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搞出了人命,我不可能當沒發生過。」
老鬼一本正經的說,滿是刀疤的臉上非常的嚴肅。
「怎么解決你就說吧。」
陸小安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他要保存體力,現在的他每一分力氣都格外珍貴。
林諾小鳥依人般的貼在陸小安身邊,靜靜的不發一言。
今天的林諾換上了一身不同以往的裝束,米色的棉質背心換成了一件天藍色的小吊帶,吊帶外套著一件深紅色的帆布夾克,下身穿著一條米色短裙,修長的雙腿上套著帶著花紋的黑色絲襪,腳上登著一雙棕色的矮跟短靴。
如此的穿著配上林諾青春無敵的臉龐、傲人的身材,一種傾心誘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本薄薄的筆記本被林諾小心的抱在胸前,看她緊張的神情,仿佛那里面寫滿了她的命運。
「我抓的魚,不過不願意張嘴。」
老鬼指了指身後被人架著的張傑,「處理掉他,或者被處理掉。你自己選吧。」
老鬼打了個響指,兩個男人松開了手,張傑踉蹌著走了兩步,手扶著膝蓋喘息著,身體上的傷痕和劇痛讓他直不起腰,從身體狀況上看,他和陸小安一樣糟糕。
「贏了他,你就自由了。」
老鬼說著將一把匕首扔在了張傑面前的地上。
張傑抬頭看了老鬼一眼,他現在沒得選擇,只好低頭撿起了地上的匕首。他搖晃著站起身,看到沙發上靠在一起的男女的時候,滿是血污的臉動了動。
「我要是贏了,我還要這個女人。」
「可以。」
陸小安緩緩的站起身回答道,一旁的林諾依舊安然的坐在沙發上,仿佛談論的是別人的命運,因為在她心里,陸小安,是個不會輸給別人的家伙,是盲目的自信,還是長時間接受了陸小安訓練折磨造成的敬畏?總之,林諾心底對陸小安有著一種堅定地相信。
林諾輕輕的撩起裙擺,從綁在大腿根部的刀鞘里,抽出了匕首,遞給陸小安。
「嗯——」
陸小安結果那柄烏黑的牛角匕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子,緩緩的擺開了格斗的架勢。
卻不想張傑看到那把匕首之後的臉色驟然猙獰了起來。
「…那把匕首…」
「你倒是挺識貨的啊。」
陸小安和張傑緩慢的移動著步子,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兜著圈子。
「我他媽問你匕首是怎么來的!」
「這可是比三國演義還要長的故事了,不過簡單點說,就是……」
陸小安嘴里說著話,吸引著對方的注意力,手上的匕首就向張傑的喉嚨揮去,一道黑色的殘影,刀鋒已到近前。
靠對話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張傑早就知道陸小安羅里吧嗦的其中有詐,腳步一點,身子向後一仰,避過刀鋒,沒握刀的一只手臂擋住陸小安握刀的右手的手腕,另一只手中的閃著寒光的匕首向著陸小安的腋下刺來。
陸小安手腕急轉,手中牛角匕首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掛上了張傑的匕首,揮拳猛擊張傑的手肘腋下,張傑回身抵擋。
兩人一出手都盡了全力,手中的匕首上下揮舞,目標無不是對方的喉嚨心臟腋下以及大腿動脈,手臂經脈,雙手搶攻對方的上臂關節,速度快得林諾一陣眩暈,暗暗心驚,換做自己,只怕是五秒都撐不住,就被放干血,戳成馬蜂窩了吧?
老鬼邁著方步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嚇得林諾忙縮到了一邊。
老鬼鼻子里哼了一聲,也不理林諾,目光追逐著陸小安和張傑的身影。
陸小安和張傑兩人一交手也十分的驚訝,兩人的行為模式,出招的刁鑽程度居然基本相同,讓人有一種和你自己交手的錯覺,每次自己剛一出手,對方就已經預知般的察覺到了這次攻擊。
本想速戰速決的兩人不得不重新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短短不到半分鍾的交鋒,兩人的身上都有了七八道新添的傷痕。
兩人都退了半步,手中的匕首和另外一只手不斷地交替,做著各種掩護和假動作,誘使對方首先露出破綻或者率先進攻。
陸小安手中匕首自外而內剛剛作出一個要切割的動作,面前的張傑幾乎在同時有了一個防守的准備,並且另一只手也瞄向了陸小安的要害。
如此一來,兩人都不敢貿然出手,都在虛虛實實的比劃著,追尋著稍縱即逝的機會,瞬間出手,短暫的交鋒後,再次恢復這種狀態。
這種極度耗費精神的博弈是精神力的對抗,誰先分神,誰的反應首先跟不上,誰就會被立刻秒殺出局。
「剛才說到哪了?」
陸小安手中的動作一點都沒變慢,念叨著。
「噢噢噢,對了,我的匕首,我的匕首嘛,是從……」
他本是想打亂對手的節奏,才開始順口胡嘞,誰知張傑根部不買賬,幾乎是在陸小安動手的同時強攻出手。
陸小安才架開張傑直刺而來的匕首,小腹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陸小安被打得身子一縮,就發現張傑的膝蓋沖著自己的面門撞了過來。
陸小安身子向邊上一閃,躲過張傑的膝撞,摟住他的小腿腳下一絆就將張傑摔倒在地,手中匕首直刺張傑大腿內側動脈。
張傑情急之下一腳踢在陸小安肩頭,陸小安手中匕首改變路線,在他的腿肚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後,向後栽倒,並立刻爬了起來。
兩個人粗重的喘息著,張傑拖著一條流血的腿暗暗心驚,真他媽萬幸,就差點一點就變成噴泉了。
陸小安在那一腳踢到自己肩頭的時候心里就知道壞了,因為那里有著一處林諾造成的舊傷,那火辣辣的疼痛和濕潤的觸感讓陸小安,傷口已經裂開了,並且出血量還尤為客觀,好在自己穿著黑色的作戰服,但願對手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
陸小安自問是個愚鈍的人,別人花一天時間設計的計劃,他需要三到五天才能設計出來,別人一天能練出來技術,他需要近一周才能熟練,但他始終相信,勤能補拙。
所以,他的訓練量一直都是老鬼學生中最大的,他用來謀劃的時間也是最長的。
而他知道,今天的對手絕不簡單,任何的松懈都會讓自己血濺當場。
張傑在愛麗絲的學生中也是個中翹楚,從來沒有碰到過對手,今天和陸小安一照面就被狠狠的上了一課,交手快五分鍾了,都沒能給陸小安造成什么嚴重的傷勢,反倒是自己的小腿上挨了狠狠的一刀。
他再次試探著上前,開始新一輪的攻擊,對方也開始靈活的閃避,那把烏黑的匕首刁鑽的發動者反擊,但是……
哦?張傑的眉毛動了動,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的攻擊開始集中在陸小安左側的肩頭。
陸小安小心的格擋著對手的進攻,趁著空隙發動反擊。
果然,他肩膀上有傷。
張傑的嘴邊掛上了一抹冷笑,自己受傷的腿已經開始有點發麻,看來失血有點多,時間不多了?
陸小安也已經察覺到了了張傑的企圖,看來,這場爭斗,快進入尾聲了。
兩人幾乎在同時放松了雙手,開始活動起關節,做著深呼吸。
看著兩人同時解除了架勢,林諾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開始蔓延。
「難道……」
「哦?你果然比那個笨蛋聰明得多,難怪他會看上你。」
老鬼看著兩人頭也不回的說:「快結束了。」
「那么想知道就告訴你吧,這匕首,是從一個女人那得來的。」
陸小安重新擺好了架勢說,吊胃口不管用,那這么說怎么樣?
「她是你的姘頭?真看不出來。」
如預料一樣,張傑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一絲怒容爬上了他的臉龐。
對啊,對啊,生氣吧,然後給我失控吧。
但怒氣在張傑的臉上一閃而過之後,卻慢慢變成了笑容:「嘿嘿,總算找到你了。」
哎呀哎呀,他好像誤會了什么,不過……正好。
「哦哦,不好意思,叫你戴綠帽子了。」
陸小安嘴上說著,手里的匕首斜揮而出,直奔張傑的頸動脈。
張傑立刻揮刀封擋。
新的一輪搶攻比之前速度更快,下手也更加凌厲凶狠。
看得林諾不停的倒抽著冷氣。
「這就嚇到了?那等一下……」
老鬼話沒說完,場上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張傑的傷腿好像終於到了極限,一次強攻前刺的時候終於無法支撐身體,摔倒在地上。
機會,陸小安趁機搶攻,卻沒看到張傑嘴邊的一抹冷笑。
他敏捷的閃開了陸小安的刀鋒手中的匕首直刺向陸小安的肩頭。
閃開?這么近的距離來不及了,做好被刺中的准備,陸小安手中刀鋒一轉回拉之時瞄准了張傑的脖子。
切,張傑扭動身體,盡力躲閃著,刀鋒沒有切中他的脖子,卻還是在他的臉上留下深深的傷口,而為了躲閃陸小安的刀鋒,張傑的匕首也偏離了軌道,沒能結實的扎進陸小安的肩膀,卻在上臂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此時張傑的後背已經接觸到了地板,人半躺著,向著准備湊上來的陸小安的臉猛地揮出了拳頭。
卻被陸小安扭住關節穿著軍靴的腳大力的踩住了手腕。
張傑握著匕首的另一只手直奔陸小安踩著踩在自己手腕上的腳的膝下切去。
牛角形的刀鋒像一個鉤子般牢牢的掛住了張傑的匕首。
一記記的重拳狂風驟雨的打在張傑的臉上,張傑被打得七葷八素,但身體卻本能的一踩地板,借著反作用力高高的躍起,雙腿鉤住了陸小安的脖子,將他掀了下去。
陸小安一下子被甩出很遠,張傑從地上爬起,剛想追擊,就腳下一軟,他的腳踝後側被切割出了數道深口,鮮血正不停的涌出,媽的,什么時候?
就在我勾住他脖子的那幾秒?
陸小安此刻也不好受,這一下子撞得極狠,腦袋嗡嗡作響,而自己的小腹上更是深深的插著一柄匕首。
兩個人都想爬起來,他們都明白,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想追擊只能靠現在,但是自己的身體卻都開始不聽使喚,幾次想爬起來,都只能頹然的跌倒在地上。
「媽的,你真他媽難搞啊。」
陸小安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牆上粗重的喘息著,大量的失血已經讓他的意識開始不那么清晰,身體的力量也逐漸喪失。
「來啊,爬過來咬死我。」
張傑倒在不遠的地上,叫著。
「有種你爬過來啊,綠帽公。」
兩個人都想爬起來,卻都使不上力,尷尬的平局局面形成了。
看來自己死定了,張傑在心里給自己的命運寫上了最後的審判,他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陸小安卻依舊一臉的平靜,他將目光望向老鬼,說:「怎么辦?」
「媽的,你們兩個廢物,老子真他媽想把你們倆都崩了。」老鬼哼了一聲說。
「那……我有個提議。」
陸小安的將目光緩緩的移到了林諾的身上:「你來選吧,殺了我,還是殺了他,殺了我,你和他將獲得自由,殺了他,你將留下來繼續在我身邊受罪,選一個吧。」
看著嘴角上咧,如南瓜燈般詭異微笑的陸小安,林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抱在懷里的筆記本,慢慢的站起了身。
看著林諾的表情,老鬼笑了,因為他知道,有趣的戲碼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