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易容奇術(1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4040 字 2021-01-03

一宵過去,第二天早晨,大家因昨晚多喝了幾杯,自然起來得也遲了。兩位姑娘家起得雖也遲了,但一個早晨,客房門前已經來過兩趟,因醉道人和大哥都沒有起床,也就不敢驚動。現在已經日上三竿,這是第三趟來了,兩人房門依然關著,聽不到一點動靜。

兩位姑娘未免心里有點嘀咕,她們知道醉道人的脾氣,喝醉了可以睡上三天三夜,但大哥決不會酣睡不醒。馮小珍可是急性子,早就走近房門,舉手叩了兩下,嬌聲叫道:「大哥,你還沒醒嗎?」她叩得雖輕,房門卻應手而啟。

馮小珍回頭笑道:「你看,大哥不是起來了嗎?」一面叫道:「大哥,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我和二姐這一趟已經是第三趟了。」隨著話聲,腳跨進房去,目光一注,發現床上被褥疊得好好的,卻不見大哥的蹤影了,心頭微微一怔,回頭叫道:「二姐,大哥人呢?」

荊月姑跟在她身後進來,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覺得奇怪,忍不住道:「大哥不在房里,可能出去了。」

「啊。」馮小珍忽然輕啊一聲,說道:「二姐,快來,大哥的枕頭下面好像壓著一張紙呢。」急步朝床前走去,果然從枕下抽出了一張紙來,低頭看去,不禁失聲道:「大哥他走了。」

荊月姑深感意外,急急問道:「這紙條是他留的,說些什么呢?」

馮小珍隨手把紙條遞了過來,說道:「大哥也真是的,要去找南山老人,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荊月姑接過紙條,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愚兄和醉道長去找南山老人家,最遲不出十天,即可回來,二弟、三弟可在荊府等候,勿念,愚兄谷飛雲留字。」

荊月姑道:「原來大哥和醉道長一起走的。」

馮小珍道:「我看醉道長是和大哥約好了的,不然哪有這么湊巧,去找南山老人,也用不著瞞我們呀。」

荊月姑道:「我想南山老人家可能住在一處深山里,不欲人知,否則大哥不會不告訴我們的。」

馮小珍道:「就是嘛,連紫雲岩我們也去了,南山老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故作神秘的?這都是醉道長在故作神秘,當道士的,都喜歡故作神秘。」

荊月姑道:「三妹,你怎么可以這樣說醉道長呢?」

馮小珍道:「難道我說的不對?昨天我們來的時候,他不是也故作神秘,還和我賭腳程呢。」

醉道人和谷飛雲夤夜離開了荊家庄院,黑夜之中,谷飛雲只是跟著醉道人走,兩人展開身法,一路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醉道人忽然舍了大路,轉入一條小徑,這樣又走了兩三里。這才來至一座小廟前,谷飛雲抬眼看去,那被風雨剝蝕的橫額上,依稀可以辨認是「三官堂」三個大字。

醉道人已經推門而入,谷飛雲只好跟著進去,心中暗想:「醉道長帶自己到這里來,不知有什么事?」

醉道人卻像回到家里一樣,甚是熟悉,領著谷飛雲經過久已沒有香火的大殿,一直走入後進。後面一進更是荒涼,牆垣有一半已經倒坍,連幾間小屋,也都相當破爛。醉道人走近東首一間小屋,推開一扇木板門,走了進去。

谷飛雲也只好跟著走入,目光一瞥,只見屋內除了有兩張木板床,一張破桌子,別無他物,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道長……」

醉道人已在木床上坐下,沒待他說下去,就含笑道:「你是不是想問貧道帶你到這里做什么?咱們至少要在這里住上五天。小施主也許又要問,在這里住上五天做什么呢?哈,事情可多著呢。不過今天時間不早了,咱們歇一晚再說。」他脫下鞋子,就在木床上盤膝坐定,瞑目垂簾,不言不動的調息起來。

谷飛雲真拿他沒有辦法,心里縱然想問,但他已如老僧入定,問也問不出來,只好在他對面的木床上坐下,也調息行功了。

第二天清晨,谷飛雲聽到一個蒼老聲音說道:「道友已經來了?」

醉道人笑道:「貧道打擾道長了。」

那蒼老聲音道:「不要緊,這里最是清靜不過,道友和這位小施主要住幾天,就住幾天好了。」

醉道人道:「多謝道長。」

這兩人似是天井中說話,急忙睜開眼來,跨下木床,走出門去。卻只見到醉道人一個人站在小天井里,看到谷飛雲,含笑道:「小施主起來了,快去洗一把臉,咱們吃過早點,就得上課了。」

谷飛雲心想:「醉道長帶自己到這里來,是來上課的,不知要上什么課?」心中想著,只見醉道人指指天井右首一口石井,說道:「小施主,井水清涼得很,你自己去打吧。」

谷飛雲依言走近井邊,果然有一條鐵煉,和一個水桶,才發現竟是鐵的,如果裝滿一桶水,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以自己的功力,當然並不在乎。但方才說話的蒼老聲音,至少已有七八十歲了,每天要用鐵桶提水,這份臂力就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勝任,由此可見這位老道人,也決非尋常人了。他提起一桶水來,用手掬著洗了把臉,入屋中,破桌上早已放了一包十幾個饅頭,和一包切好的鹵菜。

醉道人卻用葫蘆對著嘴喝酒,一面笑道:「這份早餐是給小施主准備的,今天的午餐、晚餐也在這里了,小施主吃過之後,就把它包起來好了。」

谷飛雲問道:「道長呢?」

醉道人笑道:「貧道通常都不吃飯的,只要有酒就好,你快吃吧,吃飽了,就得去上課了。」

谷飛雲不再多問,他知道問也沒用,這就撕著饅頭,吃了個飽,就把鹵萊和饅頭包好,問道:「道長,晚輩要上什么課呢?」

醉道人站起身道:「小施主隨我來。」

谷飛雲跟著他走出小屋,順手拉上板門,越過小天井,來至對面一排小屋。醉道人在左首一間門上輕輕叩了兩下。只聽一個蒼老聲音說道:「道友請進。」

醉道人推門而入,谷飛雲跟著走入,只見這間屋和自己兩人住的差不多,靠壁處放一張木床。床上也沒有被褥,床前中有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除此之外,別無一物。木床上坐著一個白發椎髻,白眉下垂,白須拂胸的老道人,身上一件青布道袍,也洗得快發白了。

白眉老道含笑招呼道:「道友請坐。」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打量著谷飛雲,頷首道:「岳大先生真是好福氣,他等了幾十年,總算找到傳人了,好資質的人,好像都被昆侖派捷足先得。」

醉道人並沒坐下,朝谷飛雲道:「小施主快去見過老道長。」他沒有說這白眉道長是什么人。

谷飛雲慌忙拱手作了個長揖,說道:「晚輩谷飛雲見過老道長。」

白眉老道呵呵笑道:「小施主不可多禮。」

醉道人打著稽首道:「多謝道長成全,貧道告退了。」一面朝谷飛雲叮囑道:「小施主好好跟老道長學習,貧道出去了。」說完,回身走了出去。

谷飛雲心中暗道:「醉道長帶自己來,原來是要自己跟這位老道長學功夫來的,難道自己學的昆侖派武功還不夠應付嗎?」

白眉老道看他站著,含笑道:「小施主請坐。」谷飛雲依言在木椅上坐下。

白眉老道又道:「小施主可知醉道友把你帶來三官堂,你要跟老道學什么嗎?」

谷飛雲道:「醉道長沒和晚輩說過,晚輩不知道。」

「易容術。」白眉老道微微一笑道:「易容一道,江湖上會的人很多,也並不稀奇,但真正精通此道的,千萬人中也找不出一個人來,這並不是易容術難學,而是不得其法,尤其一般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小施主資質過人,有五天時間,大概也可以學得一點皮毛了,如果要精益求精,那就要看你以後能不能深入研究了,哈哈,小施主縱然只學得一點皮毛,但行走江湖,已經勝過一般人多多了。」

谷飛雲沒有說話,心中暗道:「這位老道長口氣大得很。」

白眉老道忽然呵呵笑道:「小施主可是不相信嗎?好,你看著。」

左手袍袖陡地一揮,朗笑道:「你再看看,貧道如何?」谷飛雲聽他要仔細看著,自然目不轉睛的看著。

哪知他寬大袍袖這一揮之間,就像變魔術一般,一個白發、白眉、白須的老道人,在這一瞬間,坐在自己面前的竟然變成一個頭綰白玉簪、修眉、朗目、膚色玉潤,胸飄黑須,豐神的中年道人,連他本來蒼老口音,也突然變成了年輕人的口音。如非已知他使的是易容術,幾乎會把他當作活神仙。

谷飛雲這回當真看得目瞪口呆,慌忙拱手道:「老道長果然神乎其技,晚輩自信眼力比一般人要強,也一點都看不出來。」

白眉老道大笑道:「小施主玄門神功已有三四成火候,老道相信你目力不差,但行走江湖,難保不遇上功力深厚,目光敏銳的人,你要在他面前,施展易容術,自然不能讓他看出來才行。」說話之時,左手大袖再次一展,又已恢復了原來樣子,接著含笑道:「現在小施主對老道已有了信心,咱們可以開始了。」說著從身邊摸出一個革囊,囊中是一只古銅扁盒,隨手打開,放在板桌上。

這只古銅扁盒,分為盒蓋和盒底兩面,盒蓋上排列著七八支極細的毛筆,和小剪刀、小玉片、小玉匙、小刷子等,都是十分精巧之物。盒底的是八九個小瓶,和一個小巧調色盤。

一面說道:「易容一道,分為兩種,一種是易容葯物,直接塗到臉上,易好容之後,大概半年之內,不易洗去,如果要把易容葯物洗去,就得用洗容劑才能洗清。」

口氣略為一頓,又道:「至於另一種則是使用面具,面具本是空白的,只要畫上易容葯物,往臉上一覆,就可以改變容貌。也有先行畫好,隨時可以取用,也可以隨時取下,比前者要方便得多。但臉上覆了一張面具,不論多精巧,也只可騙得過一時,尤其遇上了老江湖,就極難瞞得過去。所以,要講真正易容,還是直接用葯物敷在臉上,不易使人瞧得出來。」谷飛雲聽得只是點頭。

白眉老道首先詳細解說了扁盒上面每一件小工具的用法。然後又把盒底那一個小玉瓶貯放的是珍珠粉、青黛、胭脂、松煙、膠粉等等,一一加以說明。最後,他用雙手拇指撥開裝在盒蓋兩旁的蝴蝶翅,掀起盒蓋,原來里面還有一層,取出比蟬翼還薄,摺疊整齊的三張面具,打開來最多也只有手掌般大小。

一面說道:「這就是人皮面具,用時只要放在雙手掌心,用口呵氣,讓它稍稍溫軟,再用手輕拉,即可覆到臉上了。」

谷飛雲道:「老道長方才說使用面具,容易被人看出,那么面具,就沒有什么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