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話，戚淺淺有些迷惑，直到看清他手里的照片，才想起那天在無極場尷尬無比的相遇，瞬間整個人都僵了。她木木地抬起頭，恰巧對上他的眉眼，不冷不熱，絲毫看不懂，可這回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她不知道還能找什么理由逃走。深深地吸了口氣，決定無視他的問題，再用平淡到沒有半點起伏的聲音說道，「我目前正在思考場館的布局和裝飾，但暫時還沒做成設計稿。不過，前幾天已經把十來副作品的介紹做完了，我想lisa也把相關的預算和你們談過了，如果你需要的話，現在就能看這些具體的設計方案。」

他點點頭，「可以。」

戚淺淺把室內的燈光調得暗了些，打開了投影儀，准備工作就緒，就開始對清單上的作品逐一進行說明。

此時，她沒了平日的散漫，說的專注又細致。只要秦夕流露出一點點的疑問，她都會耐心的停下來，詢問並給予恰當的解釋。她完全不懂如何完成一次出色的演講，也絲毫不想去學習這種技能，此刻，卻只是因為來自本能的對這些傑作的熱愛，而聲情並茂的講述著她的想法，她的設計。

她的手指在暗淡的燈光下愈顯白皙，側臉的線條秀氣又美麗，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有節奏的顫著，偶爾，還會用近乎魅惑的眼神望向投影中的作品。

看著這樣熟悉又陌生的戚淺淺，秦夕突然有些後悔，後悔那天踏進了那家書店。本就是已了的情緣，卻在再見到那熟悉的面容時生出了不該有執念。

他曾對她說過抱歉，她黯然神傷的樣子，他從未見過。

但他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他從未想過，她會那么悄然地消失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一些並不熟悉的情緒在體內失控一般攪地秦夕很是難受。他蹙起了眉毛，下意識揉了揉眉心。

「秦經理，你需要休息一會嗎？」察覺到他的動作，戚淺淺詢問著，也許是因為一直在講的緣故，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缺水的干啞。

秦夕半垂著眉眼，輕輕點了下頭。

戚淺淺瞧了會，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周身的駭人氣場淡了許多，可她懶得去琢磨原因，只要別對她的工作進行胡亂的「指點」就行。她又想起平日里，lisa接待人時，都會准備一些茶水，便開口問道，「你要喝點什么？」

依舊是惜字如金的樣子，「都可以。」

戚淺淺撇了撇嘴，竟然說都可以，真是無趣，「好，那你先坐會。」

等戚淺淺端著兩杯咖啡再回來時，秦夕坐在那連頭都沒抬，只是斜著眼睛撇了她一眼。戚淺淺剛才還以為從他身上的察覺到了一絲脆弱，現在看起來，一定都是自己的錯覺。

她把手中的咖啡杯遞給他，卻意外地與他指尖相觸了。杯子上傳來的溫熱和他指尖的涼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她慌張地收回了手。眼角的余光發現他依然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才慢慢穩住心神，真是討厭和生人相處啊。轉念又想了想，覺得還是剛才談工作的氣氛讓她舒服，便開口問道，「我們繼續吧？」

秦夕卻答非所問地指了指窗邊桌上的蛋糕，「你喜歡吃甜食？」

「啊？」戚淺淺有些莫名其妙，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才看見剛才忘記收的蛋糕。回憶了會那讓人愉悅的口感，聲音也放松了一些，「嗯，甜食令人幸福。」

「也令人發胖。」他的語氣淡淡的，如果仔細分辨，還能發現里面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胖了再減唄，而且，如果因為體重就放棄這么美好的食物，那人生還有什么意思。」

「發胖可是大部分女孩子終生的難題。」他說著，又掃了她一眼，身材纖細還凹凸有致，「不過，你確實是有任性的本錢。」

戚淺淺本就因為他的眼神而有些不自在，一聽到他說出口的話，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瞬間炸了起來，「就算沒本錢，也要懂得享受人生。」

他低頭喝了口咖啡，漫不經心道，「嗯，這個說法，也是美女的特權。」

什么狗屁歧視理論，如果他不是夏氏那邊的人，戚淺淺早就把他轟出去了。她挑著眉毛，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的眼睛，「這只是生而為人的樂趣罷了。」

「生而為人，就該自律自強，懂得克制。而人對糖份的渴望，不過是原始人因食物匱乏而刻入基因里的偏好罷了。」他難得地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說了長長的一串。

「原始又如何，無趣的人生，毫無意義。」

她不屈不撓的樣子和記憶里的模樣漸漸重疊。可是，他剛才不過是重復了她當初曾和他說過的話罷了，眼前的人卻那么反感。

明明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他，她並不是她。可他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不斷地試探，哪怕有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都不願放過。

淺淺，你如果看見現在的我，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