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夙願(2 / 2)

忽然一聲慘叫,蘇淮翻身而起,臉頰上多了一道血痕。

玉堂春手持一片陶碗碎片,一步步向後蜷縮著,「你,你別過來……」

「臭丫頭,給臉不要臉,今天大爺吃定你了。」蘇淮眼中凶光大冒。

「你再過來,我死給你看!」玉堂春突然將碎陶片抵在自己咽喉上。

「你舍得么?」蘇淮冷笑,繼續向前。

玉堂春手上用力,吹彈可破的粉嫩肌膚上,一滴殷紅血珠赫然滲出。

「三丫頭,你別亂來!」

反正也不是雛兒了,暗中偷吃是一回事,要是逼出了人命,蘇淮可沒法向一秤金交待。

「你走!」

「好好好,我馬上走,你別做傻事。」蘇淮連聲點頭,出門將柴門反鎖,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

陶片跌落,玉堂春嚶嚶悲泣,「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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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院雅軒。

一秤金擺弄著香帕,斜眼打量對面坐著的土包子。

「這茶好喝,再來一碗。」

方爭將一杯香茗咕嘟嘟喝個干凈,舉著空杯道。

一邊的丫鬟瞪大了眼睛,從沒見過這樣的客人。

「去,給方大官人添茶。」一秤金吩咐一聲,又道:「大官人,有一年未見了,忙些什么呢?」

一抹絡腮胡子上的茶漬,方爭豪爽笑道:「握這一年可接了大生意,待買賣做成,將你這宜春院都搬到握山西去。」

「喲,那奴家後半輩子還要靠大官人養活咯!」一秤金自是不信,拿話擠兌。

「好說好說。」媚眼做給瞎子看,一秤金的反話方爭可沒聽出來,不客氣地說道:「像蘇媽媽這樣的大美人,養再多握也樂意。」

「好了大官人,您這千里迢迢來到京城,該不會只是拿我們娘們尋開心吧?」一秤金最近心火很大,沒那個心思逗嘴皮子。

方爭霍地起身,大步走近,將一張銀票拍在了茶幾上。

「五百兩,四通錢庄的庄票,你們京城人都認識吧!」

「您這是……」一秤金有些摸不准這位的心思。

「夠看一眼那個叫」蘇三「的女子了吧?」方爭晃著腦袋問道。

「只為看一眼?」一秤金猶疑道:「你老真是發了大財呀!」

「看一眼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吸人,看中了握就給她贖身!」方爭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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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秤金蹙著眉頭,支頤枯坐。

蘇淮偷偷摸摸從門邊蹭了進來。

「進就大大方方地進,成天和做賊一樣上不得台面!」一秤金正沒好氣,見了蘇淮的鬼祟樣子火氣更大。

「您教訓的是。」蘇淮陪笑道:「舵主,您有心事?」

「還不是三丫頭那點事,你臉怎么了?」一秤金總算正眼瞧了一下他。

蘇淮捂臉訕笑,「沒事,不小心劃得。三丫頭怎么了?」

「那個姓方的馬販子倒還是個長情的,惦記了那丫頭一年多,要花五百兩銀子看她一眼。」

「看就看唄,送上門的銀子還能不要!」蘇淮道。

「怕是一眼就看上了,糾纏著給她贖身怎么辦?」一秤金對玉堂春的樣貌還是自信的。

「那就贖啊,咱們狠宰這老趕一刀,也好把年例湊齊。」

「這筆湊齊了,下筆怎么辦?你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是咱們的搖錢樹!」

「搖不下錢來的搖錢樹,還不如連根鋸了燒火,」蘇淮惡狠狠道,「再說,咱不還有雪丫頭么……」

注:新安人……惟娶妾,宿妓,爭訟,則揮金如土。余友人汪宗姬家巨萬,與人爭數尺地,捐萬金娶一狹邪如之,鮮車怒馬,不避監司前驅,監司捕之,立捐數萬金(明謝肇淛《五雜俎》卷四《地部》。一般來說秦淮河上納個妾是一百四十兩,不過徽商價值觀不能以常理看,富甚於新安的晉商花大價錢砸人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