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職東廠(1 / 2)

行途漫漫,馬快如飛。

血紅的夕陽染紅了筆直的官道,也染紅了丁壽的臉。

酒坊已經收回,秘方在月仙手里,應當無虞,美蓮曾經開過小店,打理日常就由她出面,相信「劉伶醉」斷貨許久,一旦開鍋燒酒必然供不應求,安排好家中事物,丁壽便啟程進京。

春風得意馬蹄疾,宣府離京城距離本就不遠,快馬加鞭,關城門前趕進了城,果然京師繁華地,雖已日暮,仍往來車馬繁多,行人如織。

忽聞一陣人喊馬嘶聲,四匹良駒挽著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奔騰而來,後面還跟著數十名騎士,路上行人紛紛閃避,車駕馬隊呼嘯而過,街上一陣雞飛狗跳。

丁壽見那車上認旗上挑著一個「榮」字,拉了街上一個行人問道,何人車駕如此張狂。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一副打發鄉巴佬的語氣道:「外地人吧,京城里皇親勛貴有資格張揚的很多,帶榮字的只有一個,先皇幼弟,榮王爺。」

丁壽暗念了一遍,記住了這么號人物,也不耽擱,直奔丁字街,此地已是東華門外,永樂年間一氣在此地建了十座王府,又稱為「十王府街」,東廠便在王府街北面的一條胡同內,也是東廠名氣太大,胡同本名已不得知,京中百姓都稱此地為「東廠胡同」。

因是內城,路上閑人漸少,待得丁壽到了東廠胡同,卻是半個閑人也無。

東廠衙門門臉不大,一塊匾額上書「東緝事廠」,門前只有兩個番子當值,丁壽剛在門前站定,便有番子前來喝問,丁壽取出駕帖道明身份,番子急速入內稟報。

不一刻,便有一陣笑聲傳出,一個胖乎乎的圓臉太監隨聲而出,「劉公公這陣子一直念叨,咱家看看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個不凡?」

丁壽拱手行禮,「在下丁壽,不知公公是——?」

一只冰冷滑膩的手托住了他行禮的手腕,「不用客氣,咱家谷大用,你就是丁壽,嗯——長的倒是挺精神的,呵呵,隨咱家進來。」

隨著谷大用轉入大門,迎面是一座牌坊高聳,「百世流芳」四個大字鐫刻其上,行至大堂,堂前竟然懸掛著岳武穆的畫像,畫像上還有一橫批,「毋枉毋縱」四字濃墨重彩。

穿過大堂,直奔後院,谷大用邊走邊說,「督公剛從宮里當差回來,每日這個時辰都是養神聽琴的時候,那幫猴崽子不敢打擾,就報到了咱家這……。」

只聽得後堂內琴聲輕輕響起,谷大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與丁壽靜靜佇立在後院。

丁壽側耳傾聽,只覺得這曲子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輕輕嘆息,又似是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緩緩流過,又緩緩注入了四肢百骸,這一路奔波勞累竟然消失了大半。

琴音漸息,谷大用撫掌贊道:「阿音這普庵咒真是愈見功力,每日聽上一曲,神清氣爽,百病全消,督公定能長命百歲,福壽康寧。」

「老谷啊,少賣嘴了,有什么事?」屋內傳出聲音。

「倒是沒什么事,您老念叨的那個人來了。」谷大用在屋外應道。

「哦?帶他進來吧。」聲音中帶了一絲喜意。

丁壽隨著谷大用進了後堂,那日山中老者身穿蟒袍曳撒,腰系鸞帶,坐在正中,一只手正在把玩丁壽的壽字玉佩。

他身後那男子仍舊冷冰冰的抱劍而立,無一絲表情。

旁邊幾案點著一支檀香幾近熄滅,幾案旁一人三縷長髯,身穿道袍,頭戴方巾,頗有幾分脫俗出塵之態,正將一把古琴裝入琴囊,想必就是剛才撫琴之人。

丁壽上前行禮,「草民丁壽拜見劉公公。」

「你知道某是誰了。」老者抬了抬眼皮。

「當日閣下身邊高手環繞,又蒙見賜東廠駕帖,方才谷公公又稱呼您老督公,在下若還猜不出您是當今內官監掌印兼領提督東廠的劉瑾劉公公,是不是太無用了些?」丁壽笑答。

劉瑾呵呵一笑,「還不算太笨,那日得了急報,大行皇帝病危,咱家得趕著回來處理一些事情,你小子家里的事辦完了?」

「承蒙公公掛懷,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在下前來是為了當日之諾。」丁壽將身上五千兩銀票掏出,連同駕帖恭敬的擺在了劉瑾面前。

「怎么個意思?」劉瑾看了看銀票又抬眼看他。

「當日曾說十倍償還,蒙公公所賜紋銀五百兩,這是五千兩銀票。」

「你小子哪兒來這么多銀子?」劉瑾詫道。

「在下手氣一向不錯,賭場贏得。」

「哈,哪家賭場這么豪氣,被你這雛兒贏了這么多銀子。」劉瑾搖頭笑道。

「僥幸而已,公公手上玉佩乃先父所賜,可否歸還在下。」

劉瑾拳頭握緊,將那枚玉佩重新收回手里,「不行,這五千兩是那五百兩銀子的利息,可當日你吃掉的那只雞呢。」

媽的,這死人妖想陰老子,丁壽暗罵,「只要公公願意,在下這就去打上百只野雞回來,奉送公公。」

「咱家又不開飯館,要那么多雞干什么,雞的事就算了,你冒充東廠之人用駕帖要挾地方的事怎么說?」劉瑾悠悠的道。

丁壽心中一緊,「公公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傻小子,咱家都說了劉公公整日的念叨你了,知道你家在宣府,給宣府鎮守太監傳個話不就完了。」谷大用旁邊應道。

「你小子知道做事留一線,沒有明著打東廠的招牌,還算謹慎。」劉瑾呷了一口茶。

「公公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請劃下道來,丁某接著就是。」丁壽倒也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