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無恥惡道(1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4489 字 2021-01-03

谷飛雲、逢自珍離開全家庄,已經快近響午,兩匹馬馳出十來里路,老遠就看到路旁柳林間高挑著酒簾。逢自珍揚鞭朝前一指,說道:「谷大哥,咱們到前面打尖去。」兩人在柳蔭間下馬,拴好馬匹,走入路邊的小酒店,找了一張板桌坐下,一名伙計送上兩杯茶,兩人要了兩碗面,伙計退出之後。

逢自珍喝了口茶,埋怨著道:「谷大哥,都是你不好,如果你答應了這門親事,這時候丈母娘早就吩咐廚下,把最好的山珍海味,都搬上桌來招待嬌客了,小弟我自然成為陪客,還用得到在這路邊小酒店里吃面嗎?」

谷飛雲笑道:「逢兄……」

「唉,慢點。」逢自珍伸出手來,掌心朝谷飛面前搖了搖,說道:「小弟口口聲聲的叫著你大哥,你還叫我逢兄,這不是見外了嗎?」

「對了。」谷飛雲笑著道:「咱們是結義兄弟,我是大哥,就該叫你兄弟才對。」

逢自珍臉色微紅,偏頭道:「怎么?可是小弟配不上大哥嗎?」

「配、配。」谷飛雲連連點頭道:「愚兄有你這么一個兄弟,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

逢自珍問道:「只是什么?」

谷飛雲道:「咱們既是結義兄弟,就該真的磕頭才成,所謂撮土為香,八拜結盟的。」

逢自珍笑道:「真的?其實人之相知,貴在知心,大哥心里永遠有我這個小弟,小弟心里永遠有你這個大哥就夠了,何用形式?」

谷飛雲連連點頭道:「你說得對極了,來,咱們以茶代酒,結為口盟兄弟,干杯。」兩人同時舉起茶杯,一口喝干。

也同時叫了聲:「大哥。」

「賢弟。」逢自珍臉上浮現出不勝欣喜之色,忽然哦了一聲,問道:「大哥方才叫我逢兄,好像有話要說,你要說什么呢?」

谷飛雲哦道:「你方才不是埋怨我不答應那門親事嗎?我因為天涯海角,尚不知雙親下落,所以不答應的,其實那全小姐確實長得如花似玉,和賢弟你倒是一對壁人,所以……」

「好了,好了。」逢自珍玉臉泛紅,說道:「大哥,你壞……」正好伙計送上面來,兩人也就不再說話。逢自珍卻把自己一碗面,朝谷飛雲面前推了過去,說道:「大哥,我吃不下這么大一碗,你分一半過去好不好?」

谷飛雲問道:「你怎么了?」

逢自珍道:「我好像胃口不好。」

谷飛雲道:「好吧。」他果然把面分了三分之一到自己碗內,一面說道:「這樣可以了吧?」

逢自珍道:「你再多分一點去嘛。」

谷飛雲道:「這一點面,你吃得下的,慢慢的吃好了。」逢自珍用筷挑著,吃得很慢,但吃了小半碗,就停筷不吃了。

谷飛雲看著他道:「大概這面不合你口味吧?」

逢自珍搖搖頭道:「不是的,我食量本來就不大,這時候好像不很餓,所以就吃不下了。」

谷飛雲道:「就因為你食量不大,所以身子才會這樣單薄。」

付過帳,兩人跨上馬匹,繼續上路。逢自珍問道:「大哥,我們去哪里呢?」

谷飛雲問道:「賢弟知不知道西峰山庄在哪里?」

「西峰山庄就在大別山西峰坳。」逢自珍偏過臉來,望著他問道:「大哥要去西峰山庄作甚?」

谷飛雲沉哼一聲道:「我從桐柏山下來,根本沒有人認識我,更談不上和人結怨了,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西峰山庄的項中英,他敗在我手下,心有不甘,所以挑選了和少林有淵源的開碑手全耕德的女兒,意圖做出天人共憤的采花事件,企圖嫁禍於我。還好被人及時發現,沒有讓他得逞。這個武林敗類,我非廢了他不可。」

逢自珍吃了一驚,說道:「大哥單人匹馬要去闖西峰山庄?」

谷飛雲道:「西峰山庄闖不得嗎?」

「唉,大哥,你不知道呢。」逢自珍急道:「項中英的爹,叫做項繼楚,人稱白面霸王,在武林中名頭不小,項中英是他二兒子,項繼楚和黑白兩道的人都有交情。西峰山庄卧虎藏龍,他兩個兒子,拜在兩位異派高人門下,大兒子項中豪的師父是天機子,二兒子項中英的師父是羊角道人,這兩人一身武功,都是高不可測……」

「哈哈。」谷飛雲大笑一聲道:「天機子我沒見過,羊角道人卻也不過爾爾……」話聲未落,突覺迎面吹來的風,似有一股寒氣直襲骨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噤,同時身上也感到一陣寒意,好像衣衫穿的太少的感覺。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如今已是三月初旬,天氣不可能如此寒冷,一面回頭問道:「兄弟,你是否感覺到天氣很冷?」

逢自珍聽得一怔,說道:「天氣不冷呀,哦,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谷飛雲道:「沒什么.剛才風吹來有些冷,沒事了。」

逢自珍道:「大哥,要不要休息一會再走?」

谷飛雲道:「我沒事,不用休息。」他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坐在馬上,迎面吹來的風,一陣又一陣,生似透過衣衫,一直吹入骨髓一般,使人冷得直打顫。先前還能勉強支持,後來愈來愈冷,幾乎支持不住,但還是咬緊牙關,一路支撐了下去。

現在太陽漸漸偏西,但離羅山還有二十來里。谷飛雲冷得渾身發抖,在馬上幾乎坐不穩了,心知自己實在撐不住了,勒住馬韁,口中叫道:「兄弟,我……我似乎支持不住了……」

逢自珍聽得吃了一驚,急著問道:「大哥怎么了?你怎不早說?」

谷飛雲道:「我覺得好冷……」

逢自珍在說話之時,已經搶先一躍下馬,過來攏住大哥的馬頭,眼看大哥嘴唇發紫,身子顫抖得很厲害,心頭更是發慌,目光左顧右盼,焦急的道:「這怎么辦,這里前不靠村,後不靠店……哦,那邊松林間,好像有一戶人家,大哥,你坐穩了,咱們找他們去打個商量。」他一手攏著大哥的馬頭,一手牽著自己的馬匹,又不敢走得太快,一步步的朝著右首松林間走去。

這片松林間有著一條石砌的小路,只是叢草雜生,好像已有很久沒有人經過了。小徑盡頭,果然有一座屋宇。那是一座破廟,上面一方橫匾,寫著「三官堂」三個大字還可辨認,敞開著兩扇破損的大門,一眼望到里面也已破損不堪,顯然已經久無香火,但有一個落腳的地方,總比沒有好。

逢自珍牽著兩匹馬,走入大門,先把自己的馬匹放開,然後攏著大哥的馬頭,越過了天井,走近階前,說道:「大哥,我扶你下來。」他扶著大哥走上大殿,找到—個破蒲團,用手拍拍灰塵,說道:「大哥,你且坐下來。」

谷飛雲由他扶著坐下,顫聲的道:「真邪門,愚兄好端端的怎么會打起擺子來了?」

逢自珍道:「這該死的妖道,一定是他。」

谷飛雲間道:「你說……誰呀?」

逢自珍氣憤的道:「不是羊角妖道,還會是誰?大哥不是和他對過一掌嗎,一定中了他的邪門掌功,大哥,現在怎么辦?」

谷飛雲心中不覺一動,想起昨天和羊角道人對過一掌,但他卻好像毫不使勁,等自己收回掌勢之際,確實感到有一絲絲寒意,看來果然是那妖道使了詭計。同時也想起師父曾經說過,自己練的「金剛禪功」,乃是佛門無上神功,練到十二成可以水火刀劍不傷,諸邪不侵,成為金剛不壞之身,但自己火候太淺,只不過三成光景。

最近南山老人要醉道人轉交自己練的玄門「太清心法」,則是道家上乘神功,同時可以克制旁門陰功,可能是自己初學乍練,才為妖道所乘。啊,不,自己昨晚只在大樹下打了個盹,直到此時,還沒運氣行功,可能運一回氣,就會把滲入體內的陰氣,驅出體外,一念至此,正待開口。

逢自珍雙眼緊注著大哥,焦急的道:「大哥,你怎么不說話呢?」

谷飛雲道:「我在想,可能運一回功,就會把侵入的陰氣逼出體外。」

逢自珍忙道:「那就快些運功了,我給你護法。」說話之際,迅速抽出長劍,站到大哥身邊,催道:「大哥,可以開始了。」

谷飛雲冷得連牙齒都會發顫,盤膝坐好,身子依然穩不下來,索性不去管它,只是摒除雜念,緩緩吸了口氣,依照「太清心法」,專心一志,運起功來。說也奇怪,他把一口真氣緩緩提升,頓覺從丹田升起一股暖氣,由尾閭循督脈直上,剎那之間,布達全身,如湯沃雪,陰寒之氣隨著消失,心中自是高興,暗想:「早知如此,自己昨晚運一次功,不是早就沒事了?」

要知他身兼佛道兩種神功,不論哪一種神功,都有克制旁門陰功的能力,只是功力尚淺,還不到立生反應,故必須依法運功,才能把陰邪之氣化去。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谷飛雲運功完畢,覺得體內寒氣全已化,就緩緩呼氣,睜開眼來,人也跟著胯下蒲團。

逢自珍咦道:「大哥,你這么快就運好了?」

谷飛雲笑道:「我已經把寒氣化去了,自然好了。」

「不成。」逢自珍道:「既然把寒氣化去了,再多運一回氣,不是更好嗎?方才你抖得那么厲害,真把人嚇死了。」接著啊了一聲,又道:「天黑的真快,我們晚餐怎么辦呢?」

谷飛雲笑道:「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去吃一頓。」

「大哥真的完全好了?」逢自珍望著他,遲疑的道:「但這時候城門已經關了,附近又沒有較大的鎮,就算有吃的地方,也沒有住宿的地方呀,我看……就在這里住上一晚算了,只要找些吃的東西來就好,你說好不好?」

而谷飛雲看他說話之時,一雙眼睛宛如閃著星星一般,流露出歡愉之色,這就點頭道:「好吧,那你在這里等著,我出去找。」

逢自珍問道:「大哥要去哪里呢?」

谷飛雲含笑道:「我很快就回來的。」說完,就往廟外走去。

逢自珍想說:「大哥,我也去。」但話聲還沒出口,谷飛雲早已掠出廟門,一閃就不見了。他一個人留在黝黑的破廟里,心中未免有些膽怯,只好在殿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一會工夫,忽然聽到廟前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好像到門口停住,只是外面太黑了,連人影都看不清楚,心想:「這人一定不會是大哥,如果是大哥回來了,就會很快進來,那么這人會是誰呢?」心念一動,忍不住伸手摸摸身邊長劍,正待站起,忽見廟門外出現了一個矮小人影,緩步跨進廟門,走了進來。

逢自珍只覺這矮小人影極為眼熟,陡然間想起來了,他,不就是羊角道人?這下心頭不禁暗暗感到緊張,大哥正好不在,以自己的武功,決不是他的對手。羊角道人漸漸走近,黑暗之中,他閃著兩點寒星般目光,盯住著逢自珍,陰惻惻笑道:「小施主只有一個人在這里嗎?」

逢自珍故意問道:「你是什么人?」

「貧道乃羊角真人也。」羊角道人手中拂塵朝前上甩,眯著眼睛,深沉的道:「小施主不是還有一位同伴嗎?他人在哪里?」

逢自珍故意拿目光偷偷的朝殿後一瞥,說道:「你有什么事?」雖在黑夜,但這偷偷的一瞥,如何能瞞得過羊角道人?這不是等於告訴羊角道人,人躲在殿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