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日之約(1 / 2)

香火 流淚的阿難陀 3685 字 2021-01-03

實際上,牛高明和蘭蘭並沒有因為牛楊氏的干涉而有一丁點兒收斂,「七天日一回」的規限一次也沒有被遵守過,反而幾乎夜夜也沒空過一回。棉花都種下地去一個多月了,牛高明的臉色還是老樣子,顯得越加的發灰發暗了,眼臉兒時常腫脹著有一圈黑暈。

牛楊氏看著兒子臉上呈現出明顯縱欲過度的症狀,終於明白她給被窩里打下的那堵牆從來就沒立起來過,惱羞成怒之余決定作最後的嘗試。

這天,男人們都不在家的時候,牛楊氏再次把蘭蘭叫到上屋里,劈頭蓋腦地就問:「你們到底還聽不聽我的話了?!凈是扯雞毛哄鬼哩!」

「媽哩!你這可是冤枉我了,」蘭蘭連忙搖著頭爭辯說,「自從從你說過……不……唱過那娃娃歌後,我們早就沒有……沒有了!」

「還說!」牛楊氏厲聲說道,聲音大得嚇了蘭蘭一個哆嗦,「高明的臉色在那兒明擺著哩!我還看不出來?之前還是這么個實誠的孩子,被你逗引得五迷三道的,你就不會拿好話勸勸他,黑里給他說要忍一忍,細水長流的才好?」

「媽哩!我啥好話沒說盡?他就像抽著煙土上了癮似的,不日一回他就翻來覆去地睡不下……」蘭蘭想起丈夫一發不可收拾的模樣,只得承認了他的頑固不化,卻把自身的原因一帶而過,「這些都是實話,打死我我也不能夠欺哄著你,我就是勸不下他來……」她委屈地說道,眼淚珠子就快掉到眼眶外面來了。

「還真是冤家了,由著你們這樣日下去,你就等著守活寡吧!」牛楊氏聲色俱厲地威脅說,這話她不止說過一回了,她想了一想又說:「今黑你不要和他在一頭睡,把枕頭般到另一頭來,兩頭睡下!」

「這有啥用?都試過了……不行,」蘭蘭抬起眼皮看了牛楊氏一眼,「各睡一頭,他也能日得著!」

「啥?你……你又哄我哩?」牛楊氏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兩頭睡下也能日得著,你叫我怎么相信?」

「能!」蘭蘭斷然地說道,臉頰紅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一樣,「媽哩!你是不曉得他那東西有多長,硬起來跟截木樁子一樣,尻子一挨過來湊抵著,就生生地扳下來塞我,躲也躲不過的呀……」她細聲細氣地解釋道,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牛楊氏聽著聽著腦海里就浮現出兩只狗結尾的模樣,一時目瞪口呆地回不過神來,半響喉嚨里才「咕咕」地響了兩下,張開嘴巴干干地說:「這……這畜生的勾當都能模擬了!你就不能單獨給他一條棉被,自己裹著睡下?」

「媽哩!這法兒我也試過的,」蘭蘭耷拉著眼皮說,「我醒著時他是進不來,可是等我眼睛一閉,他就把自個的被子踢翻到地下……又來掀開我的被子鑽到里頭來,像個賊防也防不住的嘛!」

「嗬呀!這也沒用!那也不行!」牛楊氏聽得氣不打一處來,腳往地上狠狠一跺,兩只杏眼圓睜著呵斥起來:「好你個碎屄!說一千道一萬全怪在我兒頭上,你就沒有一點兒責任一點兒錯失?看看你那奶子,鼓脹的跟兩個豬尿泡一樣!還有你這尻蛋子,肥嘟嘟的跟面團發酵起來了!一看就曉得是個愛搓球的貨色!」

蘭蘭在也忍受不住婆婆的污言穢語的謾罵,委屈得「嗚嗚嗚」哭出聲來地:「媽哩!你甭說了,甭說了……」兩手捂了臉頰上的淚水,「踏踏踏」地跑出了上屋。

「哭啥哩?!哭啥哩?!馬尿這么不值錢……」牛楊氏冷著臉一邊罵一邊追出來,兒媳婦早躲進了廂房「嘭」地一下將門撞上了,她使勁兒地用肩頭撞了兩下撞不開——里面卻被蘭蘭給頂上了,吃了閉門羹的她只得把嘴筒子杵在窗戶上狠聲說:「你先把你自個兒管牢實了,等高明回來我叫他爹跟他說,你要是再管不好自個,回頭我就拿針線將你那小碎屄兒給縫了!看他能也不能?」

蘭蘭把自己關在廂房里,越想越覺得委屈:打小到大,她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越主子,何曾受過這般辱罵?眼下又找不著傾訴的地兒,兀自爬在床上哭了一個早上,哭得兩眼紅腫得像個爛桃子似的。

牛楊氏煮好午飯,立在院子里叫兒媳婦出來吃,里面也不見答應一聲,慌得她的心肝子都提到了喉嚨眼——要是蘭蘭一時想不開出了點啥事兒她可擔待不去?她膽戰心驚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好一會兒,確定里面有抽泣的聲氣兒之後才放了心。

後晌時分,牛楊氏抱著竹籃在院子里做針線活兒,聽得門板「咔咔」地響了幾下,蘭蘭從里面出來了,低垂著臉兒從她身邊溜過去進了茅房,又賊也似的匆匆溜回來進了廂房關上了門,連看看也不看她一眼。

看著兒媳婦這般模樣,牛楊氏倒有些可憐起她來了:自己一味地護著犢子將責任全壓倒在兒媳婦頭上,且不說公平不公平,關鍵是啥問題也解決不了呀!她想去承認個錯誤,又礙於長輩的臉面下不了這個心。

兩婆媳就這樣冷戰著到了黑間,男人們都從地里回來了,蘭蘭還不見出來。牛炳仁覺著奇怪,便問婆娘:「這蘭蘭是咋的了?晚飯也不出來吃!」

「甭管她,叫過了的,她說不餓!」牛高明嚼著滿嘴的飯菜嘟嘟噥噥地回答道,咽下嚼碎了食物之後才補充說:「日間我媽說了她幾句,心頭不安逸,在作氣兒哩!」

牛炳仁瞪了女人一眼,女人慌忙低了頭只顧往嘴里填飯,他沉著臉扭頭對兒子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說了幾句就鬧氣不吃飯,委屈的還不是自個兒!快去看看你媳婦,莫要餓出病來了哩!」

牛高明應了一聲,三下兩下將碗里的飯菜刨到肚子里,打著嗝兒起身出去後,牛楊氏才將日間對兒媳婦說過的話在丈夫耳邊過了一道,牛炳仁聽著聽著漲紅了臉,打斷了女人的話責備道:「你呀!說話也曉得拐個彎子,要是換成你,我媽這樣說你你受得下不?蘭蘭還是年輕人,服軟不服硬,要和她講道理的!」

「不要跟我提那死鬼,她沒少這樣子糟蹋過我,」婆婆已經死了快五個年頭了,牛楊氏依舊記恨在心,她沒心情將飯吃完,將剩下的大半碗往桌面上一撂說:「我在她耳邊叮嚀了千百遍,蘭蘭就是不聽,我一著急才說出那樣不入耳的話來,怪得著我?」

「不怪你怪誰?!」牛炳仁粗著脖子吼道,揚起手就要打女人的臉。

牛楊氏卻賭氣將臉送上去,嘴里直嚷嚷著:「這年頭有了兒子媳婦,我老了沒用了,用不著我了你就打,你打!你打!」

牛炳仁本是想嚇唬嚇唬女人,不料她卻是這般死皮賴臉地說出這種話來,頓時怒從心頭起,一兜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刮子,驚得蹲在門檻上打盹的母雞滾落到地上,撲騰著翅膀跑到院窩里的黑暗中去了。

牛楊氏只覺滿眼的金星「簌簌」地抖落下來,滿耳都是「嗡嗡」的轟鳴聲,一時回不過神來,伸手摸摸麻木的臉頰,感覺到上面漸漸地發燙疼痛起來,「唔」地一聲哭了起來:「你打我?你打我?你為了那小賤人打我?」

「我就是打你!」牛炳仁馬著臉洶洶地吼道,眼珠子鼓突突地嚇人,「叫你說話沒遮沒攔的,再叫喚我還要打!」說著又將巴掌高高地揚起來。

牛楊氏見情況不妙,站起來一腳踢翻身下椅子,捂著臉「嗚嗚嗚」地哭著扭身跑進了房間,在里面咬牙切齒地叫喊著:「從今往後,休想用你那狗爪子沾一沾我的身子,你那樣護著她,有本事不要鑽老娘被窩,去和她睡呀!」

「我操你媽逼!你那嘴是吃了屎了,這么臭!」牛炳仁附身抄起翻到在地的椅子,如奔馬一樣地沖了過去。

牛楊氏眼尖,嚇得「啊呀」一聲怪叫,早「咣當」一聲將門重重地合上,從里面用門閂拴牢了,還拖了張條桌抵在門上,自己跳上去坐在桌子上。

牛炳仁急紅了眼,險些收剎不住撞在了門板上,立定腳跟正要舉起椅子來砸門,卻聽見蘭蘭在身後驚恐地叫:「爹!你做啥哩?」一扭頭看見兒子和兒媳婦手牽著手踏進屋來,便生生地將停滯在半空里的椅子收了回來,咧開大嘴喘吁吁地說:「我……我和你媽……你媽干架哩!」

「干架事小,把門砸壞了還不是你花錢配置?!現在柴木金貴,一張椅子少了一個大洋做得下來?」牛高明笑嘻嘻地走近前,劈手將他手中的椅子奪下來安放好。他從小就是看著他們干架長大的,地里、床上、廚房……一切能干架的地方,鋤頭、菜刀、火鉗……一切能抓到手里的武器,這種場面都數不清有多少回了,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你還笑!還不是因為你個碎崽兒!」牛炳仁氣咻咻地走回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著。兒媳婦連忙倒了碗熱茶來遞在他手里,他接過去一連灌了兩大口,胸腔里堵塞著的氣塊兒才稍稍順了些,一揚臉卻看見了兒媳婦的奶子,果然像「豬尿泡」似的在胸口上晃盪,忙別開臉去啞著嗓子吩咐道:「蘭蘭……端了飯菜去廂房里吃,我這里有話和高明說!」

蘭蘭愣了一下,舀了一大碗米飯將飯菜堆在飯上出去了,牛高明提了張椅子坐到他的面前來,惴惴不安地問:「爹!你要說啥話?!」

「啥話?我問你,你來說說,」牛炳仁傾過身子來歪著頭說,「我把你辛辛苦苦地養這般大,又給你討了這么一房好媳婦,圖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