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2 / 2)

「我倒是要先聽聽你口中的不清不楚。」薛妙臉上憤懣,心里卻在打鼓,福德居她根本就沒在人面用過,也沒從里面拿東西出來,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去轉轉,廖藺怎么會知道呢?

廖藺不著急說話,拉著薛妙去一棵倒地的樹前,細心地鋪上芭蕉葉子摁住薛妙肩膀讓她坐在上面,自己也好整以暇地坐下,准備好好跟她談一談。

沒說別的,廖藺開門見山:「記得我們出林子那天,我讓肖偉亮帶著馬回去繼續搜尋走失的馬匹嗎?」

薛妙立即想到了問題所在,懊惱地皺眉。

小丫頭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打自招,廖藺繼續說:「我派肖偉亮去找馬不是無的放矢,別看他看起來傻乎乎,卻有門別人沒有的絕活,他爺爺是當地有名的老獸醫,對馬很有研究,他跟在身邊耳濡目染,對馬也是半個行家。你知道他找回來幾匹馬?」

薛妙放棄掙扎,破罐子破摔,「五匹。」

「我們在坡頂遇到那伙人時,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有五匹馬,那么在我去打掃戰場時,你牽來的那匹馬到底是哪來的呢?南部密林不適合馬的生存,林子里變不出馬來,那匹馬顯然也不是野馬。還有……」

薛妙一聽他說還有,更是郁悶得無以復加,她有那么笨嗎?破綻怎么一個又一個?

「還是咱們倆在榕樹林子那次相遇,還是你吃的菜包,里面除了清醬肉之外,我還聞到一樣東西,松仁小肚,清醬肉姑且算是可以長時間保存,你從家里帶過來可以理解,但是松仁小肚,當時氣溫高熱,怎么可能保存得下?要是你現做的,我不認為你在農墾團的環境里能做得了那么精細的吃食。

還有,你說你帶進山洞的筐是跟你一起滾落江里又撈上來的,當時我精力不夠沒深想,過後仔細一回味,你那話根本就經不得推敲,那么急的江流,重量不同,你跟筐一起漂落到下游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廖藺見自己越說薛妙頭低得越深,說完後,等薛妙給他點回應,沒見小丫頭說話,卻見她褲子上有水漬滴濺,這才有些著慌,趕緊出聲道:「我沒別的意思,我那次在山洞里已經跟你保證過了,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今天跟你說的這些是從肖偉亮帶馬歸隊之後,我在心里想了好久,我先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幾天才算有了個不是結論的結論,這樣的秘密太逆天了,我不能不跟你通個氣,你得理解我……」

話說到一半,薛妙突然撲進他懷里,邊哭邊拿拳頭捶他胸脯,「人家藏得那么嚴實,你為什要揭開它?……我、我牽馬出來是為了誰?不是怕你感染嚴重了,一旦出去晚了,來不及救……嗝,我要是不拿葯出來,這會你都跟馬克思他老人家在天上會面了……還有,你鼻子那么好使干嘛?你上輩子肯定是個狗變的。」是天道他老人家身邊的獵犬,薛妙兩輩子算起來很少這么哭過,她哭不是驚慌,主要是郁悶,為什么廖狗總是能把她猜得透透的,讓她覺得自己遜斃了。

廖藺被薛妙哭得心里好像淋了層細雨,濕漉漉的,撫上小姑娘的後背,用他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溫柔聲線,投降道:「我是狗變的好不好?別哭了,我要是知道能把你惹哭了,我一定會換個更委婉的說法。」

「那你還是要堅持說出來。」

把姑娘從懷里扶起來,廖藺黑眸跟薛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對視,俊臉前所未有的嚴肅,「記住,這個世界上比你我聰明的人有很多,你既然有那個東西,不用肯定是不能的,但你用之前最好記住一定不能讓人起疑。所以,你手里是類似吳承恩《西游記》里袖中乾坤一樣的存在嗎?這東西怎么會在現實中出現?」

薛妙擦擦淚,喏喏道:「這世界上誰還會比你更聰明?」又打了個哭嗝,才逐漸冷靜下來,避無可避,問題是要怎么解釋,問廖藺:「你物理好不好?相對論了解多少?」本來想提霍金、布萊恩.格林的,想想這倆人現在的理論不知道出沒出現,就算有了也傳不過來。

「愛因斯坦?多少知道些。」

薛妙不服氣被揭穿,想用理論忽悠住某人,「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解釋過時空原理,但他主張的是絕對平滑的時空,跟他主張相對的是被稱做弦論的理論,認為宇宙有十一個維度,雖然只是個數學公式推理出的概念,但它至少在公式上是完美的,另外還有物理學家在研究宇宙中的黑洞,質量極大的黑洞連光都無法穿透,廣義相對論主張時間跟空間是一體的,誰都無法斷定,物體穿越黑洞之後會遇到什么情況。」

薛妙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大通,顯然沒把廖藺忽悠住,他很快找到問題所在:「所以你身邊有個穿越了時空的廚房?」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比廖藺更聰明的人嗎?

「我只能認為,我是在各種復雜因素的作用下才有此奇遇的,它現在在一個彎曲的時空里,你看不見,可能是我的磁場是開啟它的鑰匙,只有我能進入。」

說到這里,薛妙像只防備偷襲的小獸似的,虎視眈眈地瞪著男人,生怕他來搶東西,「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奪不走的,你要是想搶,我就把你關在里面讓你永遠也出不來。」

這話讓本來還處於極度震驚中的廖藺回過神來,無奈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我搶你東西干嘛?」

震驚還是太大,饒是他定力不一般,因為早前一些大膽的猜測有了心里准備,還是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唏噓道:「我上高中時,還沒趕上運動,我的物理老師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上課時總是說,我們人類的理論物理水平還差得遠,在宇宙面前,人類應該對自己的智力感到絕望。」

說完看向薛妙道:「今天托你的幅,讓我開了眼界,好在我有思想准備,要不真地接受不來,不過回頭想想也沒什么,你再怎么特殊,也只是個活生生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定位,有了它是幸運,但人生路還要按部就班走下去,我的任務就是當一個稱職的軍人,你的任務就是繼續好好研究你的廚藝,我們倆的共同任務就是一起合作別讓人知道你的秘密。」

「你真不想看看嗎?」

「能進去嗎?」

「試驗過動物,沒試驗過活人,你進去興許就死了。」

「……那算了吧,我還沒活夠。」

「其實就是個飯館。」

「說到飯館有點餓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菜包。」

「……我恨菜包。」

「我喜歡。我就想吃你那天吃的那種,燕京的醬肉館子匾都被劈了燒火了,多少年都沒吃過清醬肉了,還有……」

薛妙不等他說完,憑空變出一份菜包來,嫩生生的華北大白菜心裹著的菜包,讓親眼目睹大變菜包的廖藺生生閉了嘴,「……幸虧我年輕心臟好。」

又給廖藺找了水,洗了手,薛妙也給自己拿了個菜包,兩人相對而坐吃菜包。

菜包是薛妙特意效仿林語堂先生描述的吃法,在白菜葉子上塗了一層蒜泥醬之後,鋪上炒麻豆腐、松仁小肚、炒豆腐松、清醬肉,兩片合一,直接捧食,菜包及其考驗一個人的吃相,廖藺竟沒讓汁水濺出一點,吃得酣暢淋漓。

薛妙就不同了,看一眼廖藺,吃一口菜包,咬上一大口,把小嘴填滿,嚼得咬牙切齒,廖藺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是把手里的臉那么大菜包當成他的腦袋來吃,顯然還咽不下這口氣呢。

廖藺有個誰都比不上的能力,就是讓人氣上加氣。

「你的館子里時空是無限的還是靜止的吧?」廖藺吃完菜包,喝了口水,把這個疑問句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

「是。」薛妙已經懶得問他的解題思路,有氣無力地道。

「我接下來的話很重要,你坐好了,認真聽一聽。」廖藺臉上一本正經,比剛開始還嚴肅:「以前只是猜測你有個天大的秘密,今天親眼見到,我估計你想找對象這事……懸。」

見薛妙又要瞪眼睛,廖藺語重心長道:「聽我解釋,以你的智商,除非不用,否則藏不了太嚴實,不能按你原先想找個傻點的想法來找對象,我覺得你要實在想找,只能找個……傻子。」

「……也是。」薛妙被連番打擊,對自己的智商極度沒自信,已經信了他的話。

「你以後如果碰見了特別喜歡的傻子,一定要帶到我面前讓我給你把把關,智商哪怕稍微高一點的一率都要被放棄。」

薛妙哭喪著臉,「我想找忠犬,又不是找傻狗,我決定以後都不找對象了。」

「……」好像有些矯枉過正了。

為了讓小姑娘高興,他上樹把能摘的大柚子跟百香果,全給薛妙摘下存了起來,「地下腐土能看出來,這片果林都是自生自滅的,多摘些沒事,要不要一會再給你逮只孔雀在里面放著?」

薛妙有了水果心情已經好了起來,瞪了一眼不知出於什么心理急於表現的某人,「我要孔雀干嘛?殺了吃肉嗎?」

「……那算了,我看你喜歡來路上的那片蘭花,一會出去給你挖些?」

「嗯,就要蘭花。還要再搗幾個蜂窩。」有了食物收集員,不用白不用。

廖藺說到做到,回去的路上又搗了五個蜂窩,掏了蜂蜜跟蜂蛹,還挖了好些杏黃兜蘭跟白旗兜蘭,薛妙特別滿足,被廖藺戳穿秘密的郁悶也漸漸消失。

出了山谷,還沒到小牧童收工的時間,薛妙把路上順手采的野果分給他們。小牧童都是些活潑自來熟的孩子,嘰嘰喳喳開始介紹自己,大部分都是傣族、布朗族的,也有幾個漢族的,上學晚,干不了別的,幫生產隊喂牛還能掙工分,一個個都瘦瘦黑黑的,但長得是真好看,大眼睛烏溜溜亮閃閃。薛妙向來是個孩子王,孩子們嘴啃里著野果,姐姐、姐姐叫得親熱極了。

有個格外漂亮的布朗族男孩子拉著薛妙的胳膊,大膽地問她:「姐姐你當我嫂子怎么樣?我哥哥就想找個知青當媳婦。」

薛妙搖頭:「姐姐不找對象。」男人不如狗,又不能幫忙刷碗,還不能幫忙保密,要他們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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