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人心難測(下)(1 / 2)

抱犢寨,山寨大門前。

「草民仇大海攜犬子拜見將軍。」仇大海帶著兒子與手下,近乎匍匐在山門前。

庄椿掃視一番山門內外,滿面歡笑躍下馬來,扶起仇大海道:「仇壯士快快請起,此番賢父子急公好義,智擒逆賊,勞苦功高,為本將省卻了一番麻煩,該是某家致謝才是。」

仇大海一臉惶恐,口稱不敢,「草民為奸賊所誆,斗膽與將軍為敵,冒犯之處,還請恕罪。」

庄椿大度地一揮手,「些許小事,本將是個粗人,所謂不打不相識,也算是見識了你老哥的手段,今後同為朝廷效力,少不得還要請仇老哥關照一二。」

一口一個老哥哥,叫得仇大海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連忙敦請庄椿及其親兵進寨。

進了聚義堂,仇大海又躬身再三謙讓,請庄椿坐在他那張虎皮交椅上。

「聽說仇大哥當年力格猛虎,今日見面,果然英雄虎威,不減當年。」庄椿輕撫座下虎皮,一再恭維。

「將軍前番說能為我兒謀一個漕運把總,不知在何處任職?」仇大海小心問道。

庄椿瞧瞧在下面佇立的仇豪,大剌剌地掏掏耳朵,道:「老哥動問,小弟就透個底兒,江南把總戚景通得罪了漕帥,已然下獄,眼看著就空出個缺來,你們從中使些銀子,活動一番上下關節,這位子八九不離十。」

江南?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地方啊!一個漕運把總手下有上萬的運軍,他這寨子里里外外老老少少湊起來也沒上千啊,仇大海眼睛都紅了,連忙催促兒子,「豪兒,快,快給叔父大人磕頭。」

仇豪倒也實在,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將軍今後多多提攜。」仇大海捧上一只沒封蓋的木匣,諂笑道。

掃了一眼里面的金珠細軟,庄椿滿意地點點頭,示意身後親兵接過,「這和老哥父子今後所得比起來,九牛一毛,小弟就不客氣了。」

「那當然,那當然。」仇大海連連稱是,心中暗罵,娘的,譜兒真大,連錢都不親手接。

庄椿走下虎皮交椅,親熱地攬住仇豪,「大侄子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將來拜將封侯,可別忘了我喲。」

仇豪被捧得忽悠忽悠的,只顧傻笑,「我能封侯?什么侯啊?」

「望鄉台上去做望鄉侯吧。」庄椿臉色一變,攬住仇豪脖子的一臂用力收緊,另一手抓住他頂上發髻向上一提。

「噗——」一股血箭沖天而起,仇豪無頭屍身搖搖晃晃,栽倒在地。

幾乎與此同時,大堂內眾親兵拔刀相向,將毫無防備的山寨眾頭目砍翻在地。

「兒子——」仇大海目眥欲裂,虎吼撲上。

庄椿將手中人頭隨手一拋,大喝聲:「殺!」便舉拳迎上。

「咚」的一聲悶響,兩道人影各退三步。

庄椿有些意外的甩甩手,「老小子,拳頭挺硬啊。」

仇大海不顧手腕骨節的疼痛,勢如瘋虎,再度猱身而上,雙拳猶如暴雨狂潑,又猛又急。

庄椿也不躲閃,直接與仇大海撞在一處,只聽拳掌著肉之聲不絕,頃刻間兩人身上各中了對方不下百余拳。

人影乍分,仇大海如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前胸四肢骨骼都已被打得粉碎,只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庄椿。

庄椿也是累得不輕,如牛般呼呼喘著粗氣,戟指罵道:「殺不完的賊骨頭,也配與老子稱兄道弟,那戚景通雖說不開眼,可也是將門世家,迭立大功才做到江南把總的位置上,你們父子倆一個無義,一個絕情,也敢有那個念想,呸!」

山寨里殺聲四起,奪下大門的親軍與埋伏在外的大軍里應外合,寨中處處火光,哭喊聲一片。

庄椿揮刀剁下仇大海人頭,站在大堂上厲聲下令,「給我殺,不分老少,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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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然踩著滿地的血水走進聚義堂時,庄椿正坐在虎皮交椅上擦刀。

「在下恭喜將軍又立新功。」

「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庄椿笑得自然,好似近千人命與他無關。

「郭家那女娃兒,將軍打算如何處置?」方未然靜默片刻,還是問道。

「方捕頭好似對郭家的丫頭很上心啊。」庄椿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在下只是替將軍著想,漕銀大案若是一個活口都沒有,短了的銀子少不得有心人會懷疑到將軍身上。」方未然道。

「謝過方捕頭了,本將不是傻子,郭家那丫頭打入囚車,由漕帥處置。」頓了一下,庄椿笑道:「是死是活,得到了淮安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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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漕運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