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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薄的話語如飛馳的利箭,遏制不住咻咻射向她的心房,她想捂住耳朵,雙手卻無法動彈,躲都躲不及,任由心驚悸狂跳,宛如被扼住命門般呼吸困難,只能默默流淚,仰頭犟道:「你以為別人都像你只想著骯臟下流的事禽獸不如的東西看到你我才覺得膈應覺得惡心。」

唐頌氣得發抖,一手拽住她的頭發,另一手緩緩下移,指肚由輕到重按著她跳動的頸動脈,恨不得了結了她或者了結了自己那犯賤的念頭

「想殺了我呵,動手啊」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只想著激怒他。就是這個男人是他毀了她早知今日如此,那刀子應該捅在他身上才對的

她瞟了眼牆角的攝像頭,這淖泥潭她是爬不出來了,或者此時最該做的就是拉他也入獄入地獄

誰知她這句話反倒將唐頌從魔障中拉了出來,他松開鉗制她的大手,任由她突然喪失全部力氣似的跌坐在地,長腿一勾,椅子在空中旋轉半圈安穩落地,他則彈彈衣袖上的褶皺瀟灑落座,譏誚地冷冷看她。

為了逃離,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偏偏,他就是不想如她的意如果她不瞎鬧騰,他也就算了,可如今別怪他欺負小屁孩

她似乎忘了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唐頌覺得有必要提醒提醒她。

他身體後仰搖晃著椅子,點了支煙,悠悠說道:「本來呢,我也沒打算為難那臭小子的,但現在沈略,本少很不爽顧允丞的背景你應該知道吧套一句網絡上很流行的稱呼,叫什么來著」

061 威脅與反威脅

牆腳蜷縮著的女孩恍若未聞,將頭埋在膝蓋與懷抱之間,沒有絲毫反應,如果不是情緒尚未平穩氣息起伏過於厲害,那模樣就跟睡著了差不離。

唐頌睨著她,心里的無名火又騰騰往外冒,強耐著性子說道:「他母親是市國土局土地利用處的處長,這段日子正往副局爬呢。你也知道,現在的糾紛事故,肇事者只要沾上點政府官員背景,哪怕只是個小小科員,都能給扣上吧,我巴不得呢,看哪個混犢子敢信」

語畢霍然起身,松手時的那股反推力讓她的後腦勺咚的撞在了堅硬的牆上,沈略皺眉輕叫了聲。

唐頌腿有些酸麻,心里也酸泡直冒,可手仍然下意識地伸向她想看看她哪兒撞著了,等反應過來後悻悻地收回,仿佛想挽回被折的面子,又加了句:「還有,沈略,丫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真以為我非你不可舍不得辦你呢」惹急了真讓他們做一輩子牢底鴛鴦去

說完這句話他才氣咻咻地暴走,摔門聲巨響,鐵門撞擊的清脆余音在室內久久回盪。

沈略耳朵嗡嗡響,腦袋也有些發懵。她眸光一暗,有些後怕了。最初只想著激怒他,讓他放手,誰知這該死的男人居然拿顧允丞要挾她怎樣判決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可是不能不在意顧允丞。而她也知道,自己那些反威脅的話,根本毫無底氣。

這男人的背景有多雄厚多硬實她不清楚,但單看出行時那些人的巴結姿態就知道不容小覷。

葉妃怎么說他來著

紅三代

太子黨中的太子

這樣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抹黑扳倒的只怕冤屈還未聲張便惹一身腥,反而累及家人。

她狼狽的小臉愁容更甚,以胎兒在母親肚子里那種最原始的姿勢重新蜷縮起來,卻依然沒有安全感。

一夜未合的眼酸脹不已,睡意卻在此時襲來,朦朦朧朧進入混沌狀態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後來是被看管的警察叫醒的,說要轉移到郊區的看守所,等待案件進一步審訊。

看到盤結著電網的高牆,沈略心里著實憷了會兒,因為還沒有法院判決,她被限制活動,單獨關在一間臨時羈押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小房間里。

在那里的四天,時間過得特別慢,度日如年,她覺得自己像是進了異度空間,除了身上寫著編號的黃色小馬甲,眼前沒有一絲亮色。

她就靜靜地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若不這樣,她大概會瘋掉。就像第一天剛進來時那樣,控制不住雙腿繞著屋子瘋走,腦子里全想著什么時候檢提、開庭、接判、然後進監獄服刑。

現在,在她的努力克制下,心情平靜些許,只是偶爾會羨慕那些已經拿到法院判決的人,因為他們可以在獄警監管下出去干干苦力透透氣,如今這也成了一種「自由」。

手銬晃動,發出一聲清脆卻沉重的鳴響,緊接著隔壁房間的鐵門被打開,幾個新進來的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小姑娘拍著鐵柵欄,大聲嚷嚷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閉嘴都給我老實點」

哐當一聲,房門鎖牢,室內霎時又歸於沉寂,只依稀聽見遠處代表著午間勞改結束的收工哨聲。

午飯是大鍋炒出的白菜豆腐,連她這種素來喜歡清淡食物的人都覺得沒有味道,自然食不下咽,擱下碗筷,沈略在想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難道真要向那個男人求情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