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異變陡生(1 / 2)

夜風忽疾,微雲掩月。

王廷相縱聲長嘯,皎潔如月之人步步後退,情勢危急。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王廷相朗朗清音響徹後苑,踏步上前,袍袖飛拂,平平又是一拳擊出。

這一拳看似緩慢,竟直直拍在李明淑三尺青鋒劍脊之上,悶哼聲中,李明淑又是倒退數步,嘴角細線般的血絲溢出,身形搖搖欲墜,抬眸望向聲色不動的王廷相,眼神中俱是駭然之色。

她半生浸淫奕劍術,與人對敵彷如國手對弈,「料敵機先」便是她所憑仗,適才年輕人武功的確不凡,但其招式雖奇幻詭異,卻還未脫套路桎梏,時間一長便落入她的劍局之中,可如今這個大明使臣出手既無變化,也無後招,偏偏每次出手似乎都蘊含天地至理,讓她避無可避,大明奇人異士何其多也!

她這里心思電轉,王廷相卻不等她,仰首闊步繼續向前,「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瞬時間他仿佛融入天地,化為山川日星,無所不至。

李明淑一聲嬌叱,不理當面王廷相攻勢,人隨劍走,身劍合一,將幾十年所練奕劍術發揮極致,直如一道閃電向藏身芙蓉亭的李忄隆刺去。

雲移月現,當空輝照。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丁壽腳踏天魔迷蹤步,倏然飄到她必經之路上,屠龍匕帶起層層烏影,奔雷擎電般迎上李明淑,他可是記仇的主,出道來還沒吃過這種虧,即便她真是天上明月,二爺今日也要摘星拿月。

一聲輕哼,倩影陡然轉向,自下而上直奔殿頂,同時長劍碎為幾十片寒星,激射向眼前丁壽,原來這位李朝公主退意已生,行刺李忄隆不過聲東擊西。

丁壽氣急敗壞地揮袖震開那些碎刃,再看李明淑因被丁壽阻了一阻,被身後王廷相拳風掃中,空中噴出一口鮮血,直落殿頂,隨後不再停留,兔起鶻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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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腳挑起一個條幾,一屁股坐下呼呼喘著粗氣,丁壽神色復雜地看著負手而立的王廷相,「子衡兄為何不去追?」

王廷相的回答干凈利落,搖頭道:「我不會輕功。」

怒極而笑,丁壽調侃道:「王兄適才所用武功高深莫測,小弟聞所未聞,卻說你不會輕功,這功夫莫不是讀書讀來的?」

王廷相理所當然點頭道:「正是。」

「你……」丁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信,王廷相急忙解釋道:「天地之間唯有氣在,日月山川,萬物生靈皆由此生,俱入此滅,為兄鑽研此道多年,方悟出這門混元一氣。」

「真的?」丁壽表示懷疑,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誰聽說書中還有西瓜刀的,看書能悟出砍人的道理,孔夫子還周游列國什么勁,直接一掃六合得了。

「大道三千,觸類旁通。」王廷相一本正經繼續道:「賢弟若是不棄,愚兄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

「子衡兄,您坐。」在王廷相錯愕中,丁壽麻利站起,諂笑著扶著王廷相坐到他適才的位置,「小弟謝過兄長了,咱何時開始授業?」

見他這副沒臉的樣子不由王廷相苦笑,剛想隨口調笑幾句,小長今卻湊了過來,「師父,你肩上有傷?」

「啊?」丁壽才反應過來身上還見了紅,不由一陣齜牙咧嘴,徐長今從宮裙上撕下一塊來替這無良師父包扎。

王廷相點頭微笑,道:「賢弟,你這小徒弟倒是十分伶俐。」

「那是自然。」丁壽洋洋自得。

四處逃散的朝鮮宮人侍衛慢慢回到場中,李忄隆不理丁壽二人,徑直走到躺在地上的朴元宗身旁,惡狠狠道:「奸賊,寡人要將你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

原本癱在地上的朴元宗突然睜開雙眼,獰笑道:「你沒這個機會了。」腿出如風,接連踢中李忄隆踝、膝、丹田各處,李忄隆迎面倒下,朴元宗翻身將手中短劍直刺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