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詭計難逞(1 / 2)

武林狀元 花間浪子 8573 字 2021-01-03

小紅一上手不肯就使絕學,她最先跟阮天華學的是「形意劍法」,因此長劍揮動,使出來的只是「形意劍法」,外勢悠然,發如流水。正因她也學會了玄門上乘劍術「紫雲劍法」,是以使的雖是「形意劍法」,但舉手投足,仍然會受「紫雲劍法」的影響,劍勢出手,好象只是隨手揮灑,自有游刃有余之感。

鐵三姑使出來的劍法,劍勢奇險,每一劍都是側身進招。因為她左手乃是一只鐵手,不用劍訣引劍。鐵手幫的人平常對敵,鐵手可以用來鎖拿敵人兵刃,但她知道小紅手上是一柄專削鐵器的利劍,左手自然不好去鎖拿她的長劍,所以只是一味的側身進招。

側身進招,自是揮劍的右首半邊身子在前,著著揮劍進擊,一招緊過一招,綿連不斷,一氣呵成,錯落劍花隨劍而生,飄灑如雨,飛卷過來。小紅揮動長劍,以攻還攻,不論你鐵三姑攻勢如何凌厲,她始終劍勢悠然,白光繚繞,毫無半點遜色。有時遇上兩劍交擊,鐵三姑怕被她賽莫邪削斷長劍,趕緊回劍變招,後退不迭。

小紅就笑著道:「鐵總監不用慌張,在下和你較技,不會削斷你兵刃的。」鐵三姑聽得大怒,刷刷刷三劍搶攻,突然身形一晃,急速轉身,左手鐵如鉤,猛向小紅右肩抓來,這一著快速如電,令人防不勝防。

小紅身形斜退半步,豎劍當胸,笑道:「鐵總監小心鐵手被削。」

鐵三姑鐵手襲出之時,明明可以一把扣住對方肩頭的,但小紅這半步斜退,就有了極大的變化,好象她長劍著自己湊上去的一般,這一下若是接觸上了,五只銳利鋼爪至少也會被削斷三支,心頭一怔,急忙左手一縮,身形往後疾退。

小紅輕笑一聲,長劍揮動,「形意劍法」,如江水東流,如行雲出岫,一路揮灑而出。鐵三姑急忙揮劍封架,但一著失利,立陷被動,那里還想扳得回來?心頭又急又怒,咬牙切齒,加緊施為,依然步步後退,但她仗著多年對敵經驗,嚴密防守,才算漸漸穩定下來,但還是攻少守多,

這一輪放手施為,小紅當真找到了最好的喂招對手,她把一趟「形意劍法」的精微變化,發揮得淋漓盡致!劍光如輪,銀芒流轉,幾乎擴及一丈,森森劍風,嘶嘶生寒。坐在樹身上的阮天華看得不住暗暗點頭,心想:小紅這趟劍法,就是四師叔也沒有如此凌厲。

這時小紅已使到最後一招,劍勢突然停頓下來,但阮天華在這一瞬之間,卻似有所感,覺得在此時似乎不應該到此為止。因為這最後一招,使到這里,正是如弓滿引,氣勢最強盛之際,接下來是最有威力的奇招出現,但劍勢卻倏然終止,心中只是默默的思索著後面劍勢,應該如何發揮,右手不住的懸空比劃,既有所悟,卻又想不出一點頭緒來。

小紅劍勢一停,含笑道:「鐵總監,你也不過如此,還想要我棄劍就縛嗎?」

鐵三姑鐵青著臉,心頭憤怒無比,獰笑道:「你也沒有勝得了老婆子,再說你大哥身中迷魂丹,沒有老婆子的解葯,休想醒得轉來,你說,你不棄劍受縛,老婆子會給你解葯嗎?」

小紅道:「這么說,咱們只有再打一場了。」話聲出口,突然注目喝道:「鐵三姑,這一場,我雖不會削斷你長劍,但沒有方才那么便宜了。」賽莫邪在手中輕輕一振,發出嗡然劍鳴,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鐵三姑方才和他交過手,已知這姓阮的不易對付,但也不至於強過自己,此時聽小紅口氣托大,不覺怒笑道:「好,小子,你能勝得了老婆子手中長劍,老婆子就給你解葯。」

小紅笑道:「我大哥形意門內功,百毒不侵,只要有頓飯工夫,就可自解,何用你的解葯?在下要勝你何難之有?不過在下勝了。鐵總監該當何說?」

鐵三姑聽得大奇,聽他口氣居然不要解葯了,難道形意門內功,真能百毒不侵?自己活了六十幾歲,江湖上從沒聽說過形意門的內功能夠百毒不侵。哼,形意門雖然名列江湖八大門派,實則不過是八大門派中第二流此已,就是掌門人阮松溪,也不過爾爾。心念轉動,忍不住哼道:「老婆子該當何說?只要你勝得老婆子,江湖上從此就沒有鐵手幫……」

小紅搖手道:「這話應該由鐵若華說,還差不多,你不過是鐵手幫的一個總監,這話不是越權了嗎?」

鐵三姑氣得白發飛揚,厲聲道:「依你呢?」

小紅笑道:「很簡單,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們把竺老丈夫婦放出來就好。」

「辦不到。」鐵三姑臉色變得極為獰厲,喝聲道,「小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來。」

小紅也氣道:「我把你制住了,你鐵三姑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還怕你不放人嗎?」

鐵三姑厲喝道:「你來試試?」

小紅長劍一揮,輕哼道:「你小心了。」這回她長劍一揮之際,鐵三姑立時感到不對。

方才他使的一套「形意劍法」,也相當凌厲,但並不使人有劍勢奇幻之感,這下他不過隨手一揮,自己竟有一種壓迫的感覺,測不定他從那里發劍?自己該如何防守才好?還沒交手,就使敵人有被逼之感,這是鐵三姑數十年從來未有過之事,心頭暗暗驚凜,自然不敢絲毫大意,目注對方長劍,功凝右手,長劍也緩緩豎了起來。

小紅剛才已經使過「形意劍法」,這回自然要使「紫雲劍法」了,眼看鐵三姑目光凝注,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她不知自己長劍一揮,鐵三姑已經受到壓迫之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還以為自己剛才說了一番大話。已把鐵三姑唬住了呢,口中突然一聲清叱,長劍左右一揮,身子翩然飛起,使了一招「紫雲出岫」,朝鐵三姑攻去。

鐵三姑耳中聽到他的叱聲,她本已全神貫注,嚴加戒備,只要小紅一出手,她立可發劍還擊。那知叱聲入耳,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象天空浮雲,漸漸舒展,冉冉而來,根本看不清姓阮的小子這劍是如何發的?更茫無所措,不知道如何封解才好?心頭一驚非同小可,連方才想好的對策,竟然一招也用不上了,急忙猛吸一口氣,身形往後疾退。

小紅看她不戰而退,豈肯放過?長劍刷刷展開。劍光象春雲乍展,夏雲奇峰突起,雲氣彌漫,流光四卷,已把鐵三姑一個人卷入在一片寒芒鋒鏑之中。鐵三姑糊里糊塗的但覺四面俱是飛卷而來的劍光,森寒劍氣直砭肌骨,手中空自有劍,竟然一招也遞不出去,前有鋒鏑,後無退路。左右均是白茫茫的劍光,要想躲閃都無處可閃,心頭驚駭欲絕。

一時存了拚死之心,口中發出一聲尖厲的大喝,奮起全力,不管招不招架得住,長劍連揮,朝外疾發,但聽一陣叮叮輕響,自己發出的長劍,和人家劍光乍換,立被寸寸削斷,手中只剩了一個劍柄。

就在此時,只聽鐵若華的聲音大叫道:「於大哥手下留情,快請住手。」聲音傳來,一條人影從遠處急奔而來。

小紅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紫雲劍法」出手剛使到第三招,就把鐵三姑連人帶劍都圈在自己劍光之中,她好象連一招劍法都沒使得出來。鐵若華既然趕來了,她已出聲叫停,小紅就不得不停下手來。劍光乍斂,鐵若華也及時趕到,只見鐵三姑一頭白發,至少已有三分之一被劍光削落,一件黑衣右手衣袖無存,身上也有八九處破碎。鐵三姑呆若木雞,幾乎不相信天底下有這么利害的劍法。

鐵若華看到使劍的乃是阮小紅,也不由為之一怔,他也想不到小紅會有如此精奇的劍法,遠遠望來,只是一幢銀光流轉的劍光,一面急急問道:「於兄呢?」她自然關心於立雪。

鐵三姑疾快的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瓷瓶,盡力往地上摔去,「拍」的一聲輕響,瓷瓶被摔得粉碎,面色獰厲如同惡鬼,口中磔磔尖笑道:「這就是迷魂丹的解葯,姓於的小子中了迷魂丹,十二時辰不解,就會變成白痴,你劍法厲害,殺了我也沒有用。」說罷,一陣磔磔尖笑,聲同夜鳥,使人聽得不寒而栗。

鐵若華臉色大變,著急叫了聲:「三姑……」

鐵三姑尖笑道:「沒有用,就是神仙也沒有用,這是嶺南溫家特制的迷魂葯,你們就是長了翅膀會飛,趕去嶺南,也來不及了,磔磔磔磔……」

小紅心中暗道:「這老婦人好歹毒的心腸。」要不是礙著鐵若華,真該給她一劍。

「哈哈……」一聲清朗的長笑,起自半空,一條人影自天而降,飛落到鐵三姑面前,含笑道:「在下並不需要解葯。」這人當然是阮天華,他身中迷魂丹,只是小紅說說而已。

鐵若華驟睹阮天華安然無恙,心頭在極度驚駭無措之中,轉變而為驚喜交集,一時之間忘了她身是女子,一下伸過手去,緊緊握住阮天華的手,說道:「於大哥,你真的沒事?」這是真情流露,最難得的一份關切,連站在一旁的小紅,也看得大為感動,毫不覺得捻酸。

鐵三姑笑聲凝注了,苦澀的道:「形意門內功,真會有百毒不侵。」

小紅道:「你現在承認落敗了吧?」

鐵三姑重重的哼了一聲,回身朝鐵若華道:「從現在起,我不再過問鐵手幫的事,你愛怎么做,都隨你的便。」說完,頓頓足,轉身就走。

鐵若華回頭叫了聲:「三姑。」鐵三姑連頭也不回的縱身疾掠而去。

鐵若華拱拱手道:「於大哥,阮兄,真對不起,家姑就是脾氣不好,二位幸勿見怪才好。」

阮天華含笑道:「事情已經過去,鐵兄也不用再提了,只是竺老丈夫婦請鐵兄把他們釋放了。」

鐵若華歉然道:「這件事,兄弟也是今晚才知道的,兄弟要他們立刻放人。」回頭叫道:「青兒。」

青兒答應了一聲:「小的在。」一條人影從樹林中閃了出來。

鐵若華道:「你去叫習總管來。」青兒應了聲「是」,正待轉身。

阮天華含笑道:「青兒不用去找了,習總管就在左首暗處被我制住了,你替他們解開身上穴道就好,還有鐵手五煞和姓來的朋友,也麻煩你去替他們解了穴道。」青兒答應一聲,迅快飛身過去。

鐵若華目中星芒飛動,驚奇的道:「原來他們都被於大哥制住了穴道,唉,敝幫高手,全在這里了,兄弟平日還以為敝幫人手,足可和江湖各大門派一較短長,有了這批人,足可大大的有一番作為,但如今看來,敝幫平日沒有出事,實在是僥幸得很。」他是說於立雪不過是形意門的一個弟子,就把他鐵手幫的高手全制住了,心中不無惘然若失之感。

一陣功夫,青兒領著總管習文星,飛天鼠來復和鐵手五煞走了過來。習文星雙手下垂,躬著身道:「屬下見過幫主。」

其余的人也一齊躬著身道:「屬下見過幫主。」

鐵若華臉色沉了下來,哼道:「習總管,今晚要來復去於兄房中施放迷魂,還要五位護法一同包圍賓舍,這是誰的主意?」

習文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低頭道:「屬下該死,這是屬下不好……」

鐵若華道:「於兄、阮兄是我貴賓,你身為總管,難道不知道嗎?」

習文星低下頭囁嚅的道:「是……是總監的意思。」

鐵若華目中寒星飛閃,冷笑一聲,回頭問道:「青兒,你聽到習總管怎么和三姑說的?」

青兒在旁道:「幫主走後,習總管跟總監言道,幫主年紀輕,你老是本幫總監,總監就是本幫的總監督,和朝廷的攝政王一樣,有什么事,總監吩咐下來,幫主就是不同意,也只有同意的了。小的只聽到這幾句。」

鐵若華沉哼一聲、問道:「習總管,這幾句話,是你說的,沒有錯吧?」

習文星臉如死灰,撲的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屬下一時糊塗,求幫主恕罪……」

「恕罪?習文星,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嗎?」鐵若華目中射出兩道精芒,焰焰懾人,沉聲道:「咱們第一條是什么?犯上作亂,就該五刀分屍,習文星,因為你是爹的人,從小看我長大的,你目無幫主,我看在爹的份上,可以饒你一次,但你記住了,只有這一次,你起來。」

習文星連連叩頭道:「多謝幫主不殺之恩。」說著依言站起。

鐵若華明朗而嚴肅的目光緩緩朝來復和鐵手五煞身上投去,徐聲道:「你們是由習總管下達的命令,我連習總管都不追究了,當然也不用再追究你們了,不過從今以後,所有命令,都由本座直接指揮,總管負責本幫內務,不負傳達命令之職,五位護法請退。」

鐵手五煞一齊抱拳道:「屬下遵命,屬下告退。」迅速轉身退去。

鐵若華回頭道:「於大哥二位請到兄弟書房里坐。」一面朝習文星道:「習總管,你去把竺嘏夫婦釋放了,請他們到書房里來。」

習文星連忙答應一聲:「屬下遵命。」也飛快的走去。

鐵若華道:「來復。」

來復垂手道:「屬下在。」

鐵若華道:「從今晚起,本座調你到書房外面值勤,隨時聽候本座差遣。」

來復躬身道:「屬下遵命。」

鐵若華,揮手道:「這里沒你的事了。」來復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鐵若華抬手道:「於大哥二位請吧。」

阮天華看她處理事情,氣概懾人,一派幫主風度。如果事先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子,又有誰會相信?一面由衷的道:「兄弟先前不知道鐵兄原來還是鐵手幫一幫之主,如今看來,鐵兄果然雄才大略,處事有條不紊,兄弟佩服得很。」

鐵若華忽然幽幽一嘆,說道:「不瞞於大哥說,鐵手幫只是江湖一個狙殺組織,一共也有十人之眾,小弟自從接任幫主以來,總覺得咱們有這些人手,應該好好的干一番,就算不能利國利民,也不應該再賺這種血腥錢,但一向習慣了的事,所謂積重難返,要想一下改過來,實在不容易,家姑又是個固執守舊的人,我也勸過她不知多少次,如果依我性子,早就把鐵手幫解散了,但想到解散之後,這些人當然不會息隱林泉,一旦沒有了束縛,江湖上豈不又多了數十個為非作歹的人,所以只好逐步加以改善,無法脫御責任,小弟那想干什么幫主?」

阮天華點頭道:「賢弟有這份向善之心,事在人為,我想鐵手幫在賢弟領導之下,自可成為維護江湖正義的一股力量。」

鐵若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但願如此。」忽然回頭朝小紅道:「阮兄方才使的劍法,博大奇幻,兄弟真想不到阮兄竟有如此高明。」

小紅臉上一紅,說道:「鐵兄誇獎。」

鐵若華道:「家姑一向自恃劍法,但在阮兄劍下,竟會落得如此慘敗,只怕她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三人邊說邊走,不多一會兒,就已跨進書房。鐵若華請兩人落坐,青兒趕緊沏了三盞茶送上。

沒過多久,習文星領著竺嘏夫婦兩人走入。習文星—指鐵若華道:「這是敝幫幫主。」

鐵若華和阮天華,小紅都站起身采。鐵若華首先抱拳道:「竺老丈,竺婆婆快來請坐,兄弟慚愧,敝幫手下得罪二位之處,還請二位多多原諒。」竺嘏看到有阮天華,小紅二人在座,心中已經明白十之七八,鐵手幫忽然前伺倨後恭,自然是敗在兩人手下,才會把自己放出來的。

這就拱拱手道:「幫主不用客氣,老朽年邁力衰,不能再為貴幫效勞,不得已才不告而別,能得幫主諒察,讓老朽夫婦返回故里,於願已足。」

鐵若華含笑抬抬手道:「二位請坐,在下也是今晚才知道老丈二位居然被敝幫囚禁了起來,事前在下竟然一無所知,在下要習總管把老丈請來,就是要向二位深致歉疚之意,老丈五年來對敝幫賜助良多,在下可以向老丈保證,今後老丈要去那里,在何處定居,悉憑老丈自由,鐵手幫絕不會再有一人敢去騷擾了。」

竺嘏拱手道:「如此多謝幫主了。」說話之時,青兒已經端上兩盞茶來。

竺嘏又朝阮天華二人拱拱手道:「老朽夫婦多蒙於相公二位援手。」

阮天華忙道:「竺老丈好說,在下兄弟蒙竺老丈賜劍之德,永難報答,今晚是蒙鐵幫主寵邀,在此作客,聽說老丈和婆婆又被幫中兄弟請來,順便向鐵幫主提及,鐵幫主聽得極為震怒,要習總管立即放人,這是鐵幫主高義,賣在下一個薄面而已。」

正說之間,青兒垂手道:「啟稟幫主,酒萊已上,可以請四位貴賓入席了。」

鐵若華站起身道:「於大哥、阮兄、竺老丈二位,今晚夜色已深,兄弟要廚下做幾式酒萊,權作消夜,四位請吧。」

阮天華笑道:「鐵賢弟如此客氣,咱們那就不客氣了,竺老丈二位清。」

竺嘏連連拱手道:「於相公二位怎地和老朽也客氣起來了。」大家互讓了一回,還是由阮天華和小紅走在前面。進入膳室,自然又互相謙讓。

鐵若華含笑道:「於大哥,竺老丈在敝幫耽過五年,雖非敝幫之人,也是半個主人,於大哥二位,才是敝幫的貴賓,我看大哥就不用再謙讓了。」大家坐定之後,青兒手執銀壺替大家斟滿了酒,自有一番酬酢,不必細表,

小紅問道:「鐵幫主,小弟聽說你也要去參加君山大會嗎?」

鐵若華星目含光,奇道:「阮兄怎么知道的?」

小紅笑道:「小弟是聽鐵兄自己說的咯。」

鐵若華道:「兄弟幾時說的?」

小紅道:「你只要說是不是有這回事就好了。」

鐵若華點頭道:「兄弟本來確有此意,唉,但今晚看了阮兄的劍法,兄弟實在是井底之蛙,平日還自以為十年練劍,年輕的一輩中,兄弟可算得上是使劍的能手了,直到今晚,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兄弟這點微末之技,在君山大會上,不過出乖露丑而已,不去也罷。」

小紅失望道:「鐵幫主不去,那真太可惜了。」

阮天華道:「鐵賢弟,愚兄縱然沒有看過你劍。但也可以看得出來,賢弟劍法絕不差到那里去,你不能以紅弟作標准來說。」

鐵若華道:「於大哥此話怎說?」

阮天華道:「愚兄也不用對賢弟隱瞞了,紅弟剛才使的那一路劍法,出之一位前輩奇人所傳,紅弟其實練了不過三個月。」

鐵若華驚異的道:「會有這等事,練了三個月。就把練了幾十年的家姑擊敗了,啊,阮兄有此奇遇,真叫人好不羨慕?」

竺嘏呵呵笑道:「這么說,老朽贈送阮相公賽莫邪,當真沒有送錯人了。」

小紅道:「鐵兄,小弟又不想去參加君山大會,只是想去瞧瞧熱鬧而已,你如果去,咱們就有伴了。」

鐵若華星目神采一動,側臉問道:「原來於大哥也要去了?」

阮天華含笑道:「愚兄只是前幾天在灑樓上聽人說起,好象各大門派都要參加,愚兄也只是一時好奇,想去看個熱鬧,其實連這個大會究是什么性質也不知道。」

鐵若華道:「小弟也只聽說,好象參加的人各大門派和黑白兩道都有,是一場公開論技大會,奪得錦標的門派,就會受到武林同道一致的崇敬,祥細情形,小弟也不大清楚。」

竺嘏道:「這個老朽倒略知一二,因為老朽善於鑄劍,十年一次的君山大會。每到會期一二年,老朽就成為各門各振羅致的對象,主要就是為了替他們精鑄一把上好的寶劍,凡是參加君山大會的各門各派,對此一大會,都是諱莫如深,誰也不肯透露個中詳情……」

小紅道:「聽來好象很神秘。」

竺嘏點頭道:「是的,參加的門派雖多,但卻沒有一個人不守口如瓶,不肯說出大會的情形來。」

小紅又道:「那么老丈又怎么知道的呢?」

竺嘏搖手道:「老朽剛才說過,也只有略知一二,所謂略知一二,那是老朽鑄了幾十年劍,也就是說替參加的門派鑄過幾把好劍,因為經過幾十年,老朽從他們口中,聽到的一點一滴,拚湊起來的。」

小紅道:「那么老丈快點說呢。」

竺嘏道:「好象凡是參加君山大會,並非個人就可以參加,必須代表一個門派,或一個江湖團體,才能報名競技,參加的門派,不論黑白兩道,而且只能由這個門派或團體在十年內新收的弟子才有資格,競技到了最後,才產生三個出類拔萃的年輕高手,名之為武林三鼎甲,出武林狀元的這個門派,當然是最大的光榮,而且還可以得到一面旗令,這面旗令則由該一門派的掌門人代為掌管,據說這面旗令可以在十年之內號令天下,也等於是武林盟主了,不過這幾十年來,奪得旗令的都是八大門派中人,旗令也從沒使用過……」

小紅道:「怎么會沒有使用的呢?」

竺嘏笑道:「江湖上沒發生什么重大事故,就毋須動用旗令了。」他口氣微頓,接著又道:「但一旦旗令落到了黑道中人的手中,江湖就會立時大亂,所以君山大會,幾個較大的門派,幾乎每一屆都在二十年前就開始准備了。」

小紅問道:「大會不是十年一次嗎?」

竺嘏道:「沒錯,但二十年前開始准備,就是說從兩三歲的小孩就已作准備工作了。」

阮天華想起自己小時候,二師叔、三師叔就主張督促自己多加勤練,爹卻搖著頭說:「咱們不用去參加那種大會。」如今想來,指的大概就是君山大會了。

鐵若華道:「老丈可知上屆的武林狀元,是那一門派得去了?」

竺嘏道:「兩次都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得去了,因為三十年前玄陰教倡亂,各地參加玄陰教的人極多,各大門派為了怕旗令落入黑道之手,才訓練弟子,務必拿到旗令……」

阮天華問道:「這是什么旗令,老丈可知道嗎?」

竺嘏搖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小紅抬目問道:「鐵幫主現在決定了沒有,到底去不去呢?」

鐵若華道:「兩位要去,小弟自然奉陪了。」

小紅自然知道鐵若華是因為大哥要去才去的,但她忽然很喜歡鐵若華了,覺得她坦爽直摯,是性情中人,所以內心也極願和她做個朋友,聞言喜道:「這樣好,我們路上就不寂寞了。」談到這里,宵夜的酒萊點心也吃得差不多了。

鐵若華因時間已晚,就要青兒陪同竺嘏夫婦前去寶舍,好在除了於、阮兩人各住一間之外,尚有一間空著,正好給竺嘏夫婦下榻。

一宵過去,第二天鐵若華吩咐習文星,厚禮竺嘏夫婦,任他們自去,鐵手幫不得再去騷擾。習文星連聲應「是」。送走竺嘏夫婦,鐵若華就在書房之中和阮天華、小紅商量去君山參加大會事宜,決定只帶青兒和飛天鼠來復兩人隨行,總管習文星和鐵手五煞留守鐵手幫。

午餐之後,習總管已經命人准備好五匹駿馬,恭送五人啟程。傍晚時光,就已趕到長沙,飛天鼠來復扮作了管家,他對長沙城里自然極熟,一馬當先領著四人來至一家長沙最大的瀟湘館客庄門前下馬。店伙眼看來的是三位少年公子,就連連躬身,陪著笑道:「三位公子請進。」

來復問道:「還有沒有上房?」

伙計哈腰道:「有,有,不知管家要幾間上房?」

來復道:「咱們公子來了,你們有幾間上房,自然要全包了。」

店伙聽得一怔,說道:「請管家見諒,小店第二進有八間上房,第三進是官房,一共五間,如今第二進有二間上房了,第三進官房還有三間,不知管家要上房還是官房?」

來復問道:「官房比上房好嗎?」

店伙陪笑道:「官房乃是准備給過路的貴官住的,自然比上房還要清靜得多。」

鐵若華一揮手道:「就是官房好了,三間就三間吧。」店伙連聲應是,當先走在前面領路。

從大門進去,經過兩重樓房,第三進有一個不太小的天井,布置著假山小池,和一些盆栽花木。中間一排三間,加上兩廂,自成院落,果然比第二進清幽得多。左右兩廂已經住了二位客人,只留下中間三間。

店伙打開房門,陪著笑道:「三位公子爺請瞧,這三間官房,長沙城里。有五家客棧,沒有一家有小店這樣幽靜清潔的房間了。」

鐵若華不耐的一揮手道:「你去送洗臉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