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公然索賄(1 / 2)

清晨的空氣總是怡人心脾,寒風帶來的運河水氣似乎也沒了往日的喧塵,而多了幾分甘甜。

平江伯陳熊的心情很不錯,庄椿送來捷報,連平白雲山、抱犢寨兩處匪巢,擒殺匪首郭驚天、仇大海,即日便可押解人犯回到淮安,最重要的是一同押解回的還有二十余萬兩漕銀。

陳熊怎么也想不到,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抱犢寨,竟然能攢下這么一大筆家當,庄椿將山寨細軟就地折現,除了大軍的開拔行糧外,還有二十多萬兩的結余,現在陳熊琢磨的便是怎么填上剩下的窟窿了,幸好,平江伯爺早已選好了人選。

「金幫主,請坐,上茶。」

陳熊笑容可掬,漕幫幫主金不移卻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爵爺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金不移言行拘謹,已無牡丹園時的英雄意氣,雖為一方之雄,但有數十萬幫眾拖累羈絆,身心不盡自由。

「漕銀被劫的事情都知道了吧?」陳熊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

「是,敝幫也有十二名弟子橫死。」金不移點頭。

「說的就是這個,漕銀被劫,漕幫難脫干系。」陳熊乜視金不移。

金不移果然霍地站起,「大帥此言何意?莫不是說我漕幫犯了這潑天大案?」

「金幫主少安毋躁,坐下說話。」陳熊微笑,「這元凶禍首本爵已經緝拿歸案。」

金不移悶聲坐下,「元凶既已歸案,爵爺的意思是——」

「漕銀雖說追繳回一部分,但大部分已不知所蹤,所以本爵想請漕幫報效余下的那份。」陳熊把話挑明。

金不移面沉似水,「此案與我漕幫有關?」

「說有關也有關,漕船上十二名船工,焉知沒有伙同外賊謀奪官銀,後又被殺了滅口的?」

「說無關也是無關,」陳熊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金不移,哂然一笑,「二百多官軍,要說監守自盜,也並非沒有可能,就在本爵一句話而已。」

陳熊輕輕撥弄著青花蓋碗,「嗤」地一笑,「運河上下,漕幫盤根錯節,在水上討生活的以十萬計,本爵督漕以來,大家一向相處和睦,我本人對金幫主也是以朋友相待,按說理當」無關「才是……」

「多少?」金不移不等陳熊把話說完,直接問道。

「三十萬兩。」

「一月內湊齊。」金不移道。

「十天。」陳熊道。

「漕幫上下都是些苦哈哈,這筆銀子要從天津、臨清、揚州、杭州等各處分舵籌集,還請爵爺高抬貴手。」金不移長揖行禮。

「十五天。」陳熊也將語氣放緩,「本爵也有難處,金幫主體諒。」

金不移再不多話,起身告辭。

響鼓不用重錘,兩人都是明白人,有些話實在不用說透。

漕銀遭劫,天子震怒,看似天塌地陷,但只要盡快結案,將漕銀如數解往京城,這事便能大事化小,消弭無形,陳熊世代簪纓,清楚一個道理:廟堂之上無是非。

由漕幫填補官銀虧空,不合情理,純屬無妄,金不移不套一句交情,未做一句爭辯,他與陳熊的情誼只在能滿足對方對銀子的胃口,若是滿足不了,那彼此的交情也就比運河水還淡了,金不移老於世故,同樣通曉一個道理:江湖雖廣無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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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銀的手尾有了著落,陳熊心中又放下一塊大石,現在萬事俱備,只等人犯到案,他連上奏的本疏都已書寫完畢,另外還給幾位部堂大人寫了私信請托交待,當然,陳爵爺還貼心的在信札里塞了幾張銀票。

瑣事已畢,陳熊換了便袍,好整以暇地在廊下逗鳥,怡然自得。

總兵府的一名小校偏偏在陳熊心情好的時候來打擾,看著對方火急火燎的樣子,陳熊心中不滿,「何事驚慌?」

小校附耳一陣私語,陳熊勃然色變,「為何不攔阻他們?」

「他們可是錦衣衛啊,守衛的弟兄也就問了一句,兩個被踹到河里,其他人沒敢動彈。」小校一副委屈犯難的樣子。

「沒用的廢物。」陳熊低罵了一句,傳令道:「來人,更衣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