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宴夜園謎戲桂枝香 敘親倫詞誡侍妾德(1 / 2)

後宮·大觀園記 hmhjhc 4775 字 2021-01-02

卻說可卿,鳳姐封妃,湘雲封小主;鳳姐也就罷了,園子里的人都知她是當家人;那可卿、湘雲原本在府里都算不得頭層有頭臉之掌事主子,如今卻晉封,園子里眾美便更深知「昔日尊卑莫論,今朝寵辱憑主」之理,亦有那風流的,更生了要主動接近弘晝之心。

只是一連五日,弘晝懶懶得,亦只去了三處。

那日便宿在天香樓可卿處,奸玩了可卿兩晚,這可卿風流妖嬈,卻不一味風騷,所謂三分熟練五分飢渴七分羞澀九分溫順,色色樁樁只管用盡溫柔心意,只伺候得弘晝心暢意舒,兩日間將可卿的陰戶、乳房、口舌、雙手,都只管一一污來,人在天香,竟然都得心思再去開了寶珠、瑞珠兩個近身侍奉的奴兒的苞。

又去枕霞居又睡了湘雲兩晚,也無非是調笑淫玩,倒是那一日中午,一時興起,將湘雲之貼身丫鬟奴兒翠鏤按倒來奸了也就罷了。

又一趟是在那顧恩殿,本是要觀賞一下自己這行宮中的主殿宿處之陳設,也想著要將此正殿按自己的想法略加裝點,日後也好在這里常住。卻正好撞見了尚無位份的丫鬟秀鸞清秀可愛,在內殿里描花樣子,宛如仕女圖般,一時興致起了,便在顧恩殿內室也只管奸玩了,摟著睡了一夜。早起卻未來得及給秀鸞奴兒的封號。月姝便來傳話,只說是朝中有事,宗人府有急事規請覲見,弘晝雖然無奈,亦只得急急出了園子就去了。

這園子里的眾美見王爺去了亦不知下次何時再來,豈有不守規矩湊意趣的,便只管來道賀可卿、鳳姐封妃,湘雲晉位。就連那秀鸞,人們也另眼想看,敬她三分。

這可卿封妃之後頗有得意之色,見王爺出了園子,亦曾喚自家的遠房表「嬸」,現在住在凹晶館的尤三姐來「敘談」。卻說這尤三姐,本是尤蓉之堂妹,雖然敘著宗譜長著可卿一輩,其實年方十六尚在妙齡,只是自幼便父母縱得潑辣,人前人後又是個非禮越矩的肝膽性子,雖說是出落得一表水靈靈人才,卻是放盪不羈、性子火烈,也是個出了名的不安禮法的辣丫頭。只是那夜卻未曾出來,留在了天香樓,園子里丫鬟婆子嘴舌快,不免便私下傳聞可卿是喚三姐去「女女」伺候了。

一時想想,連秀鸞這等不起眼的丫鬟,陪了駕失了身也是日漸尊貴,可卿更是如此得勢。可謂人人都怕王爺再來園子,輪到自家失身喪貞,人人又都盼著王爺再來園子,為自家晉封安身多一重盼念。

卻又說這可卿封妃,旁人也就罷了,論起羞慚見可卿,最是東府里,如今凸碧庄里的尤蓉來。她原本是賈珍續弦之妻,算起來也是可卿之婆婆。只是如今,一則進了園子,原本的丈夫心里雖然掛念,口上卻不敢提起。二則想想可卿侍奉弘晝,心中百感交集。尤蓉雖也知可卿風流貌美,柔婉嫵媚,若是賈府不遭此等巨變奇禍,這可卿卻是自己的兒媳婦,縱有千般美貌,萬眾風情,也只能用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去,說不定還要為自己添一個孫子。卻不想如今風雲色變,卻是侍奉起了王爺。而且論起規矩來,其實等於和自己同侍一人。真正叫人難以承受之尷尬,又難逃得相見。

更何況,進了園子本是封了三個小主,榮府里自然以王熙鳳為首,這東便寧府里本來是自己當家,如今可卿頭一個封妃,還有了「情妃」封號,論起來似乎還在鳳姐之上,如何再能以婆婆或當家人自居。思前想後,終究是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顏色也不如可卿,這園子不比昔日,豈能以「初時是我當家」等字句,此乃無論如何也是爭不過的,這一日便忍辱來見可卿,將園中事務一一請教。

可卿倒也和氣,恭恭敬敬只管應答,只是自然也不稱婆婆,也不稱小主,只以「姐姐」呼之。還只道:「我年輕不知事,雖然主子晉我位份,其實又有什么分別,不過是為人奴婢罷了,主子也只是偶爾湊巧過了天香樓一趟。園子里上下人事,我年輕又懂個什么,都還要靠姐姐幫襯打點,這園子里其實我們都無親無故,若姐姐和我生分起來,我更沒個葬身地了,求姐姐只管疼我……」說著便要抹淚。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尤蓉見她如此話音,雖然也感傷,但是心氣便平了些許。便也只安慰可卿道:「可卿……哦……情妃不要這樣……既然進了園子,你又有福氣得主子歡心,只該往開闊處想才是……你位份既然高了,更在鳳丫頭之上,園子里的事務自然我是要請你多多示下的。你也放心,我一把年紀,有什么求的……既然進了園子,也只求個平安度日,若有要我幫襯時,我必然盡力就是了……你年輕,不要想不開……往事更不必再提再想了,罷了……罷了……也是我背晦了,來白白惹你傷心,晚上鳳丫頭在外面擺賞花月夜酒,本來我是倦怠不想去的,既然你不快。倒勸你和我一同去疏散疏散,得樂且樂會子……」可卿破涕為笑道「既然如此,姐姐自然護我的……鳳丫頭既然擺酒,我們去且吃喝就是了。」說著,兩人便攜手同伴,帶著丫鬟宮女,去赴鳳姐之宴。

原來,每年臨夏月圓,這寧榮府上有露天擺賞花月夜酒之雅俗,今年雖然萬事皆不同了,王熙鳳因園子西側藕香榭外桃花和山茶花都開得好,竟也不想耽誤,亦擺了幾桌春夜賞花酒,攜藕香榭的姑娘邢蚰煙一起打點了,命丫鬟宮女們在樹枝上掌起垂須落英燈,乘著月色,邀園中有興致的女子來同樂。

情妃可卿,小主尤蓉,小主湘雲,小姐寶釵,小姐李紈,姑娘探春,姑娘邢蚰煙,姑娘尤二姐,連嘉萌堂的掌事奴兒鴛鴦,怡紅院的掌事奴兒襲人,顧恩殿的掌事奴兒金釧兒,玉釧兒,顧恩殿的新寵秀鸞,配房里的掌事奴兒夏金桂,都應邀而來。只那黛玉身體不適早睡了,妙玉又茹素,迎春、尤三姐又都告了病,寶琴,惜春年幼未曾來赴宴。只這也已算進園子後小聚之宴,人頭齊全了。

丫鬟宮女們早擺下幾十個紅檀木案,花園里鋪上竹簾墊子,擺上椅幾,眾美分了座次,推可卿、鳳姐上座,且各自一一坐下,邢蚰煙便吩咐藕香榭里的宮女們上了夏日薄荷酒,擺上一桌子鮮果、蜜餞、干果、細點等吃食。

眾姐妹嬸嫂歡語一番,湘雲便道「這么坐著喝酒也無趣,我們來玩對對聯吧」。眾人無話,尤蓉卻道「悶悶得慌還對對子,太學究氣也不好玩」。湘雲也不在意,便道「那姐姐說玩些個什么好呢?」

探春道:「我們來擊鼓傳花吧」,幾個年幼的丫鬟奴兒都拍手叫好,李紈便笑道「那行個什么令呢?」,寶釵便道「需要雅俗共賞才好。」

鳳姐便起身嬌笑道「我就膩味那些勞什子文縐縐的酒令,你們要玩那些個,我可就走了……」眾人忙拉著,鴛鴦便道「既然妃子,小主們有興致,咱們就來擊鼓傳花,傳到誰,飲一杯門杯,說一個謎語大家猜也就是了。若席間有人能猜中,猜中者便可讓出謎者做一件事情。」

湘雲拍手笑道「有趣有趣,也算雅俗共賞了,只是做什么事情呢?」那邊廂金釧兒便應聲道「只要不壞了園子里的規矩,做什么事情都成就是了……」眾人都道好。

一時便讓一向伺候酒宴的司棋蒙了眼,用個小的花腰纏紅鼓來敲。宮女們將小凳幾挪動,眾人便雜雜圍坐一圈,傳一枝新鮮折下的山茶花。那司棋奉了命,便候著大家坐下。等著鴛鴦分派。鴛鴦便道「我為令官,先飲一杯」說著,用白玉醉斗小杯咋了一口酒,又道「酒令大於軍令,一會傳話,鼓點至則停,不論妃子,小主,小姐,姑娘,奴兒……再無尊卑的。都需要出謎,努力猜來巴結」

眾人都道很是。鴛鴦使個眼色,小丫鬟拍一下司棋,司棋便開始蒙眼敲鼓。

敲了十來下,鼓聲驟停,卻是香菱得了那花兒,急著要塞給後面的彩霞,眾人豈有依的,都調笑著叫香菱只管出迷,鳳姐亦笑著道「頭一個且不能放過香菱妹妹去,出不出謎來咬罰酒呢……」香菱沒奈何,想了半日便道「那就出一謎吧……夫子登泰安,只猜一個字」……

眾人便都低頭沉吟,尤二姐猜是窮字,也有丫鬟猜是困字……香菱都笑著只說不是。那探春笑了笑,便在湘雲耳邊耳語了幾句,湘雲想想使得,便開口道「是個'岳'字」吧。

眾人轟然叫妙,便起哄請湘雲小主命香菱奴兒做事。湘雲想了想道「我也想不出要香菱姐姐做什么事,既然如此,就罰香菱姐姐為兩位妃子,兩位小主各斟酒一杯吧」。眾人見罰得輕了要不依,香菱已是笑著忙忙給鳳姐,可卿,湘雲,尤蓉斟了酒。眾人也只得罷了。

眾人又飲兩杯,便接著擊鼓傳花。一時司棋住手暫歇,竟又傳至鳳姐的手。

鳳姐也不介意,飲了口酒便笑道「既然如此,少不得我也出個謎罷了」眾人凝神細聽,卻聽鳳姐笑道:「……恩……三個字:矮冬瓜……」眾人哄笑,鳳姐也咯咯笑道「又有啥好笑的……也只猜一個字」……

眾人低頭琢磨一陣,竟是無人答對,鳳姐正自得意,偷眼看見寶釵面色自若,不似她人冥思苦惱,便道「寶釵妹妹……你可是猜得了……」寶釵起身一微福道「妹妹愚笨……只想了個答案,也不知是否使得,故此也不敢說……」鳳姐一曬道「哎……偏偏是寶釵妹妹客氣,不比旁人驕橫,姐妹們耍子,哪里來那么多忌諱,你只管說說看就是了。」寶釵道「是不是個'射'字」?

眾人一思甚是,不由得都喝彩起來,鳳姐臉紅了,便笑道「果然是寶妹妹不僅花容月貌,到底是知書達理、冰雪聰明,我等都都是及不上了,既然如此,我便認罰,你且說讓我做什么事情吧。」

寶釵又是一福,紅了臉道「不過是僥幸鬧著玩,猜上了也是運氣……姐妹們見笑了……既然這么著,請就鳳姐姐……」笑道「……恩……我看,就斗膽請鳳姐姐將那日在屋子里看到的幾只琉璃落櫻手環,送與姐妹們賞玩吧」

鳳姐一愣,隨即開懷笑道「果然寶妹妹細心,看到了啊……那是內務府送來的七星侍女琉璃環,一共七支,本來就是要送園子里姐妹們,既然你提了……我就更不能藏著掖著啦。喜兒……」

旁邊的小丫鬟忙應道「在。」鳳姐命道「去我屋子里將那七只環子取六只來,恩……這物件難得得緊,數量有限,也不能盡數得了,就贈與情妃,雲小主,尤小主,寶妹妹,紈姐姐各一份吧……林妹妹的那份,回頭平兒替她送去。」

眾人忙都起身,向鳳姐稱賀。只那可卿只微微一笑,飲杯酒遮掩過去。

一時便又擊起鼓來。有那李紈出個迷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眾人胡亂猜了一通,探春卻猜出是個「旱」字,也就胡亂罰李紈大口吃個桃子就罷了。

再來這次那司棋鼓點卻特別長久,花兒在眾人手中頗傳了一陣。待到鼓停聲歇。卻是傳到了邢蚰煙的手中。那蚰煙本是邢夫人之遠房侄女,自幼天性靦腆內秀,拿了花兒就臉紅得不行,只是座上有妃子,有小主,有小姐,自家只是個姑娘,怕失禮,也只得羞澀澀站起來。

鳳姐憐她今夜助自己,本來一夜布置酒宴辛苦,便柔聲道「煙妹妹別害臊,說個字謎本來就是樂樂,不拘什么謎語只管說一個便是了。」

邢蚰煙細若蚊聲道了個是,低頭弄著衣帶思索了一番,道「既如此,蚰煙便也說個謎就是了,九十九……猜一個字」

眾人中也盡有聰明的猜到了,只是知禮的都候著,果然卻聽可卿在席間笑道「這個字,讓姐姐我來猜一下可好?」

眾人早見今日全鳳姐風頭十足,主持這園子里頭一場聚宴,如今鳳姐未曾侍駕,可卿卻已經奉寢多日,又是頭一個封的妃子,又有'情'字封號,想起來應該要比鳳姐還要尊貴一些,卻一夜只見鳳姐主持,不聞可卿聲響,正有些些別扭,卻聽可卿這時開口,便都不吱聲了,靜靜候著可卿。

可卿笑著道「邢妹妹……可是一個黑白的白字?」

邢蚰煙忙得一福道「情妃姐姐聰慧過人,說得甚是。」

可卿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叫妹妹做一件事了?」

邢蚰煙又是一福道「請姐姐盡管吩咐……」

可卿思索了一陣,忽然展顏笑道「恩……我等飲酒……雖然是園子里的樂事……卻少了點情致。我見蚰煙妹妹膚白肌嫩,比那花兒都好看;那日夏公公來園中說起前朝宮里的規矩,為助興,常有答應等職分的宮人,只穿內衣為皇上皇後等斟酒,名曰'侍宴香'的,今日我們也有興致,左右猜謎玩耍,何不就請蚰煙妹妹……脫了外衣……再替我們斟酒,也做一場'侍宴香'如何?」

席上頓時一陣鴉雀無聲,眾人驚訝之余,個個都臉上飛紅,萬萬想不到情妃會提出這樣的色意濃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