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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軻等人在金田村外面對朝陽對前景滿懷希望的時候,村里一家還算整潔的庄院里,一個不算年青的年輕人正躲在廂房的一角,時而滿懷失落,時而怒氣填膺,對將來充滿迷惘。.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個失眠之夜了。
這個年輕人原來的名字是洪仁坤,四次考秀才,每次都名落孫山以後,徹底熄滅了他通過科舉出人頭地的激情。
他不禁惱羞成怒
心中忿忿,充滿怨念:既然我想做你們的一員,你們不准,我還就不鳥你們,離開你們另干了。
他這種思想一經萌發,就如同東去的長江大河,一去不回;又如秋高天氣中燃起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不僅僅是想想而已,而是真就付諸實施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秀全」。
這兩個字的意義,第一個字還平常,關鍵是第二個字。
「全」字拆開,就是「人王」
可見他的雄心勃勃。
哼謀個一官半職你們不給,我偏要自己做王
這樣,與「秀」的「禾乃」當地的讀音為「我乃」合在一起,他這個新改的名字就成了「我乃人王」。
他的宏圖大志,從這個改換名字當中,就此表露無遺。
其實他原來的名字就很氣派,意義也很大。
和他的姓一起解釋,坤是乾的對等語,就是大地,仁是仁愛的意思,洪是浩大的意思,而大地當然包含了人。比人更廣泛。
一個人如果能給人浩大的仁愛,那么這個人也自然是人王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改名的時候,正在氣沖斗牛。也許根本沒有想到這層意思。
由此也可以推想,他那位當農民的老爸,望子成龍的殷切期望,通過給他取這個名字,表現得多么強烈。
他這一改名立志,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模樣。
他的一些親朋好友,也都願意追隨他,要對他們也早就不滿的那些官員發起反抗。
既然這些人是考場失意激發起來反抗朝廷的。也就對當時主宰考試和社會的孔孟之道也一發痛恨起來,甚至恨意更深一層。
因為他們本來想用它當敲門磚進入官員行列的,結果卻是雞飛蛋打,白白熬了十年寒窗苦。
所以當時已經在中國,尤其是南方通商口阜的一些城市,小有流行的基督教思想,自然就進入了他們的眼界,做為抵擋攻擊甚至取代孔孟之道的選擇之一。
洪秀全最先接觸的就是號稱中國第一位基督教牧師梁發寫的一些通俗讀物。
這些讀物雖然簡單,他也只是似懂非懂。
不懂歸不懂,里面的一些話正好是他所尋找的。可以用來對抗滿清朝廷勢力和孔孟之道主流思想。
因此他就如獲至寶,不管是不是符合當時的情況,把他自己喜歡的的字句照搬過來。
尤其是那些不好的東西。丑惡的存在,洪秀全就把他們與自己反對的東西聯系起來,主要的就是把孔孟之道直接和邪異對等掛鉤,把滿清朝廷及其各級官員定性為大妖小妖。
可惜的是,他的這種明顯的拿來主義,以我為主,為我服務的動機和態度,和容易地就被人識破和拒絕。
因此在和基督教打交道時,他從基督教牧師等人所受到的對待。也就和從滿清朝廷那里受到的對待大同小異。
甚至他迫切期望的受洗要求,也沒有人願意為他實施。
看來這位老兄注定得不到任何正統組織的正式接受。
而他遭到拒絕以後。對基督教采取的應對措施,也和對待滿清朝廷的方式差不多。
別人不給他施洗禮。他就自己來。
正如滿清不給他官作,他封自己為王一樣。
給自己施洗開了一個頭,從此以後,他就開始給別人施洗了。
基督教牧師認為他不可理喻,不願意給他講道,他就自己直接去找上帝聊天去了,當然這是根據他自己如此這般的說法。
他把自己這個宗教稱為「拜上帝會」。隨後,他就和馮雲山等人致力於招攬成員。
不過他的努力在他老家的一個小范圍內收效甚微,直到轉移到光西的紫金山脈客家人聚集的地方,才有令人鼓舞的發展。
洪秀全從光東老家來到這里,就借住在他現在居住的這個房子里。
這個房子屬於韋昌輝,他的另一位好朋友。
他們在這里一起為拜上帝教發展成員,一起為早就謀劃的起事作准備。
從人數上說,拜上帝教的成員已經有兩萬,雖然這個數字包括了他們全家所有人,真正的成年男子戰斗力也就四分之一。
不過緊急關頭,老人,婦女,兒童都可以上陣的。
從物資准備上,有幾家加入拜上帝教的家財頗豐,又都願意罄盡所有支持他,所以至少能支持短期需要,不會有青黃不接糧草不濟問題。
在他住的房子不遠處,就是打造兵器的作坊,日夜不停傳出叮叮當當敲打的聲音。
洪秀全現在的主要擔憂不是人員和財務方面的。
雖然由於科舉不第讓他夢寐以求的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美夢破滅,因此找到了現在的信仰,他的內心深處,並不知道這個信仰到底給他多大保證,能夠讓他實現他已經修改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