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站在父親身後,什么也沒看清,不過從父親的話中也能猜出。這也是她不喜歡回家的主要原因,似乎,每次,都有一番爭吵。

「噯噯,我不是以為沈大小姐去吃燭光晚餐了嘛。」章天秋站了起來,臉上堆著訕笑,超前熱乎地說:「小略,回來了啊,生日快樂,生日快樂,趕緊進來。」

沈如海側開身子讓沈略先進去,沈略看到客廳里的格局變化,倒是愣住了。

「本來就說要幫你隔出一間房的,你章姨前些日子手氣好,贏了不少,這事就提前辦了。」沈如海解釋道。

沈略心中冷笑,到底是手氣好贏的錢,還是膽子肥敲的竹杠看來唐頌那天真給了不少,讓章天秋還剩下點渣渣能想到她。

章天秋聽到這話,偷偷睨了眼沈略,臉上有些悻悻的。不過,她諒這丫頭也不敢跟她爸說。

果然,沈略吃飯時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沈如海的問題,之口不提章天秋要錢的事。章天秋聽聞沈略要在本市讀書,心中更是暗喜。這時候,她倒不想著讓沈略早點滾了,這死丫頭現在可是棵搖錢樹。雖然那男人冷冰冰的讓她怕得慌,可這丫頭就好辦多了。

想到此,她滿臉堆笑地給沈略夾了塊鱈魚,又切了塊蛋糕遞到她桌前,嚷道:「碗別一直擱那兒,端起來吃啊。」

沈略臨出門時在唐頌的櫃子里翻了個運動護腕,男款的,上面還用金線綉了兩個英文字母「ts」。護腕比較寬,她戴在手上松垮垮的,所以不敢亂動,吃飯時碗更是一直放在桌子上,深怕露出端倪讓父親擔心。章天秋這么一說,沈如海也殷切地看著她,直說讓她多吃點。沈略只好把護腕調整了下,端起碗扒拉了幾口。

這頓飯吃得很慢很慢,牆上的掛鍾咔噠一聲脆響,她才發現已經整八點了。樓下的夜市這會兒正是上人的時候,嘈雜聲更勝,可沈略的聽覺卻異常敏感起來,秒針滴滴答答,似乎每一次跳動都走在她的心上。而腦海中那幾個刻意被她忽略的數字,此時也清晰起來,仿佛直接躍到了眼簾,晃得她頭暈眼花,如坐針氈。

沈如海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問道:「怎么還有急事」

沈略擱下碗筷,諾諾說道:「沒哦不,是有點事。」

沈如海以為是因為唐頌,表情有些傷感,他壓下心中那聲嘆息,說道:「也是,早點回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沈略如被澆了一盆冷水,霎時回歸現實。是啊,她還在妄想什么剛才在父親面前,竟直覺說出了這一整晚最壓抑的渴望。

她渴望再見見他

從法院出來的那天,白花花的陽光下那朦朧的一瞥,她對自己說,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見他。林蔭道上用狠絕的謊言刺得他滿身是傷時,她也想,是最後一次了,從此她再也不要牽連他。抵達別墅的當晚,她顫抖著把往事一一收藏,用盡全身力氣,對那段幸福時光做著最後的悼念。然而,一本筆記本,便勾起了她所有的緬懷和思念。這才知道,所有的努力,不過只是惘然。

要怎樣才能將愛了整整一個青春的少年,硬生生從心中剝離要怎樣才能忘記那早已刻骨銘心的溫暖與愛戀愛情就像是高速奔馳的跑車,當意外出現,豈是說剎車就能剎住的她已撞得頭破血流,卻依然抵擋不住這強大的慣性。

這一路上,她的手下意識地蓋在白色的小包包上,隔著薄薄的皮革,緊緊貼著那張車票,用最微弱最悲憫的聲音反復問著自己:再去看他一眼,就一眼,遠遠的一眼,最後一眼,行嗎

可是沈略,你真有那份定力不跟他走嗎

她的心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拔河,進行著來來回回的拉鋸戰,每拉動一次,粗糲的麻繩便在心口上割一次,這讓她整晚精神都恍惚著,焦躁而煩悶。

「小略,你進來一趟。」

父親突來的出聲把沈略嚇了一跳,她幾乎是反射性的「滋啦」一聲從椅子上站起,還未回神似的,愣愣地望著父親走向卧室的背影。

094 繾綣是別離的車站

沈略跟著父親進屋,剛剛站定,他就從床墊下取出一個薄薄的報紙包,遞到她手上。

沈略仿佛燙著般,猛地縮回手,「爸,我怎么能要您的錢。」

沈如海飽經風霜的眼眸里閃著老淚,說道:「爸爸這幾個月攢的,可能不夠你的學費,但總能應應急,咱也不是真的賣女兒」

沈略定定地望著那個紙包許久沒動,沈如海又推了推,她才遲疑地接下。出門時,沈如海要送她,她硬是沒讓。

聲控燈壞了,樓道里黑黢黢的,幾乎每家都在角落里堆放的有雜物,一些積攢的空飲料瓶,暫時不用的大爐子,甚至還有裝修剩下的邊角余料沈略小心翼翼地探腳避開,結果還是碰到了蔣阿姨家的蜂窩煤,最上面的煤塊滾下來,她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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