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且慢,昨夜廠衛擾亂京師,京畿動盪,更有錦衣衛與順天府和兵馬司人馬私相械斗,全失體統,請皇上嚴查其咎。」御史張禴突然出班奏道。
提起兵馬司,小皇上的腳腕就一陣劇痛,冷哼一聲對劉瑾道:「老劉,這事你來說吧。」
「奴婢遵旨。」劉瑾躬身向朱厚照行了一禮,又直起身子朗聲道:「昨夜皇上就此事已咎責錦衣衛指揮僉事丁壽三十廷杖,諸位大人對此可還滿意?」
朝臣自是知曉廷杖的厲害,沒想到皇上下了重手,互相交頭接耳,劉健雖然納悶未經安排突然蹦出來的一位,還是恭敬回道:「陛下聖明,臣等無異議。」
劉瑾微微冷笑,眼神示意。
張禴繼續奏道:「錦衣緹騎雖遭重責,順天府也難辭其咎,臣請治順天府尹不敬之罪。」
「啊?」今天只是來打醬油上班的順天府尹胡富一愣,這里有我什么事啊,連忙出班大呼冤枉。
劉健皺眉道:「張汝誠,即便順天府有不當之處,也不至入罪十惡吧。」
張禴得意笑道:「劉閣老此言差矣,錦衣衛為天子親軍,代表天子臉面,順天府折損天子顏面,難道不是大不敬么?」
謝遷怒斥道:「巧言令色,強詞奪理,分明是欲加之罪。」
「謝閣老言重了,劉閣老適才曾言御史可風聞言事,何況下官之言千真萬確。」張禴面對二位大學士,沒有半分退縮,轉對胡富道:「胡大人以為然否?」
「皇上,臣……臣……實在不知此情啊。」胡富喊著撞天屈,他哪兒知道順天府三班衙役大晚上不睡覺出去跟錦衣衛掐架,有那時間沒准還能寫出一篇好文章來呢。
張禴面容一整,「那臣便參順天府尹昏聵失察之罪。」
「陛下,胡富自執掌順天府來,兢兢業業,克謹忠心,不應以小錯加罪。」李東陽出班啟奏。
「臣等附議。」劉健、謝遷同時上奏。
「臣附議。」三位閣老出面,其他的部堂大臣紛紛出面保奏。
如此聲勢讓朱厚照為難,側身低聲問劉瑾,「怎么辦?」
劉瑾看那幫大臣低著頭等回音,輕附耳邊說了幾句,朱厚照聽得眉花眼笑,連連點頭。
「眾卿所言,朕已知曉,胡富執掌順天府,執法嚴明,多有辛勞,雖有過失,卻有功無罪。」
「萬歲聖明。」眾臣應和。
胡富擦了擦額頭汗水,今兒這關算過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禍從天降,自己是不是該拜拜菩薩,改改家里風水了。
朱厚照話音一轉,「然順天府瑣事繁雜,勞心費神,朕體念胡卿辛苦,進其為南京大理寺卿,即日上任。」
劇情突然反轉,眾臣還沒反應過來,朱厚照就拍拍屁股撤了,只留下震驚錯愕的眾大臣和滿臉苦色要到南京當最高法院院長的前北京市長。
早朝散去,劉瑾嘴角噙笑,怡然自得的走在御道上。
「劉公公何以如此高興?」李東陽從身後趕上。
劉瑾略一停步,等著與他比肩,笑道:「咱家為何不高興,有些人不自量力打咱家的算盤,結果折進去一個三品府尹,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停步轉向李東陽,劉瑾輕聲道:「咱家也要勸勸李相,以後和這些人走得遠些,免得把自己也陷進去。」
李東陽捻須微笑:「老夫謝過公公金玉良言,可是公公未免笑得太早。」
「哦?請李相指教。」劉瑾微微眯眼。
「在太後那里能遞上話的,可不止司禮監。」
話一說完,李東陽便拱手告辭,留下劉瑾默默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