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本以為他又會帶她去什么名貴典雅的度假村,沒想到會是最普通的鄉野,到處是惹人的綠,燦爛的黃,路邊野菊一簇簇,葉尖上還沾著露水。她的心情一下子雀躍起來,連困擾自己一宿的煩惱也暫時拋卻,步伐輕盈而歡快。

「從那兒穿過去,近。」他叫住率先走在前面的她,指指斜前方。

沈略回頭看了眼他指的位置,一段狹長的田埂,寬度大約只能讓兩人勉強通過,埂上被微黃的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綴滿詩意。

她的唇角不自覺彎起,又是一馬當先跑在前面。

唐頌推著車在後頭慢慢跟著,幽亮的黑眸染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笑意。

涼爽的清風拂面,遠山層林盡染,他的她在田壠上輕輕跳躍,像只小蝴蝶,飛進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這種只看著一個人笑便升騰起的愉悅和淡淡滿足感前所未有。

活了二十八年,唐頌至今才相信真的有愛情這種東西,只是自己以前沒遇到。而讓他體驗到這一切的,卻是一個比他小了足足十歲的女孩。

見沈略在一株伸到小路上的玉米桿兒前停下,一臉研究,唐頌笑道:「咱要不要偷幾個回去據說這玩意兒烤著吃倍兒香。」

她抬頭看看他,明顯為這個提議心動,卻還在掙扎,滿臉猶豫地說道:「不好吧人家辛辛苦苦種點兒東西也挺不容易。」

「那有什么關系,幾根而已,不然你把錢掛在桿兒上」

她瞪了他一眼,看他已經開始掰玉米,左看看右瞧瞧,只好也加入,盼著趕緊掰完走人。

「喂主人家來了」

他突然大叫一聲,慌得沈略一手一個玉米就開始狂奔,而他站在後面大笑出聲。

跑出去老遠沈略才知道這男人在捉弄她,她鼓著臉氣得一句都不想再搭理他。

唐頌摸摸鼻子,悻悻地跟著,「你不把東西裝起來么小心等會兒真被人瞧見。」

她步子一頓,兩手揣著玉米越來越覺得不應該,可這掰都掰下來了,又不能重新安裝回去,只好拉開他車後座的背包塞了進去。

他又是一陣大笑。

走出田埂,前面是一方池塘,半畝殘荷在秋風中孤零零的立著,旁邊的農舍倒是炊煙裊裊,減少了幾許秋的蕭瑟。看到農舍旁的標牌,沈略才知道這男人心眼兒有多壞。

什么偷玉米這根本就是一個采摘園難怪瓜果遍地也沒人看著。

除了他們,還有十來個客人,都是全家出游,庄主提供好幾個農家廚房,供客人采摘完後自己做午餐。他倆一路就摘了幾根玉米棒子,這會兒還得去菜園重新挑菜。

唐頌停好自行車也要跟著,沈略揮揮手趕蒼蠅似的,壓根不想讓這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再去添亂。提著菜籃子挑挑揀揀,回來後發現那丫正悠哉游哉地在釣魚。

農舍為了讓大家體驗到原滋原味的鄉土風情,煮飯都是用的土灶和大鐵鍋,看他笨手笨腳地坐在灶口點燃干麥稈生火,弄得灰頭土臉,沈略才算解氣。

「喂喂,要熄了,你用扇子扇一扇啊。」她一邊拿著鏟子翻炒,一邊扭頭對滿臉郁色的男人說道:「不是給自己扇灶口,給灶口扇」

「死丫頭,我熱自己扇會兒不行啊」印著火光,他額頭上的汗珠晶瑩瑩的匯成一注直往臉頰上流。

「」

好吧。

看他臉上沾著鍋灰,揮動蒲扇的頻率越來越快,她清咳了一聲扭過頭,掩去笑意。被欺負慘了,總算扳回一城。

傍晚回去的時候,沈略才發現原來是有公路通往這里的,她仰著臉望他。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聳聳肩笑了笑:「公路遠,得繞半座山呢。」

還是緣路返回,秋末的黃昏總是來得很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氣消散.太陽就已經沉入西山。薄薄的暮色籠罩四野,山峰的陰影倒壓在村庄上,越來越濃,好在天色全黑前,他們已經回到主路上。

半圈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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