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2 / 2)

下九流系列 未知 5859 字 2021-01-03

那幾名黑衣殺手卻沒應承他的邀請,而是側身站到一旁,分成兩排,就聽到嘰嘰嘎嘎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這種聲音就像是車輪碾壓路面,在這種情況下,卻是更加瘮人。

朱弦不動聲色,心口卻咚咚咚的跳快了一點,這陣仗非比尋常,只怕來的人是前所未有的棘手。

漸漸的,那聲音由遠及近,就見到幾名黑衣殺手拉著一輛囚車,向這邊走來。

說是囚車,卻是由手臂粗細的鐵g圍成的鐵籠,被鐵鏈重重纏繞,一直蔓延到黑衣殺手們的肩膀上。

看那幾個殺手,走的甚是緩慢笨拙,露在外頭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就連蒙面的黑巾都一片濡濕。

這些殺手武功雖說算不上一流,卻也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此刻這般情形卻如常人一般……不,甚至是比常人還不如……

朱弦眯起了眼,內力緩緩在體內流轉,蓄勢待發。

牢籠里,背對著他,坐著一個人。

殺手們拖著車走到他跟前,將鐵牢門打開,隨後快捷無倫的躲閃到一邊,遠到足夠安全的地方。

朱弦看著那個人拖著鐵鏈從鐵籠里出來,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紅紫亂朱【四十三】(兄弟)

牢籠里,背對著他,坐著一個人。

殺手們拖著車走到他跟前,將鐵牢門打開,隨後快捷無倫的躲閃到一邊,遠到足夠安全的地方。

朱弦看著那個人拖著鐵鏈從鐵籠里出來,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那是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渾身上下包裹在和身後殺手們同樣的一身黑里,不過在行動間搖曳的衣擺上卻有著鮮艷到刺目的火色紋樣,與那一頭豐厚紅發相映,就像是一團即將吞噬一切的火焰,熊熊燃燒。

那頭發一直垂落到腳踝處,色澤鮮麗,就像是將男人身上的生氣都吸取了一般,有一種過於蓬勃的生機,簡直像要將人整個吞噬似的。

男人手腕足踝上都束著鐵鏈,每一步走動都發出鏘鏘的金鐵交鳴聲,就像是殺戮的前奏,惹人心慌。

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恐怖壓迫感從頭頂近,朱弦額上滲出細密汗珠,心口處如擂戰鼓,一聲聲一響響,幾乎震破胸腔。

原本就不算晴朗的天空愈顯壓抑,沒有風,卻有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氣息驚濤駭浪般迎面拍來,讓他幾乎腳步不穩。

這男人,就像是一頭從地府爬出來的凶獸,盡管滿身枷鎖,卻依然不減凶蠻,只待擇人而噬,咬的碎成渣滓。

在下都不知道……絕殺居然有這般厲害的高手……

朱弦聽到自己吞咽唾y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卻是更加溫柔平緩了。

他心知這一戰必將艱苦無比,當下強行穩住心神,一只手卻抬起,擺了個起手勢。

腳尖一彈,身形便如離弦之箭,向紅發男人面門踢去!

但還沒等踢到,就有一股大力從腳踝處涌來,緊接著整個人就被掀飛出去!

直到這時,鐵鏈相互撞擊所發出的鏘鏘聲才傳來。

朱弦借力使力,在半空中一個翻轉,落在地上的時候還是禁不住踉蹌了一下。

方才那一下短短的對峙,他的左腳踝處劇痛難忍,骨頭只怕已經裂了。

好大的力氣!

朱弦感覺到方才那一下,紅發男人並沒有用上內力,而僅僅是靠著本身的力量將他的那一踢化解,隨後還重傷了他的腳踝。

厲害!

從小就是天生神力,這樣的他在純力量方面還沒有遇到過對手,此刻居然冒出來一個就連蠻力都不比他弱,甚至更強的家伙,怎能不讓雅公子心生感慨!?

沒想到絕殺居然有這樣厲害的殺手,下九流門只怕也是指望不上。

朱弦暗暗握緊了拳。

他感覺到身後背負著的弟弟沉穩的呼吸聲,心中又是一緊。

我怎樣都無所謂,只是朱熙他……

雖說因為背上的圖不會喪命,但……那張圖必須與男人交h方才能顯現而出,他怎麽可能讓別人碰弟弟一下!?而朱熙又怎肯屈居於他人之下?

只怕到時會玉石俱焚了吧?

朱弦深深呼吸,直截了當道:若是想要藏寶圖,就別的在下玉石俱焚。

紅發男人停下腳步,也不答話,倒是一旁蹦出個黑衣殺手,接過話茬,雅公子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麽是可以依仗,什麽應該放棄。

不說話……是不會說話嗎?朱弦盯著紅發男人的臉,心中思索著對方的情況。

男人的臉在散亂赤發間看的不是十分真切,方才短暫接觸時,朱弦這才看清楚那張臉。

與一身壓抑的黑,以及過於奪目的紅相比,他的肌膚倒是潔白如新雪,在遮掩住鼻唇的鐵面具映襯下,更顯白皙。

唯一l露出來的眼,眼形狹長上挑,隱隱滲出一股媚意,只是那雙眼中死氣沉沉,將這天生的美好毀的涓滴不剩。

朱弦壓下探究的念頭,應道:有時候就算明知道不該做,做不了,也必須要做。說到這里,沖著他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烏雲散盡,晴空日出,盡管身處如此境地,竟然不見一絲y霾。

這笑容看的眾殺手一陣恍神,但接下來這位文雅公子說出來的話,卻和那笑容完全背道而馳了。

若是你們不讓我們離開,我就親手掐死小王爺,大家一拍兩散。

冷風吹過,幾片樹葉飄落。

哼!誰不知道你戀弟如狂,哪怕是自己戳自己十七八刀,也舍不得你弟弟受半點損傷!接下來,黑衣人們集體憤慨了!

先不說傳言和打聽來的情報如何,這位仁兄面對絕殺對他的追殺,只是施展了小小手段報復回去,但是之前絕殺惹上了小王爺朱熙,得到的報復那是一個鋪天蓋地、無孔不入,當初在錦州,如今在京城,那位戀弟狂的報復險些讓絕殺在那兩處的勢力整個崩潰,這樣還不算,這廝居然還想著順藤摸瓜,徹底將他們絕殺碾成渣滓不可!

差別待遇也不帶這樣的啊……

嘖!朱弦確實是下不了手。

倒是那紅發男人懶得在這種沒營養的話題上繼續糾纏,身形略微晃動,一股無匹勁力向著兄弟二人襲來!

這掌勢帶著山崩海嘯的勁頭直卷而來,朱弦匆匆忙忙運了一點內力,哪里是他的對手!?悶哼一聲,便被這股掌力轟飛,綁住小王爺腰間的腰帶碎裂,朱弦拼著一股力氣,將弟弟反手抱在懷中,以背落地,重重撞在四人合抱的一棵大樹上!

轟隆哢嚓連聲響,樹木盡折,塵煙四起,朱熙被摔得七葷八素,摸不清東南西北,這時候停頓下來,就感覺到攬抱住自己腰桿的手臂一松,抬起頭,正好看到朱弦側頭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們二人相擁著倒卧在一片殘枝碎石中,身上衣衫被掌風搞得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泥和血,渾身上下就像是骨頭盡碎一般,五臟六腑也像是被根g子攪拌折騰,難受欲嘔。

……這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小王爺昏昏沉沉的腦袋這樣想著,盡管有朱弦的保護,但他身上依然是十分不好過,可想而知他趴伏著的這個人更加不好過了。

林子中昏昏沉沉的,y暗無比,他趴在朱弦的懷中,只覺得好聞的蘭雪茶香都滲進了刺鼻的血味,難聞的要死。

但是身下這個人的軀體,卻讓他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他趴在那人懷中,動也不想動。

……興許是要死了吧?

身上痛的就像是被肢解一樣,還不如死了呢。

……和這個人死在一起?

小王爺此刻的腦袋還不太清醒,想不了那麽復雜的問題,只是隱約覺得,和這個人呆在一起,其實挺好。

老、老妖……別、別把人打死了!這可是主上特地吩咐……戰戰兢兢的話語戛然而止,朱熙努力睜開眼,就見到一道高大身影將另外一人甩到看不見的地方,隨後邁步向他們這邊這邊走來。

鏘鏘的鎖鏈聲響震得人心中發顫,小王爺看不太清楚的雙眼被一片黑影籠罩,逆著光的男人那頭火焰般的長發像是吸了日光般,跳躍著難言的活力,但那雙盯著他的眼,卻像是喪失了生機的死物,讓人心中發悚。

紅發男人抬起了手……

……啊……

就這樣,要死了吧?

和朱弦一起……

他的眼睛發澀,腦袋中的想法也變得飄忽,但原本應該無力動彈的手指,卻糾纏著身下人殘破的衣襟不放。

一股巨力從上方壓下,皮膚都被勁風刮得刺痛,朱熙還來不及感覺更多,就聽到一聲轟的巨響,震的他耳膜都要碎裂了!

接著就是騰雲駕霧似的,身體飛了起來……

啊,朱弦……

隨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紅紫亂朱【四十四】(兄弟)

他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

吃力的睜開眼,眼前由一片黑暗逐漸顯現出物體的輪廓,那是一處半圓形的拱d,滲著微弱的光亮,愈發凸顯出四周的黑暗。

他身上重的很,壓在他身上的東西沉甸甸的,卻是柔軟的緊,還帶著些微溫熱,鼻端滲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里面摻雜著的、幾不可聞的一絲淡雅茶香。

朱……

他的腦袋還是有些不太清醒,但腦海中卻自動飄過一抹杏黃身影。

朱弦!

他猛地睜大眼,這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他吃力的想要撐起身子,但略微一動,身體就像是七零八散似的,痛的他險些飆淚,結果離地一點點的身體再度跌回原處,身上壓著的重量,還有身下突出的小石子更是雪上加霜,鉻的他禁不住叫了一聲。

啊!

身體痛的猛地彈跳一下,這一下倒是將身上的那人掀了開去,滾落一邊,引得一聲低吟。

唔……

朱熙聽到這一聲,也顧不得身上痛的要死,也不知哪里來的氣力,撐起半截身子,查看身邊人的情形。

這一看,就讓朱熙腦中一陣轟鳴。

他的眼睛已經略微適應了一點這里的微光,雖說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但朱弦身上那般狼狽的模樣,也已經完全呈現在眼前。

打從記事起,他就不曾見過朱弦如此狼狽的模樣,那人就像是別人起的外號一樣,文雅雋秀,那人最愛飲的蘭雪茶似乎也滲進了他的骨血里,散發著內斂含蓄的韻味,當然,這是不看本性的情況下。

而眼前的兄長,杏黃外裳早就不知所蹤,里裳也已經碎成破布,掛在修長堅韌的軀體上,已經被鮮血染成暗紅,接近於黑色。

l露在外的肌膚滿是傷口和青紫,束發玉冠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長發散亂在骯臟的泥土間,夾雜著草葉,因凝結的血塊而糾結。

朱弦的臉被長發掩住大半截,嘴唇發白,看起來既狼狽又憔悴。

這模樣,簡直就像是……

朱熙強行將那個眼看就要浮現出來的字又壓了下去,他咬著唇,手指勉力抬起,不知道是因恐懼抑或是無力而顫抖著,緩緩探向朱弦的頸側。

手指碰觸到的肌膚雖然綿軟,但卻冷的很……朱熙幾乎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直到感覺到指尖下雖然微弱卻還是明顯存在的脈動時,他才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咚砰咚砰咚,如擂鼓如驚雷,幾乎躍出胸腔,向外蹦出!

他大口呼吸著,覺得自己從來不曾如此害怕過,就算是當年被老爹追著滿王府打,生氣的想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又或者是在花叢中偷聽到一向喜歡信賴的哥哥其實討厭他,設計陷害他時,他都不曾這樣過,而現在,居然在此時此刻體會到這種恐懼,這讓他對自己既厭惡又郁悶。

都是你這廝!想到生氣處,朱熙下意識的伸手打了朱弦胸口一下,隨後立刻嚇了自己一跳。

啊啊!這一下別把他打死了!

嚇的小王爺趕緊再次將手指貼到對方頸項上,確定兄長大人確實還活著,這才放心。

這到底……搞什麽啊?

朱熙的記憶不是很完全,他只記得朱弦將他緊緊抱住沖出馬車,隨後就是一陣大響,他就意識不清了。

之後,似乎醒過來一次,他趴在朱弦背上,聽到朱弦說要掐死他,當下惱怒非常,勒住朱弦的脖子,再接著就被轟飛了……

逆光而立的紅發男子,那像是火焰焚燒的艷紅長發,以及壓迫的他幾乎窒息的氣勢,讓朱熙禁不住顫抖著。

別想那麽多……首先要……救朱弦……

那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究竟是怎麽從紅發男子手中逃脫的,只怕這都和朱弦這一身傷脫不了關系。

那恐怖的男人……

一想到朱弦不光從那人手下逃跑,還帶上自己這麽個累贅一起跑,所付出的代價,朱熙就遏制住自己的想像。

他不想想像朱弦那時的凄慘模樣,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先救朱弦才行!

如果放著不管,就算現在朱弦還有一口氣,只怕也活不了多久,而現在,朱弦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昔日離開王府,闖盪江湖的日子里,朱熙也沒有碰到過如此糟糕的情況。

他一出王府,就遇到了現在的師父,下九流門中最高輩分里排行第四的掩日扇,那之後更是因為路痴的特性,以及鎮平世子的身份,每次出門都有其他門徒陪同,更是因為長年下來的習性問題,根本不會往什麽山野密林之類的地方亂跑,所以在野外求生的能力,壓根就是沒有。

朱熙想幫昏迷中的朱弦清洗傷口,可是壓根找不到水源,想為他療傷,卻也不知道哪個是葯草,哪個是毒草,萬一用錯,那豈不是更加糟糕?

此刻別說照顧朱弦了,就連他想填飽自己的肚子都做不到,他勉強提起內力,好不容易抓了只兔子,卻也苦於沒有火摺子,壓根烤不熟兔子,難不成讓他吃生食?

好在老天都讓他們兩兄弟能活下去,就在朱熙清醒過來的第二日傍晚,下了一場雨。

朱弦就是在雨聲中清醒過來的。

身上既冷且痛,渾身骨頭就像是散架一樣,完全動彈不得,尤其是雙腿,痛的撕筋碎骨,想要挪動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朱弦就是在這種劇痛中醒過來的,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鉛水,努力了好久才能睜開,而在雙眼睜開之前,耳邊就是一陣嗡嗡嗡的雜響,就像是滿是尖銳凸起的岩石塊,大力的撕扯摩擦著他耳內那層薄膜。

等到勉強睜開眼,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成型,雖說還帶著嚓嚓的雜音,卻也比方才那種生生碾碎的感覺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那是雨打枝葉、滾落石縫的聲音,夾雜著尖銳物體相互撞擊發出的鈍響,以及某人嘟嘟囔囔的咒駡聲。

眼前的景象由一開始的一片黑暗逐漸變得層次分明,勉強可以分辨出身處何處,朱弦吃力的眨眨眼,適應著眼睛的酸澀感,緊盯著背對著他的青年背影直瞧。

青年身上只著褻衣,一掃往日的潔凈,沾上了不少樹葉污泥不說,還破破爛爛的堪比乞丐,一頭長發也不挽起,隨隨便便的垂落在身後,里面夾雜著些許草葉,正隨著青年的動作而小小的擺動著。

該死的……嘖!怎麽這麽……

青年雙手抓住什麽東西,正在用力擊打,他聽到的鈍響就是這樣產生的。

朱……

朱弦努力張口,好不容易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來,背對著他的小王爺身體一下子僵住,猛地轉過頭來,撲到他面前,一疊聲問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天,你知道你昏了多久?我還以為你已經……

朱弦見那張近過來的俊朗面容雖說憔悴的緊,但雙眸卻是炯炯發亮,被狂喜所占據,這也讓他心中一盪,跟著一股暖流由心底深處涌起,向著四肢百骸擴散而去。

他想再出聲,嘴唇卻張張合合的擠不出一個字來,他的喉嚨仿佛火燒,就連發聲都像是用砂紙死命研磨似的。

小王爺看到他彎彎帶笑的眼,也察覺到自己表現的未免過於激動了,當下臉上陣青陣白,和來時一樣迅速的向後退去。

怎麽了……怎麽這麽狼狽?

聲音發不出來,朱弦只能無聲的開合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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