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處女地(1 / 2)

香火 流淚的阿難陀 3672 字 2021-01-03

天剛蒙蒙亮,牛炳仁就聽到了庭院里有了響動,尖起耳朵一仔細一聽,就聽到木桶沉重地撴在地面的磕碰聲,緊接著是「嘩啦啦」地往屋檐腳的大瓦缸里注水的聲音,心里不由得歡喜安慰起來,當下便悟著了一條普遍的道理:脾氣再倔生性再懶惰的娃子,凡百是娶下媳婦成下家,就自然曉得經營家里的事了哩!

盡管動一動身上的骨頭就要散開了的疼痛,他還是決定穿上衣服起床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卻將牛楊氏吵醒轉來,張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天色嘟噥著說:「昨黑睡得那么遲,你就在睡哈嘛!」伸過手來就摸他的胯襠。

牛炳仁捉住女人的手腕,重新放回到棉被里,堅持說:「別鬧咧!娃娃們都起來了,當老子可不能做個壞榜樣!」女人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扭身朝里睡去了,他當然曉得昨黑沒能將女人喂飽,可是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只得無奈地搖晃著頭下了床,趿了鞋下了門栓走了出來。

牛高明正把裝了熱水的木盆子放到台階上要洗臉,看見父親出來了,慌忙扔了洗臉布叫了一聲:「爹!你早,熱水給你倒下了,你先洗了我才洗。」

牛炳仁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便在木盆跟前蹲下來,抓起洗臉布蘸了溫水絞干在臉上脖頸上擦洗起來,一邊對兒子囑咐道:「吃過早飯,讓你娘把東西備齊,早點起身上路回門去咧!到了那邊,老小輩分要分清楚,嘴巴要活泛一點,甭總是綳著個臉像別人欠你多少銀子似的……」

牛高明連連說「是是是」,這時候新媳婦已經在屋里收拾打扮完畢,一出廂房來就甜潤潤叫了一聲「爹」,順手抄起靠在牆角的竹條掃帚掃起庭院來,竹條劃過泥土石板發出「嗤啦啦」的聲音,讓牛炳仁心里樂開了花:還是我眼光獨到,給兒子尋下了這樣一個無可彈嫌的好媳婦哩!

老伴不在床上,牛楊氏心里七上八下地睡不著,合了一回眼也起來了,悄無聲息地踱到院窩你立在台階上盯著兒媳婦看,只見得女人那張瓜子臉上紅潤潤的,豐滿結實的尻蛋兒隨著掃地的動作一甩一甩的,胸前挺翹的乳房也跟著撲騰,便斷定她昨黑里已經得到了兒子得好處,心里暗暗地罵了句「小騷狐狸」,嘴上卻笑呵呵地說:「娃娃兒呀,一大清早掃啥地哩?閑月里就是多睡哈也不打緊的……」

新媳婦聽見響動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叫了一聲「娘」,拂了拂整齊的劉海紅了臉說:「昨黑里睡得早得很,早上起來又閑不住,就掃掃……再說,今兒還要和高明回門去,要早早去早早回來的呀!」其實訂婚之後的時日里,她娘一直有意無意地向她灌輸做媳婦必須恪守的規則,其中就包括早上灑掃一項。

「喲!這嘴可真會說,高明以後就沾了你的福氣咧!娘給你們做早飯去,地下隨便掃掃就行了!」牛楊氏輕輕松松地笑著說道,一扭一扭地走到竈房里去了,一邊忙活一邊暗地里思量:這小騷狐狸,明明得著了好處還要賣乖,不曉得昨黑里要死要活地干了幾回哩!嘴上就是不承認有這回事,還說「昨黑里睡得早得很」的話來蒙我,把我當成沒經過世事的老娘們了吧?

牛楊氏想到兒子高明,那身板兒像道門板一樣比他爹還要壯實些,平日里無意中看到胯襠里掉甩甩地懸著好大一坨,要是被這小騷狐狸給逗弄起來,怕是比他爹的還要粗一輪還要長一截呢!她不禁惋惜起來:要是她不是高明的親娘,能和那樣大的雞巴弄上一回該有多好啊!也不至於讓這么個嫩芽兒給占了先……她就這樣沒邊沒際地想著,腦袋里不知不覺地冒出個大膽的計劃來:今黑里早些把丈夫哄上床睡下,自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先埋伏在廂房外邊的黑暗里,趕在兒子兒媳干那事的時候親眼瞧瞧兒子的雞巴究竟有多大,也順便看看小騷狐狸被干得死去活來的樣子。

牛高明吃了早飯,將娘備下的水果糕點等禮品籠統裝在一個背簍里,背在背上和新媳婦出了四合院,卻在村口撞見了長工金牛正往他家走,便逮住囑咐道:「飯菜都涼咧!快些去吃了招呼牲口的草料,咱去回門要午後才回得來,我爹一個人忙不過來!」

金牛家就住在村子西頭,論年紀比高明要大幾個月份,和他那個腿腳不方便的半癱老爹守著兩間茅草屋,全靠他一個在牛家做活撈點口糧來支撐,娶媳婦這種奢侈事兒對他來說連想都不敢想上一想。

「好叻!好叻!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罷,我金牛啥時候讓你家牛馬餓著肚子了?我一個人能行!」金牛大大咧咧地笑道,在別人面前說話不多靦腆得很,和牛高明在一起時間一長倒像是兄弟一樣的不生分了,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新媳婦,冷不丁低下聲來問道:「昨黑你跟新媳婦睡一個被窩里的?」

高明一愣漲紅了臉,瞅著金牛想:這個家伙肯定還跟自己一樣是個童男子,大概費了一整晚的時間來琢磨這個神秘的問題哩!

金牛見他沒有應聲,便曉得是和新媳婦睡一張床了,又涎著臉笑嘻嘻地問道:「跟女子娃鑽一個被窩是啥滋味?害臊不害臊?」

新媳婦已經走出了幾丈遠,立在原地巴巴地等著他跟上去,便沉聲罵了句:「狗日的瓜蛋兒!啥時候嘴巴變得這么騷了,被她聽見了,看她把你的嘴皮掐爛!」便急忙撇了金牛去追趕新媳婦去了。

金牛卻楞在村口回不過神來,心中掠過一縷驚訝:這才一個晚上,高明怎么變成另外一個人學著大人的口吻說起話來了?他眼巴巴地盯著小兩口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才邁開腳步往牛家的四合院趕去。

小兩口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話也沒說上幾句就到了婆家。丈母娘見了濃眉大眼的女婿牛高明,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像對待自家生下的兒一樣又疼又愛,盡將好茶好飯端上桌來招待他。

受到如此禮待的牛高明顯得有些緊張不安,可是他還是牢牢地記著了父親說下的話,對前來探望的親戚一一問了名號,七大姑八大姨地叫了一通,也沒能亂了禮數。熬到吃完了午飯,老丈人又苦苦挽留下來說了些閑話,一直到了日頭離西山只有幾尺高了才脫身出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丈母娘顛著一雙小腳一直將小兩口送到橋邊,要過橋的時候將女兒拉到一邊,故意將聲嗓提高到足以讓牛高明聽見的地步對女兒說:「明兒這時候再來看娘,可要抱起個大胖小子來喲!娘都等不及了咧!」羞得女人扭著身子叫了一聲「娘」,撒歡兒跑回了男人身邊,抓起男人手頭也不會地踏上橋去了。

這天晚上,牛高明在被窩里又碰到女子暖乎乎的身子,還是往邊上讓了讓。接下來卻翻來覆去地怎么也睡不安生,才睡下沒多大功夫又想尿尿,便起床點了蠟燭出去上茅房,穿過黑漆漆的院子的時候只覺眼前有個黑影兒閃晃了一下,倏忽見便閃進院窩里去了,定睛一瞧啥也沒有,嚇得他頭發直豎起來出了一身冷汗,跑到茅房里尿也沒撒干凈就埋頭跑進屋來把門閂卡的緊緊的。

「嗚嗚嗚……」耳畔傳來低低的嗚咽聲,驚魂未定的牛高明轉過身來,卻是女子用棉被蒙了頭在哭,忙走回來扯著被子問她:「半夜三更的,你這是咋么了嘛?」

被子被扯下一只角來的時候,女子那張眼淚迷蒙的臉露了出來,她一扭身背過身子去復又將棉被往頭上一蓋,被面上一抖一抖地顫動,「嗡嗡」的嗚咽聲一忽兒變成了壓抑的啜泣聲,比剛才更讓人揪心了。

牛高明生怕女子落下了啥疾病,一時也慌張起來:「哪里不滋潤了?你倒是說呀!我也好去叫醫生哩!」女子還是沒說話,只是啜泣聲愈發的緊了,高明便按捺不住性子,不耐煩地嚷道:「就只顧喪模鬼氣的哭!我惹你我招你了?!」

抽泣聲立時便止住了,女子「呼啦」一下掀開被角轉過身來,顫聲兒問道:「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把我休了去?」

「你病的不輕咧!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高明驚訝地說道,把眼睛鼓得像銅鈴鐺兒似的,「費勁巴力地將娶你回來,才兩天還不到,我就吃飽了撐的,要休你?要休你我就不娶你了哩!」

女子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眨巴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鄭重地問:「既然你不休我,那我問你,我啥用也沒有,你因啥要娶我來?」

「誰彈嫌你?說你沒用來?」高明著急地問道,「你看看,燒水洗衣做飯縫布納鞋,你哪樣不會?我以後要過好日子……全指望著你的咧!」

「就這些?再也沒了?」女子眼里掠過一絲喜悅的光采,見男人懵懵然地點了點頭,蹬掉鞋爬上床來,又嘆了一口氣,問道:「除開燒水洗衣做飯縫布納鞋,你……還想叫我給你生個娃娃不?」

牛高明愣了一下,想起回門時丈母娘說過的話來,便說:「咋不想哩?你娘今兒個都說了,下一年要我們抱著個大胖小子去見她的,我這耳朵全聽見了!」

「討厭!誰叫你聽的?誰叫你聽的?」女子在被子下伸過手來,在高明的大腿上擰了一把,「吃吃」地笑著說:「我娘這樣子說,你倒還記得!要是……你不把娃娃給我,看你明年抱著啥去見她?」

牛高明齜牙咧嘴地忍著痛,被女子忽悲忽喜的轉換搞蒙了頭,愣頭愣腦地說:「我哪來的娃娃給你?娶你來就是叫你給我生娃的嘛!我自己有還要你做啥?」

女子「噗哧」一聲笑開了懷,緊緊地逼問道:「你還曉得娶媳婦為了要娃?你倒是給我說說,誰家女子沒男人就能要下娃娃了的?」

牛高明頓時啞口無言,村里的每個人都有爹有媽,就是寡婦要生娃娃也得先有一個男人在前面——有男人和女人才有娃,這是鐵定了事實。

女子見他不吭聲,便將嘴巴湊在他的耳朵邊來,羞羞怯法地說:「好比種麥子包谷,女人肚里的娃,都是男人給下的種!」

牛高明成天在地里侍弄庄稼,早成了個能手,立時便懂得了這個簡潔的比喻,恍然大悟地說道:「早說跟不就得了?種麥子得有麥種,種包谷得有包谷種,還得先把地里的土給翻松,然後在鋪上糞肥才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