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拒狼進虎風波店(1 / 2)

杜翩翩心頭一凜,面色如常地笑道:「小女子不知謝長老說些什么,我們兄妹七人只對紅貨下手,那勞什子的書信又沒鑲金帶銀的,要它何用。」

謝自傷雙眸微轉,如兩道冷電凝視杜翩翩,「玉狐闖盪江湖多年,不會在老夫面前裝糊塗吧?」

「您老這話可言重了,若是不信,盡可到小女子身上來搜啊。」杜翩翩嫵媚嬌笑,兩臂伸展,妖嬈身段盡顯。

謝自傷不為所動,好似眼前活色生香的佳人不存在般,淡漠道:「也好,從死人身上拿東西更方便些。」

杜翩翩面色驟變,急忙退後兩步,「罷了罷了,謝長老既開不得玩笑,小女子只好雙手奉上。」

杜翩翩探手入懷,出來便是一蓬粉色煙霧罩向謝自傷,幾乎同時,嬌軀騰空,向客棧大門飛去。

行走江湖多年,杜翩翩進店時便將店內情形勘量一番,客店雖建得簡陋,店牆土壁卻無比夯實,破壁而出是沒指望了,但只要搶出門去,再施手段封住店門阻上一阻,便可逃出生天。

眼見再有半步便可奔到門前,杜翩翩不及欣喜,突然眼前一花,謝自傷瘦削身形已然矗立身前,自己差點合身撞了過去。

「哪里去。」謝自傷冷笑聲中,一道熾烈掌風直撲粉面,杜翩翩幾乎窒息,連忙旋身踏步,硬生生止住身子,秀足頓地,長身後躍。

嬌軀方躍至半空,杜翩翩突覺一股寒氣襲體,激靈靈打個冷戰,一口內息無法提起,身形平平墜下。

謝自傷自矜一笑,他名號「乾坤手」,掌法之中蘊含陰陽兩種截然不同的內力,陽力先發,陰氣先至,旁人不識深淺,未等發覺已為他掌力所傷,玉狐在七凶中素以詭計百出聞名,今日卻墮入他的算計。

只待這凶人墜地,謝自傷便要追問索要之物下落,再然後么,為武林除害自是俠義道本分,崆峒派為九大門派之一,當然義不容辭。

謝自傷算盤打得響亮,沒想玉狐未及墜地,一道身影風馳電掣般自客棧二樓斜掠而過,抄起杜翩翩空中倏忽一個旋轉,輕盈落地。

「你是何人?」謝自傷先自驚詫來人身法曼妙,飄逸如風,待看清來者只是一個弱冠少年時,更加駭怪。

「辣手摧花,你這老兒好不懂憐香惜玉。」丁壽軟玉溫香在懷,手上自不會老實,在彈性肉感的翹臀上輕拍了幾記。

杜翩翩看來被謝自傷傷得不輕,牙關緊咬,雙眸閉合,對丁壽在身上的輕薄渾然不覺。

「下流。」當事人沒說什么,旁觀者可看不下去,隨後躍下的慕容白面罩寒霜,冷聲來了一句。

「你們……怎么……?」趙成兄弟躺在地上,眼見被自己放翻捆綁的人一個個活蹦亂跳地出現,不由瞪圓了眼睛。

「你們倆也夠沒用的,還想著多看會兒熱鬧呢,得,還得二爺親自下場。」丁壽搖頭嘆息。

「兩個無恥蟊賊,拿命來。」這兩個不吭聲還好,一說話便勾起慕容白滿腔怒火,寒光閃閃,長劍直向二人刺去。

丁壽正在杜翩翩酥胸上按壓的手掌突然平伸一指,一道凌厲指風瞬間將慕容白長劍震歪。

「你——!」慕容白怒目而視。

「這倆人無還手之力,此時殺了他們只怕有損你師傅顏面。」

搬出司馬瀟來果然讓慕容白偃旗息鼓,丁壽洋洋得意,向郝凱等人一努嘴,「綁了。」

郝凱那幫人早憋了一肚子氣,此時上綁下手自不會輕了,趙家兄弟只要敢呼聲痛,立即就多挨一頓拳腳,看得慕容白也覺解氣。

「爺們給你提個醒,下次再捆人就用爺這水牛筋,越掙扎這繩子收得就越緊,勒皮進肉,見骨方消,」郝凱綁完人站起來又每人補了一腳,獰笑道:「就怕你們沒下次了。」

這群人忙忙碌碌,謝自傷恍若不見,只上下打量著丁壽,那群人數量雖多,功夫還未進他眼里,只有那拿劍的女娃看起來還有些門道,不過也並非他的對手,唯一可慮的是這個年輕人。

「後生,可知你懷中人是誰?」

「玉狐杜翩翩,沒認錯吧?」丁壽挑眉輕笑。

「既知此女名姓,便該曉得宇內七凶皆是窮凶極惡之徒,在武林中聲名狼藉,為俠義中人所不齒。」謝自傷正義凜然。

「那又如何?」丁壽很不耐煩,這些正道中人能不能說重點。

「年輕人,老夫奉勸一句,休要貪戀一時美色,一步之差便可為武林公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小子從摟住杜翩翩就沒撒手,兩只手不規矩的動作看得謝自傷都老臉發紅,自然認為丁壽是見色起意的好色之徒。

「知慕少艾,人之天性,只要慧劍斬情絲,懸崖勒馬,未嘗不可為一代人傑,老夫身為崆峒長老,願為你引薦幾位正道前輩,江湖中揚名立萬唾手可得。」

謝自傷苦口婆心,諄諄教誨,曉以利害,動之以情,連稱呼都越來越客氣,「況且小兄弟與這位姑娘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何必為了一個人人唾棄的殘花敗柳耽誤了好姻緣……」

謝長老看那紫衣丫頭瞪著動手動腳的丁壽,眼睛都快噴出火來,這二人明顯又是一路,以為慕容白是醋意所致,自覺做起了牽線月老。

「老兒安敢欺我!」忽然一聲嬌叱,慕容白長劍一擺,劍勢甚疾,一劍便籠罩謝自傷胸前五處要害。

「小輩無禮!」謝自傷真的怒了,在崆峒派自家地盤上,老夫放低身段,好話說盡,還兼起了拉皮條的,你們這幫後生晚輩不念情也就罷了,還上手就是殺招,真以為謝某人是好欺的。

謝自傷一掌橫拍,盪開劍勢,另一掌中宮直進,徑取慕容白要害。

慕容白驚咦一聲,雙膝微曲,回劍反挑,劍勢迅捷輕靈,刺向謝自傷手腕。

謝自傷沉聲大喝,左手一操,疾扣慕容白持劍手腕,右掌一揮,抓向慕容白腰眼。

謝自傷不愧乾坤手之名,雙掌翻飛,奇招迭出,十數招搶攻,逼得慕容白左支右絀,狼狽不已。

丁壽輕嘆,這幫娘們大的小的沒一個讓二爺省心的,將杜翩翩橫置在一張空出的方桌上,大喝一聲,縱身而起,向謝自傷頭頂撲去。

謝自傷正與慕容白纏斗,一瞧丁壽撲到,立即滑步飄身,轉向丁壽,揮手一掌擊去。

丁壽身在半空,也不閃避,直接揮掌迎擊。

謝自傷心中冷笑,黃口小兒,也敢與老夫比拼掌力,當下內息運轉,掌上陰陽二力蘊積, 蓬的一聲,雙掌接實。

丁壽被這勁力厚蘊的一掌震得連翻兩個筋斗,墜下時收力不住,嘩啦啦將落腳方桌踩了個稀碎。

謝自傷卻覺手臂一麻,一股徹骨寒氣直沖經脈,勁力遠在他所修的陰氣之上,將他半截身子凍得僵硬。

寒冰真氣?!謝自傷心頭大駭,曾聽掌門師兄言起,關外有一神秘武林門派,其所習練之功法陰寒至極,可凍人肢體,冰封經脈,難道此子便是此邪派傳人!

謝自傷可不知道丁壽適才拿他做了實驗小白鼠,將這陣子從寒玉床吸納的寒氣全輸到了他身上,僅此一掌,再來二爺體內也沒寒氣可用了,他正驚訝對方年紀輕輕便將寒冰真氣修煉如此深厚境界時,突然肩頭一痛,一柄長劍穿肩而過。

慕容白可沒從司馬瀟那里學會什么不可背後偷襲的大道理,這老兒竟將自己與那可惡無恥之徒拉郎配,實在可恨,趁你病,要你命,趁謝自傷半身僵硬,運轉不便,直接便是一劍刺去。

劇痛之下,謝自傷血行加速,雖受創甚巨,內息已可正常運轉,「賤婢找死!」怒喝聲中,反手一掌,猛地擊了回去。

這一掌盛怒出手,去勢之疾,宛如奔雷疾電,只聽呼的一聲,驚風壓頂,已到慕容白近前。

慕容白駭然汗下,不顧拔出寶劍,嬌軀倏地一抖,使出天魔迷蹤步,驟然倒退五尺,脫出一掌范疇。

還未等慕容白松氣,謝自傷運指在傷口處一點,伴隨一股血箭噴出,遺留肩頭那柄長劍如同流星趕月,直奔慕容白倒射而去。

謝自傷以內力迸出的一劍去勢躡影追風,慕容白一口內息移步用盡,不及換氣一劍已到,避無可避,只得閉目認命。

間不容發之際,丁壽身形電閃,搶在慕容白身前,袍袖飛卷,借勢橫掃,將那柄倒射長劍卷擲一側。

叮當脆響,慕容白那柄百煉精鋼在謝自傷與丁壽二人內力擠壓之下頓時七扭八歪,落地成了一塊廢鐵。

看著卷成麻花一樣的佩劍,慕容白心有余悸,卻聽丁壽大聲怒喝,抬眼見原來謝自傷借適才一劍耽擱,人已如大鳥般向杜翩翩撲去。

謝自傷此時不願作片刻停留,這兩個年輕人武藝都在他預料之外,那二十余名隨從雖多是三流貨色,可蟻多咬死象,自己如今身上有傷,萬一被他們纏住,今日可就栽在家門口了。

有心拔腿就走,奈何任務在身,罪魁禍首那只小狐狸還在一旁躺著,總要擒了她去,只要出了客棧,憑自己對附近地形熟絡,當可甩開這群人。

杜翩翩自受了謝自傷一掌後便昏迷不醒,謝自傷也未敢輕視,直接奔她胸口抓去,倒不是謝長老臨機開竅打算過過手癮,而是想借這一掌封住她胸前要穴,再順手將人提出。

指尖將觸杜翩翩胸前衣襟,一直閉目的玉狐倏然睜目,謝自傷一驚,未等他再做變動,便見杜翩翩櫻唇一張,一道銀光電射謝自傷面門。

這一道寒光來得飛快,兩人距離又近,謝自傷撤身不及,舉臂遮擋,突然牽動肩頭傷口,身形一滯,寒光已到眼前。

倉促之下,謝自傷只好側首微偏,躲過面門,那一支銀針不偏不倚地射入右眼,劇痛之下謝自傷變爪為掌,要將杜翩翩立斃於掌下,不想一掌擊空,那只狐狸早已飛身躍開。

「謝長老,小女子這蜂尾針可加了點小佐料,您老再追著我打打殺殺的,小心毒氣入腦,無葯可救。」杜翩翩抱臂嬌笑。

謝自傷果真陡然止步,那支銀針入體不深,顫巍巍釘在右眼上,血淚斑斑,望之可怖,厲聲道:「解葯!」

「這便對了,謝長老只要保證不再找小女子的麻煩,那解葯自當雙手奉上。」

「要挾老夫?做夢。」謝自傷抬起左手,瞬間將那只受傷的右眼球連同銀針一並挖出。

這老兒如此剛烈,震驚滿場,便是杜翩翩也是心弦大震,撟舌難下。

謝自傷肩頭血如泉涌,空洞的右眼中血絲垂面,狀如厲鬼,兀自凄厲大笑,「杜翩翩,今天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來日崆峒派必有厚報,另兩位朋友,可敢留個萬兒?」

從見面開始,謝自傷一直以江湖前輩自居,此時拉平輩分,顯然已將自己當成了仇人,丁壽琢磨是不是有告訴他真名實姓的必要,實在不行,人不知鬼不覺把這老家伙就在這做了……

「本姑娘慕容白,我師尊是天幽幫主司馬瀟,今後想報仇,盡管來找我。」慕容白毫不猶豫將自己交待個干凈。

丁壽咳嗽一聲,滅口的事先放下吧,干巴巴跟了一句,「丁壽。」

謝自傷默念兩遍,「好,老夫記住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這老兒來得突然,去得痛快,毫不拖泥帶水。

丁壽拍拍手掌,「我說杜姑娘,丁某那里打生打死的,你倒是忍得下去。」

杜翩翩嫣然一笑,「小女子也無辦法,自知功力差那謝老兒許多,不得不行此險著,望公子海涵。」

「姑娘以性命做賭,其中凶險遠勝於我,丁某怎敢言罪。」

丁壽這話倒是不錯,杜翩翩這次確實凶險異常,若是謝自傷未存活口之念,直接一掌劈將下去,杜翩翩早已香消玉殞,成了一只死狐狸。

「只不過謝老兒也算一條漢子,這樣便丟了一只眼睛實在可惜。」謝自傷那股狠勁讓丁壽感慨不已,自問易地而處,他可做不得「完體將軍」。

「確實可惜,本想詐他一詐,以待將來,怎料他心急地自挖了眼珠子。」杜翩翩長吁短嘆,似乎頗為惋惜。

「怎么,你的銀針無毒?」丁壽奇道。

「哎呀公子爺,那針藏在妾身口中,哪舍得抹毒啊!」杜翩翩掩唇咯咯嬌笑,聽得丁壽遍體生寒,謝老兒真是悲催透頂。

「大恩不言謝,公子此番援手之德妾身改日謝過,告辭了。」杜翩翩扭著曼妙腰肢,向店門走去。

「慢著。」

隨著丁壽喝阻,一眾錦衣衛成扇形將杜翩翩圍在中間,郝凱如同小山般的身軀更是堵在了門口。

「喲,公子爺莫不是要留奴家敘舊?」杜翩翩乜著媚眼,春波盪漾。

想起當夜梅家庄情景,丁壽胸中悒悒,不過想想小狐狸的娘在自己胯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心情立即舒緩許多,「敘不敘舊暫且另說,杜姑娘當知丁某乃是官身,竊取的驛站書信總該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