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雪夜慘事(1 / 2)

西元227年,西秦二十五年,冬天。

風雪中的臨安城白蒙蒙一片,往日的挑梁畫閣、紅燈綠影都被這連下了四天的大雪湮沒得無蹤無影。街口合抱粗的老槐樹禁不住沉重的積雪,「呀支」一聲,被壓折了一根粗壯的枝丫。頓時,又卷起一陣雪霧,揚起,又四散開去。

這一聲驚起街口一家大院的看門老沈伸出頭來看了看,嘟啷了一句「該死的鬼天,什么時間才能停。」又縮頭回去了。

「簌簌」的雪花又被陣陣北風卷起,打在昏暗的燈影中搖曳的氣死風燈上,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大宅的門匾上鎦金的沈府二字顯得異常鬼魅。

「沈郎中,你走了。」大宅院中傳來看門老沈的聲音,「我家小姐怎么了?」

「嗯。沈小姐……她…沈小姐就是偶感風寒,我已經開了葯了………吃了就好。」應答的沈郎中聲音明顯有點疲憊,「沈老爹,有時間一定要去看看你的外孫和外孫女。這是今天沈老爺給的診金,這二兩你拿去買酒喝。」

「這怎么好意思呢?」看門老沈猶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的孫子馬上要上私塾了,要交二十兩銀子學費,還是接了這二兩銀子,「有時間我一定去看看麒兒和麟兒」。

「外面雪大,我給你拿頂斗笠。」

「那麻煩你了。好,我走了。」大門拉開,沈郎中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將袖子束好,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整了整醫箱,低著頭走出了大門。

看門老沈關上門,准備回門房休息,眼角卻瞥見兩道黑影掠牆而出,不禁搖搖頭,「這些江湖人,總是不喜歡走正門。」

低頭頂著風雪疾走的沈郎中掂了掂懷中的十八兩銀子,不禁搖頭暗道「這些大戶人家,出手還真大方,只是……」想想今天的事情,沈郎中不禁有些感嘆。

今天本來並不想出門行醫,可麗娘提到王鐵匠的母親每到冬天哮喘病都會發作的很厲害,於是便趕進城來看看。誰知道看病回來時遇到遠房表舅沈老爹,被他拉到沈府門房喝了幾口燒刀子。卻又被沈府的仆人看見他那行醫背囊,又被沈員外招呼進內屋給小姐看病。想想沈員外身邊那幾個凶神惡煞般的手下,還有沈員外聽到自己女兒懷孕後的凶惡表情,沈郎中不禁打了個寒蟬,不過想想意外賺到的這十八兩銀子,沈郎中不由得有點開心。

「這些個大戶人家,真是說不好,怎弄得個十六歲的姑娘莫名其妙就懷孕了也不知道?還讓我給開打胎葯!我沈不惟行醫一輩子,救過無數人,可就是沒害過人。」想想自己開的那副保胎葯,畢竟沒有壞了自己學醫救人的本分,沈郎中就一陣得意。「快回家吧。麗娘和麒兒麟兒恐怕等急了。」想到家中等著自己的妻子和一對金童璧女,沈郎中不由得更加高興,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此時的他,絕不會想到,自己已經招徠殺身滅門之禍,也想不到自己救下的胎兒十八年後會成為兒子最為鍾愛的妻子之一,更不會想到自己的行為也為自己報了滅家之仇。

冥冥之中,一切因緣早已注定。

「麒兒六歲了,已經開始跟她媽媽學做女紅了,這孩子像她媽媽,長大肯定迷死人了。麟兒也快四歲了,這么小就懂得認穴扎針了,爹爹說我有學醫天賦,可我小時候都沒這么聰明。」想著自己兒女的沈郎中,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身後若隱若現的兩道黑影。

蒼峰嶺,位於臨安城郊,並不高大雄偉,卻另有一番丘陵風味。山上最為出名的莫過於天青道觀,傳說昔年的陳摶老祖曾經在此悟道,距今已有百年歷史。

百年來香火不斷,長盛不衰。天青道觀更因為陳摶老祖而被譽為四大道教勝地之一。

重重疊疊的道觀中,此時,天青道觀的觀主青雲道長正在天心閣坐修清心道,窗外的北風夾雜著落雪擊打窗戶的聲音忽然讓他有著莫名的煩躁。一陣陰風從窗戶的縫隙中擠進室內,搖曳著燭火。「嘩啦」一聲,青雲道長對面的懸掛了幾十年的陳摶老祖的畫像突然掉了下來。

「今夜有事發生!」青雲道長猛然記起師尊妙空子說過的事。六十年前,陳摶老祖的畫像曾經掉過一次,那天夜里,天心閣就遭遇天火。「今夜真要發生什么事?」青雲道長再也無法靜修,長身而起。

此刻的蒼峰嶺下一間茅房中,依然亮著昏黃的燈光,窗前一道麗影不停地來回走動。「麒兒,你和弟弟先去睡覺,我去看看你爸爸回來了沒有。」

「娘,別著急,爹爹一會就會回來的。」一個幼稚的女孩聲音似乎在安慰著。

「麗娘,我回來了!」透過風雪,門外傳來沈郎中的聲音。

「你爹爹回來了,我去開門。」身材修長的麗娘拉開茅屋的木門,看見滿身落雪的丈夫正站在門口,心疼地問道:「怎么到現在才回來?不就是看看王大媽嗎?」

「我……」看到正在給自己的蓑衣掃雪的妻子突然停下來,沈郎中滿臉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那兩位是你的朋友?怎么不招呼近來坐坐?」

「沒有啊?」他剛要轉身,只覺得背後巨大的壓力透體而來,使他涌起一陣強烈的需要嘔吐的感覺,接著一只手掌壓在自己的後背,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骨骼粉碎以及血管爆裂的聲音。沈不惟的身軀應著掌風像一堆腐肉般的向屋內飛去,撞飛了火爐,再重重地磕在八仙桌腿上,頓時不省人事。

「爹!!」「爹!!……娘」兩聲童稚的喊聲同時響起,突起地變故讓兩個孩子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在扎著一對羊角辮的小女孩急著要奔過去看看爹爹時,卻被反應過來的男孩一手拉住,另一只手捂住姐姐的嘴巴,向床下隱去。

「不惟!!…你們…你們想干什么?」驚呆了的麗娘甚至都忘了關門御賊,丟下手中的蓑衣,奔向桌旁已經昏迷的丈夫。

「老三,你去放火,這屋內的人嘛……就交給我」門口的黑影向他的同伴招呼一聲,「這個小娘們不錯,老三,我用完了你要不要?嘿嘿…」黑影淫笑起來。

「老二,在老大手下憋了這么久了,你可別弄死了,哼哼。讓我也嘗嘗」另一個黑影說完閃身而去。

「你們究竟要干什么?」看見丈夫的身體在自己的懷中慢慢冷卻,麗娘突然變得異常冷靜,「我們有什么仇恨么?」

「咦?……不錯不錯…有膽色…」那位一身黑衣的老二像一只惡狼在欣賞被自己俘獲的兔子一樣,走了兩步,看著麗娘說,「你家丈夫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條。至於你嗎?…我還想玩玩。」說著左手抓住麗娘的肩膀,右手輟掌成刀,「刺啦」一聲,將麗娘的上衣齊肩撕下。頓時,兩只白晰挺翹的玉蕾便暴露在寒風中。

「老二,我剛才好像聽到有孩子的聲音,要記得斬草除根。」門外傳來老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