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潔污相間·風雲如晦(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5132 字 2021-01-02

瑟瑟秋風吹落黃葉,寒意已足以讓體質羸弱的平民縮縮脖子。可對喜干凈又愛美如命的女兒家而言,艱辛的行伍生活里能暢快地洗個澡仍是難以抵擋的誘惑。——即使不是舒適得讓人呻吟出來的溫水,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

吳征見四女大為意動,一股熱情壓根兒按不住了,無奈地搖頭道:「我去抱幾頂帳篷來。」

「我們去劈些竹竿,往上游山澗來找我們。」祝雅瞳居然也高興得一躍而起,連連揮手招呼著諸女快快跟上。

吳征手腳很快,盡管心猿意馬難以自持,倒不是為了有什么色心。這個世界的軍營里雖也有女子,營中也有嚴規,可怎抵得住這幾位的國色天香?若不是她們的武功過於高強,身份太過尊貴,指不定每日還得遭逢數之不盡的咸豬手。如今激戰剛完,河流周圍都是粗手大腳,氣血翻涌的兵丁,四女刻意避開下游人多處,上游也難保沒有什么閑雜人等。一來一回時間緊迫,女子沐浴凈身總是件麻煩事,吳征不敢耽擱。

抱起四頂帳篷向河邊跑去,眼尖看見的兵丁們心領神會,卻都低下了頭不敢多嘴。此前有些兵丁口中花花吃了祝陸二女毫不留情的幾頓教訓,加上戰斗中展現的驚人實力,兵丁們連遇見了都眼觀鼻,鼻觀心,哪里還敢造次。

在上游小山澗里尋著四女,只見祝雅瞳正高躍著落回岸邊,一連排的竹竿分了六角在河流淺水處牢牢釘入石塊,掛衣服的,寬衣著衣時落腳的俱已完備。四女見了吳征奔來又是齊聲歡呼,紛紛躍上竹竿讓吳征把帳篷丟上來。

七手八腳支好四頂帳篷防人窺視,吳征抽著冷氣道:「我去遠處放風不許人過來。」這四女呆在一起沐浴哪里還需要親眼所見?那畫面光是想想都熬不住!

盯著吳征一路縱躍去得遠了,祝雅瞳輕舒一口氣,倒不是對吳征不信任,女人家碰到這種事總是防備之心多謝些,又向顧盼吩咐道:「秋季寒涼,還是要運起內功護體,莫要傷了元氣。」

「知道啦!」小姑娘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地躍入帳篷,探出個小腦袋一吐舌頭做個鬼臉道:「人家不等了。」合緊簾子就開始寬衣解帶,片刻就傳來撲騰落水聲。

吳征在外圍繞了一個大圈趕走左近人等,又轉回四女沐浴河段的小山壁上,一陣高飛落在樹梢,踩著幾桿細枝輕若無物,隨著山風搖搖晃晃地居高臨下俯瞰。

軍中的帳篷厚實牢固,若是夜間里頭燃起燭火還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影,現今則遮去了所有視線。左右打量防人靠近,目光也不時停留在帳篷上,山風依稀傳來幾聲女子鶯歌般的笑語,吳征出了會神,輕吐口氣喃喃道:「我想喝你們的洗澡水……」

上游山澗里的溪水在晚秋時節已然冰得刺骨,祝陸冷三女內功深湛不懼寒涼,顧盼就差了些火候,即使提起十成功力也不好抵受。小姑娘動作異常迅速,發力甚猛,攪得平緩的溪水稀里嘩啦作響。

「盼兒,丹田里先要守著,守穩!運轉周天時不要太快,緩著些,比你現下只顧著闖大椎,肩井,神闕,涌泉這樣要好。咱們習武的時候,若是著急忙慌容易事倍功半,一招一式做得到位了才有用。現下也一樣,內力運走,每一處經脈,每一處穴位關竅走得足了,讓全身都熱起來,再著重走四處大穴才成。」隔著帳篷祝雅瞳的聲音傳來,四處帳篷,就以她這一處最為安靜,仿佛篷中美婦已與山澗融為一體。

雖簡單朴實卻內含武道至理,果然顧盼攪動水流聲片刻後就小了許多。陸菲嫣心中感激萬分,暗道顧盼能得祝雅瞳悉心指點,真不知是哪里修來的福分。只可惜門派有別,不能拜師。

經這一言提醒,連陸菲嫣與冷月玦都頗有受益。陸菲嫣處幾與祝雅瞳處相同,冷月玦處也只是偶有幾聲輕響。

今日一時閑暇愜意,下一回不知要到什么時候。四女雖將身子洗得潔凈噴香都舍不得起來,不多時顧盼略有害羞的巧笑聲又起:「嘻嘻,真抵不住了,太冷……」

「你的功力差不多啦,還想多泡會兒,到你娘親那里去。」祝雅瞳暗挫銀牙。小乖乖想著母女雙收,對女子而言自然又羞又惱,可愛子之心下一有機會就毫不猶疑地順勢推了一把。

顧盼潛入水中藕臂一撥,一雙長腿有力地連蹬,繞過帳篷在水中的空隙在陸菲嫣處鑽出頭來。只見母親雙頰緋紅呼吸急促,居然十分窘迫,心中大疑問道:「娘不舒服么?」

祝雅瞳與冷月玦早料到這一幕,提前捂好了嘴憋著氣沒笑出聲來。陸菲嫣羞怯不堪,慌慌張張地搖頭道:「沒有沒有,娘的……功法就這樣。」

「也對。」幼時沒少見陸菲嫣這般模樣,顧盼鑽入母親懷里愜意地呻吟一聲:「還是娘這里舒服!」

顧盼發育又早又好,不僅身材高挑,身段也是曲線玲瓏。陸菲嫣不自覺地如幼時一樣一臂環頸,一臂摟腰半橫著將她摟在懷里。可被女兒一頭埋在胸前,濕漉漉的發絲撩撥著乳膚嫩肌與峰頂莓尖,小腹還被女兒的兩團飽滿壓實,陸菲嫣一時手足無措不敢動彈。

此情此景,怎能不想起吳征母女共侍一夫的願望?陸菲嫣幾乎失神!事情總是如此,即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備,即使早已心甘情願地接受,尚未撞見時總是想得美好而坦然,可真碰上了才知想象終究只是想象,活生生地發生時該慌張的還是要慌張。陸菲嫣不由大是羞惱暗道:「祝家主就是愛使壞。」

安靜地呆了片刻,顧盼忽然掙脫母親懷抱,臉頰處也飛起兩片紅霞,吐了吐舌頭道:「娘的身材真好!」年齡漸增,情愫漸長,雖是小時習慣了的動作,雖是再親近熟悉不過的母親,顧盼也覺得頗有異樣。

「盼兒以後一定比娘漂亮得多。」女兒的身段在眼前曲線畢露,玲瓏有致且充滿了青春活力,一身肌膚光滑又緊實。胸前兩顆被水流沖刷時盈盈飄盪的美乳豐滿又挺翹,尤其峰頂兩顆鮮潤莓珠色澤櫻粉,其形如柱若鮮貝之牙,兩片小小的乳暈像國手大師以小毫沾了淡色,繞著貝牙輕輕細細地點勾一圈,若隱若現,十分可人。緊閉的兩條長腿深處,小片卷曲的絨毛覆蓋著飽滿的花唇,豐臀更是圓若滿月,雖還不十分挺翹,可隨著年歲漸長,已可猜到將又圓又隆,勾人魂魄。

「才沒有,娘和祝家主是最漂亮的!」顧盼貼在陸菲嫣背後,雙臂從肋下穿過抱緊小腹,感受著母親的溫暖,從肩頭往下看去,只覺母親的雙乳碩大美觀,在水中仿佛浮了起來。

「到底是我漂亮些,還是你母親漂亮些?」祝雅瞳噗嗤一笑,打趣問道。

「漂亮這種事,和文無第一一樣的,非要比的話見仁見智,人家就覺得你們一樣漂亮,誰敢不服氣。」小姑娘振振有詞回答得理直氣壯。

「哈哈,盼兒嘴真甜。」祝雅瞳忍不住又笑。

「我也這么覺得。」冷月玦始終不發一言,此時才幽幽道。

「好啦,不要再說好聽的話兒了。」祝雅瞳睜開雙目面色轉冷,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道:「時辰差不多,我們該走了。」祝雅瞳依然優雅地說著,可語氣分明有些許刻意隱忍的不快。

陸菲嫣秀眉一蹙,她當然不認為祝雅瞳會因為美貌未分出個高低而不快。隨著接觸越加頻繁了解漸多,祝雅瞳這種忽然出現的情緒變化也瞞不過陸菲嫣。也正是此時,陸菲嫣第一次覺得這名了不起的女子心中也有柔情萬千。「外剛內柔……和自己有許多不同的地方。」陸菲嫣不自覺地莫名冒出這個念頭來。

踏在架空的竹竿上換好衣衫扯開帳篷,四女依次現身。吳征遠遠望見陸菲嫣與顧盼母女還一同出來,倒抽了口冷氣暗念幾句:「盼兒還小,莫做禽獸!」把上頭的熱血趕了回去才飛躍來到山澗邊。美人新浴正如芙蓉出水,吳征大喇喇地左右貪看不已,一副真小人的模樣。

「走吧。」祝雅瞳羨慕地看著陸菲嫣與顧盼,又柔情萬分地望了吳征一眼,率先轉身離去,惹得吳征摸不著頭腦,是警告自己對她們母女倆都要更加疼愛還是什么意思?

暗香零落章法散亂,像一群蛇鼠一樣竄來竄去,但是人數多,武功高,來去如風,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為征剿憑空增加許多難度。幾番激戰下來吃了虧,賊黨氣焰被打了下去,可也學得乖了。放風的,哨探的,掠奪的,打硬仗拼命的分列組成。探查到大批軍隊結陣而來帶著細軟就跑,發現小規模的就嘗試攻擊,原有的基業通通放棄不要,能帶的帶走,不能帶的全數燒毀。八校尉手下的精兵出陣與賊黨多番交手,越打越難,不時還得追著賊黨的屁股疲於奔命。

分兵善後被劫掠的村鎮,還有些重要的道路,據點,關卡要守御。大秦境內的賊黨不僅遠比昔年燕國境內的要多,剿滅起來也復雜了不知多少。

官軍們正當艱難的時候,江湖人士不知是得到了某種授意,還是終於意識到不能再等待朝中的決斷,同時群起終於將局勢再度逆轉。有了這些武林人士自發地加入,不僅各地的防御力量得到巨大的加強,連追剿賊黨的效率也大大增加。

半月之後,賊黨逐步授首乃至漸漸地銷聲匿跡……

一場剿賊戰事前前後後耗時近兩月,大秦國庫里原本不充盈的糧草又耗去了大半,不過也收入頗豐。賊黨庫藏的金銀珠寶堪稱巨量,前朝遺留下的巨資讓秦皇背地里喜笑顏開,忙頒下旨意繼續追剿賊黨巢穴,一個都不許放過。在此期間,燕國使臣中書侍郎薛文傑也已抵達成都,正式覲見了秦皇。

薛文傑覲見時態度曖昧,當眾鋪陳了許多賊黨罪名,並詳細分析了前朝遺黨的禍害之大。這些本就是秦皇想要的,借著大秦國如火如荼地剿滅賊黨風潮,再借由薛文傑之口宣之於眾,之後大秦朝堂加上一把火,民情便能沸騰——誰願意相對安穩的生活又陷入動亂?前朝,都滅了兩百年了,關當朝的百姓官員屁事?

可一個四品的官員,雖是執掌掌管機要的中書省要員,對涉及前朝遺黨的重大關鍵而言還是不夠看的。薛文傑在通傳燕皇旨意時又趾高氣昂,隱隱然有號令秦國的意思,在朝堂之上就激起公憤,惹來一陣嘲諷。不過這位薛文傑人如其名,本就是當世大才,居然演了一出舌戰群雄且不落下風。

威風抖到了大秦朝堂上,秦皇倒也大氣得很,微微一笑道:「朕知道了,容後再議。」

散了朝之後就把薛文傑給晾在了驛館里足有半月,再也沒召見過。

吳征等人回程的路上聽說了此事,不由哂笑一聲:「不會吧?八校尉齊出殺得賊黨七零八落,斬首兩千余人,就憑這一份戰績也能說得薛文傑啞口無言,居然辯不過?這人莫非專職耍嘴皮子的這么厲害?」

「唔,那倒不是,薛文傑很有幾分才干,還博古通今。這一回是有備而來,秦國官員辯不過也不奇怪。」祝雅瞳上上下下打量著吳征,揶揄笑道:「你又有事情要做了。」

「什么?不會吧。」吳征叫苦不迭,這一輪征戰馬不停蹄,身上著實困乏。祝雅瞳言出有理,一想自己的「才名在外」,十有八九接待應付薛文傑的事情要落到自己頭上。

「定是如此,也只能是你!」

三國會盟包含的意味重大。不僅把剿滅暗香零落列為頭等要事,彼此之間的征戰暫停,但對付賊黨也有互相較勁,爭取天下人心所向的一絲在里面。燕國使臣一來就唱高調不是目中無人的囂張,吃飽了撐的想找死來抖威風。祝雅瞳在秦國發現了賊首,大秦有主場之利,以燕皇的強勢,從一開始就不願落人後。至於周旋兩國的准備早已備下了,祝雅瞳已奉了燕皇旨意一力促成此事。

反過來對於大秦也一樣,這件事秦皇與燕皇之間似乎有一種極端的默契,都認為會盟必須要做,否則第一天秦皇就會將薛文傑亂棍打出成都城。爭斗既起,目的又一致,秦皇也需要一個能夠調和多方的人手,祝雅瞳是當然之選。秦皇不會去求祝雅瞳,那么大秦國上下最適合的,自然是與祝雅瞳過從甚密的吳征。

「各自剿滅得一干二凈,至多在國境邊界加派人手以防賊黨流竄。偏要搞什么會盟,哼哼。」祝雅瞳依然對會盟一事不以為然。可她並不能左右兩位帝王的想法,剿滅暗香零落對她也有絕大的好處和意義,既然兩位天子都吃飽了撐的要借這件事充面子,她也只能依言照辦。

「我也搞不明白。」吳征搖了搖頭,對應付薛文傑一事頗為頭疼。可成都城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拖延不回京要誤了大事,只能輪休換防的軍伍星夜趕回成都城。

尚書令蔣安和要的兩幅畫作已送到,與蔣大人一晤不能稍待。早日把錦蘭庄拿在手里勘破暗香零落的秘密,才能在這一波詭異的大潮里占據先機。今後是順勢而為,還是暗中做手腳也有最大的依仗。

聽祝吳二人對答,最樂的就是冷月玦。念及離開長安之前在皇宮里戰戰兢兢渾身不適,來了成都後宣旨時祝雅瞳卻輕松自在。當時還覺義母實在太過不敬,膽大妄為,十分擔心今後會鬧出什么麻煩來。如今經歷了許多事情,再看此事已覺平常甚至是理所當然,其中心境的變化妙不可言,仿佛重重枷鎖被掙脫的暢快。

…………………………………………………………………………

入夜的成都靜謐如常,燒遍川中的剿匪之火並未影響到這座繁華都市。經歷過燕國死士暗殺與韓歸雁遇襲兩件事後,成都城加強的治安一向好得很。日子過下來,成都城的民眾也已習慣了這一切。

喧鬧的吳府近來安靜了許多。

主人外出,客人中的首領也不在,留在府中的客人大門不邁,除了林瑞晨偶爾過來照料打點一二,連府門都緊閉著,深夜時分更是燈火全無。

燒火的老李夜間多飲了兩杯——自從那位天仙般的祝夫人入住吳府之後,美酒就沒斷過。家中主人也大氣,只消做好了手中的活計,每日都能去賬房領一小壺美酒做賞。

老李好酒,更好美酒,近日來將賞賜的美酒全數積攢起來。今日府上事少,晚飯後將美酒飲盡,快慰之間就此大醉。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起身,酒醒了大半,才揉著睡眼起身小解。

茅房在居舍不遠,暗夜的天空濃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老李懶得掌燈火,摸著黑前行,忽然眼角處似有什么東西一晃而過。老李茫然抬頭,又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自己嚇自己……」

趴在牆角的人影全身黑衣,臉上帶著一只淫邪鬼面。老李的自言自語讓他聽得真切,不由心中也暗暗一哂:「是在自己嚇自己了。」

祝雅瞳不在成都,憂無患才敢趁著夜偷入吳府。可這一處府邸已成了祝家在成都城的中樞之地,即使是憂無患也不敢絲毫大意。他甚至不敢帶人,而是吩咐浮流雲在遠處接應。這一路摸進來也是小心翼翼,提起了十成功力不說,更是潛伏了許久看明白下一落腳點,側耳幾番傾聽確信無人埋伏才以絕頂的修為悄無聲息地前進。

老李醒來他就聽見了動靜,唯恐這位仆從裝扮的人物深藏不露,擲出片草葉試探後才繼續向前摸去。

吳府後院美人眾多鶯鶯燕燕被立為禁地,非主人召喚不得擅入。成都城里流言紛紛傳成了龍潭虎穴之所,也免不了無形浪子說起猥褻的玩笑。憂無患從仆從聚集較為松散的前門入府向後院摸去,正是上上之選。

沿途干脆利落地躲過了四處暗樁,貼在後院牆角半晌,憂無患才探明防得嚴絲合縫的幾處暗樁所在。

兩處在院內花叢中,三處在樹頂,還有兩處在小樓。七個暗哨彼此呼應,全無死角,一處動則處處動。比起前院的防護果然嚴密了不知多少倍。

「祝雅瞳,當真了不起。」憂無患暗贊一聲抬頭望天。

濃雲密布卻不起風,深秋的日子里少有降雨。估算好時間,憂無患選定最是黑暗的角落將身體一貼院牆,身子奇一側異地緩緩浮了起來。

若是能近距離細看,才能見他背後的肌肉仿佛吸在了牆上,每一塊都律動著,抓住光滑的牆面向上慢慢游移。在漆黑如墨的黑夜里任你目光如炬,也休想發現這里還有一個人,正以極慢但穩定的速度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