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麻煩上門(1 / 2)

一路飛快,如御風而行。當拐進自家的胡同時,只見自家門口停了兩輛車,旁邊還圍著不少村民。那兩輛車——前面的是輛黑色的轎車,後面那輛是綠色的老式吉普,看來這回來的人不少,找麻煩的人定是硬骨頭,不太好啃。

一到了門口,成剛與蘭雪下了摩托車,分開眾人,急忙向院里跑,一進院,就見到了雙方對峙的場面。一方是岳母風淑萍和蘭月、蘭花姐妹,還有幾個較好的鄰居站在後面;另一方是七八個男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青年。那中年漢子一臉凶相,跟餓狼差不多;那個青年則頭上纏滿了綳帶,橫的、豎的,包得跟粽子相似,只露兩只凶巴巴的眼睛,身邊還有兩個人攙扶,看來傷勢不輕。而其他的人則膀大腰圓,橫眉豎目,定是強悍的打手。

成剛跟蘭雪來到風淑萍跟前,問道:「嬸子,怎么回事?」

風淑萍搖搖頭,說道:「蘭強這小子,又闖禍了。我呀真不如死了好。」

說著,眼圈一紅,眼淚汪汪的。

蘭花勸道:「媽呀,你先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得想辦法解決問題。」

蘭月則說:「媽,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必怕他們,有理不在聲高。」

那中年漢子聽後,哼了一聲,怒道:「小丫頭,你那個混蛋弟弟打傷了我兒子嚴猛,難道他就有理嗎?要是他有理的話,我嚴虎林就沒必要上你家來扯蛋了。痛快的,到底交錢,還是交人,我嚴虎林可沒有那么多工夫跟你們磨牙。」

嚴猛也叫道:「快把人交出來,不然的話,跟你們沒完。」

成剛聽了覺得刺耳,問道:「蘭花,這是怎么回事?」

蘭花低聲道:「這幫人是從縣城來的。這家伙是蘭雪的同學嚴玲玲他爸,昨天咱們進城看到的那家娛樂城就是他開的。他說昨晚蘭強跟二狗子去娛樂城玩,調戲那里的歌手。嚴猛讓他們滾蛋,他們不聽,還把嚴猛給打傷了,說是臉都打破了幾處。」

成剛點點頭,說道:「這么說他們是來算帳的了?」

蘭花一臉擔憂,說道:「可不是嗎,這事不好辦吶。」

成剛問道:「他們氣勢洶洶的跑來,究竟想干嘛?」

蘭花說:「你沒聽人家說嗎,要么把人交出來,要么交錢。」

成剛說道:「人不在家,再說人在家也不能交。他們要多少錢?」

蘭花回答道:「一萬。」

成剛不平地說:「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三千兩千的還說的過去。對了,你們打算怎么辦?」

蘭花嘆了兩聲氣,說道:「這不是正愁著嗎?以我的意思,人也不交,錢也沒有,想怎樣就怎樣。不過對方說了,不交人,不交錢,那就公事公辦,法院見。」

成剛想了想,說道:「上法院的話,他們也未必就能占便宜。」

蘭花望著成剛,說道:「剛哥,你一向有主意,你就給出個主意吧。」

成剛沉吟片刻,說:「我看法跟你一樣,人也不交,錢也不給,看他們能怎么樣。」

蘭花憂心仲仲地說:「那我弟弟一定很危險。」

成剛說:「相辦法找到他,讓他躲遠點。等風聲小點的時候,他再回來好了。」

蘭花思了一聲。成剛說道:「你就跟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蘭花便與姐姐和母親商量去了。

這時候,蘭雪跟嚴虎林說起話來。蘭雪說道:「嚴叔叔,真沒有想到你會來我家,快進屋坐坐吧。我常聽玲玲說起你,說你很有本事,是縣城里了不起的男人。」

嚴虎林聽了,冷酷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蘭雪,你很會說話。我也聽玲玲說過你,說你成績好,長相又好,是個人精。今天一見你,可真是不賴呀。」

說著,那雙黃眼珠在蘭雪的嬌軀上一掃,嚴猛的眼睛也看向了蘭雪,眼睛里的凶惡也轉為貪婪。

蘭雪說道:「嚴叔叔,今天這事咱們好商量,你用不著領這么多人來吧?我家都是女的,打架可打不過那些打手呀。」

嚴虎林嘿嘿一笑,說道:「蘭雪呀,我們只是來辦事,不想打架,你們不必怕。我們是來找你哥哥的,不會傷害你們。」

這工夫,蘭花已經跟家人商量好了,便跟成剛知會了一下。成剛見大家都同意自己的意見,便走上前去,說道:「嚴先生,我是這家的女婿。我現在代表她們回話。」

嚴虎林點點頭,說道:「只要你說話算話就行。那你就說吧,是交人,還是交錢。」

成剛一臉嚴肅,說道:「蘭強不在家,沒法交人,你要一萬塊,我們也交不起。如果是一千,我們現在就給。」

嚴虎林嘿嘿冷笑,說道:「你們不後侮嗎?」

成剛回答道:「我的話就像石頭落地,不會收回。」

嚴虎林重重地點頭,說道:「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吧,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了。我現在就給你們提個醒,你們就在家等著壞消息吧。讓我抓住蘭強,我讓他比我兒子慘十倍,全身纏綳帶,就跟木乃伊一個樣……」

話說得聲大語氣重,令蘭家四女都花容失色。

嚴虎林一聲令下:「走,弟兄們,咱們撤。都給我記住,誰抓住蘭強,我給他五千塊。」

說著,領人往外走。他兒子走到門口時,使勁兒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回頭罵道:「蘭強,你這個王八蛋,我操你老婆。」

蘭雪聽了生氣,想追上去理論,被蘭花拉住了。幾個人眼看著這幫人揚長而去:心情都很沉重。

成剛將觀眾都勸走,又把摩托車推進院子,然後一家人都進了屋討論這件事。聽嚴虎林的口氣,每個人都憂心仲仲。誰都知道,如果蘭強落在嚴虎林的手里,一定悲慘無比。

他們剛坐下沒有幾分鍾,院子里就走進一個男人來,手里還拎著禮物。一家人隔著玻璃見到他,都皺起眉來。而蘭月不只俏臉變色,啊了一聲,還驚慌地站了起來。蘭雪更是騰地跳起來,以最快速度竄出去,將房門栓上了。

那人拉了幾下打不開,就敲起門。一邊敲,一邊叫道:「蘭月,我知道你在家,你快點開門。哪有未婚妻這么對未婚夫的?」

成剛這才知道是蘭月「那口子」到了。

蘭月看向風淑萍。風淑萍嘆道:「這叫什么事呀,又一個不省心的。去開門,把他放進來吧,鎖門也不是辦法。」

她擺擺手。

蘭月不動,蘭花便過去開門。門一開,那人的笑聲便傳進來了。他說道:「蘭花呀,你啥時候回來的,嘿,越變越漂亮,比你姐都漂亮了。」

蘭花沒好氣地說:「譚校長,你要是不想進來的話,我就把門再鎖上。」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進、進、進,怎么能不進呢?咱們可是親戚呀。」

話音一落,那人便屁顛屁顛地走了進來。他將兩袋水果往桌子一放,便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對風淑萍叫道:「媽呀,你最近身體挺好吧?」

然後,向大家二點頭。

這一聲「媽」出口,連成剛聽了都想吐。為什么?這家伙看年紀五十出頭,三角眼睛,尖下巴,頭頂中心部分光光的,只有周圍還有些稀稀的毛發。他哪里像蘭月的未婚夫呀,簡直像蘭月的爺爺。試想這樣一個人叫四十歲的風淑萍為「媽」自然是令人感到十分滑稽又十分嗯心。

風淑萍出於禮貌,想從炕沿上站起來,身子剛一欠就被蘭雪壓住,便沒有站起來。她說道:「譚校長,以後你不要再拎東西來了,我家什么都不缺。」

譚校長笑了笑,伸長脖子說:「媽呀,我們當晚輩的孝順長輩是應該的。俗話說得好嘛,百德孝為先。」

聽了這話,風淑萍哭笑不得,而成剛簡直耍笑出聲來:心想:這種晚輩實在令人不敢接受。

成剛看蘭月時,蘭月低著頭,面沉似水,全無平日的風采;再看蘭雪,瞪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兩手掐腰,像一只要咬人的小豹子;再看老婆蘭花,緊鎖眉頭,正望著自己搖頭。成剛一笑,目光又回到那譚校長的臉上,他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花招。

風淑萍說道:「你上周不是來過了嗎?還是為了那事?」

譚校長說:「可不是嘛!媽呀,我跟蘭月訂婚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我想,既然我跟她情投意合,那么趕早不趕晚,就把婚期定下來吧。」

一聽這話,成剛的心猛地一跳,看向蘭月。蘭月眼圈紅紅的,眼淚直打轉,一點也看不出她對那討厭的家伙有什么愛意。成剛心想:這里面大有文章,跟什么情投意合的毫無關系。如果她要嫁這么一個東西,還不如給我成剛當小妾呢。

再看風淑萍,她轉頭瞧瞧蘭月,然後說道:「如果她願意嫁給你,我也沒有別的可說,只當沒生這個女兒吧。」

蘭月聽罷嬌軀一震,叫道:「媽,你……」

說著,眼淚如斷線珍珠一樣掉下來。而風淑萍根本不再看她,對譚校長說道:「我看你先回去吧,等蘭月想好了,就會跟你定婚期。」

譚校長聽了大喜,站了起來,對蘭月說道:「瞧你呀,一聽說結婚,就高興成這樣。這叫什么來著,喜極而泣呀。」

說著,眼睛像帶鉤子一樣看蘭月。

蘭雪見了不爽,從炕沿上跳下來,對門一揮手,說道:「譚校長,你這就請吧,我家里還有重要的事商量呢。」

譚校長對蘭月說道:「蘭月呀,現在可是關鍵的時候,你可不能犯傻呀,你多想想我說過的話。」

蘭雪不耐煩,胳膊抖了幾抖,放大音量說:「譚校長,你快走吧,該干啥干啥去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譚校長回頭看看哭泣的蘭月,依依不舍地離去。蘭雪對著他的背影伸了伸舌頭,還扮個鬼臉,說道:「就你這德性,還是到敬老院找一個吧。想娶我姐,你下輩子吧。」

譚校長一走,屋里鴉雀無聲,如同空空的樹林子一樣。

靜了一會兒,風淑萍氣極了,手指蘭月,大怒道:「我養你這么多年算白養了,養到這么大,沒借到什么屁光不說,還盡給我添亂。你要嫁那個老頭子是吧,你去嫁他吧,你出了這個家門之後,就不是我女兒了,我就當沒你生這個女兒好了。」

蘭月聽罷,哇哇大哭,捂著自己的俏臉,淚水沿指縫流出。蘭花連忙勸道:「媽,這不是還沒結婚嗎?一切還來得及。大姐不會那么糊塗的。」

然後過去摟著蘭月的肩頭,說道:「大姐呀,這事也難怪媽生氣,就是我們聽了也不好受。你說蘭強惹禍,大家不好受,最多搭上幾個錢也就拉倒了,可是你這事比他那事更叫人著急。大姐,我就不明白,像你要長相有長相,要學歷有學歷,為啥不挑個好人嫁,非得嫁一個糟老頭子呢?你讓媽以後怎么出去見人呢?我們臉上也沒有光。」

風淑萍瞪著蘭月,說道:「你要是嫁他,你結婚那天,就是你媽我上吊的那天。」

蘭月嚇了一跳,抬起淚汪汪的美目,叫道:「媽,你千萬不要這樣子。」

風淑萍說道:「如果你還是我的女兒就不要嫁給他。我寧願你嫁雞嫁狗,也不要嫁他。」

蘭月搖頭道:「媽呀,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必須得嫁給他呀。不嫁是不行的。」

風淑萍質問道:「你是不是欠人家啥了?欠錢的話,大家幫忙還,欠東西的話,還人家東西就是了。你用不著把自己也搭進去。」

蘭月又是搖頭,嗚咽道:「媽呀,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也會嫁給他的。」

風淑萍罵道:「放屁!放狗屁,如果我是你,讓我嫁那個老頭,我寧可去上吊。」

蘭月悲嘆道:「媽呀,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處呀,你不懂的。」

說著,她又嗚嗚地哭起來。

見此情形,成剛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也想知道,這么美貌的蘭月為什么非得嫁給一個老棺材板子呢?但見蘭月此時情緒不好,又有家人在場,實在不便多問。他覺得在屋子里待著實在氣悶和壓抑,便站起身來向院子里走去。往院子一站,望望天地,瞧瞧周圍的一棟棟平房,感覺好多了。他心想: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窮的人有苦惱,富的人也有愁事。

剛站了幾分鍾,門一開,蘭雪笑嘻嘻地走出來。小丫頭確實好看,笑得真像是剛盛開的蘭花,那么清純,那么干凈,讓人百看不厭,而她的學生氣質跟少女的韻味使成剛心里也發癢。但他暗笑道:她只是一個小孩子,我再好色,還會對一個小孩子打什么主意嗎?

蘭雪走近他,問道:「姐夫呀,你在想什么呢?」

成剛笑了笑,說道:「沒什么事,在看天空,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氣。你怎么也出來了呢?你大姐怎么樣?」

蘭雪聳聳肩,回答道:「沒事了。在二姐的勸說下,大姐已經不哭了。唉,眼睛都哭紅了。真是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看上一個老頭子,難道這老頭子很有錢嗎?有幾十萬,還是幾百萬呢?」

成剛說道:「這得問你了,我不認識他。」

蘭雪說道:「他也是我們村子的人,老婆嫌他沒什么出息,就帶著孩子跟別人跑了。這樣一個人,能有什么錢?有什么吸引女人的地方?更何況是吸引我大姐呢。」

成剛哦了一聲,心想:這更說明其中有問題了。如果這老頭子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那蘭月看上他,想嫁他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老家伙實在是沒有什么可取之處。看來,這老家伙一定是對蘭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怪事。

蘭雪說道:「姐夫呀,站著發呆干什么呀,還不如我們再去練摩托車呢。」

成剛也不反對,就說:「好吧,跟你姐打個招呼吧。」

蘭雪答應一聲就進屋了,過一會兒小丫頭就出來了,說道:「咱們出發吧。」

再看蘭雪,已經換上了新買的牛仔服。那藍色布料包裹著她青春的美體,真可謂曲線流暢,起伏有致,再配上她幾分稚氣的俏臉,就更加不得了。

成剛只看了兩眼,就連忙將目光轉到別處,心想:真是了不得呀,小姑娘年紀還小,這要是長到二十多歲,還有誰能比她漂亮?那時候蘭月跟蘭花都得甘拜下風了。

兩人坐上摩托車,向學校的操場騎去。到了這寬綽的地方,像換了一個世界似的,剛才的不愉快通通不見了。這操場上只有他們倆,教室靜靜的,兩個籃球架子寂寞地站在天空下。那個打更老頭出來看一眼之後,就又進屋,整個操場只有他們兩人在活動。

蘭雪是個聰明姑娘,很快就抓到騎車的訣竅,成剛也不用再扶,小丫頭自己就能將車騎得穩當。她像圓規一樣一圈圈轉著,臉上帶著得意地笑。成剛每次看到她的笑臉、她微隆的胸、以及她的後背、她鼓鼓的小屁股:心里都會像有一陣暖風吹過。每次吹過後,都使他麻酥酥、癢絲絲的。他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小丫頭起了好色之心。

休息時,小丫頭還不從摩托車上下來,只是停下,一腳支地跟成剛說話。成剛誇道:「蘭雪,你悟性不錯,這么快就騎得這么好。看來,過幾天就能騎著上路了。」

蘭雪小嘴一撅,不滿地說:「姐夫呀,還用過幾天嗎?我看吶,我現在就可以上路了,一會兒回家我來載你。」

成剛連忙搖搖手,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以後坐輪椅過下半輩子。」

蘭雪一聽,被逗得咯咯地笑起來,瞋道:「姐夫呀,你真是罵人不帶臟字。我哪里像你說得那么糟糕。你放心,如果你真坐了輪椅,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話聽得成剛心里一盪,心想:有這樣的美女守著一生,即使坐輪椅也值得了。

等蘭雪練夠了之後,兩人回家。這次蘭雪固執己見,非要載成剛回去,成剛拗不過她,只好讓位。為防萬一,成剛已經做好了隨時跳車的准備,他真怕蘭雪手一抖,自己就像導彈一樣被彈出去。幸好蘭雪有自知之明,騎得挺慢,因此一路平安,直騎進院子里。

院子里的蘭花正往外走呢,見了兩人就說:「我正要出去找你們呢,都要吃飯了,也不早點回來。」

說著看了一眼成剛。

成剛笑笑說:「蘭雪非要練習,我也拗不過她。」

蘭花看著笑嘻嘻的蘭雪,罵道:「小丫頭太任性了,以後得管管。不然的話,以後怎么嫁人。」

蘭雪並不示弱,說道:「我要找的話,得找一個聽話的、疼我愛我的,就好比姐夫這樣的。」

說著,美目向成剛一斜。

蘭花哼道:「少拿你姐夫舉例子,快進屋吃飯。」

蘭雪伸了伸舌頭,蹦蹦跳跳地匣進了屋。

蘭花對成剛說:「這丫頭慣得不像樣兒了,以後你別寵壞了她。」

成剛拉著她的手,微笑道:「好了,好了,我以後對她嚴厲點就是了。」

蘭花笑了,兩人拉著手進屋吃飯。

飯桌上,風淑萍讓大家對蘭強的事發表意見。成剛就把自己原來的意見對大家詳細地說了一遍,大家都不反對。風淑萍說道:「看來現在只能這樣了。我的兒子可別被人家抓住呀,那幫家伙那么凶,落到他們手里,只怕不死也得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