦在迭府外宅時有條不紊,一副歷事頗多的模樣,也可見這本《江湖游歷》花費了多少苦功心血。

「好吧,算她一派之尊目光長遠,先前對她口出不敬之言是我的不是。但是一碼歸一碼,你這事兒我不同意!」吳征重又將冷月玦摟進懷里道:「我有辦法將你留下來。」

「真的?」冷月玦狂喜之下又目光一黯道:「可惜師命難違,你怕是留不下我。」

「誰說的?」吳征一瞪眼將冷月玦壓倒道:「你現下不僅是天陰門的弟子,也是我的女人。你得聽師門的,也得聽我的!哼哼,留不下來?你信不信逼得急了我去啟稟陛下要娶你過門,你猜陛下答不答應?」

冷月玦又是甜蜜又是惱怒道:「去,人家又沒答應你。你敢亂來!我以後再不睬你!」

「說留下,定會把你留下,安一百個心,至少一年內你走不了!」吳征在冷月玦鼻尖一點柔聲道:「總之我有辦法!至於你不承認?嘿嘿,別怪為夫狠心,給你留個印記看還怎生抵賴!」

「你要干什么?」見吳征亮著白牙,眼珠子射出賊兮兮的目光盯著自己雪光瑩潤的香肩,冷月玦慌亂不已,當即猜到印記二字怕不是開玩笑。白玉無瑕的身子若是真被留下了印子,一生都難以抹去這人在心頭的痕跡。

「也是,不能太明顯,著旁人看見了給你惹麻煩。找個隱秘的所在最好!」

兩人躺下時原本十指相扣,吳征一個推舉,登時讓冰娃娃白里透紅的腋窩大放光芒。細微的褶皺里仍有昨夜鏖戰的汗香殘留,勾人無比。當世雖無剃毛習俗,可冰娃娃身上隱秘處毛發俱都稀疏,尤其腋窩一處疏短的絨毛更是平添幾分神秘性感。

吳征湊近左腋深嗅了一口神秘幽香,先是一口吸住嬌嫩腋膚,隨即咬住之後隨緩卻不斷加力……

冷月玦只覺劇痛襲來又麻癢鑽心,仿佛昨夜初破身之時的難熬。小巧的鼻翼里哼出悶聲,手臂也因疼痛彎折下來抱住了吳征,卻並未推拒,任由吳征刻下一個淺淺的印痕。

鮮血沁出肌膚,兩人相對而視,各自心情復雜得說不出話來。吳征松開雙手,取了張干凈的方巾幫冷月玦止了血撫平創口,但見兩排淺淺的牙印入肉少許,若不用特殊的傷葯,愈合以後難免會留下印記。

「滿意了么?」冷月玦任他施為,一抿香唇不知是喜是嗔。

「還沒有!昨夜曾說過,時不時的你得提醒於我。欒楚廷可不是吃素的,既然要跟他作對,咱們可得贏得漂漂亮亮,從頭贏到尾才是!」

「人家才沒有和你咱們……」冷月玦一瞪眼,在吳征肩頭打了一掌道:「快些起了,今日雨霽山上還多有要事。」

「不忙。」吳征沉下臉搖了搖頭道:「有人會去演一出大戲,咱們去得早也靠邊站,索性晚些去。」

「嗯?」

「不過你說的沒錯,該起了。不適應適應,一會兒你走路的姿勢可要讓人看了出來。」

「哎呀,都怪你!不過,你那套修行法門倒是神奇得很!」

「用作沖關晉階最好,平日還是需苦修積累才行。光靠那一門功夫增長功力,久了必出岔子!切記,切記。」

「哼,你是不想和人家多多歡好么?」

……

祝雅瞳一夜未眠。自孟永淑離世,吳征失落而歸起她便知道要做些什么。暗香零落這一回幾乎騎到了頭上,與當眾羞辱天陰門與昆侖派無異。現下也到了出重手狠狠報復一番的時刻。

愛子的性子作為母親十分了解,吳征必然與她心意相通。再者大秦武林同盟之事反復受到阻撓,一拖再拖,也實是該一錘定音,蓋棺定論。

午夜時分她飄然離了吳府,兜兜轉轉又來到葛飛沉的夜宵攤子里。空落落的院子與平日不同,祝雅瞳剛閃入小院,就見一名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仆婦跪倒在地:「老仆恭迎家主。」

「人都到齊了么?」祝雅瞳面沉如霜威嚴凝重,拔步向小樓走去。

仆婦不敢起身,跟在她身後雙膝跪地行走道:「依家主吩咐俱已到齊!」

不待仆婦伺候,祝雅瞳衣袖一擺甩出一股柔風推開房門當先而入。只見十八人俱在小樓陰影之中跪地,男女老少皆有。來人不敢出聲,齊齊比了一套奇異的手勢,看得出是一種禮敬。

祝雅瞳隨手扯落外罩的夜行衣,露出內里一身紅艷艷的衣袍來。那身衣袍金絲滾邊極致華貴,唯獨在月光下紅色看上去艷麗得刺眼,僅露一指的雪嫩脖頸之下仿佛鮮血滿身。

在座者早慣了祝雅瞳的凜然威嚴,但陡然間見到這身衣物,均不由五臟六腑都抽搐起來,心肝更是突突直跳。

「召你們來成都城足有一月,尚未有大用。你們沒有懈怠吧?」祝雅瞳唇瓣翩飛,一句比一句更重,更寒。

「不敢。老仆們的命是家主救的,並無一刻敢懈怠。」答話的還是壯健的仆婦。

「很好。」祝雅瞳語聲轉軟嘆息道:「天道不公!好人若要得享安年非得歷經重重苦難,可惡人卻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這一回要送一干惡人下地獄,想成佛,下輩子再說。這一陣凶險無比,即使是你們也未必能個個保全!本座此前曾答應過你們,若哪一日不想再犯凶險大可明言,本座自會放你們離去。」

十八人不發一言無一人離去,片刻後仆婦道:「請家主明示。」

祝雅瞳從袖口中取出一疊信封隨手擲給仆婦道:「你分發下去!」

信封上標注著名諱,因為事關重大並非各司其職便能將事情辦好,祝雅瞳又將所需之事通盤詳述了一遍。其中一名蓄著胡須的青年儒生沉吟道:「家主恕罪,非屬下多嘴,此事若動用屬下等人,似有些小題大做,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正是!賊首自稱憂無患,你們最重的職責便是不計一切代價阻擋於他!此人武功不在本座之下,你們既都不願走,便要做好死在他手下的准備。」祝雅瞳目光流轉一一掃過眾人,心中微痛。

「屬下再多嘴一句,若是屬下等拼死阻攔憂無患,賊黨之勢怕難以遏止,屬下等無暇他顧,恐又有損傷。」儒生又道。

「這些你們不必擔心,旁的賊黨自有人應付。」祝雅瞳起身道:「天明之後你們便分批出城,不可有誤!」

見她翩然離去,小樓里的人才陸續起身,唯有仆婦依然跪地瞪著一雙凶光牛眼向儒生道:「小邵,你和家主說來說去的聽不明白,給老娘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