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日趨庭(1 / 2)

醉夢人間 一劍瀟瀟 5714 字 2021-01-02

眼前的手機,赫然便是程琳的蘋果16g 版本iphone手機。

我接過手機,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升起來。我待她一家不薄,卻沒想到會被她出賣,只是我想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驅使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做出如此決定的。

「五天前,監視赫爾辛基的技術人員截獲了一封發往北京的郵件,里面提到了你的中文名字,組織由此確定了你已經不在芬蘭,因此派人來到中國,追查你的蹤跡。」托尼說起整件事情的經過:「發郵件的人叫周靜,通過追蹤她在國內的人際關系我們找到了她的丈夫,然後根據她的活動范圍,分別進行監視。」

「我非常幸運,被分到監視她的咖啡館周邊。真的是好運氣,我看到一些人喬裝打扮在監視一棟樓,通過竊聽他們的電話,我發現他們在尋找一個叫做蘇恬的女人。他們提到,這個女人被一個身手異乎尋常的人所救,最後出現,就是在這棟樓里。」

「監控畫面拍到了這個女人,卻看不清這個男人的相貌,但我卻知道這個人是誰。知道你在這棟樓里,我順藤摸瓜,找到你就不難了。找到售樓處,拿到你的電話,理所當然的,你應用了組織的技術,無法定位也無法追蹤。」

「我沒法守在那里,只能繼續竊聽那些人。今天早些時候,他們突然撤離了監視的人員,我發覺異常,抓了其中一人,逼問出原因。原來他們接到消息,有人告密說知道你在哪里。」

「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聽著托尼的敘述,看著手中的手機,我心頭翻起滔天巨浪。果然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蘇靜發給朋友的一封郵件引來了k組,而我和蘇恬早就引起了別人得注意,程琳的告密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有豐富的反偵察反追蹤經驗,但我身邊的人沒有,當我一次次的為身邊的人鋌而走險時,我也將自己置入了危險的境地。再聯想一下眼前的局面,我不由苦笑,心中暗道:「嵐姐,想做一個對身邊人負責任的人,真的很難。」

事已至此,我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於事無補,如何度過眼前的危局,才是我的首要任務。打開手機,翻到短信頁面,幾條短信寥寥數語,「我能提供你要找的那對兒婆媳的信息」,「我們在xx游艇俱樂部,我見到婆媳了」,「我們的經緯度是…」。

程琳的動機暫且不論,對方如何將希曼雪婆媳和我聯系起來的,真的是匪夷所思。

將昏迷的南冰抱進懷里,我對托尼說道:「放了她們,我跟你去歐洲。」

托尼哈哈大笑,說道:「文,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幼稚?明知道你在意這幾個女人,我怎么可能扔掉自己最大的籌碼?只要她們還在我的手里,你就不會輕舉妄動,否則再被你跑掉,我去哪兒找你?我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所以,別動歪腦筋了,她們要和我們一起走!」

「技術分部的那個黑客怎么辦?」我知道再無機會,卻仍不肯放棄,尋找可能的契機自救,否則即便我給了他錢,我一樣會死。

「不管他了。」托尼也不廢話,扔給我一個一次性封條,說道:「把自己捆上,我們啟程去歐洲。」

我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多說無益,如今主動權都在他的手里,我除了服從,別無他法。

托尼將我帶到船艙內,希曼雪和程琳尚且清醒,只是嘴唇被膠帶貼住,無法出聲。用眼神無聲的告訴希曼雪不要慌張,我會救她,希曼雪看懂了我的意思,她劇烈的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懇求和絕望,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告訴我放棄她,不要為了她冒險。

正如我不會放棄她一樣,我知道她願意為我犧牲自己,只是我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真那樣的話,我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托尼發動游艇,海岸漸漸消失在月色之中,我看著眼前諸女,心中感慨萬千。

前一刻還動情歡愉春光無限,此刻就已血流遍地歷經生死。托尼用南冰測試出了這些女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毫無顧忌的要挾我,因為他掌握了我最大的弱點。

我不是沒有機會獨自逃跑,以我的身手,即便是被綁縛住雙手,我也有逃跑的機會。心里那個本能的聲音仍在不停地呼喊,忘掉她們,忘掉美麗的婆媳和母女,只要還有這些財富,哪里找不到這樣的甚至更好的女人?活下去,活下去,不要為了無謂的事情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人性的那部分卻一直在告訴我,如果不能堅守,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我真的有臉那樣苟活於世?我怎么對得起嵐姐對我的信任和托付?

游艇駛入公海,又走了很久,天色將明,晨曦微露,一架銀白色的兩棲飛機出現在視野里。飛機的駕駛員和托尼長得很像,沖托尼點點頭,便依次把諸女帶上飛機,最後才是托尼押著我上了飛機。

這是一架11座中型飛機,外部曲線流暢優美,內部裝飾高檔豪華,多用於洲際航行和商旅接送。這樣的飛機價格不菲,托尼不可能具備這種財力,而組織的飛機他也不敢用,想來不是租的就是偷的。

托尼把我和幾女分開控制,他把我單獨安置在後倉,時刻保持著對我的最高威脅。在一起相處過那么久,他對我知根知底,即便是我綁縛著雙手,他也不肯靠近我身邊半米以內,我們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富含劇毒的蛇,隨時可以致人死地。

飛機很快起飛,灑滿了燃油的游艇被托尼一槍點燃。沖天而起的火光中,飛機沖入雲端,將如夢似幻的一段美好時光甩在身後。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飛了多久,飛機在一處水面上降落,一艘不起眼的漁船停泊在那里。將幾女帶上漁船,托尼和船主說了幾句什么,又返回到飛機上,而後飛機再次起飛,又飛了半個多小時,才在一處私人機場降落。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和幾女交流的機會,只能耳聞幾女隱約的哭啼之聲,目視她們絕望的眼神和灰敗的神情。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她們是無辜的!多災多難的希曼雪婆媳,苦盡甘來的蕭沅荷母女,我原本指望帶給她們更好的生活,沒想到卻將她們牽扯進了一個更深更大的漩渦。

天色漸沉,夜色中我被押上一輛suv ,遠處閃爍的廣告牌告訴我,這里正是拉普蘭省的首府,羅瓦涅米。托尼用一個布袋蒙住我的頭部,將我塞在第三排座椅上,他時刻小心提防著我,不給我可趁之機,他一步步接近成功,而我則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打破沉默,出聲問道:「你把她們送到哪里去了?」

「放心,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要怎么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殺人滅口?」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看到她們安全離開恢復自由,我寧死也不會把錢給他。

「我真的很想把她們都干掉,畢竟帶著這幾個亞洲人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托尼輕輕笑了起來,說道:「但是我又不想讓你解脫出來,畢竟無牽無掛一心復仇的文,也是一個很恐怖的。」

「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錢,是為了更好的過完下半輩子,我可不想活在你對我的追殺之中。」托尼的算計我心知肚明,他要留著我吸引組織的追殺,而幾女就是我最大的弱點,有這個弱點我就無法在人群中隱匿自己,只能被別人追蹤,而不會追蹤別人。

人的貪欲無窮無盡,但托尼也明白有命享受的錢財才是好的錢財,否則我根本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一直都沒有找到我可以出手的機會,我只能帶著他們前往斯瓦藍德農場,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鮑勃能夠及時發現異常,救我一命。

這是很自私的想法,一旦托尼拿到了錢,他或許不會殺我,但絕對不會放過鮑勃。盡管內心有愧,我仍舊沒有改變決定,因為到目前為止,鮑勃是我唯一的機會。

不知道走了多遠,目不能見的情況下,我對時空的感覺完全錯亂了,等到車子停下,布袋被拿下,我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斯瓦藍德農庄。

夜色深深,我倒是不需要調整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遠處的農舍,一盞簡易的夜燈掛在農庄入口的大門上,數不清的飛蛾快速飛來,撞在燈上,發出「噼啪」的響聲。

我一個人走在前面,托尼跟在後面,距離我兩米左右,他和我都明白,在我無法將他一擊致命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因為希曼雪諸女都在他的手里,我最開始就沒有跑,現在就更不會跑。

走到距離之前視頻通話中蘇恬姐妹居住的屋子不到三十米處,我駐足停下,身後「咔噠」一響,托尼厲聲說道:「我不會殺你,不意味著我不會讓你變成殘廢,別跟我耍花樣。」

眼前的異樣只有我心知肚明,而此刻這樣的安靜絕對非比尋常,我不會宣之於口,因為這可能是我最好的機會。我點點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其實已經做好了應對突發情況的選擇。

「不對…」托尼驀然驚覺,但為時已晚,語聲未落,兩側草垛的陰影里沖出幾條人影,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一柄匕首已經扎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已有防備,早就撲向左邊,借勢翻滾,躲開射向我的飛刀,兩個起落鑽進房舍旁邊的谷倉,一路狂奔,沖上倉內的草垛,撞破谷倉的高窗,落到後院的草地上,一個翻滾卸去沖力,隨即沖進後面農場後面的森林。

早在走進農庄大門的時候我就已發現了不對,鮑勃叔侄倆都喜歡養犬,農場中養著不下十只種類不同的家犬,鮑勃豢養的sam 更是靈性十足。汽車停到門口還沒有狗叫,這就已經很奇怪了,而走到三十米處我看到圈舍的幾頭豬都擠在門口哼哼不停,再加上空氣中隱隱的血腥味兒,我知道此地肯定已經經歷了大變故。

我不知道是誰埋伏在這里,但不論是誰,能把所有的狗殺死,都是抱著斬盡殺絕的心來的,和托尼虛與委蛇是一回事,真的把命搭在這里再也沒機會去救幾女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來托尼不會這么大意,但成功在即,他不自覺地就放松了警惕。這也正是我的本意,他預料不到普通的農庄里不光有將錢匯聚起來的軟件硬件,還有一個槍法如神警惕性極高當過兵的拉普蘭獵手,以及他靈性十足的愛犬。

但事實也出乎了我的預料,顯然鮑勃他們經歷了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再尋找機會。

身後槍聲不斷響起,而後漸漸疏落,最終消失了。我不停狂奔,這片地形我非常熟悉,曾經和鮑勃一起在山中打獵,我腳步不停,幾日來的憋悶被我在狂奔中發泄出來。

稀疏的星光透過樹蔭落在地上,我憑著感覺在山林中奔跑,不時被荊棘斷枝刮破衣服。我不管不顧,拼命狂奔,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和蘇恬說過的湖邊舊址。拉開地下室的蓋板,我順著梯子下去,我遮住眼睛拉動開關,燈光亮起,我適應了一會兒室內的亮光,才翻出一個不起眼的箱子,割開自己手上的封條。

箱子里有兩把手槍,六個彈夾,一把軍用匕首,四枚閃光彈,四枚手雷,幾本護照,兩把鑰匙,一些現金。這是鮑勃的習慣,這樣的安全屋不下三處,都是他用來應對突發狀況的。或許幾十年都不會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但一旦遇到,這樣的准備就可以救命,鮑勃就是活在這樣的世界里,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戒心,這是我不如他也不想學他的地方。

手槍包養的很好,還有淡淡的油味兒,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我把東西裝好,匕首綁在腿上,起身正要出去,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夜梟的鳴叫。

我放松一笑,也回應了一聲,而後才探身爬出地下室,遠處的樹叢間走出來一個身形魁梧的人,他渾身掛滿枯草,一桿長槍斜掛肩頭,沖我大步走來。

「你怎么在這兒?我還以為你…」

我止住話頭,來人正是鮑勃,我原本以為他已經和蘇恬姐妹一起被害了,沒想到在這里遇到,我心中黯淡的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鮑勃的話再次澆滅了這團希望之火,他告訴我,他進山打獵,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闖入農庄,蘇恬姐妹倆被來人抓住,他正要出手相救,卻發現又來了一撥人,這波人出手更狠,把狗全部毒死,然後偷偷潛入,無心算有心,把第一撥人都制住了。

出手伏擊我和托尼的正是第二撥人,鮑勃在遠處觀察,看我跑了出來,猜到我會到最近的補給點來,便尾隨而至,為防止我誤傷他才用打獵的暗號出聲示意。

我本來打算依靠自己潛入進去,找到托尼逼問出幾女的下落,現在有了鮑勃,我心中更加有底了。這幾天的困頓和絕望早將我的潛能逼了出來,剛才一番奔跑,我此刻竟然不覺得有絲毫疲憊。

和鮑勃商定了計劃,想想兩人要潛入自己的家,也是夠諷刺的了。sam 看到我很是歡喜,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只是用頭在我腿上蹭了幾下,早就見慣了他的靈性,我對此見怪不驚。

我再次鑽進樹林,從距離農庄三百米處的一個石洞進入農庄的下水道,隨後從下水道潛入農庄,按照鮑勃描述的,推開上方的鐵柵欄,四處觀察,看到的正是一樓的儲藏室。

輕輕推開儲藏室的門,從門縫中看出去,幾個人正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里,一個黑發男子倒捆著雙手趴在地毯上,兩名女子跪在一側,輕聲哭泣,同樣倒綁著雙手,只是披頭散發,看不清容貌。

那兩名女子衣著暴露,看著頗為年輕,不似蘇恬姐妹,再看沙發正中坐著的那個人,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想他怎么會在這里。

托尼跪在地上,雙手被按在茶幾上,一名黑衣男子將一把匕首插進他的手背傷口,攪動一番再緩緩拔出,如此反復,饒是托尼這樣的大漢,也疼的死去活來。

「托尼,背叛組織的下場你是知道的,這些不過是懲罰你的背叛,你不用想太多。」黑衣男子再次將匕首插入,只是這次換了朝向,托尼的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十字。

托尼痛呼出聲,張嘴要說話,黑衣男子噓了一聲,說道:「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我不關心,也不想聽,你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痛苦吧!」

「我抓了…抓了文的女人,有…有好幾個,他…他答應用錢換…換她們的命!我…我沒有背叛組織…我…我想立功!」

「啪」的一聲槍響,坐在沙發上的男子舉槍射向了不遠處,托尼痛聲狂叫,那男子微微一笑,說道:「你弟弟在這里,你跟我說你沒有背叛?」

槍聲再次響起,一個男人出現在視野中,正是那個飛機駕駛員,此時他雙腿血流如注,跪倒在地嗚嗚亂叫,我仔細一看,原來早已被割了舌頭。

「我最恨別人騙我,最恨別人愚弄我!」男子咆哮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不停的喊叫,狀若癲狂。

「我等著文那個婊子養的來自投羅網,你抓了他的女人,我也抓了她的女人!我已經給他設下了陷阱,哪想到是你先跳了進來,不但沒抓到他,還讓他跑掉了!」

「上次他跑掉,我就追了這么久!現在他又跑掉了,我去哪兒找他!女人!女人有什么用,他會為了女人自投羅網嗎?」

男子咆哮了半天,才緩緩坐在沙發上,冷著臉說道:「把那兩個女子拉到門口,找四個人,輪奸她們倆,干死為止!」

黑衣人答應了,幾個男人離開,片刻後傳來哭喊聲,蘇恬蘇靜穿著睡衣被拖了出來。兩女披頭散發,雙眼充滿了驚恐。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看著兩女即將受辱,我心頭滴血,強忍著沖出去的沖動,不斷倒數:「50,51,52,53,54,55,56…」

遠處傳來狗叫聲,聲音並不大,卻充滿了穿透性,屋內的幾個人都聽見了。

黑衣人看向男子,男子點點頭,黑衣人帶著兩個人沖出門去。

就在這時,房間的燈突然滅了,男子制止住了眾人的慌亂,正在這時,強光亮起,我沖出儲藏室,兩把手槍同時開火,將視線所及的幾個持槍男子全部擊中,隨後將兩顆手雷扔到之前沒有觀察到的方位,一個翻滾沖出客廳躲進廚房的島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