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孤身失陷太白山(1 / 2)

太白山,崇高峻偉,草木繁盛,其地恆寒,積雪終年不化,縱是三伏酷暑,仍舊白雪皚皚,太白積雪六月天,更是「關中八景」之一,而今雖是深秋,卻也不妨礙丁大人登山賞雪的閑情雅興。

由郿縣路徑登山,道路險峻,常人視為畏途,丁二自非常人,何況相比整日和眼冒寒光的劉二小姐同行,丁壽寧可孤身翻山賞景,二爺毫不懷疑,若是眼睛能射出利刃,他早就被劉青鸞千刀萬剮了。

臭丫頭片子,心眼兒忒小,連個玩笑都開不起,丁壽後背緊貼崖壁,俯瞰半山雲霧,不滿地撇撇嘴。

這條山腰小路甚為狹窄,不容旋踵換步,一個不小心真是萬劫不復,不過以丁壽如今武功,天險亦是坦途,提起一口真氣,施展身法,不過片刻,便過了半山棧道。

山風吹過,奇寒凜冽,丁壽不由拉緊身上輕裘,暗道這太白山果然還是六七月朔望之期登山為佳,這陰寒透骨的鬼天氣,人還沒到山頂,怕就凍成了冰棍。

心中雖有悔意,丁壽可沒打算回去,不然會被劉家二丫頭笑死,二爺不打算白給她這機會,區區一座太白山,還難住二爺不成,當下提氣縱身,向山巔一路馳行。

無限風光在險峰,雲開霧散,丁壽方知詩中深意,只見群山聳立拱峙,千峰競秀,勢若圍屏,山峰間溝壑寬闊,深邃莫測,雲層如海濤洶涌,變幻多端,恍如仙境。

「好地方!」丁壽暗贊一聲,慨嘆不虛此行,游興更濃,再向前行,不久便見雪峰環繞之間波光粼粼,玉樹瓊枝掩映著一片大湖,湖面清澈明凈,一塵不染,光潔可鑒,湖光山色,天地一白,美不勝收。

俯身湖邊,丁壽掬了一口水喝下,只覺一陣清涼直透心肺,不由道了一聲「痛快」。

還待俯身再洗把臉,丁壽心底莫名警覺陡生,未等站起,一支碧翠玉笛已然壓在他頭頂百會穴上。

「小淫賊,你還真是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啊。」

聽到熟悉清脆的聲音,丁壽苦笑,「天地良心,我可真不知道戴姑娘在此。」

「這么說來,你我是有緣千里來相見?」

「該說千里姻緣一線牽才是,」丁壽好像沒聽出戴若水戲謔之意,反而更套近乎,「前番姑娘不辭而別,丁某日夜牽掛,不想在此偶遇,且容在下拜見。」

不待丁壽轉首,身後已是一陣嬌笑,「那可不行,我剛才在洗澡,現在沒穿衣服。」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一只秀美玉足挑著一件藍色肚兜,伸到了丁壽眼前。

肚兜輕薄,是上好湖絲織就,玉足纖削,玉瓣般的腳趾示威般頑皮地挑動了數下,丁壽目光順著勻稱的圓潤足踝慢慢向上,一段光潔緊致的小腿映入眼簾。

還待順著再往上看,身後人兒忽然嘻嘻笑道:「你的頭敢再轉一分,我就把你的屍身扔湖里喂魚。」

感到頭頂上的玉笛所蘊含的真氣含而不吐,丁壽雖不信這丫頭會真對自己下死手,但猶豫再三,覺得還是沒必要拿命去賭,只得遺憾萬分地嘆了口氣,「姑娘這樣可是更勾得在下心癢,今後怕是要食不甘味,寢不安眠了。」

「活該。」戴若水嬌嗔一聲,「我要穿衣服啦,你不許偷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丁某對姑娘傾慕已久,可未必忍得住。」丁壽不忘說便宜話。

「無妨。」戴若水輕笑,出手如風,瞬間封了丁壽五處穴道。

「你……」丁壽無比驚疑,他的天魔功已修至六重天的第四層兜率陀天境界,當日連杜雲娘這等老江湖都無法攻破他的護體真氣,這丫頭卻指勁透體,輕松封了他的穴道。

「奇怪么?我師門的出神還虛指可不比魔門的搜魂指差。」戴若水得意嬌笑,玉笛離了丁壽頭頂。

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二爺百爪撓心,偏動憚不得,長吁短嘆,懊喪不已。

一張麗光照人的俏臉轉到了丁壽眼前,戴若水一襲白裘,手扶玉笛,黛眉微微揚起,俊目上下巡睃了幾遍,「你那案子審得不錯。」

「你聽說了?」

「錦衣緹帥平冤查獄,奸宄授首,恩威並施,士民咸服,誰人不知!」玉笛敲打手心,戴若水悠悠說道。

「豈敢豈敢。」丁壽洋洋自得。

戴若水嫣然一笑,伸手開始在丁壽身上摸索。

「誒,戴姑娘,你這是做什么?」丁壽納悶,以往相處這姑娘沒這么直接奔放啊。

「坊間都說你身上有塊勞什子令牌,連陝西兩大憲見了都得下跪聽命,借我瞧瞧。」戴若水嘴上應答,手上不停。

「不是……姑娘,那金牌是當今萬歲御賜之物,不能輕易……哎喲,沒在那里,癢癢……」

片刻之後,戴若水鼓著粉紅桃腮,沒好氣地瞪著丁壽,丁大人難得面帶羞澀,靦腆地不好意思看人。

「這,還有這個,都是女人送的吧。」戴若水揚著譚淑貞與郭飛雲綉的扇套和荷包,氣哼哼問道。

「這個,姑娘先解開穴道,容在下解釋。」

「別解釋了,我不想聽。」拉開荷包,見里面盡是釵釧墜環等貴重飾物,戴若水氣更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是男是女!身上帶這么多女人首飾做什么?」

「這個么……」這理由一時間不太好編,丁壽有些為難。

「招花引蝶的小淫賊!!」看丁壽神情,戴若水猜出了大概,咬牙切齒道。

「冤枉,前番姑娘走得急,丁某禮節荒疏,未盡心意,特准備了這些小玩意作為饋贈,只是由姑娘搜出,在下不好言明罷了。」丁壽急忙辯解。

「真的?」

「千真萬確。」這么快就能編出來,我他么真是天才,丁壽真心為自己的急智驕傲。

「這么說你果然是尾隨我到此,說吧,打的什么主意?」

「明擺著么,追你呀。」丁壽嘻笑道。

戴若水可聽不出丁二「追」字的雙關意味,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我是問你們魔門打的什么主意?」

「魔門?」丁壽一愣,如今魔門中他能使喚動的不多不少就他一個,連梅驚鵲都有一肚子歪念頭,其他人打得什么主意哪里知道。

戴若水以為丁壽故意裝傻充愣,冷笑一聲,「既然不說實話,那你這塊牌子便借姑娘我玩幾天。」

「戴姑娘,金牌是御賜之物,輕慢不得。」丁壽可真急了。

戴若水橫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會拿去墊桌子,便是墊,也會尋塊抹布蓋上。」

「姑奶奶,這玩笑開不得,丟了御賜金牌,我有幾個人頭也不夠砍得。」丁壽可不想步牟斌的後塵,何況與日月精魄這等玩物相比,丟金牌的罪名怎么看都更重些。

性命攸關,丁壽的嗓門難免大了些,惹得戴姑娘分外不快,杏眼圓睜,怒視丁壽嬌喝道:「你敢吼我?」

「沒有!」丁壽秒慫,麻利兒地一卜楞腦袋,近乎諂媚地低聲下氣道:「只是和姑娘打個商量,可否要些旁的?」

纖嫩白皙的手掌輕托著下巴,戴若水似在考慮,隨後在丁壽滿是希冀的目光中搖了搖頭,「不行。」

丁壽表情一窒,隨即道:「這事容後再說,姑娘先把我穴道解了,這總行吧?」

戴若水笑嘻嘻地湊近丁壽耳邊,吐氣如蘭,「小淫賊,你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解開穴道你怕是立即動手開搶了,做夢!」

「那你還想讓我在這湖邊做冰雕不成!」丁壽也是惱了,二爺縱橫歡場,竟然拿這丫頭毫無辦法。

他這一叫喚,戴若水未置可否,卻引來了旁人注意。

「何人在此喧嘩?」一個寬厚洪亮的聲音突然在雪峰之間飄忽回盪,悠悠不絕。

千里傳音?丁壽愕然,這山巔還有高手在側!

戴若水神色如常,嬌聲笑道:「蕭伯伯,是若水來了。」

「原來是水丫頭,」聲音帶著笑意,柔和了幾分,「怎么聽著還有旁人在?」

「別提了蕭伯伯,我本想著見您之前借貴寶地洗滌塵俗,總不能灰頭土臉地見您老不是,誰想竟遇見一個小淫賊,偷窺侄女入浴,您說可不可恨!」

丁壽正在辨別發出千里傳音之人的方位,不想卻突然被戴若水栽贓,急忙想張口辯解,戴若水怎會給他機會,抬手又封了他的啞穴。

「哦?真是豈有此理!蕭伯伯與你出氣,阿離,帶那惡徒上來。」聲音怒氣沖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