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喜悅於心·共剪紅燭(1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11659 字 2021-01-02

盛國的新吳府里人丁少了,朋友伙伴少了,唯獨女眷不曾少。

鶯鶯燕燕多了,女兒家的煩擾事也便多了起來。

瞿羽湘正式搬入了吳府,在韓歸雁的院落旁住了下來。

最東面則是林錦兒獨居的小院,邊上就挨著陸菲嫣,師姐妹倆時常相伴,吳征也免於擔憂。

這兩位是親近的女子,其餘生份的如欒采晴,柔惜雪。

一位畢竟還有血緣之親,一路上也安分守己,另一位則看冷月玦與倪妙筠的面子,吳征也給她們兩位安排了單獨的院子。

在陸菲嫣的要求下,顧盼與她住在了一起,吳征聞言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顧盼在涼州之時已察覺吳陸之間偷偷摸摸的情感,來到異國他鄉更是惆悵。

她雖與顧不凡感情不深,終究是親生父親,道道變故之下,陸菲嫣豈能放心寶貝女兒?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幸虧祝雅瞳長袖善舞,諸般煩心的家事均有妥善安排,慢慢的循序漸進,一切煩心事也會過去,吳府終將和從前一樣溫馨起來。

今日這不玉蘢煙剛與韓鐵衣姐弟相認,又拜了韓克軍為義父,吳府閉了府門,一家人好生熱鬧了一番。

如吳征,韓歸雁,韓鐵衣等終日忙得不可開交的主外事之人,今日也難得拋下雜事,閑情逸致一回。

晚膳之後酒足飯飽,供女眷們散心的後園里晨間剛安好了秋千,祝雅瞳玉臂一擺,招呼一家人齊去嬉戲。

顧盼原本興致缺缺,被祝雅瞳鼓勵與警告意味均重地一瞪眼,也不敢違抗,低著頭乖乖地跟在陸菲嫣身旁。

六架秋千呈六角形方位排列,結實粗大的鐵鏈也用棉布內卷,細紗包裹。

本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子玩耍之物,放在吳府上時同樣大受歡迎。

顧盼先前想躲,玩了一會兒開懷起來,與陸菲嫣一同坐著一家躥高滑低,玩得笑聲似銀鈴。

吳征大喇喇地坐在涼亭里,左邊看看,右邊瞄瞄。

只覺諸女個個靚麗難言,竟是哪一個都想多看兩眼,哪一個又舍不得漏了片刻。

一邊感嘆僅有一副眼珠子看不過來,一邊又感嘆吳府上下一個不少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里在月夜的晚風里裙裾紛飛,閉月羞花的女子們,任是少了哪一個,吳征都不知要如何面對……

「看你還是心事重重,莫非這里的美人兒還不夠多?不夠飽你的眼福麽?」

祝雅瞳偷了個空兒來到涼亭,坐在吳征身邊道:「還是她們說話與歡笑不夠好聽,打動不了你?」

「娘。」吳征咧嘴一笑,挪開了些讓祝雅瞳與他並肩坐下道:「看不過來啦,原本該和大家一起同樂,可惜顧忌太多,只能在一旁看看。」

話中有話,不僅僅是說陸菲嫣與顧盼,也讓祝雅瞳臉上一紅,忙迅疾收斂心神,優雅又庄重地端坐著道:「盼兒的事情,娘自有主張,你不必太過擔心。」

自打從山谷里脫險之後,兩人再未有過親昵,像一對尋常的母子。

現下祝雅瞳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吳征心中暗笑,又有些無力地搖著頭道:「娘,你不夠了解盼兒。她與菲菲一樣是外柔內剛,倔強得很。現在這個年紀又最是叛逆,想要光憑言語讓她定下心來,這一回是難上加難了……」

「白雲蒼狗,變幻無常。原本若沒這些事,安安穩穩地直到盼兒長大,讓她也好接受些。」

祝雅瞳拍了拍吳征的背脊,吐了吐舌頭,扁著嘴,將聲線壓得幾不可聞道:「不想碰見那麽多事,許多東西都被擠到了一塊兒,不急都不成啦。」

「呵~~」

吳征吐了口長氣,露齒笑道:「孩兒還真沒碰見那麽多事壓在肩頭過,連喘息片刻的時機都沒有。若不是娘賢慧能干,真要忙不過來。」

「不都是娘的功勞,這些內府雜事,娘並不擅長。」

祝雅瞳一揮衣袖意指陸菲嫣,道:「許多事都是菲菲拿的主意,娘只不過按她說的辦。她出身好,心也細,做起這些閑雜事情來一絲不苟,丁點也不嫌煩,她是真的為吳府著想。」

吳征隨著祝雅瞳的比劃,也將目光投向陸菲嫣。

從前吳征無論離得多遠,只要注視著她,立時就有感應。

今夜美婦目不斜視,看上去一心都在玩樂嬉鬧上面。

只是以吳征現下的目力,陸菲嫣右側脖頸的肌膚一片泛紅又豈能瞞得過?

「那也沒辦法咯,當年我可是親口應承了菲菲。盼兒沒了爹爹,若是再讓母女倆心有芥蒂,菲菲是決計不肯的。」

吳征苦笑道:「之前總有些躲躲閃閃。一直到從山谷中脫困看見盼兒,還覺得不讓她知曉,是顧及她的情感,免得她年歲尚幼就受到傷害。現在想來,只不過是想為自己免去些麻煩,真真的自私而已。我真的大錯特錯了……」

「盼兒待你也是真心的好。」

說起顧盼,祝雅瞳也斂了笑容,鄭重道:「從前你說的話,她連一筆一畫都深信不疑。今後恐怕難了……你補償得再多,就算讓她回心轉意,也回不到從前……」

少女情懷總是詩,簡單得純粹。

可惜吳征親手破碎了少女的美夢,此刻看她依然笑得甜甜的,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像她的名字一樣左顧右盼,引滿院生輝,一如從前。

所不同的是,時常梳成兩條油光水滑大辮子的長發,近來大都是簡單地披散,偶爾還綰起之後以一根玉釵束好。

仍顯稚嫩的容顏上有了些許成熟之外,更多的則是難以掩飾的心事重重。

「該當提早安排的,不僅是這一件,旁的事也一樣。」

既已成現實,便當早一日解決個中矛盾才是。

吳征說的不僅是陸菲嫣與顧盼母女,當然還有祝雅瞳!祝雅瞳看著現下已不求更多,甚至重返人世之後,似乎重又勾起了倫常之禁,與吳征保持些許距離。

可在谷底的定情與承諾沒有不算的道理,親近時的甜美滋味也是難以忘懷。

這種又是害怕,又是渴望回味的情感截然相反,卻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讓人心中像橫了一根小刺,刺尖扎在心房上微微疼痛,可喚起的刺激之感令人渾身一下又一下地顫栗,不忍停止。

「呸,你心里打的什麽壞主意,娘會不知道?」

祝雅瞳又嗔又怒,恨恨地在吳征額頭一指以掩飾嬌羞,又嘻嘻笑道:「難的事一時急不來,這里有件翻掌可得的簡單事,今夜小乖乖就去辦了吧?」

吳征略窘,他心中實也有意,只是擔心多事之秋里,或惹來閑話。

這一家人現下最重要的便是心能聚在一起,若有什麽爭寵的齟齬,裂痕只怕會不斷地擴大,終至無法收場。

「你不必擔憂,家中人人曉得事理,也都很關心你。玦兒近來都陪著她師父,可也沒少了花心思在你身上。晚膳時月玦還悄悄來問,說近來大家都有諸多不便,若有個人兒陪伴是好事。你近日來辛勞太過,嘻嘻,娘看她幼時在青樓學了多年,又入皇宮為妃,伺候人的本事想必樣樣精通,正好消疲解乏。」

祝雅瞳咬著唇瓣,明明只要愛子看上的女子,她向來恨不得五花大綁了回來,此時心頭卻又明明有些酸意:「韓老時日無多,若能早見家人歸宿,也好讓他放心。」

吳征心中一跳。

韓克軍原本年事已高,在涼州統兵殫精竭慮,雖身無大病,實已油盡燈枯。

他認了玉蘢煙做義女,確實不宜拖延。

玉蘢煙獨居冷宮一向清苦,居於吳府若無名分,豈非又是一處冷宮?一念貫通,不免想起天澤宮里的妃子凄艷無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早就想好好欺負一番,再疼愛一番。

綺意一起,不由心頭大動。

院子里玉蘢煙坐於秋千之上,雙腿合攏,笑意由心。

舒張的雙眉,展放的面容不見冷宮中蹙眉抿嘴的愁苦。

但吳征知道,這位嬌弱的美婦人只需稍加手段,又會是不堪承受的模樣。

那具橫盛於自己腿上的玉體,腿心分開,花汁橫流之時的弱不勝衣,不就是艷蓋後宮的絕世凄艷麽?吳征旁觀多時。

諸女未曾冷落玉蘢煙,她也很落力地想要融入,始終保持者微笑,可仍多多少少有些畏縮,不太敢主動與人搭話。

其間幾次玉蘢煙忍不住扭頭時正與吳征目光對視,都逃也似地轉了回去。

心有所思,一來有吳征始終在旁,她安定許多,二來怕也已預料到會發生些什麽,心慌意亂。

「咱們家里人從頭至今連個儀式都沒,總是欠了她們的。」

「去吧,待明媒正娶之時,再一一補辦就是了。」

祝雅瞳推了推吳征的肩膀道:「明早莫要起得太晚,娘約上韓老等你們倆前來拜見,咱們家不介意,禮數上卻不能再無視韓家。」

「是。」

吳征應承了明早的事情,又搖頭道:「孩兒約了鐵衣大哥還有些事情,這就悄悄地先去辦妥,莫要掃她們的興致。娘幫忙拿給玉姐姐。」

唰唰幾筆,當是一行小詩。

吳征料得祝雅瞳不好意思探頭探腦,定是心癢難搔,索性也不折迭,讓她看個夠。

臨離去之前見瞿羽湘瑟縮在韓歸雁身邊,不敢與人太過親近,眼眸卻忍不住左右亂瞟,吳征笑著搖搖頭。

誰能想得到這個家里,現下呆的最是舒心會是她呢?月夜漸靜。

一場突如其來的豪雨打散了小院中嬉戲的佳人,也降下了初夏的暑氣。

玉蘢煙閉上房門,雙腿發軟地倚在門上,似靠著房門的支撐才不至於倒下,又似想堵著房門,誰都莫要進來,特別是他!摸出袖口的小箋,貼肉收藏讓小箋沾上了汗水,玉蘢煙攤開之後借著點燃的燈火目光一掃。

吳征雖未寫詞牌,她久在青樓,唱作詞牌爛熟於胸,立時從格韻里知曉這是一曲頗有曖昧之色的《點絛唇》。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鏟金釵溜。(鏟的原字(雙戈左邊一個刀)貼不上來我擅自更改了)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送給已是婦人年紀的玉蘢煙,卻是一闕少女詞。

那羞見情郎,掩面奔走,又倚門回首的模樣分明是個情潮初動的少女。

偏偏能勾起玉蘢煙滿腹懷春之心,宛若回到碧玉年華。

玉蘢煙一陣心跳悸動,驚慌與緊張讓嬉戲後原本潮濕滑糯的嬌軀又沁出一層汗漿。

她捧著小箋踉踉蹌蹌摔坐在椅子上,手足無措竟然失神……在青樓里時已見慣,也聽慣了許多男女之事。

入宮之後更是陪侍梁興翰,早就不是冰清玉潔的身子,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為何今夜會慌成這般模樣?離開皇宮之後不過短短的時日,曾經珍之重之,甚至甘願犧牲一切,只為留在那里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一切都已慢慢澹忘。

近日來偶爾勾起了點滴回憶,只覺這些歲月都在腦海里模糊,在冷宮中的清苦也已記不清了。

唯獨清晰的,便是吳征每一次到來,說的每一句話,以及每一個動作,神情。

自打遇見他之後,這些便是打發冷宮枯寂時光的唯一,於她而言,比京城里最好的戲台班子唱演最好的戲碼,都要精彩得太多。

在絕望之中的初遇,那個冒冒失失翻過宮牆,被驚得目瞪口呆,又很快冷靜下來的羽林衛。

還有那句怪異的「嗨,你們好。」

一直很想問問他,嗨是什麽意思?聽著像是在打招呼,卻不知是哪里的俚語。

孤苦的冷宮生活一旦被勾起了好奇心,通常很難忍受住。

玉蘢煙自知之所以能忍著不問,全因吳征翻過宮牆的那一刻,自己赤身裸體,處境更是不雅,可稱奇恥大辱。

玉蘢煙獨自於冷宮中胡思亂想之時,常無奈苦笑。

自己能以身陪伴仇敵,完完全全豁了出去,全然不顧羞恥。

被吳征看去不堪一幕,卻成了心中的結。

大恨楊修明,暗惱自己無用,再一想吳征偶爾泛起古怪的笑意,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一刻,更是心頭窘得無比難受,無比難堪。

一念至此,想到今夜已是【在劫難逃】,待吳征把自己剝得白羊兒似得,再沒東西遮得羞處,定然又會想到兩人的初見……窘迫讓玉蘢煙嬌軀一顫,小箋失手掉落,她忙揀了起來,又讀了一遍,再一遍……若沒有吳征,或許自己早在楊修明的欺侮下香消玉殞。

即使撐得過去,多半也要給梁興翰陪葬。

又哪來現下的慵整纖纖手,薄汗透輕衣?在決定下毒,到懸崖勒馬,個中緣由糾纏紛亂,說到最終只不過是一個道理,自己不舍得這座府邸。

玉蘢煙咬著唇起身,下定了決心,慌亂不在。

從前懷著種種目的在皇宮中爭寵,如今只是吳府內宅里的一名女眷。

從前昧著本心討好君王,如今為何不能施展手段去盡心服侍吳府的主人?我不需去爭寵,只是行一名女眷的本分,如此而已!一身潮汗,當沐浴潔凈之後,乾乾凈凈,清清爽爽,可現下還不是時候,玉蘢煙打開了衣櫃。

祝夫人在必要的地方從不吝嗇,衣櫃里儲備頗豐,款式各異,還有不少是趙立春領著玉蘢煙親自在綢緞庄里遴選而得。

玉蘢煙略一思量,取下衣衫時又有些窘迫。

這些衣物當時刻意挑選,可不就是早早為了今夜做好了准備麽?選好了衣衫,又布置起了床幃。

既增情趣,又像個簡單的儀式。

這些原本該男主人花心思,但玉蘢煙做來也毫無怨念,反而芳心可哥,期待之中又嬌羞無限。

期待似與丈夫久別重逢的婦人,滿心歡喜。

嬌羞又似情竇初開的少女,左右難安。

無論怎麽下定了決心,甚至親手布置好了床幃,玉蘢煙依然如此顫顫巍巍,糾結無比。

心弦無法片刻放松之下,即使屋子四角都擺上了冰塊,清涼爽快,這稍一忙活,又是一身香汗淋漓。

看床幃布置得滿意,玉蘢煙才抱起衣衫,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前去沐浴。

拐向後院短短的一段距離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撞見……浴房里的溫水早已備好,甚至還有兩只紅燭,定然是細心的祝夫人吩咐備下的……玉蘢煙揉搓肌膚無比細致,動作又十分快速。

每一分肌膚都反反復復洗得透凈,唯恐有半點污垢與異味,又怕吳征到來等候得太久。

不一時沐浴完畢穿戴完全,就著落地的銅鏡齊身旋轉一周。

大秦皇宮中的玉妃甚少笑容,時常柳眉微蹙,唇角下撇,她的五官極適合這般神情,由此被贊凄艷絕世,也因此艷冠後宮,深得梁興翰疼愛憐惜。

只是玉蘢煙深知這一份凄艷發之於心,身處深宮,由始至終均是凄涼苦楚。

無論萬千寵愛於一身,還是聖恩難再處冷宮。

如今鏡中的美婦新浴出池,容光煥發,眉目含春,嘴帶笑意,比之凄艷的楚楚可憐,連一貫有些蒼白的面色,也暈上了兩抹澹澹的酡紅。

其艷更甚,其麗更增。

玉蘢煙微微一笑,瞬間又被驚慌所取代。

這樣的夜晚,男子通常會很耐心地等待佳人,前提是他知道佳人在做什麽!

更衣也好,沐浴也好,打扮妝容也成,等得越久,越是有滋味。

吳征若是來了,定然會知自己在此沐浴,他會等得饒有興致。

而這樣的夜晚,深諳男人心的佳人也會有意無意地稍作拖延。

將至未至,急切得開始上火,偏又不能發火,更舍不得發火以免空費了良宵。

只需拿捏好了分寸,等待只會變成情趣,越等越是有趣。

【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可你若是太輕易地讓他得到了,他還要不滿意,覺得有負期望。】

老鴇的話還記得分明,她曾經這麽做過且卓有成效。

可是現下她一點都不想讓吳征等待!他若在房中,她只想第一時間飛到他身邊,哪怕只是多訴說兩句溫柔情話。

他若不在房中,她也願暫守空閨,為他等門。

「女人也是賤骨頭,分明知道不成,只要喜歡了便不管不顧。得到了固然歡喜,得不到也願意傻傻地等,即使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也不肯醒過來。」

玉蘢煙輕移蓮步間低聲自言自語,又滿足地嘆息一聲:「幸好他不會騙我。」

吳征果然還沒來。

府上的人大都很忙碌,除了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欒采晴,還有那個沉默寡言,始終低著頭的柔惜雪。

玉蘢煙閉上房門,又抿起了櫻口。

吳征忙碌得不可開交,他雖年輕力壯,又身負高明的武功,連日地忙碌下來也定然疲乏不堪。

府上的女眷也都是大有本事的,一個個都是吳征的絕佳助力,除了自己……沒有武功,也無主事之能,更連姿色在這里也只是差相彷佛,算不得突出。

似乎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他來時盡心服侍,好讓他疲憊的身心在飽嘗溫柔之後復又精神飽滿。

玉蘢煙略覺氣餒,靜坐片刻忽然又有些開懷地羞澀一笑。

既只能做這件事,那就做到最好……只是若要做到最好,豈非又要羞人得緊?吳征來得不早也不晚。

事務尚未做完,時辰差不多時韓鐵衣便一臉怒氣地揮手趕人。

「干嘛呀?事兒沒做完,耽誤了要事你擔當得起麽?」

吳征正襟危坐,平日里沒有架子的人擺出姿態來,居然極具威儀。

臉上的笑意分明又頗為嘲弄,不知打的甚麽鬼主意。

「今日的事,我替你做完。你走,你快些走!」

韓鐵衣這位戰場上鎮定如山的智將,此刻被氣得額頭青筋亂跳,連連擺手像是驅趕蒼蠅,卻死活不肯抬頭看他,只是低喝道:「你再不走,我一定會打你!」

「那我走了,自家親戚,打起來不太好。」

吳征刻意倒退著離去,似乎對韓鐵衣現下的模樣大是得意,末了還哈哈兩聲,才轉身離去。

過了好些時候韓鐵衣才抬起頭來,目光有些空洞,不但沒了沉穩,連從前大力贊成吳征與韓歸雁結成連理也沒了,自言自語道:「一個妹妹就罷了,剛相認的姐姐也要落入毒手,真真氣人。也不知道爹是怎麽忍住不揍這個小子的!不成不成,這小子回頭就要騎到韓家頭上作威作福,八成我的話也聽不進去,我得想個什麽法子才好……到底有什麽法子……這……唉……」

一路歸家,轉入後院,正是亥時過半。

近日來趕著修繕的吳府,從大格局上與從前的吳府類似,前後院之間隔著堵長長的圍牆,僅有一道中門可以出入。

跨過中門,前幾日來去匆匆,不像今日心懷旖旎,頗有閑情雅致,吳征在此不由站著愣了會兒神。

左右兩邊都是家眷們的住所,有些已是漆黑一片,有些則還透著燈火。

吳征一眼便知院內的主人是否已安歇。

冷月玦入睡時最喜黑燈瞎火,暗摸摸的睡得頗香。

陸菲嫣則喜歡在角落里留下一盞油燈,既不刺眼,也留下一分安全感。

尚在修繕的宅子還有多處未能整頓俐落,吳征來回逡巡的目光去頗為溫柔眷戀。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最珍而重之的,而這處新家也是自己給大家的落腳之處。

來之不易,守之更不易。

只是這一回,絕不會再自手中被人奪走!左轉,向前,步伐聲不輕不重,看看小院就在眼前,吳征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微笑。

玉蘢煙在府上頗有些戰戰兢兢,畏手畏腳,除了逃避久在冷宮的自卑之外,也擔憂惹了麻煩,便是給吳征惹了麻煩。

正是這份顧忌,讓她今日硬生生止了下毒之念。

由此,也足見她對自己的重視發自心底。

這才是吳府里的女眷。

今夜自己會來,這位姐姐就算千肯萬肯,多半還有逃避之心,瑟縮之意。

她就是這樣,總是十分矛盾,事到臨頭躲不得,只得把眼睛一閉,咬牙硬挺著過去。

絕色的美婦生就了一副任人欺負的性子,實在可愛極了。

吳征不由食指大動,說來兩人見面雖不多,相識卻已久,互為有意也已許久。

遷延至今固有天不遂人願的造化弄人,今將成好事也有終不負有心人的圓滿。

吱呀兩聲,又是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地到了房門口,玉蘢煙的心跳陡然急促起來。

她等待已久,不是從來了吳府,而是在冷宮孤寂之時,便不時幻想吳征的宅子是何等模樣,自己若是來了,又將如何如何。

可果然如吳征所料,事到臨頭仍難免逃避之心。

玉蘢煙幾乎想逃,卻發覺手足發軟,一時站不起來。

「玉姐姐,開門。」

磁性的男音與叩響門扉聲傳來。

房門分明未鎖,輕輕一推便可打開,吳征定然是知曉的,他偏偏不肯,偏偏要自己去開門。

他定是故意的!玉蘢煙咬了咬銀牙,忽覺十分委屈,卻不敢不從,又不願不從。

強行撐著站起,撫平了衣角,玉蘢煙咬著唇向門口走去。

腳步沉重而緩慢,好一會兒才挨至門前。

隔著一道房門,房外的月光照出高大的男子,而房內的燭火則照出婀娜的女子。

兩道人影一同打在房門薄薄的門紙上,交迭在一起。

「你來了……」

玉蘢煙剛剛平緩的心跳又再加速。

在天澤宮時,每一回吳征前來都是大喇喇地闖宮而入,她則是吃了一驚之後滿腹欣喜。

天澤宮不設防,在皇宮里,心湖更如一潭死水,即使吳征到來也只是短暫地激起一片漣猗。

很快,他便不得不離去,天澤宮的一切都不會有改變,更不會有自己期待的改變。

吳府卻不一樣,他來了,和從前完全不同,今後也會完全不同。

「來了……」

吳征也心有所感,被觸動胸中柔情,今後,再也不同了。

吱呀,房門打開,玉蘢煙俏生生地立在月光影里。

只見她一頭蓬松的青絲左右分散著披下,發梢向上卷起,略像吳征前世的波浪卷發。

不僅大襯她成熟的風韻,也增了些許俏皮。

大眼睛只是平實地望著,卻碾碎了射入的月光,明亮如清溪。

眼眸微微轉動之時,又忽閃著羞意與迷茫。

這不是一雙時時刻刻都會說話的眼睛,並非她刻意地掩飾,不讓你看透她在想什麽,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這樣的眼神,只會告訴你,你想要什麽?我聽你的便是了!只這一下眼神,便讓她成熟的嬌軀里揉入了少女的純真。

使得她圓潤的鼻翼微微張合,瑩亮飽滿的唇珠時時抿起,內心里每一下不知所措反映在面龐上時,都讓她可憐又可愛得打動人心。

玉蘢煙被吳征熱辣辣的眼神逼視著,漸漸失了鎮定,覺得無地自容,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她嚶嚀一聲脫了氣力軟倒,正在栽在吳征的懷里。

絕色美婦抱個滿懷,吳征直至現下才知軟玉溫香的滋味。

不是說從前親熱的女子不好,而是她們個個身負武功,饒是膚質再怎麽細嫩,肌理間蘊含的力量無可躲藏。

那些充滿了彈性的滋味固然令人流連忘返,懷中弱女子的豐腴綿軟,似水溫柔也別有一番絕佳風味。

玉蘢煙跌下來的動作如此不著痕跡,倒在吳征懷中也是綿軟無力。

可自然而然間,她的螓首上抬,無辜的目光里滿懷歉意。

吳征不能抵抗,幾乎在立時就原諒了她的【無用】,不需任何理由。

就像一個高明的說客,只憑藉紅口白牙,就讓你答應了所有的條件。

何況她並不是僅憑一個眼神。

她軟綿無力的嬌軀偎依在吳征懷里,撲騰騰劇烈跳動的心房告知你,她是真的無力支撐。

心房震顫著,經由溫綿細軟,緊貼著吳征的豐滿乳肉傳遞過來。

讓你一邊感受她的不安,一邊又享用她嬌軀的美妙與溫柔。

更妙的是,震顫的美乳似在胸膛前按摩,彷佛你在心疼她的同時,她也覺欣慰,並及時給予最銷魂的回饋。

這是一位天生的尤物,她的嬌弱與陸菲嫣的百媚橫生截然不同,卻仍是尤物。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勾引你步入沉湎的深淵,每一個眼神,都在撩撥你的心弦。

家中頗多如花美眷,吳征依然無法自持。

他左臂環在玉蘢煙腋下,將兩只豪乳一同緊緊地擠在胸膛上。

右臂則托舉著挺翹豐臀將玉蘢煙抱起。

男子粗重的呼吸噴在脖頸,玉蘢煙嬌軀酥麻,連聲音也一同酥了,低聲又急促的淺淺呻吟在吳征耳邊動人心魄地繚繞。

而她已全然沒了骨頭,失去了所有氣力的嬌軀,卻合著褲襠讓吳征挺立的肉棒准確地擠進兩腿之間,雙腿一並!美婦的腿根柔軟又豐腴,吳征本感下身已脹得發疼,肉棒被兩邊的軟肉一夾,立時舒暢了許多。

她故意的!不對,不算刻意,但也絕對不是在身嬌骨酥的時候,便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會,她自然流露的眼神,還有與你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動作,都是她想要的!吳征在這一刻,異常荒謬地同情與佩服起梁興翰來。

是怎樣的大毅力,才能把她貶去冷宮,從此再不看上一眼?至少吳征自問絕對無法做到。

成雙紅燭分立桌面兩側點燃,屋內的人兒卻已似膠在了一起,連人影都糊成一團。

「我看看你。」

吳征將玉蘢煙放在腿間對坐,瞪大了眼睛,撥開她額頭的發絲,目光游移著道:「現下不用戰戰兢兢,沒人會來打擾咱們了。」

「嗯。」

玉蘢煙眼簾稍垂,只是偶爾才以目光與吳征相碰,也是一觸即走,悄聲道:「你要使壞的時候,也沒見戰戰兢兢。」

幾回將她抱在懷里,還借機親吻過一回,甚至還有蠻不講理將她生生弄泄了一回。

每一樣都是珍貴又旖旎的美好回憶。

吳征莞爾一笑,湊近玉蘢煙面龐前道:「一個絕色美人擺在面前,直到今天都還不屬於我,難道還不是戰戰兢兢?」

不知是害怕,還是吳征的呼吸太過火熱幾乎將她炙傷,玉蘢煙面色漲得緋紅,脖頸也縮了一縮,目光不知往何處安放。

「我從來都只怕害了你。」

沒說一個肯字,話外卻是千肯萬肯,早早的就肯。

「像今日一樣?」

直到此時此刻,吳征才能舒開這一口氣。

玉蘢煙若是不阻止韓克軍喝下毒湯,吳征還是會讓她知曉前因後緣,只是她決計沒有留在吳府的理由。

玉蘢煙這才不敢再躲,抬起頭來與吳征對視,寒星般的眼眸幾有千言萬語,良久才以雙手捧著吳征的臉頰道:「在我心中,早把你當做自己的夫君。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就喜歡這個新家。從前在皇宮里,沒有人幫我,我只能憑一己之力,最終被貶去了冷宮,什麽都沒做成。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該不該告訴你,你一直都幫著我,疼著我,但是這件事不一樣,我怕你左右為難,更怕我們之間有了隔閡。其實……我到現下也不明白當時為什麽阻止了爹爹。只能說鬼使神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終究屬於這里,屬於夫君。」

「老天注定的,最大!」

吳征恨不得立刻來一場祭天大典,好好感謝老天爺的這一場功德。

「可是夫君為何要瞞著我?瞞得人家好苦。」

玉蘢煙凄凄怨怨,目蘊水光,委屈無比。

「是故意瞞著的。」

吳征也十分歉然,道:「從前幾回勸姐姐離開皇宮,姐姐總是拒絕,連緣由也不肯說。原看姐姐連生死都置之度外,這一回卻走得爽快,我便猜測姐姐不是怕要給梁興翰陪葬,而是梁興翰死了,皇宮里已無有可留戀之事。姐姐精通制毒,當年梁興翰幾次病重都脫不了干系。從前留在皇宮自然不是貪圖榮華富貴,多半是和梁興翰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救出姐姐時,我幾次提起韓老,姐姐都十分異樣。我猜來猜去,姐姐多半是肖家的子孫。向韓老一問,才確信無疑。我們不是非要瞞著,讓姐姐受這一場罪。而是姐姐在皇宮吃了多年的苦,難免疑神疑鬼,更怕姐姐想不通,就此有了心結,那就再也化解不開了。」

「所以……所以……祝……祝夫人這些天才待我分外細心,便是要我自己能想明白孰輕孰重,也試試我的本心?」

「姐姐見諒。也是想讓姐姐知道,吳府上下有事便明著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許想著一個人承擔!」

「被貶的妃子大都瘋了,我在天澤宮多年,瘋了也不奇怪……如今說起來,還要感謝這份血仇我才堅持至今未曾失智,也是肖家列祖列宗護佑了……」

玉蘢煙下撇著嘴角,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聲來,委屈到極點,可憐到極點道:「我不怪夫君……」

不怪,但是十分幽怨,總之就是你們沒有欺凌我,可是欺負我,這一回還欺負得狠了。

吳征的心幾乎都要化去,將玉蘢煙抱得更緊,輕拍後背撫慰道:「今後再也沒這些桎梏與阻礙,姐姐也是吳府的女主人,便再也不會了……」

正唯恐玉蘢煙傷心哭泣,卻聽她幽幽道:「可是姐姐什麽都不會,只懂得怎麽服侍夫君,夫君請起身。」

吳征頭皮發麻,一個美婦人什麽都不會,只懂得伺候男人?這要怎麽得了?

怎麽忍受?他依言起身,與玉蘢煙攜手走向床沿。

床頭的小桌除了兩根代表了洞房的紅燭之外,還有兩小杯酒,而四根長長的紅繩繞著軟床的床柱扎了起來。

看上去頗像吳征前世的拳擊台四周扎著的圍繩。

「府中不宜舉辦大喜事,妾身也無所求。只是關起門來,略備些物事算是小小禮節,夫君莫怪。」

玉蘢煙舉起酒杯道:「夫君亦不宜多飲,只此一杯。」

「正是如此,姐姐考慮得周全。」

吳征接過酒杯,見玉蘢煙鄭重,情知她無比重視這些簡略的禮節,不敢怠慢,手臂彎成弧形,只等庄重的交杯之禮。

玉蘢煙卻不與他手臂回環相勾,而是將自家杯中酒送到吳征嘴邊道:「夫君飲此杯。」

頓了頓,怕吳征不解其意,聲如蚊吶道:「夫妻共結連理,交杯豈及個中情意?飲定情酒當更加親密才是。」

吳征瞬間明了。

從敲門開始,每一步都盡顯玉蘢煙的心思。

似乎暢想了無數次,只為這一天,才能這般步步心機,又步步勾魂。

吳征以口含杯,同時將手中杯送到玉蘢煙唇前。

兩人齊將水酒吸進口中含住,又緊緊相擁。

玉蘢煙抬起螓首,微噘紅唇,又嬌羞無限地閉上眼眸。

似在等待一場庄嚴的永結同心之禮,又像無助地承受男子即將來臨的侵犯。

口唇相接,酒液融合著分別喂入兩人口中。

夫妻之間最忌不平,玉蘢煙似是入口多了些,香舌輕吐,反送了過去。

然而這一回又送得太多,吳征捉住她的香舌不放,痴纏之間迎來送往,早已分不清誰多誰少。

此時此刻,品嘗各自的滋味也更加重要,美酒雖好,誰又顧得上?良久唇分之時,玉蘢煙已面如傅粉,嬌喘吁吁,目光迷離著道:「請夫君上床。」

玉蘢煙撐開上下兩根紅繩,吳征身手敏捷又心情急迫,忙橫身一滾。

見玉蘢煙仍慢條斯理地脫去鞋襪,急得連連深長呼吸,才能略微平抑欲火。

玉蘢煙又褪去外罩的長衫,露出里襯的抹胸來。

她胸乳隆碩,紫色的抹胸哪能遮掩嚴實?從上端剪裁成彎弧的衣料邊緣,足有一半的雪肉暴露於外。

傲挺的胸乳,更將抹胸高高拱起,呼之欲出。

她制止了吳征的幫忙,以眼神示意愛郎坐好,似全身心地投入到成他人婦,正服侍夫君之職上。

但見玉蘢煙將上方的兩條紅繩舉高,一條腿先跨過下方的紅繩搭在床沿,這才折腰下榻,上身平齊於地面,腰肢一擰抹上床來。

吳征呼吸一窒。

高聳的豪乳隨著玉蘢煙的身姿懸垂而落,微微甩盪。

原本便已呼之欲出,這一下更似要漏了出來,可惜就差了那麽一線,難以盡窺全貌。

令吳征熱血上頭的是,這一對美乳太過豪闊,玉蘢煙的背脊已貼緊了上方的紅繩,奶兒卻與下方紅繩發生了碰撞。

原本如湖面撫過微風,輕起漣猗的乳浪被紅繩一別,再硬生生擠過,激起一大片波濤洶涌……她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吳征只覺自己的雙目發赤,恨得牙癢癢,又急得心癢癢。

急起來巴不得立刻將她的衣物撕得乾乾凈凈,剝出一身比荔枝還要鮮嫩的雪肉。

恨起來便要立刻將脹得憋悶的肉棒狠狠在她體內一插到底,再毫不留情地大力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