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靈堂(1 / 2)

駙馬府外引魂幡迎風招展,府內人人戴孝,處處哀聲。

靈堂之上,丁壽敬香祭拜已畢,移步到垂頭飲泣的未亡人身前,輕聲道:「駙馬爺天不假年,殿下還請節哀,保重身體為上。」

渾身縞素的仁和大長公主未施粉黛,一頭烏黑鬢發只是用一柄玉梳攏起,在腦後松松地挽了一個髻,雖是形容凄楚,仍舊一副雍容華貴、高傲矜持的模樣。

公主聞言抬起頭來,聲音幽咽地回道:「仁和代亡夫謝過丁大人美意。」

「這個,下官出京公干,未能及時為殿下奔走,深以為憾,不知而今可有需下官效力之處,請殿下直言,在下定無二話。」眼前人反應冷淡,丁壽只有沒話找話。

「緹帥公務繁忙,仍有此高義,仁和感激不盡,且請到後堂奉茶。」

求之不得的丁壽連連點頭,隨著仁和到了後堂。

「大人請茶。」

仁和屏退下人,親手將一杯香茗放在了丁壽面前。

「謝殿下。」丁壽接過茶盅,順手牽住了雪白嫩滑的一只柔荑。

仁和並未抽出手去,「本宮有孝在身,丁大人請自重。」

「要想俏,一身孝,殿下如今這打扮更加綽約多姿,惹人憐惜。」

丁壽伸手一帶,懷中便多了一具溫軟嬌軀。

仁和白了他一眼,低啐道:「先夫英靈未遠,你們錦衣衛便是這么為人遺孀效力的?」

「正是駙馬爺英年早逝,下官才好繼他未竟之業,慰藉殿下閨中岑寂呀。」丁壽的一只手探入孝服,輕車熟路地握住了一團柔膩。

感受到胸前火熱,仁和美目迷離,輕輕喘了幾口氣,「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有幾分真話?」

「句句實言,天日可表。」丁壽已開始急不可待地欲解裙帶。

素手按住丁壽手掌,止住他的動作,仁和似笑非笑道:「既如此,咱大明也沒有不許孀婦再醮這一說,我便奏請當今,讓你填了這駙馬的缺怎么樣?」

正在上下其手的丁壽突然僵住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仁和腰身一扭,從他懷中掙脫,坐在一邊整理衣物,不屑道:「便知道你這小壞蛋嘴里沒一句真話,只想白占本宮的便宜,怎么,嫌我老啦?」

丁壽大呼冤枉,「公主金枝玉葉,千嬌百媚,下官高攀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仁和可不會輕松被繞過去。

「而今不是殿下招駙馬那會兒了,那幫大頭巾在弘治十三年頒發的《問刑條例》里可沒少對宗親使壞,王親儀賓不得在朝中任職,家中親眷不可應舉入仕,有官的還得辭官歸里,別說衣冠世胄,詩禮世家了,但凡有點上進心的誰還願意與皇家結親啊!」丁壽急得把實話都說出來了。

「原來丁大人是舍不得官位前程啊。」仁和譏諷道。

「什么官位前程,都是虛的!在下倒是願把浮名,換了公主您羅帳內的淺斟低唱,可我這無官一身輕了,殿下您再有個大事小情的,下官也插不上手幫忙了不是。」

丁壽扶著香肩,苦口婆心地解釋。

「去!」仁和將丁壽放在自己肩膀上兩只鬼手拍掉,「本宮有什么要你幫忙的?」

「下官聽說了,年前殿下以孀居家貧為由,奏請渾河大同峪山的四座煤窯,被陛下給否了,」丁壽又涎著臉湊了上來,「這事交給臣下辦了……」

「你覺得我這公主府缺這四座煤窯便揭不開鍋了,要靠身子和你這小鬼頭換?你把本宮當什么人了!」仁和柳眉豎起,厲聲叱道。

「唷喂,我的公主誒,您別瞎想啊,知道您府上有先皇賜的三河和武清縣的幾百頃庄田,不在乎這些,下官不過是想盡點心意么,您要是多想,權當我沒說。」

這女人真麻煩,丁壽腹誹。

「你當我干嘛上這道奏請,還不是想看看我這個大姑姑在那個皇侄心上還有多少分量,現在看來,唉!」公主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出了心里話。

丁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陛下也不是單沖您來,這不還詔令山東德王爺那邊的庄田每畝征稅銀三分么,」王何患貧「,萬歲爺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仁和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今上登基,對王室宗親可嚴苛多了,我這孤兒寡母的,將來怎么辦?」

「殿下您外有庄田,年有歲俸,不會學德王爺來」無以自給「的話吧,陛下英明,可不那么好糊弄,勸殿下別再觸這個霉頭。」

便是小皇帝好糊弄,他身邊還一個劉瑾呢,畢竟一場露水夫妻,丁壽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想的是良兒,」仁和嗔惱地瞪了丁壽一眼,「良兒他們幾個年紀漸長了,連個前程都沒有,本宮百年以後,坐吃山空還有幾年好日子過!」

「瞧瞧那幫窮宗親眼下過的日子,我這當娘的怎么合得上眼……」說著話,仁和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丁壽遞過一方絹帕,「殿下確是不易,可這怪的誰來,齊駙馬身前沉湎酒色,經常借故不朝,連先帝爺那好脾氣都不喜他為人行事,這才耽擱了幾位小公子……」

「你到這兒來成心惡心我的不是,滾!」

就算那夫君再不爭氣,好歹也將就過了這么些年,讓丁壽這么找後賬,擦了幾下眼睛的仁和更加惱怒,甩手將手帕丟了回去。

「殿下息怒,這事不妨交落在下官身上。」丁壽持帕親手為仁和擦去眼淚。

「你……」仁和紅著眼睛抽泣道:「你能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