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通天教主(1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6022 字 2021-01-03

析城山主裴通並沒坐下,他精神抖擻,又高聲說道:「大家既然同意,就請公決,如何懲處這兩個門派?」

「阿彌陀佛。」一聲蒼勁的佛號,從遠處傳來。大家方自一怔,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著說道:「諸位檀樾,不用再議處了,武當派和敝寺的人已經來了。」

這是老和尚的口氣,是說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已經來了,他這兩句話,顯然是以「千里傳音」說的,聲音不響,但全場的人都清晰可聞,光是這份內力,就非同小可。所有的人目光不期而然朝南首入口投去。

只見由兩名大會迎賓陪同七人從南首緩步走入,走在前面的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方丈至善大師和武當掌教青雲子,兩人身後則是少林監寺至慧大師、長老至能、至濟,武當派凌雲子和歸存仁。他們兩派只來了七個人,未免太輕敵了。

總接待祝纖纖急忙交代迎賓,在橫案左右添設了七張錦披椅子,一面急步迎了上去,連連拱手道:「大師、道長賁臨,祝纖纖忝掌大會接待,未能遠迎,實在失禮之至,還請二位掌教多多原諒,大會剛開始不久,二位掌教和諸位道長請上坐。」

至善大師合十一禮,徐徐說道:「女施主不用客氣。」

青雲子微笑道:「少林、武當兩派,並未接獲大會邀請,女施主不嫌咱們來得冒昧就好。」

祝纖纖聽得一怔,說道:「少林、武當,領袖武林,今日這一大會是武林聯誼大會,絕不會不邀請貴派的,二位掌教快請上座。」

青雲子含笑道:「方丈大師和貪道既非來賓,也用不著上座了,咱們只是找尊師來的,就煩女施主請尊師出來一晤。」

束無忌手持摺扇,飄然走出,含笑朝祝纖纖道:「五師妹是大會總接待,青雲道長既然說出並非來賓,就用不著師妹接待了,你只管退下去。」祝纖纖似是對這位大師兄十分恭敬,口中應了聲「是」,果然躬身退下。

束無忌才朝至善大師、青雲子二人抱抱拳道:「在下束無忌,忝為大會總提調,家師並不在此,二位掌教有何見教,和在下說也是一樣的。」

至慧大師道:「束施主做得了主嗎?」

束無忌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微微一笑道:「家師指派在下擔任大會總提調,在下若是做不了主,還能擔任總提調嗎?」

「如此就好。」至慧大師沉哼一聲道:「武當掌教道長和敝寺主丈連袂前來,就是為了奉勸尊師,江湖武林已經平靜了一段日子,各門各派也都能相安無事,尊師數十年修練,應該早已悟澈天人,不可再造殺孽,如妄想統治武林,也只是徒增滋擾而已……」

束無忌沒待他說完,真目怒聲道:「住口,在下尊重你至慧是少林寺監寺,才以禮相待,這里是武林聯誼大會,不是少林寺,容你狂妄自大,滿口胡言,家師久已不問塵事,所以並沒有到大會上來,剛才全體武林同道一致已舉家師出任武林盟主,也是武林同道為天下武林著想,如何是妄想統治武林?是不是武林同道沒有推舉你們少林方丈,武當掌門,就心有不甘,才存心到大會來擾亂的,真要如此,就是自棄於天下武林同道,天下武林同道也決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哈哈。」歸存仁大笑一聲道:「束無忌,你們通天教在耍什么花樣,你心里有數,天下武林,也不容你們雙手遮天,自欺欺人……」

束無忌臉色一寒,目射金芒,沉喝道:「姓歸的老匹夫,你說什么?你再敢侮蔑天下武林大會一句,就教你橫屍當場,你信是不信?」

歸存仁怒笑道:「姓束的,當著天下英雄,你敢如此發橫?」

束無忌大笑一聲道:「束某就當著天下英雄教訓教訓你這老匹夫。」口中說著,舉手一掌遙向歸存仁劈來。他立身之處,和歸存仁相距少說也有六七丈距離,這一掌又發的無聲無息,好像只是虛應故事一般,毫不用力。

站在歸存仁身邊的青雲子、凌雲子眼看對方只是虛晃了一掌,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只是聽束無忌的口氣,這一掌決非虛招,何以他舉手遙劈會不著絲毫力量,莫非他練的是什么旁門陰功不成?一念及此,待要.向歸存仁示警,已經遲了半步。

歸存仁聽束無忌說出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自己,心頭大怒,口中沉嘿聲道:「好……」他剛說出一個「好」字,第二個字都還沒出口,就已感到不對,一團無聲無息,毫無半點懲兆的內勁,一下撞上胸前,宛如被千斤巨石砸上了一般,口中悶哼一聲,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勉強站住,但胸口血氣翻騰,幾乎要張口噴了出來,急忙閉上眼睛,緩緩納氣,暗自運功調息。

凌雲子眼看束無忌出手傷人,不覺大怒,喝道:「束施主如何出手傷人?」

束無忌手搖摺扇,大笑道:「凌雲子,你方才不是也聽到了,歸存仁出言無狀,在下說過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他的,這一掌束某堂堂正正的發掌,並不是偷襲,歸存仁武當名宿,自應早作准備,既可還擊,也可以躲閃,他接不下束某一掌,只能說他學藝不精,怪得誰來?」他說歸存仁是武當名宿,又說接不下束某一掌,當真把武當派挖苦透了。

凌雲子那里經得起他這般損法,心頭怒極,鏘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喝道:「束施主這般高明,貧道倒想討教幾招……」

青雲子沒待他說完,剛叫出:「師弟……」

束無忌看了凌雲子一眼,不屑的道:「武當三子,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很不錯了。」

凌雲子被他氣瘋了,連掌門師兄這聲「師弟」都恍如不聞,沉喝道:「好,那么束施主就接貧道一劍試試。」喝聲出去,刷的一聲,一道劍光激射而出,直向束無忌面門奔去。

他身為武當三子的老二,一身所學自極精純,何況這一劍含憤出手,使的是「兩儀劍法」的一招「太極初動」,劍光乍發,點的雖是束無忌面門,但就在劍光刺到離束無忌身前還有二尺來遠,突然劍劃弧形,一點寒芒刺到束無忌胸下,這一劍當真快速如電,能夠看得清他劍勢的人,為數也已不多。

束無忌摺扇輕搖,冷峻的臉上微露笑意,絲毫沒把對方這一劍放在眼里,是以凌雲子的劍尖刺到他身前二尺光景,他還是一動不動,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只見他在胸前輕搖的摺扇忽然一收,朝下輕輕一壓,這一動作,看去極為從容,但聽「嗒」的一聲,正好把凌雲子刺到他胸前的劍尖壓住。凌雲子心頭一驚,要待撤劍,但覺劍尖似被束無忌的扇頭膠住了一般,再也收不回來。

束無忌卻在此時朝他微微一笑,低喝一聲:「撤劍。」壓著劍尖的扇頭忽然一放.一下敲在凌雲子執劍手腕的關節上。凌雲子幾乎連換招式都來不及,但覺右臂驟然一麻,五指一松,長劍郎當墜地,急急往後躍退,一張白皙的臉上,登時羞得色若豬肝。

束無忌也不追擊,又是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才含笑道:「如何,束某說過,你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不錯了。」這一剎那,但聽一片掌聲,如雷般鼓勵,拍掌的當然是以兩邊大紅席上的人居多。

武當三子的老二,連束無忌的一招也接不下,這當真把凌雲子羞得無地自容,倏地跨上一步,用腳尖挑起長劍,憤然道:「好,貧道再領教領教束施主的高招。」

青雲子看出束無忌的武功高出二師弟甚多,乃急忙喝道:「二師弟還不退下?」凌雲子不敢不遵,立即躬身應「是」,返劍入鞘,往後退。

青雲子目光湛然,注視著束無忌,徐徐的說道:「尊師既然不在此地,大會由束施主負責的,那就和束施主說也好。」

束無忌含笑道:「武當掌教有何教言,但請直說。」

青雲子頷首道:「善哉。善哉,那貧道就直說了,貴教召集天下武林,在這里開武林聯誼大會,原也無可厚非,但貴教卻不擇手段,竟以迷失散迷失參與大會的武林同道……」

束無忌沒待他說下去,臉色一沉,喝道:「青雲子,束某尊重你是武當派一派掌門,你卻如此誣蔑通天教,誣蔑大會,你如果自認為是領袖武林的名門正派,可以不把任何門派放在眼里,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青雲子身為武當掌教,被他當面斥責,絲毫不見怒容,只是神情嚴肅的道:「不論貧道說的是否誣蔑貴教,束施主總該讓貧道把話說完吧?」

束無忌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話只管請說。」

青雲子肅然道:「貧道和少林方丈大師同來,就是希望貴教及時收手,解散四路總令,給他們迷失散解葯,這場大會到此為止,只要貴教不再和武林各門派為敵,大家仍可不傷和氣。」

「哈哈。」束無忌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目中金芒暴射,沉聲道:「青雲子,你這般說話,不怕武當派遭滅門之禍嗎?」

青雲子看他目中金芒逼人生寒,心頭暗暗驚異,忖道:「束無忌只不過是通天教門下大弟子,但從他目中隱射的金芒看來,此人年事不大,一身內功已不在自己之下了。」一面平靜的道:「貧道看不出武當派會遭滅門之禍,但貴教如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那就很難說了。」

束無忌大笑道:「就憑你們少林、武當兩個門派?哈哈,今天大會上早就大家一致通過要懲處你們一向自高自大,不把武林其他門派放在眼里的少林、武當兩派了,你們既然自己找上門來了,正好在大會上,當著天下武林,處以應得的懲罰,二位掌門還是自動受縛,聽候大會發落,還是要執法人員動手呢?」

少林監寺至慧大師真目喝道:「束無忌,你能代表天下武林嗎?」

「哈哈。」束無忌手中摺扇朝四面一指,說道:「東南西北,四路總令,不就代表了東南西北四路各個門派,難道他們還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至慧大師凜然道:「他們當然可以代表天下武林;但代表天下武林的並不是通天教,更不是你束無忌。」

坐在右首大紅席上的江北大俠沈昌年站起身道:「大師此言錯矣,天下武林大會,是通天教召開的,通天教主榮膺大會推選為武林盟主,如今盟主不在大會上,束大俠以大會總提調身份,自可代表大會,大會既是天下武林大會所代表的自然也是天下武林了。」他此言一出,會場上就有許多人鼓起掌來。

「阿彌陀佛。」少林方丈至善大師合掌當胸,口誦佛號,向前跨了兩步,徐徐說道:「這位施主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人?」老和尚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不認識江北大俠。

沈昌年冷冷的道:「在下沈昌年,是淮揚派出身,這樣夠了吧?」

至濟長老急忙低聲道:「他是淮揚一帶頗負盛名的江北大俠。」

至善大師微微頷首道:「沈施主似乎並未被迷失神志,老衲深為沈施主慶幸,但沈施主可知通天教以召開天下武林大會為名,把天下武林同道分為東南西北四路,均被暗下迷葯,迷失神志……」

「哈哈。」沈昌年大笑一聲道:「大師身為少林方丈,竟然昧於事實,把道聽途說之言,信以為真,就向武林大會興問罪之師,豈不可笑?」

羊角道人大聲喝道:「少林、武當一向自詡名門正派,其實都是些不明事理的糊塗蛋,這里有誰被迷失神志了?」

「有。」坐在橫案左首的東海龍王敖九洲突在此時洪聲應了一個「有」字,他聲音洪亮,全場的人自然全聽到了,所有的目光也不期而然都朝他投去。

東海龍王目光如炬,環顧四周,然後不疾不徐洪聲說道:「兄弟是東路總令主,也是大會公舉的大會主持人,因此兄弟應該說句公道話,兄弟有個義女叫雲芸娘,後來才知道她竟是通天教古教主門下的八弟子,她曾在兄弟飲食之中暗下迷失散,企圖迷失兄弟神志,好受她控制,哈哈,兄弟在江湖上打滾了六十幾年,什么花樣沒有見識過,區區迷葯,又豈能迷失得了敖某?

但兄弟還是擔任了東路總令主,就是要看看通天教在天下武林聯誼大會上,究竟玩弄些什么花樣?兄弟挺身作證,是希望束總提調轉告尊師,千百年來,武林中人以信義為先,憑仗葯物,縱能迷得一時,也不足久恃,其他南西北三路總令,如有被迷失神志的人,也希望立即給解葯,方能真正和平相處,兄弟話說完了,這大會主持人也就此鞠躬下台了。」說完,果然鞠躬一禮,大步走下。

束無忌看在心里,看他走下,立即迎了上去,一面拱手道:「敖大俠請留步。」

東海龍王道:「總提調還有什么見教?」

束無忌大笑道:「敖大俠神聲清爽,並未被迷失,那就是說沒有人向你下迷失散了,因為真要在你飲食中下了迷失散,敖大俠的神志就未必會有這般清爽了,敖大俠既未被迷,卻誣蔑本教使用迷葯,迷失天下武林同道,在大會上大放厥詞,危言聳聽,顯然和少林、武當早有勾結,擔任東路總令主,不過是前來卧底,企圖破壞團結。通天教主辦武林大會,絕不容許有人破壞大會……」

他話聲還未說完,就有人大聲叫道:「敖九洲是大會的奸細,絕不能放過他。」

也有人喝道:「把他拿下了。」

束無忌搖了搖雙手,要大家不可鼓噪,一面搖著摺扇,含笑朝東海龍王說道:「敖大俠卧底而來,在下忝任大會總提調,不揣愚魯,倒要向敖大俠討教幾招高招。」

東海龍王目中精芒閃動,洪笑道:「總提調是要和老夫動手了?」

束無忌微哂道:「難道在下不配和敖大俠動手嗎?」

大洪山主呂長素站起身道:「總提調且慢,還是在下先來會會敖大俠。」急步走到東海龍王面前,拱手道:「在下請敖大俠賜教。」

東海龍王雙目一瞪,射出兩道懾人精光,沉喝道:「姓呂的,你還不配向老夫叫陣。」呂長素聽到他這聲長喝,如同焦雷貫耳,心頭猛然一驚.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一時之間連話也答不上去。

羊角道人飄然走出,含笑道:「敖大俠不願和呂山主動手,不知貧道還能承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