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晌後,她眨去眼眶中不期而至的熱浪,瞳眸宛若死水般平靜無波,沒有回答,反而幽幽問道:「除了這具殘敗的身體,我還有什么是你能掠奪的身體、尊嚴、甚至連命都是,你可以逼死,也可以隨心所欲地救活」

她沒有說完,因為感覺到男人的胸腔猛地震了下,擱在她腰間的手失控般用力收緊,疼得她差點叫出聲,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心我說了,我要你的心」他似乎正強力克制著什么,從齒縫里吐出這句話。斬釘截鐵

她還有這種東西嗎

沈略以為自己會像那晚一樣絕望地失聲痛哭,可眼底卻干澀至極。她笑了下,翻過身子面對著他,像個認真好學的孩子,一字一句跟他探討:「你覺得,白毛女會愛上黃世仁嗎」

這個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讓唐頌乍然間有些怔忡,然而,反應過來後,頓時氣結,怒道:「白毛女一直抵觸著,沒試過,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或許她只是逃避著害怕愛上呢再說了,黃世仁有我帥嗎人品有我好」該死的女人竟敢將他比作黃世仁

沈略不語,這男人還不是一般的自戀一般的沒臉沒皮,她閉上眼睛懶得再理他。

「沈略,你會愛上我的」他恨恨地在她耳旁咬牙說道,話語里的篤定讓她害怕,不禁在心中一直反問著:正常的女孩,真會愛上一個處處勉強自己弓雖.暴過自己的渾蛋

不想想她都惡寒,她忍不住撫了撫胳膊上細密的雞皮疙瘩,身體朝遠離他的方向挪去。

唐頌又霸道地將她摟回,不管不顧地說:「如果你不認同我先前的追求方式的話,也好說,咱洗牌重來就是了。聽著,女人打今兒起,我重新追你」

其實他一直覺得這種宣告似的話很聳很傻氣,以往徐賢耍帥時他還狠狠鄙視過,但這會兒,若不這樣最直接地來,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讓這油鹽不進的小女人重新開始認識他,喜歡他,愛上他

這大約算得上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告白,然而,提著心等了好一會兒,小女人卻仿佛沒聽見般不痛不癢,頓時讓唐頌有些挫敗。

他撐起胳膊探到另一側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似乎睡著了,於是郁郁地撈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獨自生著悶氣。

窗外的雷電早已停歇,淅瀝瀝的雨聲漸小,他卻一直未能入眠,聽著枕畔她細細的酣眠聲,輾轉反側,又怕吵醒她,最後枕著胳膊瞪著天花板,腦中忽然就閃過小時候陪他爺爺一起看的那部老電影,結局怎樣來著記憶有些久遠,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隨後心里忿忿的更不是滋味了。

她啥意思呢還憧憬著和初戀在一起嗎

想得美既然是她先招惹他的,那她就必須屬於他,這輩子都是

而他亦有自信虜獲她的心,即便擋在兩人眼前的障礙可能不止一點點,他也會全力清除掉。如果結果讓他滿意,過程卑鄙一點又何妨他不介意,而他相信,以後的她也會釋懷。

如此想著,男人的眉頭這才舒展

第二天沈略醒來時,身側已經空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處看了下,病房里只有王嫂。

王嫂見她醒來,調整好花瓶里新摘的百合花,似乎知道她所想,走過來笑道:「唐先生有事,先走了。想吃什么我昨晚燉了湯,也熬了粥。」

「粥吧謝謝。」

王嫂聽她這么說,高興壞了,彎起眉眼很是寬慰地說道:「想開了就好想開了就好,早該這樣了,好好調養才是硬道理。」

沈略赧然垂下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過了王嫂遞過來的碗筷。

雨後的空氣分外清幽,窗外的鳥兒在枝頭清脆地叫著,不知是環境影響,還是潛意識里心境有所改變,這次雖然吃得依舊不多,不過總算沒反胃。

吃完早飯後,醫生過來幫她換葯,一進屋就表揚道:「嗯,今天氣色好多了。」

沈略抿起唇淡淡笑了下,很配合地伸出手腕。紗布被一層層拆開,她的眉毛卻漸漸攏起,自前天從昏迷中醒來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自己的傷口,紅蜈蚣一樣丑陋不堪。

「創口復原的還不錯,可以拆線了。不過你這只手半個多月後才能徹底恢復,這些天遠離水減少出汗,保持干爽通風。記住,千萬不能用力。」醫生趁忙碌的間隙抬頭看了她一眼,見沈略點頭後才繼續手中的動作。

她眼睛半眯著強忍住別開頭的沖動,余光看到醫生用消毒鑷子提起了一邊的線頭,剪開後迅速抽出,手腕霎時針扎一樣疼,不過好在過程短暫。

王嫂也小心翼翼地緊盯著,完事後等醫生走了才心酸道:「唉,傻孩子,以後可甭做傻事了,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你前些天換葯的時候,唐先生也在,心疼的不得了。」

聽她提到唐頌,沈略怔了下,微微扯了扯唇角反問:「是嗎」

「可不是,唐先生聽說你出事,慌得都撞」

087 再見,舊時光

王嫂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敲門聲打斷,她有些驚惶地回頭看去,見是小姜才放下心來。替人幫佣,最忌諱的便是多嘴說主人家是非,她一時心急倒給忘了,於是沖沈略微窘地笑了笑,走過去開門。

小姜撓撓腦袋,站在門口靦腆地說道:「沈小姐,好點沒唐先生有件東西落下了,讓我來取。」

沈略點頭笑了下他才進來,然後彎腰拿起桌面上的牛皮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